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更加专心了些,坐在底下捣鼓,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这里可真是奇怪,空间这么小这么狭窄,除了一扇门,也就没有能出去的地方了。”
闫听决站起身来:“我先离开一趟。”
“去哪儿?”屠念问。
“去拿毒药。”闫听诀道。
屠念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闫听诀就已经拿着他们之前在二小姐发现的那一小瓶东西回来了。
“这么点够用吗?”屠念看着毒药:“你觉得这东西是谁给二小姐的呢?又是谁给管家的?就这么一小瓶药水,居然能让这么多人死无对证。”
闫听诀梳理了下他们现有的线索和逻辑,无法给出判断:“这里确实有很多东西说不通。”
屠念只是好奇了一下,事已至此,真相如何大概也不重要了。
她没得到答案,便随口说了声:“万一其实就是小少爷研究出来的呢,我看他房间里有化学书呢。”便去搜索别的线索了。
殊不知,她这一句话,却给了闫听诀灵感,让一切豁然开朗。
“画册。”他沉默片刻,忽然提出了个有些跳跃的问题:“你觉得是谁画的?”
“小少爷吧。”屠念思考了一下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管家画的,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管家是画不出来那样的东西的。”
“嗯?”
“画面上很……鲜活,我该怎么形容呢?”屠念思忖着道:“是一个心思很单纯的人。而且会有那种配色,估计多半也是因为小少爷没有见过明亮的地方,身处在黑暗之中对他的想象力和作画的能力带来了一定的挑战,导致他选择了用这种大面积堆砌颜色的方法来表达。”
“所以小少爷和二小姐的关系应该很好。”闫听诀道。
屠念点头:“肯定是的,他如果要画画的话,难度一定很高,不是出于爱怎么会这样努力。而且管家特地拿这个画册出来,一定是有他的意义的。”
“所以他为什么配药给她?”闫听诀轻轻颔首,话锋一转,直接问:“还是会死人的药?”
屠念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听罢坐在地上,跟着深思了起来:“那可能是我猜错了吧,也许只是二小姐自己意外获得的,或者是管家给的也说不定。”
“不会,管家是只老狐狸,如果真是他做的,就不会把毒药留在房间里,不保险。”闫听诀闭上眼睛:“二小姐之前一直被关在房间里,从哪里意外获得毒药呢。”
“那估计还是小少爷给的……”屠念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仔细想了会儿后,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难道说小少爷其实以为二小姐是要拿这个药去杀别人的吗?”
闫听诀:“也许。”
屠念摇摇头:“那样也太难过了。”
怪不得小少爷会答应帮管家的忙,除了出于对庄园主的怨恨以外,也许也是一种对自己的报复。
杀了庄园主,他也会死,他肯定是知道的。
就算不是被阳光,也是饿死,渴死。他和管家合作根本就是与虎谋皮,不会不清楚可能的后果。
自己研制出的,亲手递给了自己心爱的姐姐的解药,最终杀死了她。
他画了那么多副关于她的画,甚至将她当成了黑夜里最后的救赎,可却没有真的被救赎。
“希望不是这样的。”屠念喃喃。
“希望。”闫听诀起身,他心中其实也有了判断,只是看着屠念的样子,还是没有落实下去而已。
非正常死亡的鬼魂总是这样,各有各的惨。
闫听诀死了许多年,见过了无数的鬼,有些被父母抛弃,有些被爱人背叛。
也有一些……
闫听诀看向屠念。
一尘不染的长大,没有怨恨地死去,如果不是被游戏留下,被迫每天活在这种要命不要钱的游戏里,也许早就轮回投胎,回到了人间。
屠念没有注意到闫听诀的眼神,她暗自难受了一会儿后,自我安慰道:“说不定他和二小姐已经一起投胎去了,来生继续做姐弟,生在普通家庭,健健康康地长大。”
闫听诀敛眸,蹲在她的身边,缓言道:“你放心,肯定如此。”
屠念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还是觉得心里安慰了很多。
闫听诀又问:“你呢?”
“我?”
“你既然来了这个游戏里,可能就没法再投胎了。”
屠念晃了晃脑袋:“没事呀,我也还不想投胎呢。”
“为什么?”
