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祁姗拿鼻子哼出愉悦的单音,做出这个决定后她自己也仿佛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彼此明知道对方的心意却迟迟不敢坦诚的日子哪里只是对他的煎熬,她同样每天都在痛苦纠结。现在说开了,他可以继续为了取得她家里人的原谅而努力,她则会安安心心地等他,三年,五年……反正她喜欢他,一直等下去也乐意。
“我答应等你了,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祁姗慧黠地凝望着严筝的眼睛,终于,她在里面看见了光亮,瞳仁中心映显着她的脸,满是她,也只有她。
然后这光亮浸染渗透,一寸寸滋润着他干涸枯槁的血肉,让他再次变回了一个生动鲜活的人。
“你让我缓缓。”
“我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
“抱歉,我……”
严筝从未如此语无伦次过,他听得到胸腔里跃动的心跳,每一次鼓动,都是因她而怦然的奏鸣。
祁姗很满意他的反应,眼睛笑弯起来,更像只小狐狸:“要是怀疑在做梦,那你掐自己一下?”
不料叫喜悦冲昏头的严筝早已不便思考,听她说掐就掐,拿右手在自己左胳膊上狠狠一拧。
“哎,你用那么大力气干嘛?”祁姗看他真用了力,急忙打掉他的手,“手腕伤了不够,非得把手臂上再拧下块肉来?”
“不是,我只是有点……太高兴了。”严筝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觉得陈酿真不愧是当年出道战靠不想他当第一的黑粉们盲投误打误撞票到C位的,货真价实的人形锦鲤,他追逐了两年看不到一点希望的事情,陈酿一条微博,他的姗姗就答应等他了。
祁姗把糖果塞到他怀里:“高兴的话以后就好好吃东西,你想让我哥和我嫂子原谅你,首先得健健康康地活到他们愿意原谅你的那天,你看你现在瘦的,从监视器后面看都发柴。”
“行,吃。”严筝连连点头,“以后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让我吃多少就吃多少。”
虽然明白他的病一时半会儿够呛能让他兑现这句话,但他能够去更珍惜自己,主动去尝试迈过那道坎,她还是很欣慰开心。
好歹是自己过去和未来的男朋友,祁姗终于有了理直气壮关心他的理由,把糖果塞给他之后又拖着他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好多他应该能稍微吃些的小零食。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付款时祁姗特意刷了自己的卡,倒不是她认为严筝差这点钱,主要是她发现好像她买给他的更能让他吃下去。
严筝没和她争,只在她付完钱后笑笑地接过满满两大包小零食:“嗯,你问。”
祁姗回过头,一本正经地打量他:“你现在多少斤?”
她突然这么严肃,严筝还以为要问什么重要的事,听她是问体重不由一哂:“60kg左右吧,怎么了?”
“出道的时候才62,现在能有60,信了你的鬼。”祁姗哼一声,“你最好在我带着称验证你有没有说谎前把缺斤短两的部分补上,听见没有?”
“这么严格啊……”严筝嘴上嘀咕一下,唇角却勾起来,“行,你答应等我,说什么我都听,让我干什么都照办。”
为了避嫌,他们没有一起回剧组,严筝先拎着东西回去,祁姗则直接去了简淮车里,给简淮打电话问他忙完没有,忙完了的话公司那边还有事,他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简淮现在接她电话都是秒接,一想到这里祁姗不免还有点怅然若失,决定等严筝的事她肯定要与简淮说,一方面不耽误人家,另一方面简淮也不是那种她想瞒就能瞒过的人。但这就很有可能造成简淮把她彻底拉黑的结果,往后别说三遍,三十遍三百遍都是他。
“简老师,我和你说个事……”不过后果再严重,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怎样她都得担着,回公司的路上她依然选择简淮坦白。
简淮沉默地听她说完前因后果,就在祁姗以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时,他居然当真用很淡定的语气开口。
“哦。”不知是不是祁姗的错觉,她总觉得简淮最近说话办事的方式语气越来越像夏初,“你等他是你的事情,我追你是我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涉,就这样继续吧。”
“真的,过去我只认为有点像,就是他开始追我之后,你说夏影帝那么奇葩的人世界上怎么可能还能找到第二个,这诡异的脑回路,上帝造人的时候肯定拿旋转门夹他们脑袋了,正好左边夹夏影帝右边夹他,不然不能夹得这么力道均匀如出一辙。”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下班回家,祁姗特意把自己房间的门锁好,给严筝打电话吐槽,“我记得夏影帝当初追过童童姐,童童姐做了什么才叫他收手的?”
