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时隔几年又坐在故地的缘故,那天她们喝了很多酒,讲了很多很多旧事,都没有刻意回避那个名字。
她们都喝的有点多了。出了烤肉直走左转再右转,就回到那个门口。
孙雨吐完了,仰着脖子看那窗户很久很久,对尚之桃说:“不如我买下来吧?”
“别了。”尚之桃抱紧她:“过去的就让她过去。”
“他在云里,也在我心里。”
第127章 光照
栾念开车将醉酒的两个人接走。
送孙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在车上口齿不清不知讲的是什么,好像彼此又能听懂。
这就挺奇怪。
一点猫尿喝成这样,可真行。
他板着脸将孙雨送上楼。孙雨后来在三环边上买了一个房子,她一个人独居。栾念拿着她的手按指纹锁,将她送到她床上,又接了杯水,然后打给lumi:“你的好朋友孙雨喝多了。”
lumi我操了一声,栾念听到她穿羽绒服的声音,就挂断了电话。
lumi二十分钟就到,到的时候尚之桃正将脸贴在车窗上,她喝多了,嫌热。
lumi打开车门看看她,啧啧一声:“出息。”看了一眼黑着脸的栾念,心想今天晚上有尚之桃好看了。转身跑上楼。
栾念驱车带尚之桃回家,她坐在副驾上十分不老实。栾念真的动了气,就伸出一只手把她按在椅子上:“你再闹我把你扔下去!”
尚之桃愣了愣,突然咧嘴哭了:“你太凶了,你为什么这么凶呢?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
操。
“别哭了。”栾念过了有那么一会儿,语气软了下来:“是不是因为你胡闹我才凶你的?”他尝试跟一个喝多的人讲道理,但喝多的人根本不讲道理。
“不是!你就是不会好好讲话!”
尚之桃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路哭到栾念家。
栾念从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要这样哄一个醉鬼下车。尚之桃坐在车里哭,栾念站在车门外,要弯身抱她:“别,你抱我干什么,我跟你又不熟。”
“我自己不会走吗?我为什么要你抱?”
“你得跟我道歉。”
“道什么歉?”
“你刚刚骂我。”
“我没骂你。”
尚之桃又哇的一声,靠在椅子上哭了,眼泪一对一双的落,鼻涕也流了出来。栾念真想弄死她:“你别来劲啊尚之桃,再来劲你自己睡车上吧!”
“这就是男人,你喝多了他不管你,不耐烦……还骂人……”尚之桃继续嘤嘤嘤的哭。
哭的栾念头大了,僵持很久,终于屈膝蹲在地上:“好了,我不该对你大声讲话,我跟你道歉。”
“那你夸我。”
……栾念心想,我他妈以后再让你喝一滴酒我就跟你姓:“夸你什么?”
“夸我好看。”
栾念没忍住,哧一声笑了:“好的,你特别好看。”
“还聪明。”尚之桃补充。
“对,还聪明。”
“还很有才华。”
“嗯,很有才华。”
栾念费了很大劲才把尚之桃从车上弄下来,抱着她上楼,才走几步,她就睡着了。把她放在床上,为她脱衣服,又拧毛巾帮她擦脸,喂她喝水,一折腾就到了深夜。洗过澡白白净净的卢克坐在床头看着他们,神情有一点纳罕:“妈妈怎么了?妈妈怎么看起来不太对?”
“你妈今天疯了。”
栾念躺回床上拿起枕边书,翻到看到的那一页,拿出愿望清单看了看,这清单是他的书签,提醒他书看到哪一页,也提醒他曾经有一个姑娘对生活怀揣怎样的憧憬。将清单轻轻放在桌上,看了几页书。尚之桃翻了个身,腿搭在他腿上,在她要动腿踹他之前,栾念的腿就锁住了她的:“喝多了也不消停!”