“投胎了就不一定能长这么好看了。”屠念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脸:“我还想多当几年美女呢!”
闫听诀:……
行。
“说起来,我又想起了个问题。”屠念开了个玩笑后,又板起了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认真了些:“你说管家为什么要挑选凶案现场那天晚宴动手呢,之前的假面舞会是不配吗?”
“这两个日子之间只差了五天。”闫听诀缓缓道:“这五天内也许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
屠念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可她还没问出口呢,看着狭窄的餐桌,忽然有两个猜测,瞬间将思绪抛到了一边。
虽说这个房间也有出入的门,但是一看就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了。
也就是说,小少爷的饭一定会由一种别的方式送进来。
她趴在地上看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小门,发现了一个送食的通道。
因为这里连窗户都没有,黑得不行,小门做得又很隐蔽,所以刚刚她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
像这样的开门杀她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不敢再去直接开门,便猫猫祟祟地躲到了闫听诀身后,做了个猫猫拜托的手势。
闫听诀便走上前去拉开了门。
这回只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
小门很窄小,但不妨碍屠念看到另一边就是厨房。
看来这就是小少爷杀人的方式,他拿着毒药从自己吃饭的区域到达了后厨进行下毒。
屠念攥着手上的毒药,闫听诀忽然拿着什么东西捏了两下,出来了一个糖人的形状。
他递给屠念,像是她昨天猜测魔术师一样:“吹一下。”
屠念不懂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呼”了一声。
糖人滚落在了地上,变成了一个——
无脸小男孩。
屠念:……
视觉效果很惊悚,和看魔术表演时的小兔子小鸽子完全不一样。
可以说是物理意义上的大变活人了。
她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无脸男孩的身高和身形都和他们猜测的小少爷符合,也刚巧能钻过这个隧道。
闫听诀将她手上的毒药丢给了小男孩,拉着她到一边,看好戏开场。
其实屠念并不确定这个毒药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毕竟这只是镜子里的世界,也许他们的行为并不会造成任何改变。
可只要成功,就一定能够让管家失控。对于任何鬼魂来说,回忆自己死前的场景,都是噩梦一样的体验。
菜很快上齐,闫听诀轻轻打了个响指,站在一旁表情阴恻恻的管家便忽然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在镜中世界,但这里的食物也都是有味道的,可就在他吃下那食物的瞬间,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反了上来。
管家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味道,他几乎是瞬间就把东西吐了出来。
可他的身体还是疼了起来,呼吸变得困难,整个人都难以动弹,和他之前的体会几乎完全一样。
他不需要想就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可知道不意味着不怕,那他永生都不想再体验一次的感觉笼罩了他。
药效其实没那么快,完全都是闫听诀暗中的推动。之所以走一遍流程,就是为了让管家体验到死亡当天原汁原味的害怕。
他虽然不能完全掌控这里,却能让管家吃点苦头,在最后还没忘了让管家看到一道疑似小少爷的身影。
管家最终还是没抵御住那种恐慌。
他一路跑到了后厨,却发现这里的陈设和他死亡当天一模一样,那扇充满了厄运的小门开着,就像是在嘲笑着他的失败。
在他的畏惧达到巅峰的瞬间,屠念再次感觉到自己眼前的场景虚幻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掌控一切的是闫听诀。
屠念仰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发现自己,带有尸骨的箱子,还有闫听决又一次发生了传送,这回竟然是来到了二小姐的卧室里。
她看着那个大箱子,感觉自己和闫听诀已经越来越逼近最终的答案了,欣喜地道:“找到了!”
“对。”闫听诀道,仔细检查了一下箱子。
屠念也跟着他一块坐在箱子前,还没忘了总结道:“对于这种自私的人来说,仇恨和恐惧果真比爱有力量,二小姐怎么样他都可以忍,危及到自己的时候却彻底失控了。”
她说着,再次打量了一下二小姐的卧室,要说这个庄园中屠念最喜欢哪里,那矮个子中挑高个的,她最喜欢的就是二小姐的房子。
起码这里装修得很漂亮精致,床也软软的。
因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儿,屠念不会再躺上去,但也不妨碍她能在这里感受到从精神上的放松。
可她还是不懂闫听决为何多此一举:“你之前不是说这里不会有线索的吗?为什么要来这里破解箱子。”
“箱子在,我们必须要待在镜子里的空间,无法隐身。”闫听决解释道:“只要门不开,你呆在这里就安全。”
屠念一怔,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里:“你要走?”
