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展昭。
展昭:???
展昭:“你们看我干什么?”
公孙策轻咳了一声,“没什么,说回张清平,他难道认为任敏玲的死,跟他妹妹当年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杜筱宁重新拿起了放下的筷子,“他没说有,只说任敏玲死之前留给他的书稿里记述的事情,就是任敏玲的死因?他到开封府认罪,只是想我们彻查任敏玲的事情,倒是没提他的妹妹。事实上,要不是展大人和王朝大哥去大佛寺走访,我们甚至不知道张清平有个失踪了几年的妹妹。”
展昭看着杜筱宁将他剥的虾子吃了,心满意足地移开目光,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
明明他们是在讨论案情,可他刚才看展昭那模样,活像是个操心的老妈子在管人吃饭。
操心的老妈子展大人毫无所觉,他拿来帕子将手擦干净,慢条斯理地跟公孙策说道:“张清平的妹妹张清云和任敏玲有相似的地方,她们都长得很漂亮,会读书认字,思想上有主见。正是因为有主见,所以她们并不像世人所认为的那样安分。”
“张清云不满足于困在凉州家中的方寸之地,跟随兄长到了汴京游历。任敏玲不想死守任家村,委身于看似出身不俗的情郎她们两人的事情发生时间相隔了五年,看似毫无关联,细想却觉得有种无形的联系。”
展昭端着包兴让人泡好送来的热茶,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这事一旦深思,就活像是任敏玲给我们讲鬼故事似的。”
展大人这么说话,也是很可以。
公孙策失笑,可细想了一下,又觉得展昭的话句句在理。
杜筱宁这时已经将展大人帮她剥的大虾吃完,放下筷子,拿来茶水漱口。
三公子漱完口,将手中的茶盅放下,跟公孙策说:“这两件事情到底是怎样,如今还说不好。但对我们找出真相而言,又多了一个方向。”
——多了一个方向意味着更复杂。
时隔五年,如果任敏玲的死跟张清云的失踪是有关系的。那说明这五年期间,像任敏玲和张清云这样的少女被骗被害一直没有间断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令人惊心了。
果然是有些事情不能细想,细想则恐极。
杜筱宁看向公孙策,“书楼里有这几年开封府悬而未决的案子卷宗,明日我去看看这几年有没有像张清云这样无故失踪的年轻姑娘。”
放在八仙桌上的茶盅盖子歪了,展昭伸手将盖子拨正,“我去任家村将任敏玲留下的书稿拿回来。”
公孙策微微颔首,“我明日向大人汇报此案的进展。”
顿了顿,他看向杜筱宁,“说起来,你今天去了藏金阁。”
杜筱宁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说道:“卢掌柜说任敏玲的虾须镯仅此一个,买主是前兵部侍郎的儿子杨四郎。我与杨四郎吃过几次酒,此人性情放荡不羁,看似仰仗祖荫混吃等死的公子哥。我本想找他的,可他已经跟随圣驾出城避暑去了。”
大概是三公子的用词容易惹人多想,展昭看向她,声音含笑,“三公子话没说清楚啊,什么叫看似仰仗祖荫混吃等死的公子哥?”
杜筱宁微笑,见招拆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看似并不代表真是。
汴京最不缺的,就是逢场作戏之人。
个个都是演技派。
如果杨四郎只是个单纯的纨绔公子哥,端王不会想拉拢他。
杜筱宁本来不想说起端王,可端王的近卫青衣来了开封府,她要说杨四郎的事情,也势必绕不过端王。
她斟酌了一下言辞,又说:“明面上看,杨四郎并没有接触过任敏玲。”
展昭:“不是说杨四郎已经跟随圣驾出城避暑了么,你怎会知晓此事?”
杜筱宁没把青衣送来的册子拿出来,她斟酌了一下言辞,真假参半地说:“端王与我义父交情好,所以对我这个晚辈也比较关照。今日我与寿风在外面办事的时候,遇见了他,他知道我为这个案子奔走,便看我义父的面子上,助我一臂之力。”
就算杨四郎只是一个纨绔公子,还是很得皇上的喜欢。有时候有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皇上喜欢杨四郎不受拘束的性情,在禁军给他安排了官职,平时出入都喜欢带着他。
端王相助?
