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道:“我必须要保证先保护好你。”
宋简顿时气道:“夜!!”
她奋力挣扎出了他的怀抱,长长的裙摆实在不方便奔跑,只好一边跑一边将容易踩住的裙子提起来,朝着马车失控的方向追去。
不过还没等宋简赶到,那马车便一下倾翻在地,力道之重,甚至直接散架了一半。
不知道宇文星伤势如何,看着这一幕,宋简就怕都快要脱离了,突然又死一个重要男性角色,当即吓得手脚发软。
“宇文星?!”
她站在马车的遗骸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抱着裙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哪边靠近。
“宇文星??”
“咳——”终于,从各种破裂的模板支架下,挣扎着伸出了一只手。
宋简连忙冲了过去,帮他将压在身上的杂物推开,夜如影随形的跟在她的身后,宛若她的影子,此刻见她动作,便立即接了过去。有他帮忙,没一会儿,宇文星便被拖了出来。
他伤势不重,但气的不轻。看着夜随即又清理出一具尸体,宇文星恼怒不已道:“——那可是本王最喜欢的扇子,没打算见血的!”
夜从那暗卫的咽喉里拔出了一片原本装在折扇上的刀刃,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这才从他尸体旁将已经破裂的折扇捡起,折返了回来。
宇文星看着那折扇上的血迹,没忍住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却还是勉强收下了。等稍微缓了缓神后,他便在宋简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气道:“这魔教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天子脚下,他就敢袭击刺杀皇亲国戚!?”
夜担忧道:“他们的目标应当是夫人。”
他道:“还好他们没有成功。”
宋简:“……”
一听这话,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渴望南宫淳出现过。
第七十章 灌顶仪式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宇文星显然无法再带宋简四处逛了。官府的人赶到时,只有现场一片狼藉,却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相当于死无对证, 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
宇文星出面与负责京城治安的衙门周旋,又派人去端王府上送了信。没多久, 南宫靖他们便也很快赶了过来。
夜的语气有些严峻道:“若是魔教已经探明了夫人的踪迹, 医馆恐怕也不再安全了。”
南宫靖沉吟了片刻道:“也许可以将夫人送去天下第一寺, 暂且寄住在那里。”
“我觉得可行, ”东方隐道:“天下第一寺高手如云, 魔教若是还敢再来,绝没有那么容易能入侵寺内。”
见这已经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闻人洛从怀中掏出了竹哨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让小黑去找云渚。”
而就在小黑飞走,众人等待回信的时候, 宋简坐在一旁看起来像是在发呆时, 夜忽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朝着她伸出了手。
宋简茫然的抬头看向了他。
夜却固执的将手摊在她的面前, 就像是上课逮住学生偷偷在抽屉里玩手机的班主任一样,处理完了别的事情后, 过来要求她上交手机。
可宋简都毕业好多年了,早就不怕这一套了。
夜便抿了抿嘴唇,直接伸手探向了她的腰间。宋简连忙先他一步,拿出了藏在腰带里的, 偷偷从地上捡到的,原本属于宇文星折扇上的刀刃。
然后光明正大的从衣襟处放了进去,贴在了胸口前,还用手捂住了。
夜:“……”
见他一时僵在原地,青凤忽然从背后靠近了宋简,将手按在了她的肩头,轻声道:“夫人,别这样。”
温暖的气息一瞬间从身后笼罩住了宋简,而后背抵在他的胸膛,便能感觉到身后是属于男人的身体。
青凤一袭道袍,俯下身来,青丝倾泻而下,落在了宋简脸旁,而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毫不迟疑的探入她的衣襟,轻轻捏住了那片刀刃,肌肤微微相触了一瞬间,便取了出来。
宋简下意识的按住了衣领,却还是慢了一步。
青凤垂着眼眸,耳尖却也泛着红。但表面上看起来,却颇为平静淡定,在夜冷冷的目光下,面不改色道:“不要碰这么危险的东西。”
宋简扭头就走,离开了青凤与夜,几步便凑到了东方隐、闻人洛和南宫靖的身边。
“怎么?”而见夜还在瞪着自己,青凤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方才肌肤相亲过的指尖,缩进了衣袖里,不甘示弱的微笑道:“你不是说,可以不把我当做男子么?”
