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渊冷笑:“入山挑战那五天怎么没饿死他。”
帮忙剥花生的青樱朝殷洛惊讶道:“你入山挑战被关五天这么久?”
殷洛摊手道:“那年咱北斗人才辈出,来参加入山挑战的都是些强敌啊。”
黑狐面点着头说:“比如我。”
殷洛:“不要脸。”
黑狐面头也没抬道:“被困那五天抢别人东西吃更不要脸。”
“那不叫抢,那叫合作,我帮忙想法阵定点的位置,分享情报换取食物,这不能叫抢吧!”殷洛扭头看陈昼,陈昼嗯嗯点着头。
青樱听到这似乎才想起来:“噢——是玉衡、摇光、天璇三院联合审考那年?”
殷洛纳闷地看她:“你怎么才想起来?”
“那年她不在北斗。”陈昼接话道,“这也没几个是入山挑战进来的。”
这话一出,黑狐面跟殷洛都停下动作抬头朝周围一圈人望去。
梁俊侠在黑狐面看过来时挑眉:“我是师尊直接领进来的啊。”
陈昼对着殷洛举手道:“我也是。”
殷洛去看青樱,青樱也举手眨巴下眼。
黑狐面抬头看靠在窗边的付渊摆摆手道:“只要你天赋够好,会有师尊来找你的。”
殷洛翻着白眼:“说得谁不是八脉觉醒一样。”
这下轮到东野昀跟梁俊侠抬首。
梁俊侠也翻白眼看回去:“我就不是。”
东野昀说:“我也不是。”
“……”殷洛左右看看,“不对啊,肯定还有人是入山挑战进来的才对。”
陈昼说:“子息啊。”
“对!子息!”殷洛剥着花生对付渊说,“你不行,你不能煮带壳的花生汤,让会做饭的子息去,你过来剥花生。”
付渊问:“子息在哪?”
“说什么胡话他就在我旁边——”殷洛扭头看了个寂寞,“我那么大一个子息呢!”
众人这才发现周子息不知何时不见了,直到东野昀抬手朝前一指:“或许……前边那位就是你们要找的周姓师弟吗?”
厚重黑云中有微光透出,光束洒落翻滚的海面,而海浪一次次爬上岸好奇窥探站在岸边的男女在说些什么。
周子息正听明栗的话挽着衣袖,赤脚踩在水里,任由拍打而来的海浪漫过脚背。
明栗似乎玩得很高兴,甩了甩淋湿的头发,指着远处的巨石说:“看谁先跑到那边。”
“好啊。”周子息应声笑着,两人沿岸边跑。
前方的巨石拦住海浪,海浪气势汹汹而来,遇到阻碍后掀起的浪约有一人多高,明栗已经跟他玩了好几轮,有输有赢,可每次都淋一身海水。
两人快要跑到目标点时海浪汹涌而来,掀起的浪高打在巨石上发出的响声沉重,原本领先些的周子息在此时回头朝明栗伸出手,而明栗也没有多想地伸出手被他握住。
周子息牵着明栗来到巨石后方,海水坠落,这小小天地似下了大雨。
“师姐。”周子息脸上还挂着水珠,牵着明栗的手没有放,示意她看两人的站位,自己站在巨石的边缘,朝靠里面的明栗笑道,“你赢了。”
在明栗眼睫挂着水珠抬眸朝他看来时,周子息的心跳也随着坠落的海水停了。
木屋前的众人:“……”
为什么我在这里剥花生那小子却能去玩水?
青樱双手捂脸,明明陪师姐玩水的人是我才对啊!为什么我却在这里剥花生!
陈昼面无表情地问:“他为什么在那么远?”
众人捏碎手中花生壳,朝远处的的师弟咬牙切齿地喊道:“周!子!息!”
周子息的心跳又被唤醒了。
他松开握着明栗的手摸了摸鼻子。
明栗朝他笑道:“你偷懒被发现了。”
周子息说:“这就回去。”
“走吧。”明栗牵着他一起往回走,周子息被这一牵猝不及防,有些愣然地随着明栗的力道往前走没两步才反应过来。
他还在想被师兄们看见了怎么办,等会要怎么解释才好,要是让大家看出来他喜欢师姐怎么办——
可惜他想多了。
没人在意是明栗牵了他的手还是他牵了明栗的手,大家只觉得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眼前还未脱壳的花生。
周子息刚回到木屋前就被围攻,被扔了满身花生,剩下的没剥壳的花生都被堆到他篮子里,最后变成他跟明栗在老实剥花生,其他人都去了海边玩。
明栗的衣发都在滴水,便起身说去换身衣裳来。
周子息抬首看她的背影。
付渊问:“你看什么?”
