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云云淡风轻说:“一件何止挣六元,我在南苑买的布料,比开州的便宜多了,我给你算过了,一件连衣裙可以挣七八元,如果是厚的冬装,挣的还多一些。”
林白云一脸愕然,“那边布料这么便宜?”
“比开州便宜三四成。”
林白云想了想,“那也不可能去那里拿布料,去一趟多折腾啊。”
林晚云笑笑,“就是折腾,才有机会,我有办法,你安心裁你的衣服。”
现在各地之间信息不对称,就因为如此,很多东西都是自产自销,开州人知道南苑那个市场的人不多,即便知道,去进一次货的成本也很高。
所以,她要把握这两三年,把制衣厂给做起来,如果能够打通物流,那么她的市场就不只是开州,还可以销往全国各地。
林白云又细细算了一回,面露喜色,“二晚,照你说的,我不卖菜了,安心裁衣服,一个月至少能有二百元!”
林晚云歪着脑袋,一脸傲娇,“你光自己自己挣,你就不会借力么,把你的手艺教给别人,她们多裁些,我们多卖些,一年挣个四五万。”
林白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我们哪来的钱请人,再说,你裁得多,得卖得动才行啊,哪有那么多人买。”
二晚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容易,就好像当初她说要嫁给宋九尧一样,
林白云哪敢往那好了想,一个月能挣二百,她就觉得该烧香拜佛了。
“大白,你最近跟二狗回过吕家村吗?”
林白云从美好的幻想了抽离出来,面上又现了一点郁色,“最近他忙得很,没有回去过。”
其实二狗回去过了,只是没带她回去而已。
他说等他妈气消了,再带她回吕家村,林白云不愿意想这个问题,回去是烦,不回去也是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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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制衣厂之前,林晚云去了一趟运输队,她让大姐帮忙买一些布料,想给运输队的人带回来。
以后留了市场的电话,和店家熟了,就不用大姐给她跑了。
运输队的队长听了她的话,说这也不难,运输队每一周都有一趟车到南苑,但是这一条线不归他管,而是归二组副队长管。
林晚云和运输队二组副队长吴斌碰上面时,心里一紧,实在是流年不利,怎么偏偏是他管南苑这条线呢。
狭路相逢勇者胜,林晚云不露声色,只当做没见过他。
吴斌刚升了副队长,那张大油田脸更宽更大了,看见她,嘴角一扯,“哎哟,这不是林家村林二晚吗,要寄啥好东西?”
林晚云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南苑这个路线是归吴斌管,却不一定是他开车,再说,这是付钱的买卖,她是雇主,难不成还要看他脸色不成?
“不是啥好东西,我姐在那边给我买了些布料,我想让运输队帮忙运回来。”
“这事儿好办啊,不过帮忙可不行,运输队要吃饭的。”
林晚云在心里翻白眼儿,面上仍带着笑,“当然不是白帮忙,吴队长给个合适的价钱。”
吴斌“队里有收费标准,还有停留的站点,你自己去看。”
林晚云点头,统一标价更好了,不用担心被坑,“吴队长,请问是谁开车?”
吴斌哼笑,大油田跟着抖了抖,“我开。”
林晚云慢慢吸气,“好的。”
待她看到运输队的值班表,心里一松,南苑线有两个人在跑,除了吴斌,还有一个,叫丁奉国。
她暗暗记住了他们的排班,来这一趟算是有了收获,往后尽量避开吴斌就好。
又过了两天,林晚云把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安排妥当,进了雁行制衣厂。
雁行制衣厂比福昌要大很多,人也多了很多,正赶上厂子成立的周年庆,厂里的文娱部要求所有人晚上都留下来排练节目,周末晚上再休息。
林晚云刚入职,自然没有搞特殊的道理,便在中午下班之后匆匆赶回家,雇了一辆三轮车,把被子搬进宿舍。
她在厂里给歌舞厅打去电话,是六子接的,她让六子转告宋九尧,晚上不要来接她了,她要在厂里住两天。
第三天的周五晚上,她走出厂子大门,看见那辆熟悉的摩托车。
车上的男人硬朗倨傲,着实招人眼。
林晚云在落日余晖里小跑起来。
挎斗里放着一个油纸袋,她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弯腰打开那个纸袋,一股柿子香往鼻里钻。
她嘴角有些压不住,往上牵动。
“宋九尧,你在哪里买的柿子?”
