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提这个要求的时候严肃着呢。我不敢说没有。怕他不给咱结账。”付栋跟尚之桃在一起久了,满脑子都是钱。做生意不回款哪能行呢!
“你去!”lumi推了尚之桃一把,对她说:“咱们是为他好。”
“我不去。”尚之桃咬了一口招待甜点:“爱结不结,不结我告你们。”
转身走了。
她不想接招。她跟栾念在一起六年,离开他以后慢慢很多事都能想得通,哪些是他虚张声势,哪些是他欲擒故纵。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喜欢控制别人。别人低头他就满意。
可惜尚之桃现在不会低头了。
栾念在休息间坐了很久,没等来冰美式,也没等来尚之桃。她把他晾在那了。
栾念大概明白尚之桃的意思了:我赚的是这份钱,但我不伺候你。她自己摸爬滚打几年,也磨练出脾气和风骨了。
到晚宴的时候,姜澜姗姗来迟。她途经正在看上菜的尚之桃身边,脚步慢了下来,退回来。手指着她,又敲敲自己头,努力想尚之桃的名字。
“姜总好久不见,我是florashang。”
“噢噢噢!”姜澜连噢了三声:“你回凌美了?”
“不是。我在冰城开了一家活动公司。”尚之桃从口袋里拿出名片双手奉上。姜澜拿过来认真读了,放在包里,口中念了一句:“挺好。”深深看了尚之桃一眼,走了。
姜澜坐在栾念身边,问他:“猜猜我刚刚看见谁了?”说完将尚之桃的名片推到栾念面前,颇有兴致的看着他,凑到他耳边说:“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又来了。”
不等栾念反应又对宋秋寒讲话:“宋总,上次请你吃饭不肯赏脸,今天好好喝两杯。”
“好。”
宴请的都是凌美的头部客户,尚之桃看着他们开了席,又叮嘱付栋几句,就离开了会场。她晚上还有相亲。
相亲定在一家川菜馆里,她到的时候看到那小伙已经坐在那。
介绍人说小伙子长的精神,还真没说谎,浓眉大眼,看着就不错。
小伙子健谈,都不用尚之桃讲话,一个人就能自燃,挺好玩。
两个人聊到工作,小伙子对尚之桃的工作充满好奇:“所以你一直奔波于各个酒店?”
“会场。”尚之桃纠正他。
“都行。那你岂不是跟很多酒店都熟?能拿到特价房?”
“……也能。也可以不花钱。”
“真棒。”
尚之桃相亲相麻木了,又跟他聊了一会儿,借口要加班就走了,饭都没吃几口。
lumi给她打电话:“相亲怎么样?”
“就那样,走过场。”
“特别好?”lumi跟聋了一样:“特别好的意思就是成了?”她一边说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栾念,大哥面无表情,动都没动。lumi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没准儿她就是多余。但她不死心,总想再试试。
第二天一早就给尚之桃打电话:“你出发了吗?”
“还没。付栋他们先去了。”
“那太好了。你是不是开车去?”
“对。”
“我报名单的时候把luke忘了,你把他捎过去吧。”
“我再找辆车。”
尚之桃挂断电话去找车,这个季节的冰城找长途车太难了,打了十来个电话都无果。lumi又催她:“快点儿,倔驴问了。万一知道我没安排,今年年终奖泡汤了。”
“哦。”
尚之桃开去栾念酒店,然后打给他:“我来接上您去目的地。”
“你们公司没别人了?”
“要不您远程参加?”尚之桃对栾念没什么耐心,他不好好讲话,她就更厉害。她现在特别讨厌不会好好讲话的人。
她听到电话里栾念的呼吸声,知道他又生气了。就默不作声,等他发难。过了很久,听到栾念说:“在酒店门口等我。”
尚之桃昨天熬了大半夜,这会儿戴着框架眼镜,眼底还有黑眼圈。大把的头发散在颈侧,特别懒散。她并没下车给栾念开车门,天太冷了、还下着雪。再不走待会儿高速封路了,不知道到目的地要几点。
尚之桃上周刚提的新车,公司业务发展的好,有时见客户需要撑门面。太贵的她买不起,就首付了这辆不到七十万的车。栾念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淡淡一句:“卖包钱买的?”
