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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迟之扔了书，起身往厨房走。
小姑娘正蹲在地上，伸手去捡摔得四分五裂的碗片，睨见进来的温迟之，钟漾面上讪讪的：“嗯，一时失手。”
温迟之笑着拉她起来，抽了张纸巾给擦着手，柔声道：“要真不会，就算了。”
干燥的纸巾贴上她湿漉漉的手心，他神情漫不经心，动作却细致认真。擦完后，他将纸揉成一团掷入垃圾桶，握着她手腕，小姑娘手挺细的，尺骨微微凸起一个小丘壑，温迟之摸着那骨头，跟玩着什么稀罕玩意似的，淡淡问：“那个玉镯怎么没见你戴，不喜欢？”
钟漾抬眸看了他一眼，这话有点小家子气，但还是实话实说：“不是，怕磕坏了。”
温迟之估计是第一回 听人这么说，眼里漾着三分笑意，嘴角微翘：“磕坏了，就再买一个。”
他语气随意，豪掷千金惯的人，买一个价值六位数的玉镯对他来说，到底算不上什么，钟漾弯唇笑了笑，问：“你一向出手都这么大方吗？”
话一出口，钟漾便后悔了，遇上他，她说话都跟没过脑子似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平常虽说够不上长袖善舞这四个字，但该有的伶俐劲儿还是有的 。然而跟他在一起，却通透的跟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似的，直白纯粹，却也叫人发笑。
钟漾后来想起自己跟他相处的那段日子，点点滴滴，蛛丝马迹推敲琢磨过后，得了这么一个结论。大概是一开始的遇见，她所有的阴暗面都被他觑了个干净，以至于和他在一起后，倒也没想过遮掩，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钟漾都不清楚他是怎样忍受她的，或许那会他生活过于乏味，有了她这么一个调味品，打发时间，也挺有意思的，毕竟聊胜于无嘛。
温迟之低眸睨了她一眼，却没回答她这茬，转了话锋道：“那手镯戴你手上，应该挺好看的。”
钟漾也不是不识风趣的人，见他不想谈这个话题，倒也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24章
刚才的那么点小不愉快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钟漾若无其事地继续在厨房忙碌, 温迟之出去之前，半是玩笑戏谑了句：“漾漾，真不会就算了，现在点外卖还来得及。”
他眼里陶侃意味很足, 钟漾脸微红，执拗道：“哎，就快好了, 你再等等嘛。”
话音落下似，钟漾才发觉这话的语气就跟撒娇似的，钟漾脸热，又故作认真地盯着锅里煮沸的水, 扔了一把挂面下去。
温迟之似乎很受用她这样的语气, 笑了笑，走出了厨房，没再打扰她。
小姑娘做的面条着实算不上好吃, 面条半生不熟, 都没煮透，温迟之挑了两根，便搁下筷子。
钟漾面露几分失望：“啊, 不好吃？”
她失望的情绪那样明显，温迟之到底心生几分不忍, 到了嘴边的话又悠悠转了个圈：“还行。”
钟漾：“还行那就是不好吃了。”
温迟之嘴角挑起一点, 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漾漾, 该装傻的时候就得适当装点傻。”
最终温迟之还是点了外卖, 钟漾忙活了一场，又让他饿着肚子，颇为不好意思，最后捧着小说，乖乖坐在沙发上看起书来。
……
隔天醒来时，钟漾没在房间里看到温迟之的人影，钟漾习以为常，到洗手间去洗漱。钟漾昨晚来得急，也没带化妆品，这会就着清水洗完脸时，便拿出唇膏抹了下嘴唇。一到冬天，她唇角就干的厉害。
温迟之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上对视了片刻，她唇色挺好看的，接近柚子色，温迟之手里还捏着手机，他倚着门框，问：“这两天，有没有事？”
钟漾不明所以：“是有事吗？”
温迟之说：“杨慎约我们到半山玩，想不想去？”
钟漾倒是起了几分兴致，她点点头：“好啊。”
过了两秒，钟漾似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你等会得送我回趟宿舍，拿些东西。”
两人出了门，温迟之开车送钟漾回学校，到宿舍时，十点多的光景，柯榛和肖沁还在睡着。钟漾轻手轻脚进了门，将化妆品揣入包里。
虽然极力放轻动作，但不免还是闹出几分动静，肖沁撩开帘子，睡眼惺忪道：”回来了？”
钟漾轻轻嗯了声。
肖沁或许困得厉害，也没再多问，拉紧帘子，又躺回床上。
钟漾收拾好东西，下了楼。
她拉开副驾驶车门，一矮身，坐了进去。温迟之这会正在讲电话，听见动静，他回头睨了她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继续讲着电话。