是在夜里,尚之桃翻了个身,握住栾念的手,含糊说了句:“我们都很想你。”带着几分难过。
栾念眯着眼在黑暗中看着她,看不清,指尖探到她眼角,湿湿的,做了让她难过的梦。
很多人都喜欢说“时过境迁”这个词,这个词的后面往往跟着“物是人非”。
栾念知道尚之桃所说的“我们”指的是谁,也知道“你”指的是谁。他们重逢后从没有谈起过,但栾念在尚之桃家的书墙上打开一本书,看到上面的读书笔记,他知道出自于谁。
就这么折腾一夜,第二天栾念起来的时候有起床气。尚之桃下楼找他,看到他在跑步就凑到跑步机前,对他笑了笑。
“睡的好吗?”她问他。
栾念看她一眼不讲话,继续跑步。
“你心情不好啊?”尚之桃又问。
他还是不理她,一直到跑完才对她说:“你知道你自己现在的酒量是多少吗?”
“我现在酒量挺好的。”
“你昨天喝了多少?”
“我不记得了。”
栾念拿过手机打开视频递给她:“自己看。”
尚之桃看到一个醉的狼狈不堪的自己,眼泪鼻涕糊在脸上,还不许栾念动她。她指责栾念不够温柔,也指责她不好好讲话。
尚之桃被自己逗笑了:“不喝了不喝了。”她解释道:“我只是跟孙雨这么喝酒。”
“跟付栋不喝?”
“跟lumi不喝?”
“跟贺云、尚之树不喝?”
栾念接连发问,他的不悦十分明显,并不只是因为尚之桃对他耍酒疯,也因为她睡梦里那句话。
“昨天喝的多了点,之前没这样过。”尚之桃对他抱歉的笑笑:“是不是照顾喝醉的人挺累的?”
“没有。”
“但你看起来很累。”
栾念不再讲话,上楼准备冲澡,尚之桃跟在他身后:“是不是我喝多了打呼噜踢人你睡不好?”
“不,你说梦话。”
栾念一边脱衣服一边看她:“你喝多了最烦人的是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
“你说……”栾念顿了顿:“你说你非常爱我。”扯出一抹坏笑,关上门。
他冲澡,尚之桃在外面听着,又想象他洗澡的样子,索性就将门开了一个缝,脑袋探进去。
栾念站在喷头之下,水流顺着他的头发流到他脸上,鼻尖上挂着一滴水珠,半天才滴下来,再流下去,到他肩头、胸前、人鱼线。
尚之桃有些看傻了,吞了口口水,心中骂自己是个色胚。
栾念在她放肆的目光下膨胀,见她一动不动,就对她说:“要么进来,要么滚蛋。”
尚之桃当然想进去,但她身体不方便,笑了笑:“唐突了。”关门的时候听到栾念骂了一句。
她心情大好,坐在床上等“美男出浴”的时候甚至在想,短视频平台上那么多好看的男人,有栾念这样腔调的不多。所以如果有一天她再次破产,是不是可以拍栾念赚钱了?
栾念出来后尚之桃问他:“今天我们做什么?”
“补觉。”
栾念淡淡一句,躺在床上,见尚之桃不动,就把她拉到身边躺着:“先睡会儿。”
“然后呢?”
“然后我晚上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吗?”
“我晚上约了lumi逛街啊。”
“好。”
尚之桃真的约了lumi逛街,她难得来北京一趟,早在来之前就约好了。晚上栾念将她送到她和lumi逛街的地方,一个人去赴约。
今天这个局是谭勉早上攒的,听说尚之桃在北京,就特地叮嘱栾念带她一起。他进门的时候其余人都到了,林春儿站起来跑到门口,看到后面没有人就问他:“人呢?”
“她有事。”
“早知道尚之桃不跟你来,我和宵妹也不来了啊。”
“她约了朋友。”栾念这样说。
林春儿和宵妹都不喜欢参加男人的聚会,是宋秋寒他们说今天不一样,备受瞩目的尚之桃女士来北京开会,你们刚好可以见到,所以她们才来。
栾念没有讲话。
一顿饭都没怎么讲话。尚之桃好像不像别的女朋友,对男朋友有分享欲。她在逛街,并没有跟栾念讲任何话。
林春儿偷偷拍了一张栾念的照片发给尚之桃:“尚之桃女士,你男朋友郁郁寡欢。”
尚之桃正在陪lumi试衣服,看到这条消息笑了:“他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别人都有女朋友或者老婆陪聊,他嫉妒?”
林春儿是多聪明的人,看栾念神色就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因为想带女朋友见朋友,但女朋友没来。男人有时很复杂,有时也很简单。
lumi试衣服出来看尚之桃回消息,就问她:“怎么了?”
