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肌肤, 指尖莹润停在那蔷薇花般娇嫩的唇瓣上。
她的眼睛微微一睁。
“小姐啊,你总是爱说笑话。这种掩耳盗铃的话, 骗你自己还行, 可我早已不信的。”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声音甜蜜,仿若美酒般甘醇,却更如毒/药一般刺痛着她。
她这个时候,竟不知怎么地,也被他这副无求的态度弄得生气了。也有些不择语言。
“那你呢, 你不也是在骗自己。”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你喜欢的只是那个让你厌恶的影子。”
“说啊,接着说,小姐,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挺喜欢的。”他温柔的眸笑意未达眸底,如一片深邃的湖困住她。
白小仙咽了咽口水,也怕惹怒眼前这个人。
“你究竟想怎么样嘛。”她声音无奈,有些松软,仿佛在撒娇一样。
他面无表情,自上望着她,眉眼如罩雾间。
白小仙眨了眨眼睛。
“小姐,好玩吗?”
白小仙皱皱眉,正欲反驳,偏偏他已欺人而来,唇间一疼。
她望见是一双淡薄如云雾,却眼角飞红的眼睛。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再看,已经被他拉入他的世界当中,极尽缠绵的吻,片刻的喘息都不曾给她。
很久以后,她狼狈地呼吸。
而他只是起身,身影自屏风上垂下,那谪仙的神容垂在云母之间,是仙人之姿,却如恶鬼缠上了她。
“小姐,你会喜欢上这里的。”
“不必担心,白小仙已经回到了白府,而小姐,你只会是我的。”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一字一句,像是让她认清命运。
软筋散仍然在发作,她身体绵软,方才的一切如遭噩梦,她红着一双眼睛,问他:“季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疯了啊,一切都疯了。为什么,为什么啊,她完全想不通。
一滴眼泪将要垂下,可他却以手指抹去,轻轻点在舌尖,微微的苦涩,一如他那扭曲的心境。
他看向她,像一幅水墨画般看不透。“若是我不来,小姐是不是要做皇帝的妃子,亦是嫁给杨将军?小姐的打算,可真是妙啊。唯独,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对于小姐,我只是一个玩笑嘛。”他轻嘲着。
眉目又带轻狂。“可是,偏什么,我就要看着这一切发生。我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想要。”
白小仙有点被他吓到了,一时半会地都没有醒过神来,“你——”
这个时候,她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辰不早了,小姐若是再说话,今晚我也不妨陪你。”
“别。”白小仙胆战心惊,又怕惹恼了他,眼睛滴溜一转,面对着这个大魔王,低声着。
“你出去,我困了。”
他眸色很冷,却什么也没说,只因为今晚,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他和她之间,以后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
脚步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际。
白小仙才从那种紧绷的心态里慢慢松开。她咬唇,疼了一下,看着菱花镜里被□□的唇瓣,眉头皱得高高的,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
他做出这种事,她一点都不意外,可是为何这个主角换成她的时候,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从前一直认为,他对她只是出于一种愤怒,一种羞辱,一种隐秘的情绪,根本就谈不上喜欢,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简单。
他都做得出将她从白府之中掠夺的事件,并且还那般语气幽密地告知她,他甚至还有后招,用人代替了她。是想将她关在这里,关在这个牢笼之中啊。
他想要……独占她?
她心头慢慢地冒出了这个想法。这个让她都觉得不可能,可有真切的想法。
他在吃醋?嫉妒君公子,嫉妒杨凌接近她。
怎么就莫名其妙黑化了呢。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无辜,明明她最近什么都没有做。
就在她心乱如麻,拿不出想法的时候,忽听到一声敲门声,她立即受了刺激般地看过去。
“白姑娘,公子命奴服侍您睡下。”是个端着银盆的丫鬟,笑盈盈的望着她。
白小仙总觉得她有些眼熟,“进来。”
那丫鬟了然地看了她一眼,“白姑娘忘记奴了吗?奴是喜鹊啊。”
“哦。”白小仙语气淡淡,并不信任地应了一声。
喜鹊眸光扫了她的唇瓣,脸上亦涌出了红晕。“白姑娘,奴服侍你卸妆吧。”
白小仙小心地打量着她,没说话,可这丫鬟却极其熟稔地服侍着她,甚至绕着一边的衣橱中拿出了一套睡裙,很合身,合身得让她惊讶。一如这个诡异的房间,让她有一种如归之感,就仿佛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为她准备着。每一样,都那么合她。
“喜鹊,你……”
喜鹊挑眉,“白姑娘,这个房间是公子为你特别准备的,这里的每一物都是他为你挑选的。你该欢喜,切莫有什么想要逃离的想法,您啊,是逃不了的,这里里外外都有暗卫守着,除了公子和奴,谁也进不来。”
“你——”白小仙冷若冰霜,望着她。
可当她这般时,喜鹊又柔了下去,声音如蜜般,欢喜极了的调子。“白姑娘,我家公子如何不好呢,你们金童玉女,天地造化。叫奴也欢喜啊。”
白小仙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丫鬟根本就不会松口,绝对是季沉的心腹,否则也不会被派来照顾她。
难道,她真的就要被锁在这个后院之中,与世隔绝,连爹爹和哥哥如今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吗?
