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这二弟妹也是知道分寸的,所以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却是把她惯得变本加厉了,甚至今日寻来,威胁起阿蕴来还这么理直气壮,哪来的脸?!
看到大嫂的脸色,顾二婶终生出了几分心虚,她没想到这苏氏竟然会这么直白的拆穿她。而且她都偷偷回去改了账本,也撕了一些有她取银子的页数,做了假账,苏氏怎么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细细回想,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个月下来她要银子和要东西怎么要得这么顺利了,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苏氏算计了她!
她压低头看向苏蕴,目光恼怒。
见她这么一副表情,顾夫人心底更是恼怒。
正想说话斥骂,但苏蕴却先说了:“二婶如此看我,是因我做错了,还是说二婶觉得自己做对了?”
顾二婶一怔:“我是你长辈,纵使有错,你、你身为晚辈怎能这么训我?”
许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挂不住了脸了,斥责的语气中都带着些底气不足。
苏蕴直言不讳:“可二婶现在可还有长辈的模样吗?”
顾二婶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苏氏不是只有一点手段,手段大了去了!
二房的人只觉得丢脸,二房的二公子没脸待不下去了,朝着顾夫人和苏蕴一拱手,道歉:“大伯母,大堂嫂,失礼了。”
说完,便失望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然后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看着儿子离去,顾二婶愣了一下。
之后是顾三姑娘:“娘,你……太让人失望了。”
说着也向着顾夫人和苏蕴一欠身,然后离开了厅子。
二房长媳身为儿媳,不好离去,但脸色也不是很好,顾二婶顿时孤立无援。
这时顾夫人发话了:“这事,必须得和二弟说。”
一听到这话,顾二婶倒抽了一口气,猛然看向顾夫人心慌道:“大嫂,这事不能与二郎说,我求你了!”
先前丈夫就有所警告,让她别补贴娘家补贴得过分了,可她想着自家是侯府,什么都不愁,丈夫自然不知他娘家过得清苦,她也没有太听进去。
她拿自家的补贴,丈夫顶多怒斥她几句,可若是被知道拿大房这边的银子……
以丈夫敬爱的大哥的性子,后果她不敢想。
顾夫人没理她,起了身,喊上了儿媳出了这是非之地。
离开了厅子,苏蕴在一旁扶着婆母的手臂,思索了一下,她还是忐忑地问了出来:“母亲会不会觉得儿媳今日做得有些过了?”
顾夫人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一口气,自责道:“也怨我,这些年逐渐没有年轻时那般上心打理家宅了,所以才没有在意到你二婶竟然那么大胆,敢昧了这么多银子。”
说到这,又道:“也罢了,银子既让她讨了去,也是要不回来了。不过今日二房必然会掀起风浪,风浪过后,就看你二婶她能不能醒悟,若是醒悟不过来,往后不用我们大房如何,她的那些个子女还有丈夫都会与她全离心了。”
婆媳二人又说了些话,苏蕴在回清澜苑之前,顾夫人道:“你近日劳累,我让傅太医开了些滋补的药膳方子,晚些时候熬好了汤再给你送去。”
听到药膳汤,苏蕴眉头微微一跳,瞬间想起了顾时行这辈子又连续喝了一个月补汤的事情,心里后怕轮到自己了。
顾夫人许是看出了儿媳的窘迫,大概也清楚儿媳明白了自己先前给儿子送去补汤的目的,她略有不自在地解释:“那药膳是对女子身体好的,里边还加了一味天山采摘的雪莲,有温经散寒之效,是滋补的。”
明白婆母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苏蕴一阵尴尬,也不知说些什么,应了声“好”,就匆匆回了清澜苑。
傍晚,不出所料,二房那边的院子闹了起来。
打探消息的初意匆匆回来,把二房消息告诉了苏蕴。
“二房现在可热闹了,二爷说二大娘子心里既然只有娘家,没有这个家,他也不嫌丢人,不如一纸和离书把二大娘子送归家,二大娘子现在都已经哭上了,哭得厉害却没有一个人帮她。”
话才落,顾时行回了屋中,恰巧听了这话,看向了苏蕴。
苏蕴让初意先下去了,然后才与顾时行说了今日的事,还有她现在的打算。
她边帮他把官服脱下时,道:“你我都知道二婶娘家人的胃口会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还妄想着要与侯府再结亲。二房的三堂妹及笄后,她那表兄便趁着醉酒把人抱了,想要三堂妹屈服嫁给他,谁知三堂妹列性子,差些自尽了。”
这事顾时行知晓,虽然与那三堂妹的感情不亲厚,但提起这事,面色也微沉。
而这事还是顾时行出面解决了,把那破劳子表兄以偷窃的罪名送到牢中关了几个月,也在牢中吓唬了许久,道是他敢出去乱说,以侯府的能力,多的是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人没了。
那人也被吓怕了,出狱才没敢乱说。
许是自己也被名声所累过,所以苏蕴想起这事就愤岔,继续道:“二婶是个拎不清的,再放任这么下去,莫说是侯府的财物继续被她搬去填无底洞,就是引狼入室这一点都会继续发生。”
顾时行想了想,道:“所以你想现在就让她与娘家决了往来?”
