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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耐心听她说完，突然淡淡地问道：“周轻轻，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多吗？”
周轻轻点头，笃定道：“多！”
“那你知道，这世上最善良的是谁吗？”
周轻轻一怔，“谁？”
“你的祖国。”
第27章 谁是圣母.4
三月十八号《车祸频出, 沿河路城市道路规划是否合理？》，周轻轻写的这篇文章，正式见报。
文章标题没有噱头, 不是大众最关心的火爆狗血内容, 没有调动起大家激愤的情绪, 不是爆文，但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不久后，政府派人去现场考察，确定岔路口的问题后, 立即拨款, 对该处设施进行了改造。
这之后数年，沿河路的岔路口, 果然再没发生过几次车祸，即使有, 也都是些常见的小摩擦。
至于孙、林两家, 孙大强的几个孩子都申请了国家助学金，家里生活虽然艰难, 但孩子们生活学习却没受到太大影响。
孙大强本人在继续开大车，他这行做了几十年, 临时再换也找不到好工作, 只不过以后开车的时候，总比其他大车司机的速度慢上一些, 过了三年, 总算把林家的欠款还完了。
林爱国一家, 虽然当时的情况确难捱，但那一阵过去，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林父亲早年响应国家号召, 积极买过农业保险，恰好肺癌属于大病里可以报销的一种，成功免去了三四万手术费。
家里的孩子虽然性格内向，但学业着实不错，每年都能在大学里拿到最高等级的奖学金。
生活有时很难，但有时，却也充满着希望。
*
四月到来，秦歌手头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圣母女主后期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她必须提前布置，才能避免被动。
秦歌现在这个身份的主人还有个弟弟，秦知礼。
秦知礼今年二十四岁，从美术学院毕业两年多，至今未曾找到工作。
在外人看来，秦知礼整天只知道在家混吃等死，是不折不扣的懒汉，可实际上，他却是个在绘画方面惊艳绝伦的天才，每个月在网上随手接几单，就足够他一整个月的花销。
物质需求已经被满足，秦知礼自然没必要勉强自己去朝九晚五，所以，他现在一直在为自己的目标——办一个属于自己的个人画展，而努力。
刚毕业没几年的小伙子，画技再怎么精湛，作品数量也远远够不上去开一个画展。
所以，秦知礼现在每天都在对着自己画布，不停地涂涂抹抹。
不上班的人，作息一般都不怎么规律。
再加上画画需要灵感，所以秦知礼作画的时间都是在晚上。
之前秦歌没来的时候，原身五六点就能到家，姐弟俩还能一起吃顿晚饭，但这几天她一直加班，所以倒是没来得及和这个倒霉弟弟好好认识认识。
之所以说这是个倒霉弟弟，一是因为他不幸成了圣母女主周轻轻的对照组，二是因为这孩子，就是个‘倒霉孩子’。
这次的任务，原身最大的愿望，就是帮助弟弟完成梦想，避免他身败名裂的结局。
推开门，沙发上正横躺着一个长手长脚的人，男生留着长长的斜刘海，五官轮廓清朗，皮肤颜色因为长期呆在室内而有些苍白，薄薄的嘴唇轻抿，即使是睡觉，眉头也始终拧在一起。
‘啪嗒’，灯亮了。
突如其来的灯光，打在熟睡人的眼皮上，一下子将秦知礼惊醒。
男生抬手遮住眼睛，打了个哈欠，等适应光线后，才看向门口沉默的秦歌，迷迷糊糊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嗯。”秦歌应了一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清醒片刻，秦知礼坐起来，捡起桌上的手机，翻看到其中一页后，眉头皱了皱，然后望向秦歌，严肃道：“万月霞今天要来，晚点我们出去吃，等会儿你少说两句。”
秦歌再次‘嗯’了一声。
秦知礼一边看手机，一边疑惑地看了秦歌好几眼，挠了挠鸟窝一样的头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姐今天居然没骂他。
万月霞是两人的二姨，但秦知礼不喜欢她，背地里总是直呼其名，也老是因此被姐姐骂。
果然，姐弟俩没等多久，门外便有人来访。
穿着灰咖色薄绒外套的中年女人，斯文清秀，头上带着一顶同色系的贝雷帽，脚上踩着一双马丁靴，妥妥地一副女文青模样。
