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严筝叹了口气,似乎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对她说出部分实情,“我没有精准用光,最后也还剩了一些,但是我那时想死,就把那些钱转给了我姐姐。”
“严薇薇?在挪威那个?”祁姗知道除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外,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听说父母接连犯事入狱后在挪威攀上一个当地富二代,成了对方外室这点她没说,想必严筝也不希望听别人提到亲姐姐的第三者身份。
“对。”严筝笑了一下,“也没剩多少,夏初哥和我哥他们看不上,B团的队友们也不会想要,就转给她了。”
如果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祁姗会再进一步问他为什么现在不死了也不把钱拿回来哪怕一部分应急,那他一定会说谎,比如不想姐姐知道他产生过要死的想法再担心之类,但现在祁姗看出他不想说更多,便没继续问。
“你是不是又有点想说谎了?”祁姗像是识破了他的想法似的,在问第四个问题前突然话音一转。
“没有。”严筝习惯性微笑。
“你现在就在说谎。”祁姗瞪他一眼,瞄着少年滑脱在衬衫外面的白皙锁骨,“说好了不可以骗我,你再说话不算话,信不信我咬你?”
严筝二话不说将她圈到自己怀里,任凭女孩儿亮出尖尖的小虎牙,一点一点在他脖颈处的皮肤辗转厮磨。
“小野猫一样。”严筝被她磨得身体有点热,将她往上托了托,主动去寻她的唇,“什么样的人都敢招惹。”
现在的姿势不太方便,祁姗索性跨坐在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摆出一副任性大小姐的模样:“我就招惹你了,你能拿我怎么办?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瘦得和什么似的,咬你还不如去啃鸡骨架,手伤着腰还不好,我和你说我都不敢坐实,怕我这将近一百斤的分量全让你担着再给你压到报废。”
“祁姗——”昨天已经被质疑了一次,严筝觉得他此刻再不给自己正名,祁姗就真要抱着一颗立地成佛的心和他复合了。
“好了,不闹了。”祁姗自己玩够了,才不管身下的少年是不是真被她撩起了火,又乖顺地缩回他怀里,靠在他肩膀上服软,“我还没问完呢,还有第四个问题。”
她靠在他身上,抬起头郑重其事地问道:“我可以信任你的队友们吗?”
她前三个问题都是针对他本身,第四个问题突然转变方向,让措手不及的严筝一时愣住,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祁姗想了想说:“因为你身边的人,好像也都挺复杂的。”
她要求他不能说谎,自己自然也会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两年前我不会想很多,夏影帝看在你的面子上和我合影签名,我就以为你们和亲兄弟一样亲,严穆哥哥让你带我去家里,给我好吃好喝好玩的,我就以为他完全不在意上一辈的恩怨,我们以后会是很亲密的一家人……”
说到这里,祁姗的话音稍作停顿:“后来……”
是的,直到后来,正式接触过霍华德家阴暗面的她再细细回想那与严筝相恋的三个月,才发现那时流于表面的和谐下隐隐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其他不论,怎么会有哥哥面对弟弟已经割腕的事实,还优先摘出自己,保全名声呢?就算是严筝本人执意坚持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还有这次,明明是夏初自己以为角色十拿九稳开始耍大牌导致试镜失败,为什么回国后他在社交平台上带的就是严筝抢角色的节奏。严筝的口碑一度跌入谷底,回升后也明确表明过自己不希望粉丝控评,无论如何,他的粉丝不要和任何其他人的粉丝起冲突,所以严筝的微博广场上就是夏初粉丝们最直白的谩骂。
过去祁姗不知道严筝有抑郁症焦虑症,还想找借口说夏初就是喜欢耍小脾气的性格,角色丢了让粉丝们帮忙骂一骂解气无伤大雅,严筝也不会在意。
但现在证实严筝的病早已严重到割腕过很多很多次,撺掇自己粉丝去网暴活都快活不下去的弟弟是什么操作?他怎么会不在意?她的少年眼睛里已经一点光都没有了。
“严筝,我不想你骗我,是因为我现在只想相信你。”祁姗说,“我不想我因为信错人,给你惹麻烦。”
“你没有朋友也好,树敌无数也罢,我都不在意。”她专注地望着他,满满都是他的眼底蔓上无尽心疼,“你的队友们有没有对你不利的可能,我真的能相信他们吗?”