那端不知说了什么，温迟之眉头一皱，透着三分不耐烦，他道：“让吴婶去一趟。”
车里很安静，钟漾能听到那端的女声，猜测大概是他的妻子。等温迟之挂了电话后，钟漾这会倒是学聪明了，也没问她和谁打电话。
温迟之把车开出去，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钟漾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温迟之道：“先去和吃个午饭。”
钟漾以为早餐就他和温迟之两人，等去了才知道，还有杨慎和几个生面孔。杨慎这会身边的姑娘又换了另一个，钟漾忽然想起她和温迟之聊起杨慎时，很是隐晦地问了句：“他成天的换女人，难道不怕出状况吗？”
温迟之那会听她这样问，唇边挂着很浅淡的笑意，他作势拿着手机，有意逗她：“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钟漾那会以为他来真的，脸色一热，摇摇头道：“我就随便问问。”
一伙人吃完早餐后，又乘车前往半山。半山位于郊外，三个小时的路程。车子行驶到后半程时，钟漾眼皮轻阖着，几分困倦。
温迟之察觉到了，笑笑道：“想睡了 ？”
早上起得太早，这会钟漾还真有点困倦，她耷拉着眼皮，神色疲倦，低低道：“有点想睡觉。”
温迟之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手，温声说：“那睡会，到了叫你。”
他开车速度很稳，钟漾坐了会儿，倒是真得睡着了。等车子到达目的地，杨慎一行人下了车
见温迟之迟迟不下车，他拎着钥匙好奇走了过来，做了个手势问他怎么还不下车。
温迟之摇下了点车窗，抬眼道：“你们先进去。”
他声音很轻，似乎怕吵醒了谁。
杨慎透过车窗摇下的那么一道缝隙，觑见了副驾驶上熟睡的钟漾。他挑了下眉梢，倏然站直身体，搂着女伴往屋里走，嘴里嘀咕了句：“行啊，这姑娘。”
赵苒在杨慎怀里仰着头 ，轻声细语道：“哎，那女的是谁呀？温先生的妻子？”
杨慎笑着看了赵苒一眼，意味深长道：“嗯，小老婆。”
钟漾醒来时，是被冻醒的。一觉醒来，她下意识就去看身边的人，温迟之靠着椅背，正垂眸看着手机。
他今天穿了黑色的羊绒毛衣，外套被他扔到后驾驶座位上，此刻天色有点暗，窗户外头落了点薄雪，暮霭沉沉，车里开着照明灯，光线微弱，聊胜于无。
闻见身边窸窣的动静声，温迟之微微偏头，便迎上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眸，他笑了下道：“醒了？”
钟漾摸过手机看了下时间，这才发现自个睡了两个小时多，她颇为不好意思，呐呐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啊？”
她这会刚醒来，因为贴着车窗睡得缘故，右脸的脸颊隐隐发红。温迟之抬手替她将安全带解开，眉眼似含着滔滔情谊，漫不经心道：“看你睡的太熟，不忍心叫你。”
这话对于他来说，或许只随口一说，里面含有多少真心不得而知。钟漾心里却生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浸湿的棉花，沉甸甸的透着几分重量。
两人下了车，似柳絮似的雪末半空中纷飞，钟漾忍不住伸手去接，薄雪落在手心，顷刻之间化为雪水。
温迟之绕过车头，笑了笑道：“不嫌凉？”
他看她的目光似在纵容一个顽皮的小孩子，钟漾脸色微红：“还好，我们进去吧？”
温迟之说：“不用陪你再玩会？”
他眼里调笑意味渐浓，钟漾讪讪的，伸手揪了下他的袖口：“我又不是小孩子。”
温迟之牵着她的手，往大厅走：“我瞧你倒挺像个孩子的。”
钟漾似想到了什么，狡黠道：“和你一比，我肯定小多了，请问温先生，今年贵庚啊”
她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较以往更是活泛不少。
温迟之却不搭理这一茬，只捡重点，神色轻浮问了句：“漾漾，哪里小？”
钟漾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似骄似嗔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句：“老流氓。”
两人进了包厢，一室灯光亮堂。
有人高声问了句：“外面是下雪了？”
“是下了。”
“瞧杨慎挑的好日子，这大雪天的出来玩，真是找罪受。”
温迟之穿的黑色大衣，雪点落在上头，还未融化，钟漾睨见他肩头处的雪屑，下意识抽了张纸巾，替他擦去。她做事向来认真，这会也没察觉到包厢里的人向她投来的目光，扔是专注着手中的动作。
有人瞧见这副恩爱场面，笑着调侃了句：“瞧瞧这两人，真叫一个郎情妾意。”
