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在中国,所以想回来发展,我也从不缺乏从头开始的勇气。”郁瑶的回答算得上是模板级别了,理由给的合情合理,也丝毫不显敷衍。
段伟对她的眼神多了一抹欣赏,也仅是一瞬,接下来又问了几个还算正常的问题,直到看到她婚姻那栏的状态是已婚,画风开始偏转。
“郁小姐是已婚身份?”他语气微有些惊讶。
“是。”郁瑶也没说自己即将离婚的事,没必要和一个外人把自己的私事交代的那么清楚。
“那能说一下为什么要出来找工作吗?”
郁瑶多少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可笑,还带了性别歧视的成分,忍着不适耐着性子回答他:“家庭不是对女性的束缚,我认为我可以做到家庭与工作的平衡,这并不冲突。”
到这,他也还是装的人模人样,直到后面的几个问题,开始有意无意越界往她私生活方面扯,郁瑶忍不住顶了句:“我希望您还是不要过多关注我的私生活了。”
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让郁瑶极为心理不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也做好了面试失败走人的打算。
和这样的上司每天待在同一片环境工作,看见他就心烦,想来她接下来日子也不会好过,这工作,不要也罢。
听着她呛声,段伟爽朗地大笑了一声,性子挺辣。
从椅子上站起,拢了拢西装,他半个头谢顶,身材也偏肥硕,嘴角有点歪,斜勾着唇角一步步向郁瑶走来,莫名说不上的油腻猥琐。
还杂着那么一丝危险。
郁瑶已经忍无可忍,拿着包后撤几步,准备离开:“我觉得我可能还是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抱歉。”
段伟捞了个空,倒也没恼,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郁瑶很快明白他这笑里的含义,因为门被朝外锁上了,没有钥匙她根本打不开房门。
重重抓着门把手拧了几下,她脸色冷却下来,冷声命令他:“给我把门打开。”
傻子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郁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包里掏出手机,威胁他:“不然我报警了。”
“你报啊。”男人甚至催促她:“你报一个给我试试,看你能不能拨出这通电话。”
郁瑶看了一眼信号那栏,果然是空的,这间房装了信号屏蔽仪。
男人彻底露出他的狼尾巴,一点点危险地靠近。
郁瑶顺手拿起门口的拖把,举在手里:“你别过来,再敢靠近一步,我打爆你的头。”
段伟停了脚步,手举到头顶,做了个投降害怕的举动,还没两秒,就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也不再伪装,锐利的鹰眸看得他直发怵。
在距离她还有一米的时候,郁瑶抬脚用力踹到了他的裤.裆,段伟捂着裆表情痛苦的弯下腰,额间迅速冒了层虚汗,咬牙切齿指着她“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男女力量悬殊,猜到他可能会阻挡她手里的动作,真要到了拼力气的时候,她不占优势。
郁瑶趁机重重拍门,扯着嗓子朝外面喊,祈祷着路过的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庄樾在隔壁厅正欣赏着墙上的名画,耳内骤然传进一道女声,皱皱眉,问旁边的女生:“这是谁的声音?”