第五十三章 史诗级爱豆严小筝。
“你可以相信他们。”提起陪他一路走过来的队友们, 严筝笑了笑,“会全心全意希望我好的人很少,他们都算。”
“可是……”祁姗还有些犹豫。
“安若没有舍不得给我花钱。”严筝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孩子我说一不敢二, 我说一个手机的钱, 他怕我有别的计较,不敢给我打多。”
“好吧。”这倒也勉强说得通,祁姗叹了口气,嘀咕道, “但再怎么计较也不至于差个十块二十块啊, 你这日子过得也真够瞧的,为啥想对你好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
严筝:“……”少女你发现没, 你一不小心就把你自己也一起绕进去了。
“还有其他问题吗?”严筝拿右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最后一个。”祁姗昂起脸,“你最近一次称体重是多重?什么时候?”
她问问题的跨度一如既往地大, 严筝差点又没转过来, 少顷才想起自己不乐意说就可以不说,于是果断不说:“隐私问题, 我不想回答。”
没能成功把他绕进去的祁姗神色恹恹,扁扁嘴道:“大男人一个, 谈到体重居然比我们姑娘还叽歪, 你们团明硕去那个什么全明星运动会当场脱鞋测身高体重,就应该把你捎上, 看给你当场处刑一下还有没有所谓的隐私。”
严筝听她这么说就笑笑没说话, 因为他几乎可以料想到外界看到他真实体重时的反应, 绝对会造成事故,往后他怕是再怎么对粉丝强调他身体健康都不会有人信了。
“吃饭。”祁姗又抱了他一下,确定自己有那么大的胸缓冲一样是硌的, 便一骨碌从他身上翻下来,去拆带回来的饭盒,“卡米尔阿姨今天打电话过来还和我说,让我务必给你养回点肉,不然电影剩下那部分都没得拍。”
严筝一只手帮她将餐桌整理好,微微迟疑:“卡米尔女士还想继续用我将电影拍完?”
“当然呀!”祁姗抢过他手里的纸巾盒,也不管这东西不放桌上该放哪,直接和插花什么的一起往沙发上丢,“虽然你一直一心好几用,还差点惹出大事把自己搞死在巴黎,但卡米尔阿姨和导演都觉得你不管咋折腾反正都没耽误电影的进度和质量,只要我家能给个面子饶你喘口气,就犯不着在电影快拍完的时候再换人重启。”
“你这么意外干什么?”祁姗看他发愣的模样,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想逗逗他,“你不是已经在想要怎么把夏影帝推回来了吧……想什么呢你,卡米尔阿姨天天面对简淮那个高仿都要难受出更年期了,你敢把真货弄回来,那你就算沉塞纳河死成了,卡米尔阿姨也得雇打捞队把你捞上来,就为亲手往你骨灰里撒一把胡椒面,祭奠她随风逝去的青春。”
“……”严筝,“往我骨灰里撒胡椒面,你确定卡米尔女士恨的是夏初哥,不是我吗?”
“唔……”祁姗沉吟一下,明显敷衍地答,“你就当卡米尔阿姨恨的是更年期吧。”
严筝:“……”这个“当”字的熟练运用,就充分说明了祁姗在离开他的两年里,确实在中文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不过我左手上的伤可能会导致一些动作受限制,他们觉得这样也没关系吗?”玩笑开够了。严筝担心起正经事,“虽然剩下的戏份不多,我想办法处理一下,找找角度大概也能行。”
他这句话说得一丝勉强的语气都没有,好像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段事实,却让原本还有心思和他说笑的祁姗险些摔了手里正盛着鲫鱼汤的碗。
“啥?”祁姗的东北话又被他吓出来了,“谁告诉你要现在拍了?”
“不是吗……”严筝也没想到自己的担忧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又没剩多少戏,早些拍完杀青也好。”
为了避免待会儿再出什么意外,祁姗先把碗放回桌上:“严筝,你知道你手臂上两根尺桡骨都折了吗?手掌上还有一块面积那么大穿透伤,我本来打算等吃过饭带你去医院的,你这种情况医生当场扣你住院都不奇怪,你还想缓两天直接进组拍戏,你拿你自己当牲口也不能这么造吧!”