宋九尧:“路边看见就买了。”
林晚云拿起一个,放在鼻端闻了闻,这会儿饱腹感很强,她并不着急剥开,而是拿了两个出来,又把纸袋给包起来了,“我留两个,剩下的拿去给骏骏他们吃。”
车子停在二姐家门外,她把柿子送进去,很快就出来了,满面春风,话里带笑,“宋九尧,骏骏真把我当财神爷,他说不能碰我的手,让我把柿子放桌上给他。”
宋九尧嫌弃,“快点儿上来!”
她拿起一个柿子,走了两步,扶着他的肩膀,跨上摩托车,一手抓上他的衣摆,一手把柿子伸到他嘴边,“给你。”
宋九尧偏着头躲开了些,好似更嫌弃了,“我不喜欢吃这玩意。”
她的笑声如铃铛脆响,“我没给你吃,就是给你闻闻。”
“有什么好闻。”
“闻闻财神爷的手啊!”
宋九尧嗤了一声,脚往下一蹬,踩上了火,往歌舞厅开去。
天儿冷了,晚上出门的人很少,他开得很快。
到了一处没有路灯的小巷子,坐在身后的人突然贴紧了他,抓在他腰间的爪子悄无声息翻越他的衣摆,在他腹肌上慢慢游走。
手指头柔弱无骨,掌心温热,指尖却带着一丝凉意。
宋九尧后脊一麻,人也绷紧了。
他隔着衣服,轻打了一下,“做什么?”
贴在他后背的人在咯咯咯坏笑,“财神爷在摸你啊,多摸摸你,你今年就会发大财。”
宋九尧压了压嘴,喉结上下滑动,再没有阻止她。
这个财神野着呢。
林晚云觉得不过瘾,把柿子装进兜里,另一只手也一起干起坏事来,一路从腹肌到胸肌,起劲了,又忍不住拧上一把。
宋九尧抓上那只行坏事的爪子,压着嗓说:“老毛病又犯了。”
林晚云听不清,贴在他身后说:“宋九尧,我收回我当初的话,你是中看——又中用。”
下一瞬,她的手被他捏住,包拢在掌心,压着往下带。
林晚云登时抽回手,一时心慌气短,忍不住在他肩上连打了几下。
宋九尧双肩耸动。
林晚云又拧了一下,“宋九尧,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对财神爷耍流氓!”
一路无话,到了歌舞厅,阿平立马迎了出来,“尧哥,明天做账那人过来试用,你得空见一下?”
宋九尧点一个头,往他屋里去。
阿平又道:“赵贤来电话找你,你给他回一个吧。”
宋九尧头也不回,摆一下手,“晚点儿。”
阿平看见林晚云一手一个黄柿子,伸出手去,“二晚,给我吃一个吧。”
林晚云迟疑了下,还是把一个给了他。
两人面对面剥起柿子皮。
“你在哪儿买的,我好久没闻到柿子味儿了。”
“宋九尧买的。”
阿平愣了愣,“尧哥买的?”
“嗯。”
“我可从来没见他买过水果。”
林晚云咬了一口,柿子熟透了,这一口下去,瞬间爆汁,汁水沿着她的指尖往下滴。
她眉头微微一皱,“怪不得,他买的都不够甜。”
阿平:“这还不甜?”
“一般般,上次我去南苑,在那里吃到了两个野柿子,很甜很甜!”
虽然被人当做小偷,追了一路,回想起那个味道,她还是觉得很香甜,就那种,以前没吃过,以后也吃不上的那种甜。
宋九尧突然出现在屋子门口,一脚踩着门槛,“林二晚进来。”
林晚云手捧着柿子,“等我吃完吧。”
他一瞬不瞬看她,末了,说:“快点儿,账目对不上。”
林晚云嘟哝:“对不上你找阿平呗。”
阿平一听,赶紧开溜,“有客人结账,我得去收钱了。”
林晚云只好走过去,“赶紧招个人吧,现在每天那么多账,阿平三头六臂也记不过来。”
咔哒一声。
她身子一僵,转过身,略睁大了眼。
宋九尧很快就到了跟前,双手一揽,把她搂进怀里。
两人距离瞬间压缩至毫厘之间。
他垂着眼,问:“柿子不好吃?”
