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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错换人生——老胡十八

时间:2021-11-28 00:47:31  作者:老胡十八
  “银花姐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看你心情苦闷?”
  赵银花坐沙发上,叹口气,“孩子生着病,我带来看看,但大医院挂不上号,又没个住的地方,我找小野姥姥要了你们住址,想着来……”投奔一下。
  这时候乡下亲戚或者小地方亲戚进城,解决住宿问题的最优选就是投奔亲朋,不行才是住招待所。
  安然一听,这就不是事儿,“那你就安心住着,要去哪个医院看哪个大夫,我帮你想办法。”
  赵银花也不跟她客气,这还是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安,她把要求说了,安然当天晚上就开车去找孔南风,他姐就在省医院,挂个号不是事儿,幸好孩子的病也不算大病,只是阳城市医院没条件罢了。
  安排妥当,银花母女俩就在安然家住了几天,正好宋致远这几天都出差公干去了,小野跟妈妈睡,她的房间就能腾给银花母女住,倒也宽松。
  安然每天下班回来,银花已经回到了,帮他们把饭都给煮上了,她这几年在外忙事业,做饭手艺都生疏了,要知道以前的赵银花在阳二钢大院,那是做得一手好饭菜的……在安然看来,这可是好事。
  “银花姐,你们食品厂办起来没?”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赵银花的脸就更苦了,“这事我都不敢说,怕你生气。”
  “这有啥气的,你说呗。”
  原来,自从安然退出后,她原本所占的份额就准备转让给大院里其他妇女,每人拿出几十或者上百块买下来,以后就能在领工资的同时还有分红了。谁知道刘宝英的嫂子却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硬要横插一脚,一口子买了五百块钱的,其他妇女听说后肯定不干啊,说这作坊分明是小安跟厂里设给钢厂家属挣生活费的,她一外来人员瞎掺和啥呢?
  可刘宝英的嫂子也很不服气,觉着既然是干股,只要有钱就能买,为啥她拿了钱还得经过她们同意?钱又不是她们的,作坊也不是她们说了算的。
  于是,两边就干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就把作坊分红这事给举报了,既然干一样的活有人要吃不上饭,那就索性把锅砸了,谁也别想吃!
  食品作坊在两个月前就这么被取缔了,幸好胡光墉担着,决定既往不咎,以前分出去的分红就翻篇了,也不用追缴回来。
  安然是真不知道说啥好了,明明那么好个路子,阳二钢食品厂的名声也打出去了,结果就为这么点股份前功尽弃,刘宝英那嫂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然,在安然看来错处还是在刘宝英,其他人都很注重影响,从来不会提起分红的事,她嫂子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还能抢到先机买了五百块的?
  这里面要说没有宝英的通风报信安然都不信。
  当时说的好好的,让她别把分红的事告诉她嫂子,安然还再三确认过的,这人真是……现在好了,大家都没得干了,就干瞪眼吧,银花还好,至少还有工作,损失最大的就刘宝英跟邱雪梅,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家庭妇女了又。
  赵银花叹口气,“宝英真是糊涂,她回娘家显摆,以为娘家哥嫂会高看她一眼,结果人家高看的是她背后的赚钱路子。”
  所以,娘家爹妈兄弟靠不住的女人,一旦挣了钱可一定要低调,不然后患无穷。娘家人不仅要薅你羊毛,一旦薅不到足够多的羊毛,他们还能把你事情搅黄。
  银花就很低调,加上工资她这两年挣得可不比宝英少,但她为人低调,无论是在大院里还是回娘家,都只是衣服穿得新一点,东西多买点而已,要孝敬父母也是偷偷给一点,不会给太多,让人以为她手里有多少似的。
  但一旦老人生病,她都是义不容辞。
  尴尬的是,安然现在已经不是食品作坊的人了,有心想说刘宝英几句也没立场,关键是说了也是马后炮,于事无补。只能安慰道:“算了,反正政策好了,你们有经验,做别的也能挣钱,慢慢看看有没合适的机会吧。”
  “好嘞。”银花回握她的手,下意识捏了一把,“哎哟这小细皮嫩肉的,你家宋厂长可爱死了吧?”
  安然脸一红,谁说这时代人保守的?
  银花又笑着打趣几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坐班车回阳城,果儿的病看好了,她只请了七天假,也不能再耽搁了。
  晚上,安然把自家小野后来买的几件还不算特别旧的衣服找出来,又把平时人情往来的罐头挑出几个保质期长的给她们装好,其实家里也没多少东西,但安然心疼她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小野等着妈妈收东西,等得眼皮都快撑不住了。她揉着眼睛问:“妈妈你好了没?”