秦知礼看到她进来，暗暗翻了个白眼，坐着客厅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调电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你这孩子看到二姨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打个招呼？”万月霞眉眼中带上不满，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含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该懂点礼貌。”
秦知礼嗤笑一声，翘起二郎腿，道：“回回都赶着饭点空手上门，二姨也不差。”
每次专挑这个时间段来，在他家蹭饭就算了，还总是膈应他，那就别怪他嘴上不留情。
万月霞老脸一烧，扭头看向秦歌，强笑道：“秦歌啊，你也知道二姨那个培训班有多忙，要不是关心你们姐弟俩，我也不至于刚下班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火急火燎地跑来你家不是？”
秦歌站在原地，还未做声，就被秦知礼抢了话。
秦知礼学着她的模样，皮笑肉不笑道：“瞧您都这么忙了，下次可别再来了。”
听着他们唇枪舌战，秦歌心底毫无波澜，拿出桌子下面的茶叶，默默给两人泡了两杯茶。
“知礼，不是二姨说你……”
“那就别说。”
万月霞心头一哽，还真以为她想跑这么远过来么？要不是因为她办那个培训班里的绘画班老师不好找，她才不想来看秦知礼这张臭脸！
反正都来过这么多次了，再绕弯子也没意思，万月霞直言道：知礼，我知道你对我之前开的工资不满意，二姨这次给你加一千！你明天就去我那上班，每个月给你发五千工资，二姨还给你包午饭，怎么样？”
“不怎么样。”秦知礼懒洋洋道。
别说衡市整体的经济水平不错，就算是小县城，绘画板班代课老师的薪资也不只这个数。
其实万月霞这个二姨原本和他们两姐弟的关系还没这么差，至少往年见面还会笑笑，但自从秦知礼大学毕业后没找工作的事被她知道了，秦知礼对她的态度就一天比一天差。
找他当老师就算了，还想借着长辈的名义把他当傻子使，这门亲戚，谁爱要是谁要。
要不是自家姐姐总说亲戚间不好撕破脸皮，他早把人轰出去了。
“我知道你在网上接的有兼职，可那东西能赚多少钱？”谈起正事来，万月霞看起来倒也像个知识份子，有条有理道：“插画、封面、UI设计，这些东西二姨也鼓捣，但真是没当培训老师赚钱。”
“那是因为您不行。”
万月霞被他怼得无话可说，气呼呼地端起茶杯一口气把水喝干了，又看向秦歌，苦口婆心道：
“秦歌，二姨也是为了你弟弟好，你也别只顾着上班，多劝劝你弟弟。这年头没个工作，他对象也不好找不是！”
秦歌没有吭声，静静地给万月霞倒了第二次茶，果不其然，秦知礼立刻接口了，阴阳怪气道：“表哥倒是有工作，但这三十多了……对象么，呵呵。”
‘呵呵’两字，余味无穷，几乎又把万月霞气到心梗。
捂着心口，再次一口气把水喝到只剩茶叶，万月霞这次是真的不想跟他说话了，于是决定专心说服秦歌。
反正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姐弟俩里还是秦歌好说话。
到时候只要这臭小子被秦歌送到她那去，这一身惯出来的毛病，她肯定全给他治好！
“秦歌，我跟你说……”
秦歌听着她讲话，手中的茶壶举起，清水自壶口缓缓落下，由底及面，逐渐涨至杯口，直到杯中再无一丝盛水的空间，才满意地将茶壶落下。
而后，她望向万月霞的眼睛，优雅的指了指茶杯。
万月霞被这么一打岔，忘了自己前面要说什么，摆了摆手，满意地笑道：“二姨这会儿不渴了。秦歌，我知道你跟知礼不一样，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万女士，我的意思是，”秦歌突然开口了，一双冷漠的眸子望向她，淡淡道：“茶满送客。”
万月霞脸色一僵。
一直偷偷看着的秦知礼终于绷不住了，哈哈笑道：“茶满送客，恕不远送！”
讨厌的人终于走了。
“哈哈哈哈哈，姐，你都不知道万月霞刚刚的脸色有多难看！”秦知礼开心的在沙发上抖腿抖个不停，眼睛笑成一条缝，道：“你老今天太帅了！”
“嗯。”
“刚才我还以为你要跟着她一起教训我呢，心都凉了半截！”
秦歌心平气和地收起茶具，道：“虽然你嘴毒、浮躁、脾气直、不听劝、好吃懒做、好高骛远，但选择做什么，是你的自由。”
秦知礼：“……”
除了后半句，前面的怎么都听着这么磕碜呢？
第28章 谁是圣母.5
原剧情中, 周轻轻以车祸题材倡议大家捐款，为自己获得极好名声的同时，也引起了民国报社总编辑的注意, 加上韩家夫妇在背后使力, 大概在五月初的时候, 她就成功被调到了民国报社。
而现在，经历过来自秦歌的打击，她拒绝了韩家夫妇的帮助，五月底的时候, 还在青鱼报社里勤勤恳恳地跑新闻。
可以说, 这一个月被拒的稿子，都快赶得上她前面三个月了。
周轻轻狼狈地从地铁上挤下来, 擦了擦头上的汗，衡市五月已经开始有点热, 十点钟的太阳, 又大又刺眼。
