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小仙问的也有些心里打鼓。
白建泽抚了抚美髯,和儿子细细地将这些画稿又看了一遍,然后问了小仙一些问题。
都是些有关这些精致样式该如何串联啊,还有风格的问题,白小仙自打画了这些画稿,就已经想好了,自然也是对答如流。
而两人一听说,小仙还有十多张画稿没有带过来时,马上就安心地笑了。
于是,三人就着金银铺的问题就展开了火热的谈论。
第19章 . 掉了绣囊? 季沉的心机
白小仙也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白建泽和白兴元就着这件事还反复讨论了一二。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那些首饰样式都是新奇美丽的,从未见过的,唯一难的便是,将这些样式给做出来。
白小仙还记得一些前世首饰样式特有的工艺,如錾花、花丝、点翠、平填、蒙镶、烧蓝等等。
当然,这个世界自然也有这些工艺,不过她是集大成者,看得更广,更多,利用着空闲时间洋洋洒洒地写了约五万字给了爹爹哥哥。
她那狗爬一样的字,咳咳,让白建泽和白兴元两人差点欲言又止,好在内容都是些好东西,两人马上就如饥似渴地读着工艺描述去了。
白小仙因此逃过一劫。
这些天里,她不仅每天要上课,文课就算了,下午的站桩拳法才真是折磨人,每天几乎是一结束了课程,马上就回到了雪香阁,饭都来不及吃,先画起了白天时的灵感,几乎每天都能画出五六个新鲜的首饰图。
而白建泽和白兴元则从中挑出一些简单新奇的样式,试着让首饰匠打造出来,自然是免不了失败。
后来白小仙索性就把所有的首饰图,都写清了工艺描述,那首饰匠到底也是老师傅了,果然很快就有了想法。
这天站桩的时候,白小仙照样是放空了大脑,搜集她见过的样式,然后慢慢地又有了灵感,嘴角一抿,开心得不行。
一连好几天,她都是一副完全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每天准时上课准时离开,就连每天和她一起上课的季沉和楚娇都完全没留意过。
可是,她是实业脑了,可她这整天古里古怪的样子,却叫季沉更加无法看懂。
就如此刻,浅浅冬日下,女孩稳稳地站着桩,一双乌黑的眼睛不知落在什么上,过了一会儿,嘴角的笑靥都绽放了,清甜极了。
这样的她,让他心里微微烦躁,季沉觉得自己心中那种暗黑的心思越来越深了。
他好似看不得她身上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特别是在这段时间里,明明白小仙每天都在身边,却仿佛有某种沟壑一样拦在他们中间,对面的她连目光都未曾施舍在他身上,甚至连之前的那种奇怪的害怕情绪都一扫而空了。
女孩满心都被别的事情占满,唯独没有他。
为什么……?
季沉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闲了,明明他应该把全部心神放在白老爷请来的那位“贵人”身上,可是……目光偏偏忍不住投注在她的一瞥一笑上,他应该是厌恶自命不凡、一直高高在上的白家小姐才对……
仿佛被下了蛊,黏在了她的身上,不愿错过女孩的一丝变化。
季沉看向敛眸深思的少女,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眸光越来越深,仿佛一汪幽潭,幽暗难测,深深地缠在了她的身上,她却一丝都没有察觉,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他的目光所向,也被楚娇发现了,楚娇有些恼怒,心里戳白小仙小人,只不过在发觉季沉的目光越来越阴沉时,连她都被吓了一跳。
季哥哥……是恨着白小仙吗?
好凶残的目光。
楚娇吓得低头。
好不容易站桩结束,杜慧一如既往地教了教拳法,然后夸奖季沉:“季沉,你学得不错,再多试几次应该差不多了。
季沉平静地点头:“杜先生,季沉知晓了。”
杜慧又看向楚娇:“楚娇,你近来刻苦,也不错。”
楚娇也绽放笑颜:“谢谢杜先生~”
杜慧目光停留在白小仙身上,有点纠结。
白小仙也被她这样的目光搞得纠结又紧张了。
“白小姐,你还需再努力,用心才能做好一件事。”
白小仙闹了一个大红脸,“杜先生,我知道了。”看来她也不能太走神了,这都被杜慧看出来了。
杜慧淡淡地道:“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明日学习仙鹤拳,散了吧。”
白小仙赶着时间,几乎是杜慧一走,就马上也去找两个小丫鬟会面,回雪香阁继续画首饰样子去。
也没注意到身后,季沉那钉在她身上极为暗沉的目光。
白小仙这才走出雅阁,吹着小调好不宽心,槛边的朵朵深浅的红茶都让她心情好极了,几乎是蹦蹦跳跳的样子。
“小姐。”少年清朗如落玉般的声音忽然在耳朵里响起,白小仙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哼着的小调也咽在嘴边,她回头看向三步之遥的青衣少年,有些迷茫,季沉叫住她做什么?