  “还有一会儿呢,你困就睡,不用等妈妈。”
  小野怎么能不等妈妈呢?跟妈妈睡一个被窝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冷了,妈妈用她温暖的胸脯给她取暖;热了,妈妈会给她摇扇子;蚊子来了,妈妈会帮她打跑讨厌的臭蚊子。
  她就喜欢跟妈妈睡。
  等安然忙完上床,一只暖暖的小猫猫就自动靠过来,钻进她怀里拱啊拱,说实在的六十斤的宝宝拱上来就跟胸口碎大石似的,安然也是习惯了好几天才没让自己吐血的。
  “怎么还不睡,睡眠不足长不高哦。”
  身高是小野现在最在意的东西,她立马眼睛一闭,嘴里打起了小呼噜。
  安然摸摸她额头,翻来覆去折腾出来的汗已经把刘海粘在脑门上了,这孩子真的好爱出汗啊。“小傻妞,你现在已经是咱们大院里同龄小朋友里最高的啦,不一定要跟严斐比。”
  “可是,可是他都不愿叫我姐姐了。”小姑娘睁开眼睛,装不下去了。
  安然其实有点理解严斐的想法,估计是觉着要叫一个比自己矮的人“姐姐”,小男孩不好意思呢,毕竟小孩看谁大谁小就是看身高,小伙子也会难为情嘛。
  “他是男孩,你是女孩,男孩的身高基因里就是比女孩要高一点,这没什么。”安然顿了顿,捋了捋她的后背,“不叫你姐姐就不叫呗,反正你也只是比他大一天,你也可以不叫他弟弟,就把他当同学一样,直接叫名字呗。”
  小野翻个身,噘着嘴说:“不,他才不是我同学,那么幼稚。”
  安然哈哈大笑,臭丫头,刚才还玩过家家玩得作业也不写的的人,还嫌弃别人幼稚,你的同学知道你还在玩过家家吗?
  这就是跳级太快的弊端,跟同班同学年龄相差过大,玩不到一处,或许还有点孤独吧?安然心疼死了快,在心里打定主意,接下来几年无论孩子怎么说,她都不同意跳级了,就按这个节奏把初高中念完,十四岁就能上大学了。
  她爸当年也不过如此。
  “明天你银花姨妈和果儿就要回去了,你们跟着去的话,东西收好没?”新的忆苦思甜之旅要开始了。
  “收好了,我一早就能出发。”
  她又翻个身,忽然说:“妈妈,为什么果儿不像姨妈和伯伯呀?”
  安然心说不是亲生的肯定不像啊,要是像才奇怪呢,银花还不得把男人的皮给剥了?
  小野没听见她的回答,又翻个身,转过来看着妈妈,“我觉得果儿像一个人。”
  “谁啊?”
  “就那个坏小姨。”
  安然一愣,“哪个坏小姨?”
  小野没想到妈妈又是这么笨,居然连坏小姨都不知道,急得直接坐起来:“就坐牢的坏小姨,妈妈的妹妹啊。”她那时候虽然小,但已经记事了。
  安然恍然大悟,原来是安雅。
  可是,这个果儿怎么会像安雅呢?说真的,她原本还真没看出来,还觉着下巴圆润的地方像银花,可现在看来这个特征并不是特异性的。
  经小野一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啥,她忽然也觉着像了,说不上具体的五官里哪一块像,可就是有安雅的影子……毕竟,小野的眼睛很厉害,嘴巴就跟开过光一样,这么多年多少事都让她说对了。
  莫非,果儿是安雅的孩子?可安雅不是在坐牢吗?她跟谁生的孩子?怎么会好巧不巧被赵银花捡到?真的是巧合吗?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安然压根睡不着,虽然知道不关自己事,可她总担心如果真跟安雅有关的话,会不会坑了银花一家?这个小家经历太多不幸,虽然明明很努力很勤劳,可上天似乎并未善待他们。
  安然决定,这一次她一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刚刚起来的银花一家被安雅拽入深渊,不管是谁,她都得让他(她)知道伤害她安然女士的朋友会付出什么代价。
  ***
  睡梦中的银花被安然叫醒,还以为起床赶火车的时间到了,忙紧张道:“哎哟,我是不是睡过头了哟?”
  “不是,银花姐你听我说,你知道安雅最近怎么样了吗?”
  银花脸色有点难看,就是这个女人让她的大华成为阶下囚,毁了一辈子的。“不知道,她早出狱了。”
  “嗯?”安然也愣了,“她怎么出狱的?不是判了几年来着?”她没怎么关注。
  “十年,当时是十年,后来她表现良好,给减了两年,后来又听说是劳改期间发现一个间谍窝子,破获了一起大案,减了三年,去年在劳改农场挖地窖的时候赶上塌方,她把狱友推出去,自己被埋在土里十几个小时,压断了一只手臂……后来就出狱了。“
  有多次重大立功表现,能提前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安然想说这个小女孩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目标明确,知道怎么能改变命运。
  “那你知道她跟大华的关系怎么样吗?”