尚之桃看他一眼,对他笑了笑:“卖身钱买的。”
他们两个都知道彼此说的是什么,尚之桃没什么感觉,栾念心里被凿了一锤子。
挺狠。
没有别人在,都不用装客气。尚之桃不讲话,开了车。
栾念想在车里睡一会儿,但尚之桃在车里放很吵的音乐,什么“东边不亮西边亮啊”,还有“哎呀我说命运呀!”唢呐声吵的栾念脑仁疼,皱着眉看尚之桃,在上路一个小时后终于开口:“你听歌品味是这样的?”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尚之桃大声回了他一句,又专心开车。
她昨天加了大夜班,如果不听这样的歌会犯困。听了也有那么一点困,踩着油门的脚漂了一漂。听到栾念问了一句:“怎么开车呢?”
尚之桃在应急道上停了车,外面雪下的有点大了,堵车是一定了。就对栾念说:“你能帮我开会儿吗?我昨天加班太晚了,开不动了。”
“下车。”
两个人下了车,风雪之中交错身体,换了位置。尚之桃坐上副驾就睁不开眼,靠在座椅上睡了。栾念终于能把那些吵闹的音乐关了,安心开车。
三个小时过去了,行程进度缓慢。渐渐就堵上了,有人想塞车进来,栾念不愿让,那车半个车头塞进来了,栾念轻踩一脚油门蹭了上去,力度适中,两辆车刚好都花了,又没撞变形。尚之桃惊恐睁开眼,看到撞到一起的车,裹紧羽绒服下了车。
栾念也下了车,对方是个大汉,问栾念:“怎么开车呢?”
“加塞有理了?”栾念这个人特别横,你不好好讲话,正好,他就没讲过好话,对尚之桃说:“你给我上车去!”
尚之桃太冷了,瞪了他一眼,忍着怒火上了车,她刚提的车,这会儿弄死栾念的心都有了。
栾念在外面不知道跟那人说什么,眼睛一立,拿出手机拍照,还要打电话报警,被那人拦下,好像明显心虚了。两个人当场加了微信,对方转账,私了了。尚之桃大概知道那人小辫子被栾念抓住了,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痛快。
栾念上了车关上车门就听到尚之桃生气的说:“你怎么开车的!让他加塞怎么了!”
“我上周刚提的车!”
“你赔钱给我!凭什么撞我的车人家转账到你那了?”
她气得要死,一句又一句的说,机关枪一样。栾念听她念叨半天,在她喝水的时候问她:
“你没撞过我车是吧?”
尚之桃心虚收了声,靠在椅背上不声不响。栾念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给你钱?”
“算了,不要了。或者你转账到我银行卡上。”尚之桃拿出手机,将自己银行卡号编辑短信发给他。
脸看向车外,假装听不懂栾念的意思。她不是22岁的小姑娘了,加他联系方式收他钱,然后一步步掉进他的网里。那时他步步为营,她什么都不懂,看起来是她一直主动,其实就是跳进他圈套了。老狐狸。
两个人都不讲话,栾念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打举报电话:“对,套牌车。”然后又详细说了车行方向和位置,又登上平台上传了照片。尚之桃一点都不意外他这样,他这人就是睚眦必报。睥睨他一眼,默默喝温水。水喝完了,付栋电话进来了:“老大,我们到了啊。酒店跟咱们来劲,说要加价?”
“合作这么多次他们要临时加价?”
“是。说是旺季了。”
“放屁。”
“让姐夫打个招呼?”付栋说。
栾念听到姐夫二字,回消息的手顿了一下。
尚之桃给邢逸打电话:“酒店欺负人,你管不管?”
车载导航里传出邢逸的笑声:“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动气啊。我打个电话。”
“好。那万一再出尔反尔呢?”
“他们不敢。有我呢,别怕。”
“哦。”尚之桃哦了一声。
“到哪儿了?”邢逸又问她。
“还有五十公里。”
“注意安全,到了告诉我一声。”
“好。拜拜。”
尚之桃挂断电话,车里出奇的安静。
栾念有想过尚之桃这样的性格或许到哪儿都能交到朋友,同性的异性的,也会有男人喜欢她,她也会谈那么一两次恋爱。他都想过。但他有点难受。
一直到终点他们都没有再讲话。
到了地方,栾念下了车拿了房卡,沉默着办了入住。
lumi正在那里跟付栋对下一天的会议安排,见栾念这样的神情就问尚之桃:“怎么了?你惹luke了?”
尚之桃耸耸肩:“不知道。我没惹他。”
亲朋好友给尚之桃介绍男朋友之前会问她:“喜欢什么样的?”