她那迷茫的面容落入了少年的眼帘,少年在心中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白小仙也不懂他想做什么,身体却下意识退后一步,有些恼怒:“季沉?”
少年那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右手上不知何时捧着一个绣囊,“季沉只是想问,这是不是小姐你掉的私物?”
北风吹过少年眼帘边的黑发,那双丹凤眼狭长而深邃地搁浅在她的身上。
那绣着芙蓉和水鸭的宝蓝色底子的绣囊被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攥着,蓝色的穗子轻轻地飘摇,眼熟得不行,正是她平日用的样式。
白小仙一愣,低头摸了一下腰间的绣囊,没了,明明刚才还在的啊,她记得很清楚。
看向季沉,他眸色淡然,完全看不出刻意接近的样子,只不过深知他性格的白小仙却一点也没有放心,她有些忌惮地再三看了看他,他倒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就是无意拾到的。
“小姐莫非是觉得我故意为之?”看出了她的犹豫,少年的眸色都有些冷漠。
本来还在犹豫的白小仙,一时间也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抢过季沉手里的绣囊,嘟囔着道:“也不是,就是……”
季沉怎么会刻意接近讨厌的她呢。
此刻白小仙是完全忘记了之前,她抹叶子被温嬷嬷发觉就是因为季沉的缘故,他的刻意接近早就不止一次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他那温和无害的样子,把心里的话咽了下去。缓了缓,她有些为难,飞快地瞅了他一眼,道:“东西我也收了,季沉你是想要什么赏赐吗?”
她不等季沉接话,就从绣囊里拿出一小锭银锞塞到他的手里。她这如同打发乞丐的样子,叫季沉眸色森然起来。
他把玩着手里的银锞,低垂着眼帘,随即抬眸,仿若缠绵的蛛丝一般牢牢地定在她的身上,那目光好紧,好沉,让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仿佛要溺毙在这汪深潭之中。
“小姐,您这是在打发我?”他的音色尤其的清冷淡漠。
白小仙傻了,不知道怎么惹了他,她试探地道:“那你想要……怎么办?”
她这句话仿佛逗笑了他一样,让他眉眼都绽放了温柔的笑意,轻轻地,有些腻人的。“那小姐……不如告诉我,您最近在忙些什么?”
白小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好好的不和楚娇谈恋爱,怎么还伸手到她这边来了,莫非问这些,是想要设计她?
白小仙忽然就紧张起来了,她别开脸,不让季沉看穿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就是忙些女儿家的事情,你好奇这些干吗?”
“哦。”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又看向她,从她那强装淡定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些渊源,心里阴暗,不愿意说吗?
“小姐每日急着下课,季沉还以为小姐……是讨厌我呢。”
白小仙无语,特别是看着黑心莲少年露出了委屈的神情时,更加觉得他肯定是想坑她了。
这话就说得奇奇怪怪。
什么讨厌?按照《首辅的心尖宠》原文里,她这个恶毒女配一开始不就是一直讨厌作践他的吗?而且,他们不对头,也不知这一两天了,从一年前季沉入府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好嘛!
白小仙淡定地想看他要耍什么花招。“既然知道我讨厌你,那就离我远一点。”
没想到她说完了这句话,他倒还是老神定定,浅浅笑着。“小姐您可真是口是心非啊。”
白小仙:“……”您这是哪看出来的?
说不过,真是说不过。
少年身形若芝兰庭树,走动之间,那朴素青衣带着风不紧不慢地向她靠近。
小仙抗拒地退后。
“季沉,你吃错药了吧!”
少女恶恶地骂了一句,然后瞪了他一眼,马上就趁机跑了。
她那跑着的急促样子仿佛有什么恶鬼跟在身后一样的样子,却取悦到了季沉。
季沉勾唇一笑,那双黑沉的丹凤眼笑得温柔又瘆人,他手里摩擦着小小的银锞子,“小姐,您还很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廊柱边有一双瞪大的俏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楚娇眼睛都红了,她分明见到方才季哥哥勾走了楚娇腰间的绣囊。可他为什么要说是拾到的?
