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宁和展昭对视了一眼。
这时小芳又说:“尸体被拖到了开封府,前天她的叔父才把她领回家的。有个邻村的张先生说是他害死了那个姑娘,可我们都觉得不是张先生害死的。”
杜筱宁:“不是张先生害死的,那她是怎么死的?”
小芳:“她是撞邪了!”
杜筱宁:“”
第17章 彼岸花03 “展大人我也很喜欢。”
天已经薄黑,展昭和杜筱宁已经回城。
他们将李平送回李府,李贞和碧铃出来相迎。见了展昭,两个姑娘客客气气地喊展大人,就没话了,见了三公子,两个姑娘就嘘寒问暖,还送了一大盒点心,说是现让厨房做的。
两个年轻的姑娘,一左一右站在三公子的两侧。
而展大人为了把位置腾出来,孤单影只地站在墙角边边。
这巨大的反差,令展大人忽然之间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产生了怀疑。
展大人倚着墙,目光落在三公子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说话。
三公子怀里抱着点心,跟李贞和碧铃说话。
三公子跟李贞说:“李姑娘,小平子若是在府里待得闷了,可以让他到百味书斋玩,我瞧他今日跟裴知退玩得很高兴。”
李贞闻言,神色有些惊喜,“我真的能常带弟弟去百味书斋吗?”
杜筱宁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可是”
李贞的脸上神情又有些犹豫,她瞅了杜筱宁一眼,“会不会太打扰裴公子了?”
杜筱宁哑然失笑,“不会,他心里也很喜欢你们过去玩。”
李贞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多谢三公子。”
从李府离开,展昭和杜筱宁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
夜风清,路上已经很少行人。
展昭一只手按在自己的佩剑上,问杜筱宁:“为什么让他们姐弟去书斋?”
杜筱宁侧首,昏暗的光线中,那双清亮的凤眸像是蒙上一层浅琉璃色的光泽,她笑着说:“因为我喜欢他们呀。”
展昭:“”
展大人木着脸,语气毫无起伏,“敢问三公子,有谁你是不喜欢的啊?”
“只要不是坏人,我都喜欢。”三公子弯着眉眼,“展大人我也很喜欢。”
展昭:“”
虽然知道三公子只是开玩笑,但展大人的心里还是莫名地跳快了两下。
奇怪。
杜筱宁说的很喜欢,跟喜欢阿猫阿狗并无区别,他心里激动个什么劲儿?
展昭搭在佩剑上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心想我一定是有点疯了。
杜筱宁看着展昭那无语的模样,轻笑了下,不逗他了。
三公子说李府前阵子发生了那么多事,李道为人不端,李夫人被亲妹妹害死等等的这些事情,瞒都瞒不住。李贞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是父母和家风如此,即使李氏宗亲出面,她也很难找到一门合适的亲事。
“李姑娘才二八年华,虽说父亲为人不怎么样,她却是个好姑娘,也没什么必要为了世俗之见随便将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裴知退有学问,又有经商之才,如果她愿意向裴知退请教,裴知退也是乐意教她的。”
在当今世道,女子不宜抛头露面,最好是能嫁个好丈夫,相夫教子,夫唱妇随。
三公子说的这番话,多少有些惊世骇俗。
但展大人曾在芳华楼见过三公子维护姑娘们的架势,那是千错万错,都不会是姑娘们错的。
——简直是毫无理由的偏爱和温柔。
展昭提醒道:“李贞姐弟并不是毫无依靠,他们还有其他的族亲。”
杜筱宁:“你是说那些恨不得将他们姐弟生吞活剥了的叔伯吗?”
三公子话说得直白,展大人默默点头。
展昭:“你不怕那些人把你的脊梁骨戳碎?”
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
李道留下来的家业,多少人想分一杯羹。
杜筱宁双手背负在后,慢悠悠地在青石板路上踱着步。
她侧头,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笑得既好看又可恶。
“展大人,你看我有跟李姑娘说什么了吗?我其实什么都没跟她说,她要是够聪明,自己能悟出来的,要是不够聪明,那就是她的命了。”
一个不够聪明和坚强的人,就算别人费尽心思,也是扶不上墙的。
杜筱宁的目光落在前方的某一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万般皆是命,但命也是自己选择的。”
展昭看着杜筱宁,内心有些复杂。
他一直觉得杜筱宁对这些小姑娘们温柔,是性格习惯使然。毕竟,有着一副好皮囊的三公子平常给人的感觉就是好脾气,适时的温柔恰到好处的体贴,身从花间过,片叶不沾身,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如今听三公子的话,他对李贞也不是兴之所至的温柔和体贴。
怎么说呢?
