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瑶看着一旁的刘洋,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如果她没有精神分裂症,只是为了用这种不断犯错的行为报复他的儿子呢?”
“那是不是就能证明她是有预谋的且具有报复性心理?”
刘洋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病可以伪装,病历也可以伪造。”
第28章 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关门离……
“很简单, 试探一下她对她儿子的态度就好。”
人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虎毒不食子,陈华阴不是个东西,但几乎全天下的母亲都有爱子的本性, 对孩子仍旧是有一定的包容心理的。
恨不得孩子受的苦自己替代, 遭的罪自己承受。
新闻上一位吃喝嫖赌样样沾身还家暴父母掏空家底的畜.生, 因为网赌被抓时,年迈的父母都是下意识的维护, 为其开脱罪名。
除非恨毒了, 不然哪个母亲会为孩子增添负担,让孩子为了替她摆平一切在违法犯罪边缘游走。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郁瑶举起手中的录音笔,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刚刚所说的一切内容都会被作为呈堂证供交上法庭, 你能接受吗?”
这就意味着, 不论陈华阴母子最后是否能得到应有处罚,他行贿的事都瞒不住, 将会被公之于众。
男人本来还在低头犹豫, 孩子已经没了,这是既定的事实, 结果不能确定,他不想再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郁瑶在耐心等他回答, 直到敲门声打断了男人的头绪,像是终于逃离魔窟喘口气一般, 他看着沙发上一圈人:“我去开个门。”
门开,年轻骄矜的男人立身门外,手里提着营养保健品,面色清肃:“我是马老师的学生,今天来看马老师。”
对于这个男人, 孟清翎不愿给他好脸色,什么货色就是什么脸色。
和马玉琳的高风亮节不一样,林睦的所作所为实在不配科研教育者这个称号。
马玉琳确实是孟清翎和席应南的公关学老师,这不假。
郁瑶只在东临大学待了半年的时间,而且又被调剂到了别的专业,课程也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没印象也正常。
马玉琳听着声音从床榻下来,开门出来迎接孟清翎:“是小孟来了。”
孟清翎成绩好,是老师都喜欢的那类学生,但其实他在学校时性格沉闷不爱说话,倒是也没怎么和各科老师打好关系。
孟清翎是大二时以交换生的名义去的伦敦大学。
选拔面试时马玉琳是他的面试官,任何面试都忌讳冷着脸不说话,成绩再好也会拉低印象分,马玉琳当时出于是自己学生的私心亦或是什么,总之是拉了孟清翎一把,引导着他顺利完成面试。
孟清翎每年都会抽空来她这看她一回,算是报当时的恩情。
郁瑶不让他插手,他也确实没插手,但该查的资料一样不少,也是这一查才翻出当年的事。
之前她们夫妻俩对外口径保持一致,都宣称孩子是意外感染身亡。
常人不会起疑。
马玉琳有心想查清当年的真相,这些年一直被资本和丈夫压着,有林睦在,郁瑶的取证不会顺利,或者说就算有了证据,林睦也不一定会让她带走。
他猜了个实打实。
孟清翎知道郁瑶一定在这,但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微微讶然看着沙发上的郁瑶。
动动唇想说什么,又尽数吞回肚子里。
马玉琳敏锐的察觉到她们关系不一般,看看郁瑶又看看他:“你们...”
见郁瑶没有要表态的意思,孟清翎看了郁瑶一眼,才隐晦表明俩人关系:“瑶瑶是我孩子的母亲。”
“哦。”马玉琳心下了然,没再多问,招呼着他进去坐,还说今天家里比较乱,要招待不周了,让他不要介意。
孟清翎笑笑,表示没关系。
“你们可以继续,当我不存在。”孟清翎说。
郁瑶看他一眼,知道他这是在帮她,他是在替她撑足底气,向林睦施压。
她又问了林睦一遍:“所以,录音笔里的这些话您是否同意作为呈堂证供,我需要得到您的确认。”
见男人依旧是那副沉然不动的样子,郁瑶和孟清翎做了如出一辙的动作,轻摩着下唇,眼神冰冷,眼底的嫌弃不言而喻。
就在空气静默了几秒钟后,孟清翎突然人畜无害的说了句:“瑶瑶,你不是在查那保姆的案子,怎么查到林教授这来了,你们说什么了?什么呈堂证供?”