尚之桃经过认真思考后,几乎告知所有热心人:“我想找一个脾气好的,会讲话的,宠着我的。”
“别的呢?身高外貌收入都不要求?”
“别的没了。”
亲朋好友牢牢记住尚之桃的要求,给她介绍的男朋友统统都会讲花言巧语。别管人怎么样,讲话都能到位。
大翟想不通,问过她一次:“你这要求不是很具体。有的男人,说的一口花言巧语,但办事儿不地道。你怎么有会讲话这样奇怪的要求?”
“妈你不知道,有时候讲话是把刀。插在心上可疼了。”
“哦。那我是不懂,你爸一直好好跟我讲话。”
眼前的lumi拿着流程对尚之桃说:“朋友,我没看错吧?三语主持人是你?”
“怎么啦?市面上请一个太贵,我上。我们也省点钱。”
尚之桃创业这几年,能省则省,能自己上就自己上。公司垫资的时候是大把的钱,有时一两万也能接场小活动。她算的清清楚楚。
活到三十多岁,好像人通透了那么一点。她对谁都还是那么好,所有人都说:“尚总体面。”
见惯了尚之桃好脾气的付栋偷偷跟同事念叨:
“不知道为什么,老大对栾总很凶。”
“老大可从来不对任何人凶。”
“我不骗你。”
第116章 回首
凌美的会议标准一直以来都是一流的。
之所以要求三语主持是因为他们的客户遍布世界,很多来的人都是业内大咖,并且这次会议要求全球分公司直播,非常考验人。
尚之桃是在市场上找过人的,中英双语好找,加法语就难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外语学院的高材生,人也十分漂亮,开价两万,还不包括往返差旅和税点。
尚之桃小家小业,为这两万块钱折腰了。
她自己带了一条黑色正装连衣裙,让化妆师将头发干练梳起,带钻石耳饰,租的,踩着一双高跟鞋,就这么上场了。从小养成的好姿态今天帮助了她,出场的时候带着那么一点雷霆万钧的气魄又有一点知性的优雅。
站位、定场、微笑,为了让客户觉得钱花的值,她无数次练习过,练习久了就会有自己也有这样的天赋的错觉。
宋秋寒坐在栾念旁边,手指敲了敲他椅子扶手,让他抬头别回消息。栾念嗯了一声,抬起头,看到了光彩夺目的尚之桃。她正开口讲第一句话:“朋友们,下午好。”
主持稿子写得好,一点不落俗套。
她说:“北国有雪,但心意滚烫。凌美感谢各位与我们共赴一场冰雪之约。”
然后是英语和法语翻译。
栾念从来都不知道尚之桃会英语和法语,他不知道她从他家里消失的那些周末,回到家里拿起书本穿梭于北京城,去学习语言和知识。
所有的成长几乎都是无声无息的。需要恒久的忍耐和克制,那些时光是孤寂而痛苦的,却也带着暖意。尚之桃记得后海夜晚的微风,记得北京金秋的黄叶,记得地铁里的行色匆匆。时光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也被圈成一点一点,散在你的身体里,融进你的骨血里,最终重塑你。
栾念上台演讲的时候,与尚之桃擦身。她微笑的眉眼是三十岁女人的笃定。
再没有了当初的惶恐。
他演讲,她在台下,又交换了位置。但好像又没有交换位置。栾念从来都喜欢她的注视,从第一次与她一起参与活动开始。
论坛的时候,尚之桃坐在栾念旁边。
几位嘉宾依次而坐,讨论数字化广告的未来。到姜澜那一部分,她讲起协会和联盟对从业公司和从业者的影响,尚之桃心念动了动。
她想做广告代理,就要站到局里去,成为局内人。峰会结束后,姜澜在跟栾念聊天。看到尚之桃就招呼她:“flora,来聊一会儿。”
尚之桃走到她面前。
“从前不知道,你会法语。”姜澜夸她:“口音纯正,看出来是用心训练的。”
“前几年业余学的。”
“凌美那么忙,你有时间业余学习?”
“有的。周末不会很忙,就找了老师来学。”
栾念忽然知道了答案。那些她早期消失的每一个周末,并不尽然是去做婚托,而是去学习,悄悄的不动声色的六年来从未提起过的。
“姜总。”尚之桃对姜澜笑笑:“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刚刚听您讲行业联盟和协会,我想咨询一下,一个刚成立的广告代理公司如果想加入,需要交多少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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