就觉得三公子为她想了许多,也打算了许多,却什么也没说,就将路铺在她的脚下,随她走不走。
万一李贞没走呢?
有那么一瞬间,展大人忽然有点心疼三公子的一番心意。
这时,一股清淡的香味传来。
有点像是草木的清香,带着点薄荷的尾调。
“杜筱宁不止长得好白,还好香!”
李平傍晚跟他说的悄悄话猝不及防地在脑海浮现。
展大人神色僵住,看向前方的杜筱宁,三公子还是慢悠悠地沿着路边走,霜色的身影在夜幕中显得有些晃眼。
晃着晃着,就很不自觉地晃到了他的心里去。
展大人:“”
三公子是男人。
他也是男人。
在暮色中独自凌乱的展大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有点疯了。
***
翌日,杜筱宁拎着一盒点心慢悠悠地晃到了开封府。
开封府的熊汉子们还在嗷嗷等着早饭,见到杜筱宁拎的点心,饿狼似的扑上去。
张龙:“这点心跟平常的味道不一样。”
马汉:“筱宁你惹思瑶生气,她不给你做点心了吗?”
因为三公子在开封府,思瑶经常送点心送饭菜来,小侍女性情活泼可爱,又手巧,来了几次开封府之后,就跟开封府的人混熟了。
只要有时间,思瑶在为自家三公子准备点心和饭菜的时候,都会额外多做一些。
思瑶做的点心是什么味儿,开封府的这帮熊汉子们一尝就能分辨出来。
杜筱宁坐在八仙桌的一侧,白净的手搭在桌面上,笑着说:“我哪能舍得惹思瑶生气呀?这是别人送的,我吃不完,便带来给大伙儿尝尝。”
张龙马汉两人拿着点心,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
自从三公子到了开封府,他们就变得非常有口福。
旁边的展昭看着两人,没好气地说道:“赶紧吃你们的点心吧。”
公孙策看着十分热闹的场面,走到杜筱宁的身旁坐下。
杜筱宁见状,顺手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他前方。
公孙策笑着道谢,随即问道:“展大人昨天跟你说了案情?”
杜筱宁点头,“嗯,说了。”
公孙策:“等会儿要先去见张先生吗?”
杜筱宁摇头,“不去。”
公孙策神色狐疑地看向她。
杜筱宁:“知道一个人撒谎很容易,关键是要知道他为何要撒谎。公孙,你们对张先生的了解有多少?”
公孙策:“他是外地人,五年前到汴京参加科举,科举没有高中,但也没离开汴京。初始的时候,他还能在汴京租房子,后来就住到了大佛寺,再后来大佛寺他也住不起了,便去私塾当老师了。哦,他所在的私塾,就是任敏玲父亲曾经任教的私塾。”
杜筱宁听着,没吭声。
片刻之后,她才说:“参加科举没有高中,为何不回家乡?他家中无父母和兄弟姐妹等着他吗?”
公孙策将手中的茶盅放下,语气颇为无奈,“这位张先生,是个神人。除了说任敏玲是他杀的之外,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说。开封府文明执法,也不能给人家一顿毒打逼他开口,不是吗?”
公孙先生稍微停顿了下,脸上是温文儒雅的笑,“要不,三公子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让这位张先生将我们所疑问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公孙先生想看我笑话。”杜筱宁那双凤眸含着笑意睨了公孙策一眼,“虽然展大人跟我说了案情,可许多事情我们都是两眼一抹黑,没头没尾的,我找张先生做什么。”
旁边的王朝奇怪说道:“你查案不找嫌疑人聊天怎么查?”
杜筱宁冲王朝一笑,“我可以先去任家村呀,张先生不是与你们说了么,他本是想娶任敏玲的,但怕任敏玲的叔父反对,所以想生米煮成熟饭后再提亲,后来被任敏玲拒绝才恼羞成怒把人推下河的。我先去听听任家叔父和村里的小姑娘们对这事儿怎么说。”
大伙儿对三公子不按常理出牌的习惯早就见怪不怪了,虽然他们不能理解,但一般情况下,三公子不做无用功。
杜筱宁昨天傍晚的时候,就说今天要去任家村的。
于是今天大早,展大人就将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腾出了空挡要陪三公子去任家村。
展大人:“我今日有时间,陪你去一趟。”
公孙策:???
