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那套方案还是太过超前,这些古代人都不愿相信。
“那我这舞怕是跳不成了?”惊枝打趣道,“本来最近新排了支舞,原想趁着机会舞一场。唉,可惜了...”
“哪有可惜?”沈灵语笑道,“你若想跳今日我便同你回漓月阁,正好我甚是喜欢看你跳舞。”
惊枝一手撑着下巴,懒懒道:“想看我跳舞,须得付三百两银子,姑娘与我熟,便给你折一半价钱好了。”
沈灵语抬眸,清澈的眼睛里含着揶揄的笑意:“不如就用今日我请姑娘吃的这顿斋饭来抵罢。”
“就这几个清粥小菜便要换我一支舞。”惊枝瞪大一双眼看着她,“姑娘也忒会算计了些。”
沈灵语狡黠地看着她:“不单要换你一支舞,还想再尝尝你那花茶。”
惊枝放下筷子,朝着沈灵语靠近了些,盯着她半晌,才笑出来。
她一笑,沈灵语便跟着笑...
两人在山上逗留半日,黄昏时才相伴下山。
沈灵语到底是没去成漓月阁,刚从山上下来,便接到了何公的消息,急着回府。
书房里摆着两封信,沈灵语拿起来看,一封是那西街杜府来信。
“杜员外之意前两日便去了京都,想必再回歧郡时已是年关。他今日来府中不巧正逢王妃出门,便落了信。”何公站在一旁,又拿出个令牌呈给沈灵语,“他走前说,若是来不及赶上酒楼重开,王妃又需要用钱,只管拿这令牌去杜家商行找管事的,他都吩咐好了。”
“他竟真这般爽快的答应了?”沈灵语有些惊诧地接过令牌,“也不怕这钱白花了?”
连问也不问清楚。
何公想了想,道:“依臣看,杜员外定是自觉那日家仆闹得委实过分了些。他本以为您不过一介女眷,不足为惧,是以放纵了些。怎料王府气势十足,让他不得不敬重几分。再者杜员外手下生意做得广,也不在乎这点银子,只当是花钱买个舒心罢了。”
沈灵语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又看着一旁地上摆着的几口箱子,好奇道:“这箱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东西也是杜员外差人送来的,何泉已查过了,都是些绸缎布匹、瓷器物件之类。”何公拱手道:“臣推拒再三,可那杜员外执意要送,只叫人将东西放下就走了。”
沈灵语走近,将箱子挨个打开看了,确是些布料,手感柔软顺滑,颜色有深有浅,是流云棠的做工。另外一个箱子里装的是个琉璃烧制的摆件若干,流光溢彩,十分好看。旁边还有烧得精美的瓷器,上面人物山水皆惟妙惟肖,一看就非凡品。
这杜员外果真是有钱。
“找人抬走,怎么来的怎么送回去。”沈灵语走回主位坐着,将信拆了,“我和景行既是歧郡之主,断不会收受这些礼。”
何公神色舒展,嘴角微微勾起,朝沈灵语行了个礼,恭敬道:“是,臣这就去办。”
“嗯。”沈灵语低头将杜员外的信看了,与何公说的相差无几,便大致扫过便放在一边,又准备拆另一封。
“怎么没写名字?”她将信封拿在手上反复看了遍,“这是谁送的?”
“王爷。”
沈灵语心中咯噔一声:“谁?
“回王妃。”何公又说了一遍,“是王爷给您寄的。”
嘶——
赵景行寄信来干嘛?
沈灵语有些嫌弃地将信拆了,只见薄薄两张纸上字迹潇洒飘逸,行云流水。
上书道:
吾妻婉儿,见字如面。
春树花繁,星霜几换。自洞房一别,你我远隔千里,再难相见。吾心中时常挂念,又恐夫人怨憎,是以不曾慰问,抱歉良深。前几日得卿惠书,喜不自胜,唯愿遥寄书信一封,聊表寸心。
月前已备良驹归家,本期团聚,何因京中急召,遂即中秋,迟复为歉。
前日边关战事吃紧,为夫一时不甚,竟遭贼人暗算。幸得夫人佑念,伤处尚浅,静养几日已好大半,不日便活动自如,望吾妻宽心。
边关事宜已交由各属,不过半月就将启程回歧郡,你我夫妻终能团聚。每思及此,便情难自禁。
婉儿公主名动天下,景行时常肖想吾妻风华,思念之余,磨了此珠钗赠之,惟愿夫人不嫌。
草率书此,祈恕不恭。明月寄相思,纸短情绵长,不尽依依。
望吾妻珍重万分,余不多赘。
第45章
沈灵语从信封里取出一支珠钗,两股钗做得和树枝极像,却触手生温,细看才发现竟是用黑色的玉磨的。将钗对着蜡烛一照,能隐隐看见浓浓的墨绿色。
她想起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边郡产一种墨玉,通体漆黑,质地细腻且坚韧,纯净微透,想来就是这墨玉了。
钗身连枝带着钗首的花饰,先用银做成花托,又用润泽的白玉髓做成弯曲细长的花瓣,做的是那雪槿花的样子,里面用黄金细珠点了花蕊。
沈灵语拿着珠钗在手中把玩,整个发钗浑然一体似天然,精湛至极,惟妙惟肖。若是这玩意真是赵景行磨的,当真是门好手艺。
她越看越有些喜欢,眼神中露出欣喜神色,何公见了,不禁笑道:“王爷少年时便爱琢磨雕刻之术,如今看来工艺精进了。”
他一说话,沈灵语才收回神思,轻咳一声,道:“今日可还有别的书信传来?”