展昭看了杜筱宁一眼,心想杜若渝都不为杜筱宁的事情操心,怎么端王反而操起心来了呢?
公孙策敲了敲桌面,沉吟着说道:“明面上是一回事,暗地里又是一回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杨四郎那里还是得查一查。”
杜筱宁没意见。
这时衙役来说尚书府的思瑶来接三公子回去。
衙役话才说完,思瑶就已经拿着油纸伞进来。
思瑶:“公子,外面下大雨,尚书爷让我来接您回府。”
显然,上次展大人在杜府门口抱着三公子的那一幕在杜尚书心中留下了心理阴影,老父亲经不起二次伤害,赶紧派人来接。
杜筱宁双手撑着八仙桌站起来,有些无奈地笑道:“义父就是爱操心。”
思瑶上前,为她披上蓑衣,“尚书爷是关心公子。”
杜筱宁整了整身上蓑衣,跟展昭和公孙策告辞。
公孙策和展昭目送她的身影走远。
公孙策笑着说:“虽是义子,但杜尚书对筱宁,确实是一片慈父之心。”
展昭倚着门框,风雨卷了进来,他却动也没动。
“杜尚书是慈父之心,那端王呢?”
“你没听说过吗?筱宁还不是杜尚书义子的时候,曾被端王收留了一段时间。”
杜筱宁还不是杜尚书义子的时候展昭蹙眉,“那时候筱宁才多大?”
公孙策望了他一眼,“应该比寿风小吧。”
寿风今年十五,杜筱宁那时要是比寿风还小展昭有些心惊。
坊间有传闻,端王好男风。
——还是幼齿的那种。
第24章 彼岸花10 “你心中想要的,藏都藏不
想到坊间传闻, 展昭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公孙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展昭,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坊间传闻, 大多添油加醋,未必是真。”
展昭:“”
包兴已经让人将桌上的碗筷收好,又开了窗户通风。
白天还十分炎热的天气,经过一场风雨, 变得凉爽起来。
带着人心都变得清爽起来。
展昭除外。
他想到坊间传闻, 心里就没有由来的觉得浮躁。
空穴来风, 必有原由。
他心里烦躁, 原本微蹙的眉头却松开了, 他要笑不笑地看了公孙策一眼, 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这汴京,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公孙先生不知道的啊?”
公孙策笑着在八仙桌旁坐下, 端着茶盅, “汴京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但展大人关心的,我却知道的比你多。”
“我关心什么事情, 你又知道了?”
公孙策神色莞尔。
都说展昭此人,心思缜密武功又高,又很沉得住气。
其实与他熟悉之后, 就会发现这人沉得住气只是装装样子,对于自己在意的, 是关心则乱。
公孙策喝了两口茶,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展昭。
展昭:“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公孙策笑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展大人先说说看, 你方才为何要看我?”
展大人不中招,只说:“论辩才,我高不过你。”
公孙策脸上的笑意褪去,他的目光温和,声音也平静。
“你大概不知道,你心中想要的,藏都藏不住。”
“展昭,你对筱宁是不是过于在意了?”
展昭看向他,“我对你们,都很在意。”
公孙策反问:“是么?”
展昭沉默。
片刻之后,展大人问道:“真的很明显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公孙策却能听懂。
公孙先生暗自叹息,然后点了点沉重的脑袋。
公孙先生:“真的很明显。”
展大人:“”
翌日大早,杜筱宁去开封府的时候,展昭已经不在了。
少年寿风见到她,心情倒是十分雀跃,“三公子,你来了。”
少年一边说,目光一边落在杜筱宁拎在手里的食盒上,然后一副馋相似的舔了舔唇。
众所周知,三公子的侍女思瑶小姐姐厨艺堪比宫中御厨,不论是菜式还是点心,都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杜筱宁笑着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寿风,问道:“你哥呢?”
寿风接过食盒,还没凑近就已经闻到一阵食物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吞了吞口水,跟杜筱宁说:“我哥?我哥去任家村了,说是要取一件重要的东西。”
取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应该是去取任敏玲的书稿了。
杜筱宁将食盒留给寿风,转身走向书楼的方向。
寿风看着她的背影,“三公子,你去哪儿啊?”