“嗯……大概就是嫂子让他意识到她无论怎样都只喜欢我哥?”严筝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字,虽然仍然在忙碌,心情却好了很多,“其实他如果真的像夏初哥倒好办,他们那种人拎得清想得透彻,就怕……”
“就怕什么?”祁姗不解地问。
“没什么。”严筝不想她操心太多,又改口道,“你不用强掰他什么,省得你掰得太明显再让你父母起疑心。”
然而挂断电话后,严筝不禁陷入思索。
凭他对夏初的了解,以及这段时间同简淮的相处,他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有像处不假,但绝对没有那么像,祁姗曾经把夏初当爱豆追了十年,不可能不知道夏初内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么会混淆他和其他人带给人的感觉?
严筝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就在祁姗答应等他的五天后,数日没有出现的简淮再次莅临剧组,这次没卖关子,直接在休息室堵了他,装在密封袋里的药片和药盒药品说明书一起丢在他面前。
“认得吗?”简淮兴师问罪一般抱怀,果不其然看见严筝变了脸色。
“你动我的东西?”严筝的拳头捏紧,“简先生,恕我直言,您这件事做得很没品。”
简淮轻蔑一笑:“我只对有品的人有品,对付渣滓就需要渣滓的做法。”
“当过小三,睡你干哥哥的粉,手底下脏事烂事一堆,还有这个病……”简淮拿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我特意问了我如今在做心理临床的朋友,如果不是重度焦虑以上不会用到这个药,而到了重度焦虑一般会伴随各式各样的并发症,常见的就是抑郁,失眠,厌食,所以你睡不着觉也吃不进东西。之前我抓住你手腕那次就发现,你左手腕上有做过皮肤修复手术的痕迹,这说明你割腕过不止一次,只不过你用祁姗的名字盖住了一道,剩下的你想欲盖弥彰地抹去而已。”
“严筝,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你给她画饼让她等,可她除了你把自己作死的方式,还能等来什么?”
第三十五章 他不会好的。
简淮问:“你给她画饼让她等, 严筝,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严筝的确失态了一瞬,但很快平静下来, 与简淮针锋相对:“我不是在画饼, 但凡答应过她的事, 我都会办到,我会成为一个足以配得上她的好人。倒是简先生你,就这么贸然过来找我,不怕你辛辛苦苦经营的第二夏初人设崩坏吗?”
“你什么意思?认为我故意模仿夏初?”简淮不悦。
“有没有模仿你自己最清楚。”严筝眼中闪现出逼人的寒意, “不过我作为一个很了解夏初哥的给你一个忠告, 你的投其所好漏洞百出,拿今天这件事来说, 真正的夏初哥一不会来更衣室从我包里偷药,二就算巧合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将这作为自己击败情敌的筹码。情敌这种东西对于夏初哥来说是牛是马是鸡还是鸡蛋都无所谓, 他会觉得你多大脸凭什么要求我记住你,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懒得管,我只要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就好。”
话说到这里, 两个同为一个姑娘倾心的男人终于扯破了最后一层虚与委蛇,亮出獠牙的模样仿佛两只互相撕咬的野兽。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 简淮先笑了。
“就算我在模仿夏初, ”反正也打不打算给对方留余地,他索性坦诚起来, “但那又怎样?我和他本来就有像处, 追求女孩儿的时候更多展现出她喜欢的一面不是作为男人的常识吗?”
“那姗姗喜欢我喜欢夏初哥,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严筝见状,也讥讽地挑了一下嘴角,“你能装的了一时, 还装的了一世?”
简淮抱怀冷哼:“至少我想装比你想装容易得多,你只说我,你确定你展现给祁姗的,就是完全真实的一面?”