苏蕴无奈笑道:“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便是与二伯和离也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被送回娘家住一段时日。”
想了想,她又琢磨道:“现在呢,丈夫儿女都与她离了心,当她娘家的人知晓她被夫家厌弃回去,也自然知道收留了她,也会损了自家名声,毕竟她娘家大嫂两个儿子都尚未说亲,名声还是比较看重的。再者可能为了哄她手上的银子,先会和颜悦色,但等哄完银子后,谁又能给她好脸色?日子久了,就是再愚笨的人也会寒了心。”
苏蕴把他的锦衣取来,道:“我瞧着二叔也不是个糊涂人,应该也会想到这法子。”
顾时行听了她这头头是道,没等她伺候穿衣便把她怀中,埋头在她颈窝中,低笑一声,毫无保留地夸赞:“娘子好算计。”
大概是相互都敞开了心扉,所以夫妻相处得也更自然了。
这时门口忽传来敲门声,苏蕴忙推开了他,压低声音与他道:“你自己换衣裳,我去开门。”
她去开了门,是婆母身旁的婆子。
苏蕴接过了汤盅,那婆子嘱咐了声“趁热喝。”后便离去了。
苏蕴关上房门,转身的时候,顾时行穿着外袍从里家出来,看到苏蕴手上端着的汤盅,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苏蕴知道他是喝得生怕了,噗嗤笑道:“可不是给你的。”
顾时行闻言,问她:“给你的?”
苏蕴颔首,道:“是养身子的炖汤,听母亲说加入了天山采摘的雪莲,有温经散寒知晓。”
她把汤放到桌面上上,打开了汤盅,闻了清香,笑道:“我倒是从未吃过天山的雪莲,现在正好也可尝一尝。”
顾时行闻言,道:“你若喜欢,我再让人寻一些。”
苏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就说说,口腹之欲没有那么重。”
说着也坐了下来,慢慢地饮起炖汤。
饮了热汤后,身体倒是逐渐舒畅了起来。
可等到半夜,苏蕴逐渐不舒服了起来,身子奇痒无比,呼吸更是困难,她难受得轻哼了两声的时候,顾时行就醒了。
屋内留有小灯,顾时行醒来,看到身旁妻子的模样,蓦然一惊。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隐隐冒了红点,面色更是涨红,像是呼吸困难。
——苏蕴出疹子了。
第87章 日常。
清澜苑半夜请了大夫,惊动了顾侯夫妇。
主要是这向来临危不惧的世子,忽然急急喊了人,让人去喊了大夫。
唤人过来的时候,那焦急声音小半个院子都听见了。
顾侯夫妇酣睡的时候,外边有婆子敲门,说是清澜苑那边急急唤了大夫,两夫妻惊忙起身。
顾夫人只焦急地穿上衣裳出了房门,问婆子:“什么情况?!”
婆子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知晓世子焦急地让人去唤大夫,好像是世子娘子晕了。”
顾夫人闻言,脸色一惊,也顾不得身旁的丈夫,直接就走下阶梯,往院子外走去,步子非常急。
顾侯也跟着去了。
两夫妻刚到,两个女儿紧接着也过来了。
毕竟是小夫妻的寝室,不好太多人进去,只有顾夫人进了屋子,见着儿子在床边给儿媳擦脸,她一脸焦急,问:“阿蕴怎么了?”
顾夫人从外间走近,待看到儿媳脸上都长了红疹,脸色一紧,忙压低声音问:“阿蕴这是怎了?”
顾时行转头望向母亲,神色已然恢复了镇定,但神色依旧紧绷着,他声音带着几分哑:“看着像是吃错了什么,或是用错了什么,但这只是猜测,还需等大夫来了之后才知晓。”
说着,望向了床上满脸痛苦,呼吸困难的苏蕴。
身上起了红疹,又起了高热,呼吸也困难,这症状确实很像是吃错了东西。
顾时行是在大理寺当职,还是懂些许医理的,而且看妻子现在的症状,多少也猜出来了一些。
顾夫人闻言,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今晚给儿媳喝的炖汤,心里一跳,脸上露出了惊忧之色:“会不会……是因我昨晚让人送来的炖汤吧?”
