世子这时候冲过去,可不得将她嫡嫡亲的大姐夫给堵在思思房里?
包妈妈脑中忽闪过一个念头——这位爷今儿不会就是冲着窦大公子来的吧?
她吓的一个激灵,想起上一次世子发怒砸如意馆,她楼上红莺姑娘的房间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一屋子的摆设都碎成了渣——大约、好像、那次红莺姑娘陪着的正好就是窦路。
窦大公子听到世子爷闹着要上来,吓的连衣服也没穿整齐便跳窗而逃,后来足足有半年没来,听说是走夜路摔断了腿,在床上休养来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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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用包妈妈引路,石培汝已经率先引路,还煽风点火:“思思姑娘最近被包妈妈藏的严实,咱们哥几个想见都见不到,不怪利云每日在城门口苦候世子了。”
“滚!”邓利云笑骂:“吃苦受累都是我,轮到有好处了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一帮少年郎们随着世子呼啦啦起身往外走,还有他们门外候着的护卫们见到自家主子行动,也忙不迭跟上,乌压压一片堵住了包妈妈的去路。
包妈妈被这帮人堵在后面,又没胆子硬闯,急的直跺脚,连通风报信都来不及,只能心里暗暗叫苦。
一行人路过隔壁房间,恰逢有人推门出来,与金不语打了个照面,她笑道:“郭校尉也来了?”往里扫了一眼,顿时乐了,扬声叫道:“大哥,原来你也过来吃酒啊?诸位既然与大哥都是知交好友,不如今日由我作东,请诸位去三楼看思思姑娘跳舞吧?听说思思姑娘舞跳的极好,腰如折柳,百闻不如一见,一起一起?”说着向邓利云使了个眼色。
两人同为狐朋狗友,一起厮混了四五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邓利云便厚着脸皮进去拖人:“大公子原来就在隔壁,我们哥几个摆酒为世子接风,既然遇上了不如大家凑一起乐呵乐呵。”
金不畏臭着一张脸,但来拖他的是刺史之子,往常酒宴席面上遇见了总要打个招呼,而与他同桌的一帮年轻儿郎们听说有机会可以看思思姑娘跳舞,此时也顾不得批判世子纸醉金迷的腐败生活了,当下兴奋的站了起来,催促金不畏。
“大公子,早听说思思姑娘大名,咱们今日托福,可算是有机会开开眼了。”
如意馆价格高昂,他们皆是底阶武官,饷银有限,能跟着金不畏来幽州有名的销金窟不算,还有机会见到幽州城内近几个月风头正健的思思姑娘一饱眼福,立场什么的便暂时放一边了。
两间房里的人合作一股往三楼闯了上去,包妈妈欲哭无泪,只能愁眉苦脸跟着。
刚下楼之前,窦大公子听说世子来了,张口便道:“金不语算个什么东西,顶着祖辈荫庇生活的无能废物,待哪天得空,我这做姐夫的定然好好教导教导他!”
但愿窦大公子能顶得住世子的怒火,如他所说把教导小舅子的计划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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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语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有石汝培引路,顺利到达思思姑娘房门口,并且替世子敲了两下门。
近美人心怯,这帮人约莫是不想让思思姑娘见到他们粗鄙的一面,都暗自正衣冠敛神情,上了三楼便停止了嬉闹安静了下来。
房里有个略显暴躁的男声骂道:“滚出去,别扰了爷的兴致!”
成均善小声与郭子华耳语:“大哥,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郭子华视觉听力皆非同寻常,听到里面窦路的声音,迅速去看站在门口的金不语,暗中怀疑世子爷根本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而是别有所图,可惜只能看到个后脑勺。
“呵——”那后脑勺的主人冷笑一声:“不知道哪里的爷,架子好大呀!”使足了力气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世……世子?”房里的窦路外袍都脱了,只着内衫,正搂着思思耳鬓厮磨,姑娘的衣衫半掩,露出半个鹅黄色绣鸳鸯的肚兜,被洞开的房门吓了一大跳,抬头便撞进了金不语冷彻骨髓的目光,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世子……不是在府里陪你姐姐吗?怎的来……来了?”
金不语的身后,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大公子金不畏、幽州刺史府上的公子、还有营里的好几位袍泽……众人面上神情各异,都盯着他不说话。
金不语一脚便踹到了他肚子上,将他踹的就地打了个滚儿,犹不嫌足,跟过去一脚踩在他肩上,冷笑道:“姐夫真是好兴致,跟府里说营中事务繁忙,没空接待我,却原来是躲在如意馆寻欢作乐啊?好!好!真是好得很!”