周子息:“……”
他抬头朝站在厨房窗边的付渊问:“你怎么没去玩?”
“我倒是想去。”付渊指了指屋里,“这锅汤你帮我看?”
周子息:“我看。”
“真的?”付渊挑眉,见周子息点头,便翻窗出去朝着海边跑。
等隔壁屋的明栗换好衣服擦干头发,站在门前抬头,就见周子息一人坐在对面门口剥花生壳,肩膀搭着张擦头发的白色帕子,还有几率湿发贴着他的脸颊。
他听见声音时朝海边玩闹的人们看去,沉静的眉眼中流淌着些微笑意,片刻后似怔愣地想起什么,轻轻垂眸敛去所有情绪,继续认真剥壳。
明栗安静看他片刻,没有过去,直到周子息自己发现她。
他扬着笑脸说:“师姐。”
*
东野狩没有叫醒睡着的两人,一直在桌边坐到天明,又到下午,黄昏朦胧时分,陈昼终于醒了。
他揉了揉眼打着哈欠坐起身,瞥了眼还没醒的明栗,站起身跟东野狩道:“师尊我先去洗一洗,难闻死了。”
东野狩:“这可不是我说的。”
他看着还在睡的明栗,曲竹月从长廊后方走来,手里提着大食盒,问他:“陈昼呢?”
东野狩答:“去洗浴了。”
曲竹月便道:“等他洗完后吃,或者问他要不要出去跟俊侠他们一起吃。”
“俊侠今早来过。”东野狩说,“因为他身上太难闻又走了。”
曲竹月弯唇笑了下,轻声问:“明栗没醒过?”
东野狩摇摇头:“她太累了。”
虽然星脉被灼伤疼痛难忍,却在回到北斗之前都不能展现分毫,若是被人看穿,难保仇家们不会接连而来。
东野狩说:“她的伤势也需静养一段时间,这期间内不能动用星脉力量。”
“尤其是行气脉。”他低声说,“不知她用什么办法强行提升星脉等级用出了生灭,但行气脉像是被大火灼烧,就快要断了。”
若是行气脉断了,她这辈子也无法重回朝圣者境界。
曲竹月问:“石蜚呢?”
东野狩说:“也许有用。”
但他不敢贸然叫醒明栗,她此时虽然睡着了,却也是星脉在自我修复,行气脉岌岌可危,稍有不对可能就坏事,还是等她自己醒才好。
*
明栗梦见了许多开心的事。
那些令人怀念不忍醒来的过去。
她颤抖着眼睫缓缓睁开眼,又见日落黄昏时,庭院中的花草木枝都染上绯色,却也因这份朦胧让眼前一切变得神秘和不确定。
明栗以为自己醒了,却见坐在对面的人不是东野狩而是周子息,这才明白眼前景色只是幻境。
周子息坐在廊下,曲着一条腿,双手撑在地面微扬着身看天空,察觉明栗的动静,也只是以余光扫了眼,又看回天空。
他淡声说:“师姐,不必着急醒来。”
明栗摇摇头,低声道:“我要把你们找回来。”
或许是梦境与现实的对比太过强烈,又或许是眼前大片朦胧黄昏之色太过悲伤,令人深陷其中。
明栗久违地感受到些微难过的情绪。
周子息伸出手轻捧着她半边脸,指腹轻轻划过她眼角,也同她低声说:“不用着急,你要先顾好自己,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你自伤,我也不行。”
他忽然明白一件事。
如果不是明栗复活了,那他们失去的第一个人其实是明栗。
第85章
明栗能感觉到星脉在自我修复,她想快些醒来,快点行动,可身体不允许,只能继续安睡。
她偶尔会做梦,但更多时候是在幻境中跟周子息一起看日落黄昏。
如此三五天也没有醒来。
大家都知道明栗是在休养,便没来打扰。
*
陈昼在水里泡了很久,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清洗一遍,头发还湿漉漉地贴着脸就起身,穿着衣服时绕过屏风,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天坑的水浑浊又稀少,光线也暗淡,他已经有很久没好好看看自己的模样。
镜面因屋中热气蒙上薄雾,陈昼伸手擦掉,指腹按在冰冷的镜面抹去雾气,眉眼沉静地看镜中人。
他不再是脏臭难闻的奴隶。
那些头发打结,指缝里都是黑泥,下跪挨打挨骂的日子已经不会有了。
陈昼没有留念地别过眼去。
梁俊侠在外喊道:“陈昼!你一天要洗几次澡?我说了没嫌弃你!”