郁瑶为了得到证据,配合他演戏:“...那保姆曾经也照顾过林教授的孩子。”
“那您的孩子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系?”孟清翎小心翼翼问。
女主人又无声掩面哭起来,男主人压抑许久的情绪也坍塌崩溃,孟清翎不仅是郁瑶的靠山,一定意义上也是他的靠山。
林睦意会错了,以为孟清翎会保他,所以全盘托出,包括自己行贿和陈华阴威胁他的详细过程。
现在只需要试探保姆的反应,把她伪装的事情戳穿,罪名定实。
刑拘期间,受害者家属非特殊情况没有见嫌疑人的机会,郁瑶让刘洋进去取证,审讯时,旁边还站了一个犯罪学心理专家。
刘洋拉过一旁的椅子,照着心里的猜测问出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你有子女吗?”
“有个儿子。”她照实说。
“那说说你的儿子是个怎样的人吧。”
几天的关押让闫茹精神面貌不太好,整个人无精打采,说话也有气无力,稍显气息不足:“他很优秀、很有礼貌、很孝顺体贴我,逢年过节就带着补品回家看我。”
“这是你期望中的他的样子。”刘洋果断又肯定道。
尖锐又锋利的刀直往她心里最疼的地方扎,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又继续补充,一字一顿道:“他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所以,你恨他。”
“没有,你胡说!”闫茹果然情绪激动站起来,要不是手脚铐束缚着她,早冲过来和她撕扯成一团了。
警察呵斥,命令她坐下,她还是不安分,有警察上前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椅子上。
刘洋微微后撤几步,怕被她误伤到,继续在她伤口上撒盐,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疯癫,在嫉妒不理智的情况下,漏洞百出,让真相浮出水面。
“恨他出人头地就忘了你这个辛苦养育他成人的妈,恨他为了自己的飞黄腾达梦与你切断母子关系,更恨他让你成了一个笑话,我说的对吗?”
“不是的,不是的。”闫茹已经面露崩溃,痛苦的覆上脑袋,碎碎念像在自我安慰又在自我洗脑:“我没有,我没有,没有...没有人笑话我,华子很孝顺我,很孝顺的...他很好。”
“你学历不高,除了清洁工和保姆别无她选,但你在大型商场当清洁工时总能碰到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自己屈辱的出身,所以让你到一个还不错的家政公司做保姆。你知道他是嫌弃你,想让你远离他的视线,所以你在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想要报复你的儿子。”
“你选择了最愚笨的办法,通过一次次的犯错让他靠着不正当关系摆平,试图找证据能让他一败涂地,成了阶下囚的陈华阴就不会再嫌弃你们母子地位不对等,这就是你的目的。”
郁瑶一脸紧张地盯着监视器,一瞬不敢动,这只是她和刘洋殊死一搏的猜测,如果闫茹心理素质再强一点,心思再活络一点,她就一定不会掉入她们的圈套。
刘洋是首都公安大学刑事侦查专业毕业的,当过几年刑警,审讯手段一流,后因家里的原因转行当了律师,在场的包括入职十年的老刑警也完全被她的气场压制住了。
无一不在心里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竖起大拇指。
闫茹脑内紧绷的弦彻底断裂,多年的苦闷和压抑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嚎啕的哭声响彻整间审讯室,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也是个可怜人,但这种可怜不是支撑她报复的缘由,更不能成为原谅她的资本。
她必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正式开庭在三个月后,证据充足,足以证明其犯罪行为,闫茹因犯故意杀人罪且情节恶劣,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虐待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二罪并罚,执行死刑。
该案件轰动了东城,一个保姆虐童案牵扯出了东城两个知名人物和一家上市公司。
——陈华阴、林睦和顺洁家政公司。
所有人都不会逃脱法律的制裁,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郁瑶也在律师圈从岌岌无名变得名声大噪,而且还不是正式律师,前途一片光明闪耀。
门外聚集了很多媒体采访,郁瑶都一一回绝了。
她现在只觉得开心释然,自己打了个漂亮的仗,皮皮一定会欣慰,觉得自己的妈妈很棒很优秀,是他可以引以为荣的榜样。
***
郊区一家私人疗养院内,容颜精致的女人躺在床上,唇色苍白,浑身插满管子和仪器。
何映一年前登山时遇上了雪崩,被救时已经陷入休克,变成植物人昏迷至今。
孟清翎一直瞒着郁瑶不敢告诉她这个事情。
私自把何映安置在这家疗养院,在全世界范围内遣派搜集了许多国内外知名专家,只期待一个奇迹。
期待一个她醒来的奇迹,期待他和郁瑶的奇迹。
她打赢了官司,他的瑶瑶真棒,他为她骄傲。
看着电视屏幕上那张明艳璨然的脸,不知不觉,渐渐濡湿了眼眶。
孟清翎扭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女人,嘴角泛起苦涩笑容,看来这个奇迹他暂时是等不到了。
他缓缓拿起一边桌上签好的离婚协议,关门离去。
第29章 妈妈也经常这么看着窗外……
郁瑶无数次庆幸发现的及时, 不然对皮皮的伤害是永久毁灭性的。
她一辈子都会在愧疚难安中度过。
这辈子欠的账够多了,她已经快要垮掉了。
事情终于得到圆满解决,郁瑶决定请廖桐吃顿饭,毕竟是她当时最先发现猫腻, 帮了她个大忙。
郁瑶坚持不敷衍, 这几次三番的接触, 廖桐也明白了她是那种一不二的性子,你越和她客套她反而越不自在。
她也就没在客气, 地点选在了长春路一家小有名气的复古日式餐厅。
褪下外卖服, 廖桐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泡泡袖棉裙,头发扎成干净可爱的马尾辫,背了lv新上的一款爆火托特包。
妥妥千金小公主的模样。
这次之后, 俩人联络多了起来, 廖桐本就喜欢小孩子,时不时关心皮皮的情况, 但郁瑶从未想过, 她是“别有所图”,今晚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廖桐和她打听庄樾。
郁瑶微微讶异, 这二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是怎么扯上的关系?