窦路捂着肚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打了个颠倒,疼的说不出一个字,听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只觉得身上一寸寸冷了,知道这是个混不吝的,连定北侯的话也未必肯听,何况是今日之事,当下只恨不得就地晕死过去。
闻名幽州的美人儿思思姑娘掩好衣襟,直往后缩,却听到那踩着窦路的贵气逼人的公子向她招手:“思思姑娘你过来呀。”
她白着脸儿过去,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年轻公子抬起她的下巴细瞧一眼,笑道:“果然是个美人儿,听说路大公子准备将思思姑娘赎出去,不知道是准备安置到哪里?”
窦路还欲狡辨:“谁……谁说的?”
金不语踩着他不松脚,大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这个世子虽然是个废物,百无一用,可是怎么办呢?自己的姐姐还是要护着的。”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寒刃在窦路面上拍了两下:“大公子不如说说,你如此行为,将我姐姐置于何地?”
邓利云作为合格的狐朋狗友,关键时刻总要站在兄弟这边,当下帮腔:“对啊,窦大公子如此行径,将我姐姐置于何地?”
金不语是他的兄弟,自然他的姐姐也便是自己的姐姐了。
窦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废物小舅子捉*奸在房,踩在脚底下,既羞且恼,当下死命挣扎,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金不语,你算个什么东西?空有世子的虚名,却担不起世子的重任,只知吃喝玩乐的废物,你管老子的事儿?至于你姐姐,她嫁入路府还不能为路家绵延子嗣,老子没休了她就算是好的,她难道还敢管老子在外面找女人?”
金不语见他如蛆虫一般在地上挣扎,忽然觉得恶心,“呸”的一口痰便吐在了他面上:“若不是瞧在姐姐面上,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说起绵延子嗣——”她当着满屋看客抬高了声音道:“我姐姐嫁入路府三年,为着子嗣也给大公子你纳了四房妾侍,加上通房丫头,还有你外面偷鸡摸狗那么多回,千倾良田都摆在你路大公子面前,可发过一颗芽?”
邓利云:“对啊,也没听说路大公子有庶出的子女啊。”
众人:“……”
金不语:“莫非……是种子不成?”还恶意往下他半身扫了一眼。
金不畏:“……”完了!
定北侯府要同窦府结下梁子了!
他身后一堆人压低了声音议论:“莫非真给世子说中了?是种子不好?”
还有不忿窦路平日在营里趾高气昂的,目光不怀好意的也往窦路下三路去瞧,与同伴议论:“别是……没种子吧?”
窦路羞愤欲死,恨不得扒了裤子向大家证明他的清白。
人群之外,冷脸许久的郭子华唇边浮起一抹笑意,他现在可以确定了,世子就是奔着窦路才来的如意馆,就为着给嫡姐出一口恶气。
金不畏还欲做个和事佬,上前去拉金不语:“二弟,不可如此羞辱大姐夫,快快松开脚。”
金不语冷声道:“大哥这话说的好笑,窦路藐视侯府在前,欺辱长姐在后,你做弟弟的不为侯府的颜面着想,居然还要替窦路说好话,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感情长姐跟你不是一个肚里爬出来的,刀子落不到自己头上,你不觉得疼吧?”
金不畏的心思被她毫不客气的戳穿,当下比窦路还要窘迫,强压着怒气道:“你待怎样?”
金不语昂然道:“听说窦家门风清正,父亲才许了婚的,既然窦路欺辱长姐至此地步,又视我这个世子如无物,我这便绑了他去营里找各位叔伯评评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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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秦宝坤躬身将窦路三年间在金不语眼皮子底下做的事儿一股脑儿全都讲给金不言听,最后一记重锤是如意馆之事:“依世子的脾气,今日既然在如意馆当着所有人的面撕破了脸,便要大闹一场,为大小姐讨个公道。”
金不言多要强的性子,成婚至今无论受了多少委屈,总不肯在弟弟面前哭诉,知道金不语处境艰难,不愿意给她添麻烦,就怕她脾气上来惹下祸事。没想到一桩桩一件件,金不语全都瞧在眼里,且私下已经收拾过窦路不止一回,只是对方不知收敛而已。
“世子他……”她不由珠泪纷纷:“谁让他替我操心的?”
秦宝坤恭敬道:“大小姐不必伤心落泪,属下来的时候,世子有交待,他还是定北侯府的世子,只要他在世上一日,就要护着大小姐一日,大小姐大可不必忍气吞声跟这种人凑和过日子。世子还说,无论如何,他一定替大小姐讨个公道,不会再让姓窦的欺辱。如果大小姐有合离之意,就请随属下去军营,只要旁听便好,其余一概事由不用管,由他出面与窦家交涉。他还说,大小姐为了侯府的稳定而忍让,可也不见侯爷做爹的为了女儿的幸福出头。大小姐大可不必做此牺牲。
金不言早受够了窦路的嘴脸,只是苦苦忍着,听得秦宝坤之言,不由起身离座:“……可以合离吗?”