林晚云拿柿子的手无处安放,气势渐弱,连连往后退,“也不是不好吃,就是,没有我们在南苑偷的那个好吃。”
“我尝尝。”
她后腰抵着海棠木桌沿,凉嗖嗖的,脑子却是滚烫晕乎,“给你吃。”
后颈忽地一紧,她心头一紧,才小口呼吸,就被他含入唇间。
他并不深入,在她唇瓣碾磨吮吻两三个来回,含在唇齿间扫弄,又作恶一般咬了她的下唇。
林晚云的口干舌燥,磋磨得快要化在他怀里。
他往下,舌尖去勾吻她的下巴,鼻尖刮过她细嫩的颈部肌肤,有一下没一下蹭着。
她漂亮的颈部线绷得直直的,情难自抑,一个声音在唇瓣间吞吐。
衣服失去了规整,冰凉的空气和火热的气息如冰火交缠。
林晚云小口小口呼吸,“宋九尧,冷……”
宋九尧离开了些,目光看进她的眼睛,一双乌漆漆的眼染了情,眼里的水光更盛了。
他引着她的手往下,“冷也受着,谁让你拧我了。”
林晚云被他压制,腾不出手来,丝丝缕缕的发丝扫挠着眼角眉尾,痒得难受。
最后,她被抽空了劲儿,软绵绵趴在他肩头。
他额角有一根青筋凸出,前胸后背皆是黏腻的汗。
林晚云双唇擦过他的肩头,张口在他大手臂上咬了一口。
这个时候作恶最合算,宋九尧吃饱餍足,无欲无求,总是会惯她一会儿。
果然,宋九尧肌肉一紧,转瞬又松弛下来,在她后脑顺了顺,“以后别住厂里,外头到处是青楼,住那里做什么。”
林晚云抿着嘴,“你担心什么,我又不逛青楼,每天排练很晚的。”
瞧瞧,直男癌那病又发作了。
宋九尧幽幽一道目光垂落,“再晚我都去接你。”
“现在天气冷了,夜里开车冷嗖嗖的,何必折腾。”
“不折腾,我刚定了一辆小车。”
她愣了下,“什么车?”
宋九尧说了车子的型号。
林晚云呼吸有些不畅,“多少钱啊?”
“不到四万。”
林晚云定了定神,话里带着颤音,“不到四万……你把钱都花光了?”
宋九尧嘴角慢慢悠悠勾动起来,“花光了。”
第38章 预备富婆林晚云。
五雷轰顶, 林晚云面如死灰,一瞬不瞬盯死了他,“我和你一起贷的款, 你花光了也不先问问我, 难道我一分钱都不能花吗?”
宋九尧安之若素, “谁说你不能花了,车子不就是给你买的。”
“我要那破车做什么,没有钱,我拿什么去养鸭子, 拿什么去投资, 去发展我的事业,我拿什么去还贷款!”
他眼皮一耷, “谁叫你还贷款了?”
此刻这些话落在林晚云耳朵里,都是空无一用的屁话, 没有钱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就算宋九尧还贷款, 也改变不了她是个穷逼的本质。
山地以后是值钱,可那是很多年以后, 即便三十年后达到顶峰, 她变成一个亿万富婆,那时的她已经五十岁, 五十岁的老太婆, 都老花了, 说不准还拄拐了,诗也看不了,远方也去不成, 要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宋九尧这个败家老爷们,让她从亿万富婆变成一个亿万老富婆,不锤死他都算她贤良淑德!
啪啪啪!脆响的三声。
宋九尧肩背火辣辣的,眉头一锁,脸色沉了下去,“林晚云,你是不是活腻了?”
她眼底冒出了水光,鼻翼在轻微张合,“你把车退了。”
他定了定眸,喉结一滚,“我不退。”
“……好,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一想到要做三十年的穷逼,她心里升腾出一丝绝望,背过身,把衣服往身上套,“你开你的破烂车,不要去制衣厂找我,我不坐,也不会来这里找你。”
穿好衣服,她弯腰弓背去找鞋子。
身后的男人凉凉道:“林晚云,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她一甩头发,回过头对上他,“重要,非常重要。”
宋九尧不再说话,躺下身,睁着一双眼看天花板。
阿平看见林晚云绑着马尾进去,散着头发出来,嘴边带着坏笑,问:“二晚,在厂里住了几天,是不是想尧哥了?”
林晚云不搭理他,直直往外走。
阿平当她是害臊,也没往心里去。
林晚云回到宋家,意外看到家里亮着灯,进了院门,宋世邦正在院里扫一地的败叶。
他看见林晚云回来,笑着问:“二晚,吃过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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