今天这趟跑的远，光是一套相机设备,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将她肩上都勒出了两条红印, 实在没有多的心思去带防晒工具。
衡市西郊这一块, 大都是别墅区，房价动辄上千万, 普通人住不起。
周轻轻这次要采访的, 就是天好别墅区中的一家业主。
其主要原因在于：装修。
按响门铃, 女主人牛兰兰在内间核实周轻轻身份后，给她开了门。
迎上来的女人瘦瘦高高的，穿着漂亮的小香风套装, 手上闪闪发光的钻戒晃的人睁不开眼，但整个人的面相却不怎么讨喜，眼尾下垂，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种让人不舒服的刻薄感。
“周记者，你可算到了！”牛兰兰带着周轻轻走进屋里，细长的声音拖长，听起来尖细刺耳，“等的我急死了，往常这时候我都在外面做脸呢！”
周轻轻尴尬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下意识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距离她们约的十点半还有几分钟，所以她并没有迟到。
不过没关系，跑的地方多了，像这种只是说话阴阳怪气的采访者，听听就过去了。
“那咱们就开始吧？”
“行。”牛兰兰抬了抬眼皮，傲慢的瞟了她一眼，看到周轻轻拿好摄像机后，带着她开始在屋子里转悠。
“周记者，来之前我已经跟你说清过我家情况了，二百三十平的房子，我花了五十万块钱出去，你看看他们都给我装成什么样子了！来，先看卫生间。”
牛兰兰拉开卫生间的门，自然而然地打开水龙头。
‘哗啦啦’水流了出来，但却完全没有进入水池，而是压着池壁边缘，瞬间飞溅了出来。
还好牛兰兰反应快，身体一闪，连带地拉着周轻轻一起向右撤一步，这才避免了两人被水泼湿的情况。
周轻轻看着这个设计的一点都不科学的水龙头，嘴角抽了抽，举着相机，对着水池‘咔咔’拍了几张，她没房子，也不太懂装修，但她能看出这一处确实非常不合理。
“这算什么！”牛兰兰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侧过身，指着水池下方的地面，“一开水龙头下面就开始漏水，我洗把脸的功夫，这卫生间都能给我淹成护城河。”
“水龙头我可以自己换，但这漏水漏的太过分了！我找其他专业人士看过了，他们说是水管质量有问题，防水层做的也不到位。就连平常我们家不用水的时候，浴室这一快的地面也都没干过。”
“马桶抽水水压不够，冲水冲不干净，卫生间时常有异味，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再来看客厅……哎，对了，周记者你看我这门，看出来什么问题没有？”
周轻轻瞪着眼睛，盯着门看了好半天，终于犹豫道：“我看，挺好的？”
“嗤。”牛兰兰嘲讽地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周轻轻退开，小手迅速一推，将卧室的门往里合，结果下一秒，‘砰’地一声，门被弹回来了。
接着，牛兰兰小心地拽起自己蓝金条纹的裙子，抬起脚，‘砰砰砰’好几声，大力踹在门上，这次，卧室地门终于被关上了。
周轻轻：“……”
“还有其他问题，踢脚线一撕就开，房间隔音效果几乎没有……”
终于参观完牛兰兰刚装修好的房子，周轻轻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周记者，屋子原本的设计图给你看了，我家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花了五六十万，装修公司就给我这么个东西，你说我能答应吗？”牛兰兰质问道。
周轻轻连连摇头，攥着录音笔，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同情，“他们太过分了！”
得到记者的赞同，牛兰兰脸色好看了不少，道：“所以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曝光‘衡市装修公司’，没问题吧？”
牛女士被坑了这么多钱，也太可怜了。
周轻轻刚想应声，但一想到这个月重写的好几篇新闻稿，动作一顿，尬笑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如实报道！”
曝不曝光的事儿，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能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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