秦宝坤道:“自然!”他回想金不语使唤黎家哥俩绑窦路那凶残劲儿,半点面子不给,连件外袍都不肯让他套上,就那么当着暴怒的金不畏与看热闹的众人用一条粗麻绳将人五花大绑,跟拖死狗似的拖进了马车带走了,便要替自己主子说句公道话:“属下估摸着世子闹这一场,也是想让大小姐合离的,省得再受窦路的气。”生怕金不言优柔寡断,劝道:“世子都是为了大小姐过的舒心,万望大小姐下定决心!”
金不言心中又酸又暖,边拭泪边挺直了腰杆吩咐:“来人,收拾收拾我们去大营。”
幽州大营议事大厅里,定北侯金守忠黑着一张脸坐在上首,下面依次是留在营里的诸位将军,从万喻到卜柱、柴滔、叶锡元,还有金不言的公公窦卓窦大将军,均列席参加。
金不语昂首站在厅内,一脸愤恚之色,高声道:“父亲,有你欺辱您的儿女,您管是不管?”她脚边是被手下从马车上拖过来,只着里衣冻的哆哆嗦嗦,嘴巴里还塞着思思姑娘大红色汗巾子的窦路,正急的呜呜不住,可惜吐字不清,也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而她身后是暴怒的金不畏,还有金不语的那帮官二代狐朋狗友,营里几名校尉,形成一种奇怪的对峙。
“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有人敢欺负到你头上?”金守忠黑着脸问道:“世子,到底怎么回事?”
窦卓面色也不大好看,忍着替儿子解绑的冲动,客气道:“世子绑了小儿过来,不知道有何见教?”他成婚七年,连生三女才得了这一颗凤凰蛋,家中夫人疼爱得紧,眼睁睁看着儿子受委屈,心里早不痛快了,碍着定北侯的面子才没有拍案而起。
“见教谈不上,只是要为长姐讨个公道罢了。”金不语无惧窦大将军的冷眼,将窦路这两年间偷鸡摸狗的事桩桩件件交待清楚:“今日原本是邓利云几人要为我接风,这才去了如意馆,没想到无意之中教我发现,窦路不但包了思思姑娘,还欲将人赎出来,不知道是要接回家去还是做外室。欺辱我长姐至此,是觉得她没人撑腰吗?”
帐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定北侯固然更疼爱苏溱溱生的儿女,可元配留下来的长女却也是他的亲骨肉,家里嫡庶尊卑乱了套不要紧,可是出了侯府大门,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婆家欺辱,说不出岂不是打了侯府的脸?
“窦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末将教子无方!”窦卓恼羞成怒,见金不语一副混不吝要将事情闹大的样子,便知今日不能善罢干休,起身去狠狠踢了儿子两脚:“孽障,你在外面做的好事!”
金不语平日被金守忠骂多了“孽障”二字,有机会见识别人被骂,顿时体会到了金不离与金不弃那种幸灾乐祸的心情,她还要在旁落进下石:“早闻窦家门风清正,当初父亲才肯许嫁长姐,没想到长姐的忍让并没有换来窦路的疼惜,反而变本加利,还请窦将军给我们姐弟一个说法!”
谁人不知,侯府大小姐金不言温柔贤惠,自归入窦门,上孝敬公婆,下爱护弟妹,三年无所出可也替丈夫纳了几房妾侍,不骄不妒,聪慧大方得体,谁想竟落得个这般田地,反而被丈夫弃如敝履,可有顾惜姜氏血脉与侯府颜面?
卜柱快人快语,毫不客气道:“大侄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早知道你对大小姐如此不好,侯爷还不如当初许嫁我儿呢。”他当初也曾替自家儿子求娶过金不言,只是金守忠挑来挑去,许了窦路。
邓利云要给自家兄弟撑场子,也不管在座的都是什么人,便要添柴加火:“我家里哥哥们若是哪位娶到了侯府大小姐,不但不珍惜还要在外面胡闹,说不得早被我爹给打死了!”
卜柱顿时对这小子大生知己之感,拍膝道:“本将军也如此想,若是家里儿子娶了大小姐还要作践她,老子早几脚踢死他了,还留得他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窦卓:“……”
窦卓好似被人当场扇了几巴掌,一张老脸都要没地儿放了。
他也风闻儿子在外面闹腾出来的事儿,只是男人嘛,哪有不偷吃的,碍着妻子娘家之势做的隐蔽些也就是了,只是没想到被金不语当着军中同僚撕掳开来摆到了台面上,这就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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