陈昼打开门,身上水汽还未散,垂首系着腰带,懒洋洋道:“做人要干干净净,脏了就要洗。”
“听你诡辩。”梁俊侠站在院门口说,“我跟付渊刚说好带你那两位朋友去七星城泡温泉。”
明明北斗就有温泉池,倒也没必要去七星城花冤枉钱。
但陈昼很快就明白梁俊侠的意思。
顾三跟文素不像陈昼,他们更习惯在天坑的生活方式,对外边的世界更多的是陌生和惧怕,没法像陈昼一样很快就能习惯融入。
再加上地鬼的身份,必须尽快适应这个世界。
陈昼跟他一起往外走去:“泡温泉的话文素怎么办?”
梁俊侠神色严肃地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七院师姐师妹们交朋友的能力吗?文素早被丁兰她们拉着去七星城了,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也早去了。”
陈昼惊讶道:“她肯跟不熟悉的人走?”
梁俊侠扬眉看回去:“小姑娘正努力改变。”
陈昼听得笑了下。
*
七星城在文素眼中非常复杂,街上人来人往,一不小心就会走丢,而她总自己觉得跟这些“正常人”不同,每走一步都害怕别人是否在打量审视她。
她太紧张,走得有些慢。
丁兰朝她伸出手说:“要是太害怕的话就抓着我的手,防止走丢,也能让你安心些,不用着急,慢慢来。”
文素犹豫了下,还是抓住了她的手,小声道:“谢谢。”
丁兰悄声说:“跑起来的话,就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目光,要试试吗?”
“诶?”文素还没理解,丁兰就道,“跑吧!”
她牵着文素朝前跑去,甚至用了瞬影,避开所有行人,后边是同伴们追上来的笑闹声。
文素在惶恐中只感觉到风声,渐渐地,也能听见有人喊着她跟丁兰的名字,要她们等等,又或是在说我快要追到你们啦!
于是她不再看周围的人,迎着夜里晚风在人间奔跑。
*
陈昼见文素玩得挺开心,没什么不适应后才收回目光,看向身后跟付渊一起站在温泉牌下认字的顾三。
“谁请?”陈昼说,“首先排除我。”
梁俊侠彬彬有礼道:“我也不是会让穷鬼请客的人。”
陈昼左右看看,又懒声问:“怎么不见黑狐?”
梁俊侠说:“他去找弟妹了。”
“谁的弟妹?”陈昼惊讶看他。
梁俊侠伸手指了指自己。
陈昼冷静发问:“他为什么要去找你弟妹。”
梁俊侠也冷静回复:“因为我弟妹就是他媳妇。”
陈昼听完不冷静了:“他什么时候娶妻生子了?”
梁俊侠摇头:“生子还没有,娶妻也还没有。”
陈昼:“那你叫人家弟妹!”
“这不都是互通心意,许定终生才跟他回的北边,不叫弟妹叫什么!”梁俊侠抬手拍陈昼的肩膀,“他也不小了,遇见彼此真心喜欢的人也不容易,很不容易,非常不容易,所以我们就祝福他吧!”
陈昼被他拍得满头黑线,皮笑肉不笑道:“我当然是祝福他,你看起来才不像是真心祝福的样子。”
梁俊侠一头栽倒在他肩膀咬牙切齿道:“狗东西这么早成家室玉衡院又剩我一个人忙!一帮师弟师妹都只迷恋外边的花花世界一点都不心疼他们的大师兄!”
“这几年来我和曲院长帮好几位师妹把关那些在外边结识的男人,都是些花言巧语居心不良之辈!”
陈昼听着他碎碎念,看向远处走来的人挑眉,问:“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谁?”梁俊侠抬头看去。
黑狐面漫步朝两人走来。
“你怎么来了?”梁俊侠问,“我弟妹呢?”
“就是。”陈昼摸着下巴道,“我弟妹呢?”
黑狐面被两人说得笑了下,轻声叹道:“可能是报应。”
让他之前在南边瞒着丽娘天天大半夜出去打打杀杀还不说,轮到他去找丽娘时,屋里已经没人,只剩下她亲笔写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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