她知道这回肯定和上次的瞬间来回不一样,估计要离开一段时间。
闫听决垂下眼帘,没有让屠念看见他眼里的戾气,再抬头后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并不否认,也没解释:“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解箱子,这个箱子有蹊跷,密码输入错误可能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管家绝不可能放任他们的动作,那群鬼魂他收拾起来是不难,但是也要一会儿。
让屠念呆在房间里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她,更是为了避免她意外看到什么会做噩梦的场景。
屠念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而是在他还没说完之前就立刻道:“别说这个话!”
“嗯?”
“你没看过电影吗,大战之前说‘等我回来娶你’的男人都死了,这叫立flag。”屠念捏着裙角,心砰砰直跳:“呸呸呸,我才不等呢。”
“娶?”闫听决眯起眼,没有错过自己跳漏了一拍的心跳。
屠念摇头,刚刚那股子尴尬劲儿过去后,她便没再往那个方向去想,毕竟闫听决看起来也没有怎么当回事嘛!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只是句式而已,任何像这种等我回来后怎么样的句子,最后都没回来得了。”
闫听决默,他不懂屠念的执着,却也尊重。
他压下心里那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道:“那我走了。”
屠念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箱子,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鬼魂袭来的声音,睫毛颤了颤,最终弱弱地道:“早点回来哦,我的糖都准备好了,一起吃才有意思。”
明明不是生离死别,给她这样一搞,闫听决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归心似箭。
他没忍住又问:“还想不想吃点什么别的?”
屠念:?
闫听诀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炸鸡汉堡爆米花,软糖硬糖棉花糖,可乐雪碧王老吉,想吃什么?”
屠念:……
她弱弱道:“你好像我以前做的那种火车上的售货员,推着小推车卖东西。”
闫听诀依旧看着她。
屠念低了低头:“那些都不用啦,我就想你早点回来。”
闫听诀偏开头,屠念手腕上的星星项链动了动。
外面的鬼魂没给他时间琢磨自己的心思,他留到现在已经是挤出了时间,只能先“好”地应了一声,身形一闪,还是离开了房间。
只剩下屠念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那个箱子发呆。
箱子很重也很大,里面装得都是人的骨头。
屠念想象着外面是怎么样一幅场景,最终拍了拍脸,彻底进入了解密的状态。
四位数的密码,他们之前猜测可能是生日,但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日子。
甚至有可能他们的大方向就是错误的,这四位数只是非常普通的某种组合,或许只是管家的幸运数字。
但屠念暂时不想往那个方向去想,毕竟那样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板着脸,还是先按照他们最初的判断走,二小姐的生日会是什么时候呢?
虽说之前闫听决说过线索可能已经被销毁了,但屠念还是将视线放在了房间里的陈设中。
就算找不到具体的日期,那月份总能有的吧?
这个年代,大家送的礼物还没有那么智能,类似于手机这类的礼物也没有那么常见。
一般来说,如果是夏天过生日,总不会送毛绒帽子,围巾这类的东西,如果是冬天过生日,也不太可能送小凉鞋。
虽说也许会有些人送一些错季节的礼物,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有可能发现一些线索的。
本着聊胜于无的想法,屠念按照这个思路,在房间里寻找了起来。
可她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二小姐平时会放礼物的容器。
她便只能先打开二小姐的衣柜看了一眼,却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在里面找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二小姐的裙子都比较薄,庄园很大,先不说这个年代有没有暖气这个问题,就算是有,也不可能让整个城堡都热起来。
其中有一条非常漂亮,大气而又美观。工艺并不暴露,但是绝对是夏天才会穿的礼服。
这条裙子和其余的日常款显得格格不入,应该是主人觉得最近会穿才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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