这真是这么多年来,让她第一个捏不稳的意外。
简直是蝴蝶的翅膀,直接都被她给蝴蝶了。
喜鹊生着一张喜气洋洋的脸蛋,对她更是体贴得不行,可唯独这一点让她害怕。有种未知的,如一条毒蛇般爬上了她的肩膀,毒牙尖锐,似乎就要将她给扼杀掉。
喜鹊帮她合拢被子,笑着道:“姑娘,早点睡吧。”
她吹灯离开。
白小仙在床上半宿难眠,心里乱糟糟一片的。不过想得太多,在软筋散的效果下,她也是无能为力,到了后半宿,也居然睡了过去。
早上,她起的很早,走出了房门,冬日寒气袭来,让只着了轻薄单衣的她忍不住抱住了臂膀,眼睛落在晨色之中的院落,有些惊艳。
绿蔓蔓的藤条缠绕着院落,生出一朵朵白绯相间的山茶,晨露之中,花光潋滟。
让她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宁城的白府之中。
那些山茶仿若是少女眉间的朱砂般惹眼。
她看见院门时,眼睛闪了闪,可是一推开门,却发觉门外站着两个身体魁梧的男子。
“姑娘,请止步。”他们不敢看她,只是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小仙叹了一口气。在风中吹了一下,浑身凉意,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果然,她就知道会这样。得了,他都布下天罗地网了,她一个弱女子想要从这院子里逃出去,想都别想。
“白姑娘,您怎么出来了。”喜鹊疾步走来,语气带忧。她还未醒神,就被她拿着进了屋子里。
白小仙皱皱眉,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任她梳洗,任她装扮,甚至还很有活力地指点她该用那种发髻,该用那种妆容。
喜鹊在她鬓间拈了一朵绒花,笑着道:“本来还担心姑娘想不开,好在姑娘能接受,开开心心的多好,公子也不是什么恶人啊。”
白小仙冷声:“呵呵。”
“我饿了。寻常的我可不吃。莲子花心粥,珍珠饺,红豆包,玫瑰花茶,桂花糕……”她报了一串菜名,挑眉看她。
喜鹊笑嘻嘻地福身,“姑娘放心,一切都依着姑娘的喜欢。”
白小仙:“……”
她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在喜鹊下去之前,她又道:“你家公子把我困在这么个小地方,他自个儿上哪潇洒了?”
喜鹊无奈,“姑娘,公子还在上朝了。早时并告诉奴婢,说中午会回来陪姑娘用膳。”
“陪什么,他若是在,我才吃不下。”白小仙恶言恶语地说着。
喜鹊像是看着一个孩子一般宽容。“姑娘放心,公子说,您吃得下的。”
白小仙:“……”故意的吗?
她被困在一隅,浑然不知外界的变化,自然也不知便在皇帝决心娶白家女时,便如国师所言,皇帝与她八字不合,冲撞了太后,惹得太后也生了急病。
皇帝虽然知道这其中有太后作梗,可终究还是念着孝心,决定容后再说。只不过,这腔郁气难平,于是当天把季沉给拉着一起喝闷酒。
午膳时,喜鹊说他回不来时,白小仙甚至有些庆幸,连午饭都多吃了一碗。唔,这季府的伙食还不错。大师父的手艺相当不错。
第88章 . 有你相伴 黄泉之下,他一个人会多寂寞……
皇帝闷闷地道:“季卿, 朕这个皇帝做得可真失败啊,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能拥入怀抱。”
他身边的紫衣人聆听着,只是偶尔答着他一声。任这个在早朝上被群臣抗拒的多情帝王急着酒派遣自己的不虞。
好久, 皇帝微醺地看着身边的青年, 只见他眉目淡然, 是最脱离红尘的仙, 忍不住便开口道:“季卿,若是你, 又当怎么办呢?”