“猖狂至极。若是还在圣教……”
“你早就杀了我?”青凤不以为然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改了称呼。最好下意识说出口的时候,也是称之为‘魔教’为好。否则的话,天下第一寺的那群和尚,只怕没那么容易接受你‘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说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谁让你之前那么大名鼎鼎呢?‘鬼面修罗’?”
夜:“……”
啧。
……
天下第一寺就在京城郊外不远,接到了小黑的传信后,云渚亲自赶了过来接宋简上山。
“正好。”眼睫雪白,气质清透的佛子仔细的确定了一遍宋简没有受伤后,才道:“我本也想最近请宋姑娘上山一趟。”
宋简疑惑道:“请我上山?”
云渚点了点头,那双浅灰蓝色的眼眸清澈无垢的认真凝注着她,以至于叫人无法拒绝道:“我想为你举行一次灌顶仪式。我想为你驱散积累的苦痛,净化过往的不幸,注入新的希望与信念。”
宋简微微一愣,半晌后却只能垂下眼眸,轻声叹道:“谢谢。”
除了“谢谢”,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
天下第一寺有专门的女客用厢房,毕竟接待香客,也是寺庙的重要业务之一。
不过由于男客止步,最后能和宋简住在一起的,只有青凤。
宋简身边的人,除了夜、南宫靖、闻人洛外,在东方隐、宇文星眼里,青凤的性别都是个迷,至少,云渚似乎也不知道他是男性。
而青凤在的话,同为暗卫,他能保证夜不能再隐藏潜入宋简身边了。
两相对比,宋简觉得还是青凤更好——至少青凤就在眼前,能够看见,而夜,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由于是寺庙,一切都尽可能的简朴,因而宋简和青凤同住一个厢房,里面甚至没有床,只有一张炕。
即便是富家小姐,也得和自己的侍女们一起睡在这个大通铺上,除非是特别骄横一些的,就会叫她们睡在地上。
宋简倒是不在乎这个,但青凤却很是自觉地将被褥从炕上抱了下来,就要铺在地上。
“青凤?”宋简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她阻止道:“没关系呀,我们一起睡就是了。”
青凤:“……”
“夫人,”他带着些别扭,强调道:“我是男子。”
所以呢?
“……我知道啊。”宋简哭笑不得道:“你要是介意的话,这张炕很宽的,我们一人睡一边,中间还能空出好大一片地方呢。”
闻言,青凤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被褥又放了回去。
见状,宋简笑了起来,然后将窗户打开了。
他们躺在屋内,能看见窗外的月亮,还能听见不远处的大殿里,传来的诵经声。
今天是七夕,很少有香客会在这个日子里留在寺庙里吃斋礼佛,因而客房处其实很空,好像就只有宋简他们在。
宋简不觉得身旁的男人们对于佛祖有什么特别的信仰,可是,或许古代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迷信,一听天下第一寺的佛子愿意亲自主持灌顶仪式,净化驱邪,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或许对他们来说,就算她醍醐灌顶,突然决定皈依佛门,都比现在这样,一心寻死要好的多吧。
“夫人……”
而见宋简一直望着月亮,青凤忍不住开口道:“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他张了张口,下意识的便想问,“您还在想着怎么去死的事情吗?”,却又不敢主动提起。
沉默了半晌后,或许是寂静的夜晚,温柔的风声,隐约传来的诵念,以及月光的美丽,给予了他别样的勇气,青凤忽然道:“我还是喜欢您。”
宋简微微一愣,这才转过脸来,看向了他。
却见月光下,他好像一直在凝望着她,乌黑的眼眸像是含着一汪水,倒映着月光,显得波光粼粼,动人心魄。
而不等她说话,青凤又道:“我知道夜也倾慕您。”
“……我知道。”
青凤轻声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很多人,很多人都很在意您……即便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在您身边,您也还是……不愿意为了我们留下吗?”