公孙策眼里带着十分的怀疑看向展大人,“某些人昨天是不是还说今天要陪包大人去刑部的?”
某些人面不改色心不跳:“有这种事情?肯定是你听错了。”
公孙先生无奈地笑,“那大概就是我记错了吧。”
自从三公子到了开封府之后,好像某些人也变得有人气了许多。
第18章 彼岸花04 “你老是这样,早晚要出事
杜筱宁和展昭去任家村的时候,大多数的人家都已经干活去了。
毕竟,混口饭吃不容易。
夏日炎热,干活得趁早,不然太阳太大,就不好干活了。
进村的那条路上的两边的地里有着庄稼人,他们迎着日头干活,闷了便一起唱起歌来,歌声传得老远。
展昭和杜筱宁从道上走过,被庄稼人们的歌声洗礼了一遍,觉得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杜筱宁还没进村,就远远见到了昨天送她野果的小芳。
小芳见到杜筱宁很高兴,“公子,你怎会来?我的阿娘在家里做了煎饼,又香又脆,我拿一个给你尝尝好吗?”
杜筱宁弯着眼睛,“好呀。”
于是,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想回家给三公子拿煎饼。
三公子却说:“别急,我跟你一起去。”
小芳:???
三公子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声音也温柔,“小芳,抱歉。昨天太晚怕耽误你的事儿,没跟你多说。我们是开封府的人。”
小芳愣住:“什、什么?”
杜筱宁冲着小姑娘微笑。
小芳:“”
眼前的年轻公子长得极为俊秀,待人温柔又有礼,与想象中的衙役有很大的不同。
小芳忍不住看了杜筱宁一眼,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旁边的展大人觉得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
小姑娘蓦然回神,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瞅着杜筱宁,笑着说道:“公子跟我想象中的官爷很不一样。”
“你想象中的官爷是怎样的?”
杜筱宁笑着逗她,然后指了指身边伟岸的展大人,“是不是像这位爷一样凶巴巴的?”
凶巴巴的展大人:“”
小芳乐得笑起来,“这位爷也没有凶巴巴的。”
感觉被冤枉的展大人沉冤得雪,内心很欣慰。
小芳已经领着杜筱宁进村了。
小姑娘和死者任敏玲是邻居,根据小芳的说法,最近半年来任敏玲都不太对劲,经常自己一个人待着傻笑,有时会打扮得很漂亮地进城玩,经常去大佛寺烧香拜佛,说是要为父母祈福。
前阵子的时候叔父说要为任敏玲说亲,让她早日出嫁,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任敏玲却不知为什么勃然大怒,说她绝不会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为此跟叔父大吵一顿。
小姑娘性情活泼,又天真烂漫。她在前方蹦蹦跳跳的,十分有活力。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总是最讨人喜欢的。花样年华,还没尝过多少生活的艰辛,因此单纯娇憨,可怜可爱。
杜筱宁望着小姑娘的身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任姑娘的父母已经不在,她跟着叔父一起长大,叔父为她作主很正常,她为何要忤逆叔父?”
原本还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停下脚步,神情困惑。
“我也不知道。敏玲姐很聪明,她想的事情我经常弄不明白。”
杜筱宁:“比如呢?”
“比如我觉得成岩哥人挺好的,我爹我娘和村里的人都觉得他很好,敏玲姐以前也说他很好,可不知道为什么,等到成岩哥去提亲的时候,她又不愿意了。”
小姑娘说起任敏玲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总是显得很难过。
“敏玲姐对我们很照顾,她还教我怎么写自己的名字。但是我比较笨,怎么也写不好看。成岩哥也认得一些字,以前他常跟敏玲姐一起玩。”
以前常在一起玩,那后来呢?
杜筱宁想了想,问小芳,“任敏玲什么时候开始不跟任成岩玩的?”
“唔大概去年冬天开始吧。今年春天开始,敏玲姐就经常去大佛寺,有时没事的时候,她会到村口的那棵柳树下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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