钟漾后知后觉，脸色有点烫，搁在温迟之肩上的手抽回也不是继续擦也不是，只好僵在半空中，所幸温迟之替她解了围，淡淡说了句：“她脸皮薄 ，就别拿她开玩笑了，等会给闹跑了，我还不知道上哪捞去。”
有人应和了句：“瞧钟姑娘对你这态度，我看这一辈子也跑不远喽。”
温迟之淡淡笑了一笑，没搭腔，众人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敢再拿钟漾逗闷子。
今晚这一顿，因为不需要开车回去，大家喝起酒来也没给顾忌。
钟漾右手边的位置坐着是赵苒，席上男人讲的话题，两个小姑娘也插不进去，赵苒只好同钟漾搭话：“哎，你是叫钟漾吧？”
钟漾嗯了声。
赵苒性格活泼，自来熟道：“我叫赵苒。”
钟漾开口：“你好。”
赵苒问：“你吃饱了吗？我们出去外面走走？”
钟漾其实也有些坐不住，这会见赵苒这般问，她犹豫了下，点头道：“好。”
赵苒见钟漾凑到温迟之身边不知说了什么，温迟之原本再跟别人搭话，这会低眸看她，眉眼温柔：“记得把外套穿上，外面冷。”
两个小姑娘挽着手，出了包厢。
赵苒叹了一句，目光露出三分羡意：“哎，温先生对真好，他是不是对你都这么体贴？”
钟漾凝神想了想，发现温迟之对她确实是好，没有杨慎那种高人一等的蔑视感。钟漾同温迟之去过几次杨慎攒的局子，杨慎对身边的女人出手确实是大方，但言行之间，钟漾能感受的出来，杨慎对她们这类小姑娘的轻视，那是一种打心眼里的瞧不上。温迟之却不然，至少钟漾和他相处的这段日子，从没在他身上察觉到这种的感受。
两个小姑娘在外头溜了一圈回来，钟漾冻得手脚发凉。
灯光璀璨的包厢里，只剩下温迟之一人，桌上残羹冷食的，倒衬得他几分落拓。
温迟之今晚喝的倒挺多，醉意颇浓，窝在沙发上，阖着眼眸，钟漾走上前，拿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怎么就一个人了？”
“这不是等你回来。”温迟之微微睁开眼，反手握住她的手，皱着眉道，“手怎么这么凉，出去没戴手套？”
钟漾嗯了声：“忘带了。”
他喝的眼睛都红了，钟漾莫名几分心疼，小声抱怨了句：“喝这么多做什么？”
温迟之却不以为意，钟漾扶着他出了包厢。
温迟之倒也不至于醉的走不动，但今晚是真喝多了。到了房间门口，钟漾自觉把伸手伸入他大衣口袋里翻找房卡，隐括的卡沿握在手心时，温迟之的手贴了上来，隔着一层面料，反握住她的手，钟漾神色微怔，仰着头看他。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耳边，鼻息间能闻到男人身上的酒味，钟漾听到他说：“小姑娘，进来会发生什么，想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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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留评啊，朋友们。
第25章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 光线昏暗，为这个幽暗的空间平添了几分旖旎。
这一方空间里氤氲着浅淡的熏香，钟漾今晚没喝醉，可此刻却像醉酒的人, 昏昏沉沉，有种不知置身何处的飘浮感，直到整个人沉在柔软的棉被里。
两人呼吸交缠, 钟漾略显笨拙地配合他轻抬手腕，外套被剥落。温迟之睨见她手腕上的那个玉镯，轻笑了声，问：“什么时候戴上的？”
钟漾嗓子干涩, 这会有点不太好意思, 她抿抿唇，如实道：“早上回宿舍拿的。”
温迟之了然一笑，倒也没说什么, 钟漾心里明白, 自个这个行为挺讨得他几分愉悦。意识混沌之间，忽听他问：“以前做过没？”
他的手指还扣在她的腰间，凛冽薄雪天里, 钟漾裹了一身湿汗。半明半昧的光线下，他的眉眼还含着三分柔意。
钟漾却淡淡笑了笑, 她的笑意有点淡, 似窗外的薄雪, 落到地里便化为泥浆, 她说：“做过。”
他神色没有丝毫异常，仿佛心中早有答案，又好似压根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他又低下身来去吻她的唇。
其实钟漾说了谎，虽然她和盛廷谈了两年的恋爱，因为异地的关系，两人却没发生过关系，倒不是钟漾性子保守，如今想来到底是时机不对。
她神思漂浮，直到身下传来轻微的痛意，钟漾一瞬间皱紧了眉，泪花下意识就落了出来，说不上由来，就是莫名想哭。
头顶还传来他暗哑的声音，低沉的：“小骗子。”
他扳过她的脸，想去吻她，却发现她眼角的湿意，温迟之克制着停下来，哑声问：“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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