宋简又转头看向了月亮,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可是……明明还有很多篇章,都没有开启啊。”青凤急切道:“您已经脱离了魔教,您已经不会再回到那样痛苦的地狱之中了,您还没有……得到真正的幸福啊。”
得不到的。
宋简心想,原本的第一美人,就是得不到的。
她虽说是扮演着她,但在这个世界里,也可以说,她就是她。
她们注定,就只能走到这里。
不过,宋简也没想到,除了几个重要的男性角色外,她还能认识青凤和夜这两个原本根本就没在剧情大纲里出现过的角色,并且与他们相识至深。
如此难得的缘分,让宋简不禁有些感慨的朝着青凤看去,然后伸出了手。
青凤微微一愣,试探着也伸出了手去。
先是她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指尖,随即青凤整个人朝着她靠了过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宋简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青凤的面容,轻声道:“能认识你和夜,我很高兴。”
青凤深深的注视着她的眼眸,没有回答。
他忽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然后闭上眼睛,吻了过去。
宋简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便想要将他推开,然而青凤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叫她一下子便动弹不得。
他撑在她的身体上方,容貌宛若娇媚动人的女子,神色却带着极具压迫性的野性。
“如果……”
他紧紧的盯着她,呼吸微微颤抖着,“如果我对你做了和教主一样的事情,你会恨着我,然后继续活下去吗?”
可他既然说出了这种话,反而说明了他绝不会做出与南宫淳一样的事情。
宋简原本下意识僵硬起来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她看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别闹。”
青凤低下了头,将脸埋进了她的肩头,握紧了拳头。
“我只是觉得很不甘心……!你那么恨着那个人——却要因为他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他根本不值得,也根本不配啊!?你只是那样报复了一次就够了吗?根本就不够!你应该活下去啊!好好的活下去!要活的比以前幸福美满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才对啊!”
“乖……乖……”明明身上是个成年的男性,然而宋简却像是哄着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所谓生命,各归其途,安心便好。1”
……
第二天,天下第一寺每日的早课,依照惯例,众位弟子要一起诵经,云渚是其中水平最高的僧人,往往众僧都会有记不清或者迟疑含糊的地方,但唯有他,从不出错,也从不停顿。
可是这一次,是他回寺后的第一次早课。不知怎么的,他却频频中断,面前的木鱼,敲击的节奏也颇不稳定,搅得一片弟子也跟着乱了节奏。
终于,大家都不知所措的停下了诵念,看向了这位往日声名赫赫的“佛子”。
带领弟子一起诵念的长老也睁开了眼睛,望向了云渚,低声道:“可有心事?”
云渚自己似乎也有些茫然,他低头向着师长轻声回道:“不知为何……心难安定。”
“可是有其他想做之事?”
“想……去一个人的身边。”
这样的回答,自然引起了周围弟子的一片小小骚动——昨天夜里,云渚带了一位女施主回寺,并且亲自安排她住下的事情,不少弟子都有所耳闻,如今他一说这话,大家便都纷纷猜测,定然与那女人有关——更何况,旁人之前求着云渚亲自实施灌顶仪式,他都从不答应,这一次却是亲自拜托师长,想要为那个女子举行一次。
然而一问一答的两人,对于这样的喧哗都毫不在意——自有维持秩序的戒律弟子呵斥他们道:“谨守本心!闲事莫扰!”
待到那边话音落下,长老向着云渚道:“那么,便去吧。”
云渚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长老道:“心已不在,何必强求?”
“多谢长老。”
但等云渚面露喜色,朝着他长施一礼,准备站起来时,那长老又道:“只是云渚,你需谨记,你为她灌顶之时,对你自己,亦是一次灌顶。你是寺中最为看重的弟子,你要想清楚,你今后要走的路。”
闻言,云渚微微一愣,再次弯腰行礼,神色却已经收敛慎重了许多道:“是。”
……
云渚第一次在这么早的时候,没有在大殿内专心诵经,因而清晨时的天下第一寺,对于他这个明明在这里长大的人来说,竟也显得有几分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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