顾时行安慰母亲:“大夫尚未来,母亲先暂时莫要多想。”
顾夫人哪里能不多想?以前都没事,就今晚她让人给儿媳送来了药膳后才这样,她不仅多想,心里头还更是焦急愧疚。
若真的事她好心办让儿媳成了这样,那她没脸见儿媳了。
顾夫人心头惴惴之际,床上的儿媳梦呓着说难受,儿子立马轻抚着她的脸,很是温柔,细语地道:“大夫很快就来了,再等等。”
说完这话之后,顾时行看向在屋中伺候的初意,沉着脸道:“你去瞧瞧,大夫怎么还未来。”
初意忙一欠身,然后从屋中退了出去,匆匆去前头查看。
顾时行看回苏蕴的,轻柔的安慰:“莫怕,我在。”
紧张之余的顾夫人,目光落在儿子紧握着儿媳的手上,他的目光紧锁着妻子,再听方才的话,显然很是紧张着急了。
顾夫人从来没看见儿子如此过,以前就是遇上棘手的事情,他也是很从容地应对,可如今方寸尚未乱,可从细节看得出来,他既焦急也极为担忧。
心头隐隐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但因儿媳都还在昏迷,她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一点不对劲。
过了一会,几乎是别人架着跑的大夫才姗姗来到。
气还未缓过来,就被人喊到了屋中。
若是换成别人,早被他骂了,可这是侯府。也不敢耽搁,连忙查看世子娘子的症状,再诊脉。
身边有两双眼睛紧盯着,一个是世子,一个是侯夫人,大夫背脊都微微汗湿了。
诊脉后,大夫呼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这世子娘子不是什么难疾。
好半晌后,他起了身,
顾时行立即问:“娘子是什么情况?”
大夫恭敬地问:“娘子以前可有过这种状况?”
那边的初意从小就伺候苏蕴,自是最清楚的,忙回:“攮子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大夫思索了一下,才回道:“”极有可能是吃错东西了,所以才会引起的红疹高热。”
说到这,问:“今日世子娘子都吃了些什么?”
听到这问话,顾夫人心里又是一紧。
初意应:“娘子昨日忙碌,白日除了喝茶水,便是连糕点都没吃,早膳午膳和晚膳也是按照平时所做。”
顾夫人忙问:“还饮了雪莲炖乌鸡,是宫里太医开的方子,好些人都在用,可未听说过有什么问题。”
大夫迟疑了一下,又问:“那这里头可有世子娘子从未服用过的药材。”
顾时行想起饮汤时苏蕴所言,然后道:“娘子以前从未服用过雪莲。”
大夫沉思了一晌,然后从箱子中取出了一包药粉,递给身旁的顾时行:“那雪莲虽是补药,可对娘子而言,应是发物。这先给世子娘子兑三分满杯的热水服用,可缓解一下娘子现在的情况。”
来时,听到了侯府下人所述的症状,大夫心里隐约有数,所以也带了些应急的药物。
顾时行接过药粉,但随即便被顾夫人取了过来,声音颤抖地道:“我来。”
说着也不假手下人,自己亲自去倒茶水,可因心头愧疚万分,连倒茶的手也微微颤动。
顾时行看向紧张又愧疚的母亲,思索了一息,低声与身旁的初意吩咐了几声,然后坐回了床头的椅子上,轻柔的抚摸着妻子的发际。
待母亲端回了水,顾时行接过,才慢慢地哺喂到苏蕴唇边,低声哄道:“喝了水便不难受了。”
这一幕落入旁人的眼里,温柔至极。
喂了兑了药粉的水后,苏蕴的呼吸也缓了些许。
留了初意在内间服侍,顾时行与母亲,还有大夫到了外间。
询问后,大夫嘱咐道只要不要继续食用雪莲,再有再过一个时辰继续服用方才的药粉,汤药明早退热后后再用,等退热后,人也差不多能醒了。
但今晚必须得一整宿都有人看着。
顾夫人待大夫说完后,惴惴不安地问:“世子娘子是不是很严重。”
大夫道:“好在身旁有人,继续发现,若是无人,恐……”
余下的话没有说完,但也让人明白其意思。
顾夫人脸色顿时都煞白了。
大夫又忙道:“不过现在发现得及时,静养几日,再用几日药,应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切记一定要忌口,肉类少食,定要清淡些。”
顾时行颔首,随而道:“那便请大夫去写药方,再让人去抓药,今晚还需大夫留一宿。”
安排好了之后,待大夫出去后,顾时行才与母亲道:“母亲莫要多想,谁也不知阿蕴吃不得雪莲,这事也怪不得母亲,母亲先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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