何公想了想,摇头道:“都在这里了。”
沈灵语忍不住叹气:“那些人就当真没一个愿与我合作的?”
“现下便只有杜员外一人...”何公又想起,“那宋砚书宋公子处不知...”
“哦,对。我倒将他忘了...”沈灵语放下珠钗,翻开卷宗看了看,道:“他有说过他结义兄弟何时来歧郡吗?”
“昨日派人去问过,说是已在路上了。”
沈灵语撑着下巴,思忖道:“等他来了,你去安排将人一同请到王府,我以王妃身份亲自与他谈。”
“......”
何公站在原处没动,这请回王府不是全露馅了。
“怎么了?”沈灵语看他没动作,“有何不妥吗?”
“额...”何公沉吟片刻道,“以老臣之计,不如就在醉花楼商谈如何?那赵公子与宋公子皆是江洲来的,对歧郡还不太熟,可方便实地了解东大街产业。且...王妃若是擅自将两男子请入府中,若是落入他人口中难免滋生闲言碎语。”
“...是我考虑不周。”沈灵语点头,讪笑道:“我只当是以厚礼待客,却未想过这一层。那便还是定在醉花楼吧,上回砸坏那些桌椅可修好了?”
“那日晚上杜员外便着人来换了。还将楼上下的饰物也全数焕新,又添了两个嬷嬷负责洒扫...”
何公说到一半停下来,望向主位。沈灵语已偏着头昏昏欲睡,连他停下来也未察觉。
听闻王妃今日在青云山玩得尽兴,劳累一天,又马不停蹄的回来,必定辛苦非常。他走到门外,对着外面的月儿吩咐几句便走了。
月儿推门进来,轻轻将人放低躺在榻上。
沈灵语爱在书房看书,嫌赵景行坐的太师椅不舒服,便让人换了张贵妃榻,累了便可和衣而卧。
月儿拿了毯子给沈灵语盖好,将她手里的公文取下放在案上。信件之类的东西她不敢碰,只取了张宣纸盖上再压好。
弄好后又瞧见旁边的发钗,月儿拿起来仔细看了两眼,又看看睡着的人,不禁笑起来,拿了绢布包好放在一边,吹灭灯出去了。
没过几日,宋砚书差人来报,说他的兄弟从江洲赶来了,诚邀王妃相谈。沈灵语即刻派人递了帖子,却不料那赵公子说是想请王妃共游歧江。她考量一番欣然受了,正值金秋时节,秋高气爽,此时游江倒是能赏一番美景。
会面这日,沈灵语一大早就起来洗漱,看着窗外被秋风染得半红的树荫笑道:“赵慎玉这人倒是真爱游玩。”
她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光景,不自觉地竟有些期待起来。可一抬头就看着一边的何公与月儿,又想到自己如今已为人妇,不该存那些旖旎心思,暗自叹气。
“夫人此回当真要以王妃身份示人吗?”月儿有些担忧,“那以后这灵语姑娘的身份就...”
若是她用王妃的身份示众,那沈灵语这个称呼便要作废了。
她一直用丫鬟身份去见众人,明面上是想隐藏自己身份,实际却是想让沈灵语这个名字能留在世上。
她在现实世界中已然跟个死人没区别,若是能换种方式证明自己还活着,也不错。若她以后都叫婉儿公主了,那‘沈灵语’这个人便真的死了。
沈灵语当然懂月儿的意思,却只从容一笑,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你先出去,我准备一下。”
月儿知道自家夫人一向聪明,听她言下之意定是早做好了准备:“夫人有何妙计?”