“没折……是骨裂。”严筝觉得祁姗有点过于紧张了,半是狡辩半是安抚地道,“她砸那下我控着力道,要不是之前的旧伤没好全,可能都不至于伤到两根骨头。”
祁姗:“……”亏他还记得这只手的手腕原本就伤过……她此时由衷地庆幸刚才放了碗,不然这会儿保不齐会出现什么摔碗撒泼之类的火爆戏码。
她深吸一口气:“谁告诉你骨裂就可以不用休息,当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的?你那两根骨头根本吃不来力,你倒是想拍戏,可你也得动得了!你要是不信,巴黎市内所有的外科医生你可以随便问,要有一个给你的答案不是打石膏静养,我就让我爸吊销他行医执照,省得他以后搞出人命,还得浪费普通纳税人的法律资源。”
“理论上是这样。”严筝耐心给她解释,“不过我们这个行业比较特殊,总会出现必须工作没办法休息的情况,可以在有裂痕的骨头上钉块钢板,钢板会代替骨头承力,不影响活动,好多人都这样干。”
祁姗就算再傻,也不会信这种反人类的操作会有多普遍,愤愤地咬牙道:“好多人都这样干,还是你之前这样干过?”
“我就干过一次。”严筝本来觉得没什么,这会儿却生生被祁姗质问得心虚,“肩膀上,当时参加《THE KING》,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受伤导致全团退赛。”
他说这个祁姗想起来了,《THE KING》就是那个让(BR)-EIGHT一举制霸亚洲偶像圈,并为接下来打开欧美市场奠定了绝对基础的对决类综艺。
一共十一个不同风格不同时代的中日韩组合参加,纯粹比拼实力,没有任何复活机制,输了就淘汰。
在这十一个组合中,只有(BR)-EIGHT完全来自中国,成立时间最短,却受到争议最多。
毕竟中国不是只有(BR)-EIGHT一个男团,但除了(BR)-EIGHT之外,没有一个团愿意为了那点甚至在国内没有任何播放渠道的节目热度,于日韩成熟的偶像运作机制前沦为笑柄和炮灰。
可(BR)-EIGHT偏偏一期期站下来了,尤其是国内已经声名狼藉的严筝,作词,作曲,舞台策划……他一个人几乎顶了其他组合背后的整个团队,面对来自不同国家的评委和粉丝,中日韩英四国语言无障碍切换,再加上恍若浑然天成的舞台表现力和毫无拍摄死角的巅峰神颜,一度被海外粉丝誉为百年难遇的天生爱豆,上帝造人时误将所有技能点都拉满的BUG。
祁姗仔细回想自己那个B团脑残粉同学给她科普过的这段故事,还真提起四进三时疑似出现了一次舞台事故——因为主办方的舞美台子操作不够及时,导致黑暗中没有防备的严筝空翻落空,直接从将近三米的台子上垂直摔了下去。
“不过也有人说这些都是严筝买通舞美故意的。”同学虽然是团粉偏严筝,不过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就是单纯的颜粉和业务粉,毕竟关于严筝人品的传言多到她实在狠不下心让三观跟着五官跑,“因为那场的最终播出版只是几个组合出场顺序微调了一下,严筝号称摔下去后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根本没对接下来的比赛造成影响,反倒还让(BR)-EIGHT当场的票数一骑绝尘,之后也一路高歌猛进,最后愣是A掉了所有前辈组合,拿下第一名。”
“你肩膀是那时候伤的。”祁姗只是想像那时的场景都心疼得要命,之前就算有部分拿显微镜观察爱豆的粉丝根据他总是在下台后不经意扶腰和肩膀的动作猜测他这两个部位可能伤过,却从来没人琢磨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受的伤,“骨头断了你就拿钢板封住,没接骨也没休养?”
“那次也是裂了,没断。”得益于严筝被夏初摔过很多年,最知道用什么角度,怎样摔才能将伤害程度降到最低,所以那次很大可能由主办方策划的事故才没能如他们所愿终止(BR)-EIGHT接下来的赛程。
摔过当场他打封闭上了,下场后去医院紧急处理又休息了三天,一周后的下一场同样没耽误,“比赛全部结束之后去检查过,只是骨裂的话不要紧,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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