“暂且不论其他。”简淮捏起桌上装着药瓶的密封袋,“单凭你这个病,你敢拿着真实病历,去和祁姗实话实说?”
多年在外与各种人打交道的经历让严筝从未在任何人面前示弱过,却偏偏患上了最不争气的病,正如简淮所说,祁姗知道他病情的后果绝对比知晓简淮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严重很多。
毕竟简淮再怎么样都是个正常的人,而他的病一旦发作起来情绪根本不受控,靠伤害自己发泄是轻的,他手腕上祁姗名字的纹身就是他把胳膊割烂到不得不做皮肤修护手术之后,队友们怕他好了再继续割,和心理医生聊了一下午的产物。
在第一道伤疤处标志他最重要的东西,哪怕再失控,看到她的名字对他来说都是个缓冲,再退一步讲,这个位置是整个手腕最致命的动脉部位,就算他以后还是想割,也会为了不划花她的名字而选择其他地方下手,至少能确保在他冷静下来前闹不出人命。
“我会好起来的,我答应过她,会做一个很好的人,无论是欠她和她家人的,还是这个病。”这句话不只是对简淮说的,严筝同时也在告诉他自己,他答应她了,他一定要做到。
简淮怜悯地看着他,从他的角度来说,严筝是他的情敌,是他追祁姗必须跨过的大山,但他毕竟修过心理学双学位,刨除掉两个人对立的立场,眼前这个少年只是个可怜又可恨的病人而已。
“严筝,你不会好的。”简淮的话理智又无情,“你的队友们,你的医生可能会出于照顾你心情的原因告诉你,你只要放轻松,按时就诊吃药,就会有痊愈的那天。但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不信你没有查过关于你病情相关的资料,你早过了那个能慢慢走出来的度,别说你现在还被各方面压力下将弦崩得越来越紧,就算你立刻退出娱乐圈,什么都不想安心休养,你这辈子很大概率也就这样了。”
“何苦呢?你放手对你自己好,对祁姗也好。”简淮看他没有反驳,便不再用带着敌意的语气刺激他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你越是逼你自己,你病得就会越严重,你想想你的队友们,他们为了让你活得稍微开心一点,应该付出了很多努力,如果你真有一天用自我了结的方式结束生命,舆论会怎么评价他们,中国娱乐圈那么脏,他们以后如何自处?”
“而且我拿过心理学学位,可以凭借我的经验确切告诉你,以你现在抑郁和焦虑的程度,你将来能够断药的概率微乎其微,祁姗是霍华德家家主的女儿,即便是女孩子,也是当作HOWL继承人培养的,霍华德家需要子嗣她需要孩子,你什么都给不了她。”
简淮说完了长长的一段话,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好歹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你要是有空可以打这个电话问问,报我的名字,院长会亲自接待你,诊所是我导师开的,他是法国心里学界数一数二的临床医生,这几年年纪大了,不是特殊情况不轻易接诊。”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手法倒有点夏初哥的意思,打算用这个补偿我?”严筝拿食指和中指夹着名片,拍在桌上沿着桌面滑回去,“简先生真是考虑得周到,劳烦您费心了,我不需要。”
简淮也没勉强,把名片收回去重新塞进钱夹:“那你需要的时候再和我说,我们两个今天说过的话不用我强调,我相信你会仔细想明白的,你放心,我和夏初至少有一点还是像的,但凡我们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我会照顾好祁姗,一直对她好。”
不得不说,简淮作为一个修过心理学双学位的人,确实十分了解严筝这个病人。
因为这些话,严筝下午拍戏时就频频出现走神的情况,原本该今天完成的进度,取消了两场还拍到了晚上八点。
“又怎么了?”卡米尔知道上午简淮来过,也察觉得到严筝是在和他单独聊过之后才不对劲的,“简淮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都在撺掇收工订夜宵,只有严筝一个人安静得格格不入,今天他们拍了一天都是男主角误闯入上流社会聚会的戏码,不知是不是由于卡米尔把戏里的印象带到了戏外,总觉得这个不声不响坐在角落里发呆的少年,不耍心机的模样乖顺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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