  银花苦笑着点点头,“他俩是谈上了。”因为在一个劳改农场,里头关的都是投机倒把贩子,也不是大奸大恶杀人犯这种,有些工作是需要男女犯人配合完成的,再加上俩人勉强也算同龄人,在封闭的环境里想找个心灵寄托也情有可原。
  这么一听,安然大致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孩子搞不好真有可能是大华和安雅的,只不过大华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有了个闺女,而安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都不愿承认这个孩子的存在。
  “那你们知道最近安雅干啥去了吗?”
  赵银花摇头,“就前几天,你继母还来问我呢,说她闺女已经好长时间没回家了,问我知不知道,见没见过。”刚出狱那半年,虽然她也经常失踪,但至少每个月半个月会打个电话或者写封信报平安,许红梅和安容和大概知道她是去了南方,可现在都两个多月了,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所谓的“南方”,那范围也太广了,可怜许红梅和安容和,老了还要遭这种罪。
  据安然对这个穿越者的了解,安雅即使再怎么被劳动改造,也不至于转变这么大,知道冲着目标想方设法前进,知道怎么改变自己命运,那就是个没吃过什么真正苦头的小女孩而已,怎么就能抓住这么多改过自新减刑的机会呢?甚至,这刑期减得也太多太频繁了。
  再加上还知道给许红梅报平安,穿越者可没把许红梅当自己母亲,那是一个亲情观念十分淡薄的小女孩啊,种种迹象表明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除非,那个穿越者不在了。
  莫非是真正的安雅穿回来了?
  安然哭笑不得,要是真正的安雅回来了,那倒是不用担心她会趁银花一家刚养出感情,她又来掺一脚抢孩子。因为上辈子的她是有过俩孩子的,但因为不孝顺,她快死的时候安然去给她送救命钱的时候,她曾经十分冷静地说:这辈子做过最失败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两个孩子,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对不会生孩子,一个也不会。
  更重要的是,她做事比穿越者靠谱多了,尤其是经历过一次死亡,她绝对是非常珍惜自己重生的机会的,改变命运就是她急切想要做的,没时间来跟银花一家扯皮。
  “小安你问这个干嘛?”
  “没啥,就是忽然想起来问一下,我也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
  赵银花叹口气,把果儿往床里挪了挪,挽着好朋友的手,小声道:“我现在啊,也想开了,我不怪她带坏大华了。没教育好大华是我们的错,要是我们能把他教育得像你家铁蛋一样,他就不会走上这一步。”
  与其怪别人带坏自己孩子,不如反省自身。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说,我还得感谢国家和社会的教育,让大华改邪归正,现在他懂事多了,像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无论坐几年牢,他这辈子总能出来的,只要他是个好人,这个社会会接纳他的。”
  以前想不通,没日没夜的以泪洗面,不就是担心以后出来社会不接纳他吗?人招工不要劳改犯,没有工作他就连生存的机会也没有了。
  可这两年改革开放的成效是肉眼可见的,整个社会发生了如此巨大的从来不敢想象的变化,铁饭碗和招工并不是唯一出路,她也就想开了。“大不了我们现在辛苦点,多给他攒点本钱,以后出狱了,就去做点小生意,饿不死。”
  她已微显苍老的眼睛,是那么明亮,明亮到让安然怀疑,这个母亲讨论的不是劳改犯儿子的未来,而是一个大学即将毕业的栋梁之材。
  世道,真的变了。
  ***
  暑假里,兄妹俩一直在乡下待到到开学才回来,安然又过了一段没有牵绊没有烦扰的日子,整天与工作为伴。就连宋致远,也尽量跟她时间步调一致,她值班的时候尽量也歇在实验室,只有她回家,他也才回家。
  纺织厂招工的事顺利在十月份完成,这次招工550人,有三千多人报名,相当于是六分之一的录取率,已经算很低很低了。
  但因为是市内单位有史以来第一次公开招聘,大家不分户籍、年龄、学历的第一次公平竞争,所以即使大部分人都是来陪跑的,但也都没意见,考上那就欢欢喜喜准备去报到,考不上那就回家一面等别的招工,一面安安心心看书,比以前没头苍蝇乱撞好多了。
  这么一来,上市政府和劳动局堵门的人倒是少了很多,高书记,哦不,是高省长,九月里高美兰调任省长,又是越级跳……高省长很满意东风纺织厂这个举措,打算在全省重大单位的招工中大力推广,这也算是改革的意外之喜。
  而作为提出这个计划和设想的人,安然居然破天荒的被罗书记表扬了一番,大致就是觉着,没想到她一女同志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有了这一个加分项,安然觉着自己试岗结束能留下来的希望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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