她本只是想和季哥哥说说话,没想到白小仙一走,季哥哥也马上走了,她跟着,却发现季哥哥跟在了白小仙身后,更是从头到尾地看着他故意接近白小仙。
季哥哥还笑得这么灿烂。
他是不是……
不,不可能。楚娇安慰自己,那可是无数次欺负了他的人,季哥哥肯定只是想报复白小仙。
“谁?”少年的语气幽冷,在发觉了有人跟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彻底消失了。
楚娇讪讪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季哥哥,是我。”
季沉神色清冷,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和对待白小仙时形成的巨大反差让楚娇完全无法接受,心中更是百般委屈,“季哥哥——”
第20章 . 鱼羹 贵人是他的舅舅?
白小仙还没回到雪香阁就被自家哥哥半路截到了书房,白兴元煞有其事地把扇子横在胸前,含笑吟吟的样子。
白小仙猜道:“哥哥这么高兴,莫非是我的首饰样子已经做了出来?”
白兴元以扇子敲敲她的脑袋,得到白小仙一枚白眼,当下也不继续绕圈子了, “小仙,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为兄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
白兴元露出神秘的微笑,“不止我和爹爹,还有两位老先生也来了。”
白小仙头冒问号,直到进了书房,才在自家爹爹的介绍下,得知了白兴元嘴里这两位老先生的身份,原来便是娘亲留下的两家金银铺的掌柜,同样也是四十年的老首饰匠了。
白小仙很快和他们谈得火热起来,就着各种首饰的工艺,顺便以他们按照着她打出来的首饰讨论着其中的瑕疵和优胜之处。
已经做出了的三款首饰,都是清艳型的。
其中一款璎珞项圈,以掐丝工艺弯绕出一只展翅的凤凰,却巧妙地将凤凰的身形以透明的琉璃水珠掐丝金线连接,中心是一颗水绿的猫眼石盘绕着枝蔓,坠坠落落的羽翼乃是以流苏垂落。
整款首饰可谓是七分还原了白小仙的图纸。
白小仙赞不绝口,只不过同样的,她也巧妙地指出了其中可以更加改善的地方。
两位老先生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神情很快变得激动起来。
更有其中一款纯银莲花手镯自然弯绕,一弯纯银雕琢莲花,另外一弯以玉白做莲蓬,插出旁支含苞的细啄莲苞。
虽然简单,可设计却落落大方,以两位老先生看来作为小户女子的嫁妆都是使得的精致手艺。
白小仙也相当满意。这一晚上,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光顾着说这些首饰上的事情。
白建泽担心自家女儿,看他们越说越激动的样子,心里却有一抹亏欠,这些年来他忙于商业,重心也放在儿子身上,从来没有留意到——原来自家女儿对金银首饰有这么深的见谈。
吃着饭,老是见自家爹爹的目光慈爱地落在自己身上,饶是白小仙不想注意都难,“爹爹?”
少女一双狡黠的眸子,那清丽明艳的容颜更是十分肖似去世的气质。
白建泽带着些怀念之色,更带着对女儿的自豪,“小仙,爹爹从来没有留意到,原来你对首饰这些有这么深远的见谈啊。”
白小仙有些好笑,才不是呢,在没有觉醒前世记忆时,她只是平常见了些漂亮精致的首饰有些喜好,远远谈不上什么见谈。
只不过她当然不能这样告诉爹爹啦,只是朝他微笑一下,骄傲地承认下来。
白兴元倒是看出了自家老爹的愧疚,只不过心眼大的妹妹只当是夸奖了,他也没说。
毕竟,无论如何,小仙都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往后的日子他们也不在打算舟车劳顿地在外经商了,自然是多了许许多多一家人团聚的生活。
这顿饭吃得颇是温馨,也安定下小仙那颗带着些许不安的心,而她笔下的首饰样子再现出来更是一种对她的鼓励,饭后,小仙还不忘和自家父兄谈论了一下未来金银铺更新的打算。
当然,先是探风一下这些首饰是否能够在宁城热销,这也是今日为何白建泽要请来两位老先生和小仙会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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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舍,夜深时候,谢国公听完手下近些日子查探到的消息以后,同样是一怔。
他本以为能从季沉这里查探到些和姐姐有关的消息,可没想到除了查到少年父母双双掉落悬崖,他被婶婶一家打骂,更是在一年前就被他们那一家以不到十两银子当做下奴卖到了白府。
平心而论,这些天季沉在身边侍奉,他倒是对这个容貌俱佳,行事彬彬有礼的少年有不少好感,就连在谭鸣、杜慧处也是听到,他领悟能力相当不错的夸赞。
可惜只是这白府的下奴,不然他还真想放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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