三公子言简意赅:“书楼。”
“那你要是出门,记得喊我一起啊。”
寿风冲着杜筱宁的方向喊,可杜筱宁已经拐过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寿风:“”
他是去前面跟大家一起把点心吃完再去跟着三公子,还是点心都不吃了就去跟着三公子?
寿风还在纠结的时候,杜筱宁已经到了书楼。
公孙策正在楼下翻着卷宗。
杜筱宁有些意外,早膳时间就在干活,意味着昨晚公孙策是在开封府过夜的。
她走过去,问公孙策:“你昨晚没回家?”
公孙策抬头看向她,笑了笑,说道:“昨夜风雨太大,我孤家寡人,没有家人等我回去,便在此留宿了。”
杜筱宁双手撑在桌上,看着铺了满桌的卷宗,“一大早的,又在翻什么呢?”
公孙策:“我翻了一下,这五年间记录有年轻女子无故失踪的卷宗有几个,都是跟随家人从外地到汴京的。”
杜筱宁凑过去。
公孙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其中一份卷宗上,“这个女子,姓江。江氏是杭州人士,十四岁跟随父兄进京省亲,在七夕花灯节时与家人走散。卷宗记载,此姝容貌清丽,琴棋书画均有涉猎。”
——是一个出身不差的年轻姑娘。
跟已经失踪的张清云颇为相似。
杜筱宁再翻了翻其他的卷宗,发现失踪的年轻姑娘都有这样的特点,年轻在十四至十六之间,容貌中上,能读书识字有才气。
杜筱宁翻着卷宗,眉头越皱越紧。
“你觉得这是巧合吗?”公孙策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如今在开封府能查到的记录,不过是冰山一角。
就像张清平,张家在凉州即便财大业大,又能怎样?
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家。
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在汴京是遍地走的。
杜筱宁的指划过卷宗封面,“这是外来的女子在汴京失踪的记录,开封府的辖区内呢?有没有像任敏玲这个年龄段的年轻姑娘失踪的记录?”
公孙策:“还没翻到呢。”
杜筱宁坐在旁边的椅子,看似有些出神。
公孙策瞥了她一眼,问道:“还打算去找杨四郎吗?”
“去啊,为何不去?”杜筱宁的手肘搁在椅子的扶手,目光落在从窗户伸进来的鲜花上,“但凡走过,必留痕迹,至于能不能找到这痕迹,就看人有没有心。杨四郎的东西不会无端端落入任敏玲的手中。听任婶婶金氏的言辞,虾须镯应该是任敏玲的情郎给她的定情之物。”
公孙策也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有没有可能杨四郎就是任敏玲的意中人?”
“应该不是,杨四郎的风流多情,只在欢场之中。他的旧爱新欢,都在芳华楼叫得上名号的姑娘里。”
三公子的话,不由得令公孙先生侧目。
这几个月三公子在开封府里安守本分,几乎让他忘了三公子是如何名满汴京的。
公孙策笑道:“三公子对杨四郎,其实也不陌生啊。”
杜筱宁掀了掀眼皮,那双凤眸微弯,似笑非笑地说道:“公孙先生今日有些奇怪啊。”
公孙先生:???
三公子:“公孙先生孤家寡人,昨晚做了什么不能明言的梦,今日就开始嫉妒我了吧?”
公孙先生更懵了,“什、什么?”
三公子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她站在窗户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公孙策,眼里闪着笑意,语气带着十分的揶揄——
“芳华楼啊,公孙先生。”
公孙策哑然失笑。
而三公子已经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走出了书楼。
***
北城有女,名长青,今年二十。
此姝容姿出色,历练颇多,曾有无数郎君跪倒在其石榴裙下。
城人时常见她站在北城楼的顶层,朝北望去。
城人问她为何总是登高远眺?
答曰亲人兄弟皆在北方,故登高北眺。
——任悯生
展昭已经将任敏玲的书稿带回了开封府,杜筱宁正在看着其中的一段。
任悯生是任敏玲为自己取的笔名。
杜筱宁的百味书斋,有事也会收时下文人写的戏文印了卖,对这些笔名和书稿的内容见怪不怪。
这是一本不怎么正式的书稿,笔者手法稚嫩,一会儿用词文绉绉藏着掖着,一会儿直抒胸臆,令人觉得写这书稿的人约摸是有些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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