女生就是刚才把郁瑶领进段伟房间的人,本来她是段伟的专宠,借着他的力很快转了正,还指望着讨好他继续往上爬,结果这个面试生甚至还算不上实习生的女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得到了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
看了她的简历,段伟直接就要破格给她正式律师的职位,不是看上她是什么。
她偷瞥了眼资料,还是个已婚少妇,她年轻美貌,哪点比不上这个已婚女人。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何紫放下手里的茶杯,直接语气不善的说了句:“就那么点事呗,段律看上的新宠。”
她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心里顿时有了别的打算,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声音也娇了几分,若有似无地说:“这个女人是今天来面试的新人,还是Les毕业的高材生,明明能靠才华吃饭,非要靠那张脸。”
“Les毕业的?”庄樾忽然想起郁瑶也毕业于这所学校。
“嗯。”何紫点头:“还是已婚,不知道她丈夫如果知道她的工作是靠这么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会是什么心情。”
庄樾没听她废话,忽然想到什么,立马打开微信,点开了和郁瑶的对话框。
昨晚他才问的她回国有什么打算,郁瑶说打算法考,然后在这期间想找个实习律师做做,了解一下国内的法律环境,他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别不把他当朋友。
郁瑶说她已经得到了一个面试机会,再往下翻,看到弘伟律师事务所的名字时,他眉头皱的越发深,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席卷至全身。
“那个面试生叫什么名字?”他问,
何紫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庄樾冷睨着她,厉声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
何紫被他这气势吓了一跳,收敛不少,颤巍巍说:“好像叫..郁瑶。”
庄樾顺着声音找过去,越走近脸色就愈发深沉。
到了门口,他直接一脚踹上门,眸里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一旁的何紫吓得哆嗦了两下。
“拿钥匙。”又是一脚踹上门,庄樾近乎是提刀命令的语气。
“清翎。”
郁瑶慌乱挪到门口,下意识隔着一扇门喊出心底那个名字。
当时去了伦敦大概一年的时候,有一次晚上九点多她在从麦当劳出来往家走,回家那段路上她被同班一个当地白人学生尾随。
在学校他就经常性骚.扰郁瑶,时不时发恐吓侮辱短信,起因是郁瑶多次拒绝他的表白恼羞成怒。
她向来不是息事宁人忍耐的性子,立即和带她的老师反映了这件事情,但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了,那个学生背景太强,学校拿他没办法。
那会年纪轻,尽管装作很淡定,但动作直接出卖了她的不安。
察觉到那个人的脚步越走越快,她最后直接跑了起来,不敢放声大哭,但情绪很崩溃,在拐街处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孟清翎把瑟瑟发抖的她抱进怀里,她莫名感受到一股心安的力量。
大抵是看到有其他人在,那个白人也不好靠近,从眼神里就能看出孟清翎也绝非善茬,那个白人阴森森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郁瑶看着他瞪过来那眼,迅速闭眼想别开脑袋时,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眼睛。
“不要怕。”他说。
这次之后,她们的距离拉近一些,之前只局限于简单朋友这个身份。
孟清翎是个你彻底进入他内心世界后,就会沦陷其中走不出的人,他身上的吸引点远大于他在一定程度上的性格缺陷。
郁瑶早就领教过了。
何紫踉跄着去拿钥匙,门内段伟已经缓了过来,盯着门看了两眼,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个时候谁来坏他的好事,何紫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门才开了微不可见的一条细缝,立马就被一股重力推至最大,他胳膊差点脱了臼。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带过一阵凉风,下一秒,拳头毫不留情挥至脸上,他踉跄着捂脸倒地。
庄樾看着郁瑶,见她肉眼可见没受什么伤害才松下心来:“你还OK吗?能不能自己下楼,我助理就在楼下,你去找他,到车上等我,你放心,我来解决这边。”
他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情绪,见她还是戒备心很强的没有放下手里的拖把,一点点伸手去够,也没向平时一样大大咧咧没有分寸。
郁瑶还心有余悸,恍然掉了口气,沉重的低头大口呼吸。
她害怕无措时就是这样的。
庄樾等了她大概几秒钟舒缓,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泛白失了血色,郁瑶强勾了抹笑:“谢谢你。”
“不用和我那么客气。”
郁瑶先找了个卫生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回家还要见皮皮,她要迅速调整好自己。
等郁瑶走远,打发何紫出去守门,庄樾懒散坐到了一边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脸上青一片紫一片,又因为年迈闪了腰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段伟。
“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也不看看她后边站着的是谁就敢动她,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想去见活阎王。”
段伟意识浑浊不清,只来得及脑子里简单过滤一遍,因为要谈合作,他提前调查过庄樾,他清楚的记得庄樾未婚,而今天这个女人婚姻状态栏是已婚,那十有八.九是他养在外面的小宠物。