“这是秘密,不能说给你听。”沈灵语站起身,推着月儿出门,“很快就好。”
把门关好后,又检查了一遍,沈灵语才唤出系统界面:“你昨日和我说的那个面具,我现在就要。”
【阁下是否现在就要使用兑换功能?】
“是。”
【收到。已扣除三十积分,兑换中,请稍候...】
【兑换成功,已为您成功兑换‘钛合金狗眼也认不出的神奇面具’!温馨提示您,该面具为一次性物品,使用后将永久失效,但有一次试用体验,持续时长为一刻钟。且遇水即溶,请谨慎使用。】
“...”沈灵语嘴角抽了抽,“你们这个系统起名能好听点吗?”
【系统已将您的意见记录,稍后便向上级反馈】
系统说完便自动退出了,沈灵语手上多出一张面具。轻薄半透的一张,与面膜十分相似,连半点妆容也无。她昨天晚上向系统咨询过,只要将这面具贴在脸上,便可根据自身长相演化换一张脸,从外表看不出一丁点破绽。
将面具捏在手上,对着镜子轻轻往面部一贴。那面具便自动识别贴了上去,不过一眨眼间,镜中一张灵动活泼的脸瞬间变了。
陌生的、美艳动人的绝色女子出现在眼前。
沈灵语抬起手指轻点面部边缘,未曾摸到什么痕迹,仔细照了两遍,也看不出一丝端倪。
果然是个好东西。
她有些激动地拉开门,看向外面站着的人,清了清嗓子,道:“咳!你是何人,为何站在本宫门外?”
月儿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当即吓得连手上梳子也掉了:“你、你是...夫人?”
“咳!”沈灵语崩着张脸,“见着本宫为何不跪?你个丫鬟忒放肆了些。”
“噗!”月儿却笑出来,踱进门,拉着她瞧了一遍又一遍。
沈灵语被她看得不耐烦,拉开她的手道:“看够了没?”
“夫人这是什么手艺?”月儿忍不住伸手轻轻抬起沈灵语的下巴检查,“竟看不出一点分别,似乎连骨相都变了!”她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你当真是我家夫人?”
说罢便去看屋内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好了好了。”沈灵语拉住她,“是我!我是你家夫人!”说着露出手腕的红绳,“这是前几日求的红绳。”
“这莫不是那传闻中的易容术?”月儿还是难以置信,惊叹道,“究竟是什么仙术,夫人您果真是仙人罢?”
唉。
都跟你说了,我们是基建文,不是仙侠文。
沈灵语吁了口气:“那你便当我是仙人好了,以后记得唤我小仙女。”
第46章
中秋刚过,被秋红染得半红的叶子挂上了半透的露水,被马车的顶篷一碰,便漱漱地落了一地。
沈灵语将手从车窗处伸出,接下一片打旋落下的树叶放在手中。树叶沾着秋风,有些沁脾的微凉,上面脉络纵横交错却又井然有序地汇向叶柄处。
她的终点又将汇向何处?
许是被秋风吹得怅然,让人不禁感伤起来,沈灵语看着树叶许久,才用手绢将上面的水汽拭干,放进袖子里。
掀开窗帘,远远已能看到一条银白水流,歧江的水面起了层薄薄雾霭,朦胧的荡在两岸,挟着渔家女的歌声飘散在风中。
“系统,我还有多少积分?”
【阁下当前的积分余额为0,已自动将您剩余威望值1000分转为积分,转换后的积分余额为10分。】
沈灵语叹了口气,来这已经有了些日子,却还是跟白混了一般。
“那这次若是能将醉花楼开起来可以获得多少分?”
【重振大型经济体态成功,可一次性获得积分100。请阁下加油吧!】
沈灵语却高兴不起来,前路多舛,她也没多少信心。醉花楼虽然只是个酒楼,但体量巨大,其中勾栏瓦肆、赌坊香楼一应俱全。若能再开,将客流引来,东大街将不复现在这般冷清模样。
那条街的房屋还空着,若是能卖出去...
眼下虽说有了杜员外一家,可到底是官家组织的,大头自然得让王府出,她又翻了翻账本,一页的赤字直令人头疼。
在心底算计了番上次剩余的黄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知道那赵慎玉是怎样的人。
上回两人见面时,只当他是个酒鬼,她也喝过酒,又在船上颠了半日,头昏脑胀也没仔细观察一番。若早知道有如此交集,上回该好好结识一番才对。
正想着,马车停了下来。月儿掀开帘子探头进来叫她:“夫人,到了。”
歧江绵长蜿蜒,码头边已有许多早市的商贩摆了挑子,忽见得四匹大马拉着半丈高的马车从远及近,马蹄踏得青石板犹如闷雷,落地有声。那马车缓慢停下,两边威严的士兵整齐罗列在路两侧站好,个个面色凛若冰霜,冻得来往行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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