季沉眼中带了些嘲讽,语气温柔,“皇上,眼下您只需要等,等到一切风平浪静,等到所有人都遗忘了,再主动出手。”
皇帝怔了一下, 手中酒杯松落,脸上却有了笑意。“是啊, 等。总有一天, 母后会接纳她的。届时, 朝堂的那些风言风语也会散去。季卿,你真是一言点醒梦中人啊!”
季沉浅浅笑了一下,凤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季沉微醺地离开乾坤殿,等到坐在马车里时,他才支着头, 神态慵懒地问。“她……如何?”
蓝意道:“公子放心,有喜鹊贴身侍奉着白姑娘,白姑娘定然能习惯在季府的生活。”
季沉嘴角上挑, 俊美的容颜带着些嘲意。“是吗?”
他还真期待,现在的她是怎么副样子呢?会不会哭,会不会闷闷不乐,还是干脆就骂他一个痛快?
习惯吗?她肯定能习惯的。
“让碧羽借辞回宁城,以免让白家人发现不对。宁城处,只有内应。此事完后,让她到白小仙侍奉。”季沉手指轻轻敲着窗棂。
此际在白府假扮小仙便是她身边的丫鬟桃红,不,她真正的名字是桃红。
蓝意道:“属下知晓。”
马车抵达季府,蓝意迟疑道:“公子,要不要通知白姑娘那边?”
季沉皱眉,“我自有安排。”
蓝意闭嘴了。看来公子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怕白姑娘生气呢。
季沉瞥了他一眼,“她既然是我的笼中鸟,我什么时候见她,取决于我。”
蓝意闻言,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了。
季沉走进了府邸,有些寒梅散发着馨香,午后灿烂的冬日融化细雪。
他望了一眼那梅花。舒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的谋划,也许就在这段日子他终要结束所有的恩怨。
这个节骨眼,他是不该动白小仙的。呵,皇帝御封的安乐县主,新晋将军白兴元的亲妹妹,杨凌中意的女子。多么多的头衔。他暗暗潜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手握重权,颠覆皇室,为爹娘复仇,让太后也一品亲人离去的悔恨。
可是,当得知白兴元的谋算时,他再也无法冷静,甚至不顾眼前局势,见她掠入府中,锁在牢笼之中。
他一直知道她害怕他,甚至不喜欢他。
她一直深知他这容颜之下的所有卑微阴暗的算计,知道他是如何一个心机深沉之人。甚至一而再三地避开他。可她总能在他对她心生厌恶之时,又做出了让他都无法料到的事情,她讨厌他,惩罚他,可只有她正眼看过他。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陷进去的。
也许是她身上的那抹光,让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无意的牵扯,越来越深,爹娘离去以后,这个世界上他再也看不到一丝的光,后来被辗转买到各地,他已经习惯了戴上一张画皮,去做大家喜欢的那个季沉。
多么无趣的生活啊。他一直忍着,坚持着,只为揭开爹娘的死因。像溺在死水之中,有那么一丝的动力。
她是一抹微弱的光,终于叫他有了一点的期待。
她不爱他,也许恨他吧,都没关系,他只要占有她。有他在身边,无趣的生活似乎也有了可以逃离一瞬的欢喜。
不知不觉走到了内院的他,抬头一瞥,望见了正在晒太阳的少女,她一只手轻轻横在眉上,挡去冬日,慵懒地睡在树下的藤椅上。一边的小桌上,各色点心,花茶书本,日子可比他过得轻快多了。
他眼底的冷漠慢慢融化,如春回大地,唇瓣也轻轻翘起,下意识的愉悦角度。
守门的两个侍卫看见他时有些惊讶,正欲施礼的时候,被季沉轻轻拦下。
他皙白的手指轻轻横在唇瓣,噤声。
他走了进去。
走到了桃树下,婆娑的叶影光斑地落在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她嘴唇微动,仿佛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季沉落眸在她的身上,微微清冷的冬风一吹,吹去了他身上甘冽的酒气,也吹去了他心头上的那抹阴沉。
他坐在她身边,望着她,仿佛要把她嵌入心中。
喜鹊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她怔了一怔,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这一点动静,自然逃不过季沉的耳朵。
只不过,他也并未多加留意。
他的温柔全都落在眼前的这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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