“没事。”
尚之桃把栾念邀请她跟朋友一起吃饭的事情说了,她并没想那么多。
lumi去交钱然后对她说:“尚之桃你今天应该去。”
“为什么?我好久没见你了。”
lumi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你是不是傻?倔驴要把你介绍给朋友你为什么不去?”
“尚之桃我告诉你啊,你不要一边谈恋爱一边动摇。你从来都不是那种人,别给你自己找别扭。今天这件事怪你,你就应该放我鸽子,穿的漂漂亮亮的去见他朋友。凭什么不见啊?你见不得人吗?你不去盖章,会有人愿意去的!luke那德行,别看四十来岁了,想睡他说人可不少。你就是要渗透知道吗?无孔不入渗透到他的生活里。”
“然后呢?”
“然后让他无时无刻不想你。”
“比如呢!”
“比如跟他的朋友搞好关系,以后他的朋友经常提起你;比如在他家里放你的东西,让他无论吃饭还是拉屎都能想起你;比如送他内裤,让他脱裤子就想你……”lumi一句接一句,尚之桃被她逗的笑的前仰后合。
“你上恋爱培训班了?”尚之桃问lumi。
“倔驴培训你损人了?”lumi反问她,然后推了她一把:“去吧尚之桃。坚定一点,像你从前一样。”
lumi也是聪明人,她能看到尚之桃栾念之间的问题,那就是尚之桃并不像从前坚定。又或者她的坚定不再像二十多岁一样,挂在脸上,清清楚楚,明明晃晃。
尚之桃偷偷问林春儿:“春儿,你们在哪儿?”
林春儿发来一个定位。
她打车去了。
到的时候已近九点,给栾念发消息:“hello,我现在可以参加你的聚会吗?”
“?”
“你可以出来接我一下吗?”
栾念觉得自己阴了几个小时的心情突然有了光照,突然就笑了。其余人看着他:“?”
他站起身走出餐厅,看到尚之桃站在那:“不是要逛街?”
“要逛街,也想跟男朋友的朋友们一起吃饭。”
“都是残羹冷炙了。”
“不重要。”
“什么重要?”
“跟你在一起重要。”
尚之桃并不会一直讲甜言蜜语,偶尔讲几句都是发自真心。栾念也并不是谁讲甜言蜜语他都听的人,但他吃尚之桃这套。
“走吧。”他向里走,进门前突然握住尚之桃的手。
尚之桃的心跳了那么一下,脸腾的红了。
“你脸红什么?不能牵手?”栾念明知故问,将她手又握紧一些,带她进了门。
林春儿最爱胡闹,带头起哄,哦哦哦的叫。
餐厅的人都看着他们,尚之桃手心渗出细汗。她这些年也算有过小小壮举,一个人旅行、三语主持发布会、操盘上亿项目;也算见过一些人,大到省级领导,普通到街头小贩;但她没这么紧张过。
甚至指尖有一点凉。
栾念拉着她站到桌边,沉默了半顿饭的人突然光芒繁盛:“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尚之桃。”
“大家好。”尚之桃红了脸,像回到二十出头年纪,不经世事,单纯干净。
林春儿起身拥抱她:“你好网友。”
“你好,公益主理人。”尚之桃很郑重。
宵妹也拥抱她:“你好,精通三语的学习天才。”
“你好,考古专家。”
谭勉跟她握手:“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那年你和栾念在我们公司司庆上唱《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我在台下维护秩序。女同事们挺疯狂的。”
林春儿指指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所以栾念可以松开手吗?”
“不。”
栾念拒绝,为尚之桃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就坐在他身边。
有很长一段时间,栾念并不喜欢参加可以携带伴侣的聚会,宋秋寒永远和林春儿黏黏糊糊,送她一朵花又或者不许她露腰;陈宽年经常跟宵妹嬉闹。他经常会在这样的场合怅然若失,想起那个每次只要他接电话,就想躲开的姑娘。
爱是需要渗透的。
像日光照进窗帘缝隙,慢慢填满一整间屋子。
就这样渗透进彼此的生活,分享彼此的朋友、心事、爱好,一起走遍大山大河,也一起把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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