原来是皮皮住院期间有过一面之缘, 庄樾刚从病房出来遇上了在楼道里迷迷糊糊找门牌号的廖桐,也难免落俗, 但廖桐对庄樾一见钟情了。
庄樾和孟清翎不一样,虽是个冲浪十级选手,但不常出现在公众视野,网上有关他的资料少得可怜。
郁瑶在忙着打官司照料皮皮,那会也不是谈这件事情的最好时机, 廖桐就把秘密暂且埋在心底,没选择打扰她。
现在尘埃落定,她想向她多了解一点关于庄樾的消息。
直接推给她庄樾的联系方式似乎不太合适,她并不清楚庄樾现在的心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而且,庄樾还有一个孩子。
虽然不碍事,但廖桐明显年纪还小,心智也可能不太成熟,难免一头扎进爱情里不管不顾。
但她也不忍心看着小姑娘的爱情还没萌芽就枯萎,所以答应改天给俩人制造一个见面的契机,之后的机会和发展都要靠自己把握。
***
吃完饭,和廖桐告别,看着她上了车,她转道去孟清翎那接皮皮。
孟清翎本来中午要请她吃饭的,她拒绝了。
前几天法考才结束,成绩要下下个月才能出,她对过答案,有把握,找个小律所实习一年就能拿到律师证。
庄樾那她辞职了,不是说对自己能力不自信,那么大个上市公司聘用她一个连正式律师证都还没有的法律顾问,郁瑶怕他被人落了话柄,也有更专业更有能力的人去担任这个职务。
她打算找个小律所,倒不是为了浑水摸鱼,她想能多余出些时间陪皮皮。
皮皮3岁了,到了可以上幼儿园的年龄。
在孩子教育上,孟清翎和她意见是一致的。
在这方面,孟清翎的门路和人脉显然要比她多,郁瑶前一阵子交给他去办了,也有了眉目。
一会过去接孩子,正好也和他聊聊这件事情。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孟清翎和皮皮条件反射般动作一致的把手里的软糖藏到沙发抱枕后,动作如出一辙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喉结吞咽滚动。
“嚼碎,咽下去。”孟清翎说。
皮皮照做,把草莓软糖嚼得稀碎咽到肚子里,小舌头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应该是妈妈来了,爸爸去开门。”
皮皮乖巧点头:“好。”
郁瑶不耐烦地第三次抬手准备按门铃,门朝内拉开,穿着一身黑色居家服的孟清翎出现在她视线。
他黑漉漉的眸看着她,让开半个身位,让她进来。
郁瑶未动,问他:“需不需要换鞋。”
孟清翎俯身拉开鞋柜,里面只有一双眼熟的棕色小熊拖鞋,和他脚上的那双是情侣款,他怔了几秒,倏然关了鞋柜的门,对她淡之一笑:“不用换了。”
他其实很想说:瑶瑶,这也是你的家,你可以随意。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郁瑶“嗯”一声,径直进了客厅,皮皮背影直挺,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上的小猪佩奇,澄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只是手和小嘴巴不太消停。
瓶子开了个小口平躺在一边,他无意识的,小手一颗又一颗从瓶罐里捏出软糖,在手里揉搓一会就辗转塞进了嘴里。
\"孟期予!\"郁瑶的一声呵斥吓得他一个抖激灵,手一扫居然把整瓶打到了地上,劈里啪啦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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