坊间传闻有很多,庄樾独子生母的身份一直是个谜,看他对这个女人这么维护,关系肯定不简单。
“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人,我再也不敢了。”段伟狠心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个耳光:“我给您赔罪。”
可他的谄媚示弱没让他幸免于难,庄樾脸色一变,他本就像调色板一样的脸盘又新画了一笔。
“放什么狗屁。”
段伟彻底慌了,一时也弄不明白状况,脑子飞速转动着,余光瞥见庄樾皱眉看着手机屏幕。
几秒后,男人收起手机,起身向外走去,段伟暗自疏了口气,身子软了下来。
就在他庆幸时,精致的高定皮鞋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他抬头看去,庄樾嘲讽的看他一眼:“特意返回来告诉你,庄诚将结束和你们律所的一切合作关系。”
男人抬脚走去。
好在这条小命是保住了,留着这条命,什么都可以从头再来。
他没有如愿,第二天弘伟事务所第一股东段伟律师横尸郊区的新闻登上了江城各家媒体报纸。
不知道从哪流出了现场照片,网上有一些吃瓜微博号在传,虽然不出几秒就会被和谐,但大部分人都还是看到了。
右胳膊被卸了一条,深到见骨,脸上有明显被人殴打的痕迹,看不清五官,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惨状是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反胃的程度。
不少网友深夜表示,好奇心害死人,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此事引起了民众恐慌,江城警方高度重视。
郁瑶哆嗦着手指滑着一条条网上的消息,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昨天她没等庄樾,她向来不想被旁人看去狼狈,给庄樾发了条消息就打车回了家。
微信里希望他能保密,不要告诉孟清翎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知道孟清翎什么性格。
庄樾是答应了她,但她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毫无防备碰上了孟清翎。
她皮肤娇,稍微一磕碰就会起明显的一片淤青,和段伟挣扎的过程中,她手不知道磕到了哪,右手手腕到胳膊上一片肉眼可见的淤青,面积还不小。
可能是才经历过那些事,她反应迟钝了两秒,才想着要掩盖那些痕迹,可已然来不及,孟清翎死死盯着她的右手,仿佛要灼穿一个洞。
郁瑶假装若无其事和他打招呼,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还告诉他皮皮今天不在,想要看孩子可能要改天了。
孟清翎置若罔闻走到她面前,她不配合,他就强硬地掰开她覆在右胳膊上的左手,一片青紫色映入眼帘。
他沉沉盯着,眸里危光乍现,彻骨的冷意遍至全身每个角落。
“你说这个啊,这个是我不小心在门把手上磕的,已经涂过药了。”郁瑶收回手,朝他笑了笑。
孟清翎抬眼看着她的眼睛,就那么一瞬不瞬望向她的眼底,她所有的情绪无所遁形,起先还能佯装接收着他的视线,时间久了她就看不下去,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便也知道了答案。
——这是她的致命弱点,孟清翎太了解她,她不会撒谎,和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撒谎就不敢看人的眼睛,眼神四处飘散。
“我都舍不得。”他喃声。
只说了这么一句,郁瑶却是瞬间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没再等她做什么反应,孟清翎倏然掠过她,大步顺着楼梯向下走。
郁瑶心下一变,立马追了出去,她穿了高跟鞋,不太方便,前几天在商场还扭了骨头。
追出楼门时,孟清翎的车已经以一个非常危险的速度拐过了弯,向着小区门口驶去。
郁瑶恨死了自己不会开车,思来想去只能麻烦庄樾,立马给他打电话说了下情况。
孟清翎手机关机联系不到人,俩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他。
最后郁瑶想到了弘伟律所,以孟清翎的能力查今天的事情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以他的行事手段,向来不畏惧光明正大的打击报复。
之前只是一个小混混对她出言不逊了几句,孟清翎就把他打进了医院,段伟的性质比他更恶劣,郁瑶根本不敢想孟清翎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他说过的,谁欺负她,他就会让谁付出代价。
去了律所才得知段伟早在他们离开后也紧随着离开了事务所,没再回来。
庄樾也担心他,动用关系网查了消息,从段伟家附近的监控看到,孟清翎守在段伟家门口,他一出现就堂而皇之的把他绑上了车,车最后驶往的位置是郊区,再然后是监控涉猎不了的范围。
郊区范围太大,根本无从下手。
再然后就是今天一早段伟横尸郊区的新闻。
郁瑶低头看着手机里那些未得到回应的消息,眼泪滴落在屏幕上,门外敲门声响起,她扶着桌子从地上坐起,小心走到了门口的位置。
“瑶瑶,是我。”男人温柔低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郁瑶一把拉开门,看到的是他疲然的的脸,但他是笑着的,和她记忆中所差无几。
郁瑶扶着门,全身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她要确认他无恙没有受伤,他穿了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衬衫,视线定格在袖子的位置,微微露出的袖口边缘上面沾了丝丝血迹。
一瞬间心沉入海底,刀绞一般的疼。
“我打他了,瑶瑶。”孟清翎笑着,邀功似的,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
却又那么执拗偏执。
“欺负你的人,要付出代价的。”
第24章 【大修】 比陌生人还陌生……
“孟清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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