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一听,哪还有心思在意其他,心中挂念积攒到浓处,拉着他坐下:“今日是你生辰,白府未给你办花筵么?”
第30章 . 第 30 章 阿思好像变了
富家公子的生辰都会办花筵, 足岁为整数宴请亲朋好友,不是整数则一家人团聚庆贺。
白府冷冷清清的,白见思住的厢院偏僻, 除了几个小厮,再没有其他人,可看出白家对白见思是不怎么待见的。
白见思有些落寞:“府上只有爹爹知晓我的生辰。”
话题转到他逝去的亲人身上,苏冰讷讷无言, 想说点什么话又觉得不妥, 半晌仅道了句“节哀”。她不太会安慰人, 把手里的玉指握紧, 温声问道:“阿思在白府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白见思抬眸, 想说不缺衣食, 话到嘴边, 不知为何再次变成沉重的话题:“我如今是要嫁太女的人, 以后说不准是帝后, 他们谁敢对我不敬?”
两人都被戳到痛处,一时相顾无言。
过了会儿,白见思抿紧唇, 恨不得苏冰日夜惦记他,为不来找他感到愧疚,便提起自己的伤心事:“下人畏我, 朋友一个都没有,母亲不许我出门, 长姐时常使唤我做事,哥哥偶来出言嘲讽。我在府上无说话的人,天天都在想妻主过得好不好。”
苏冰听得难受极了,如今的处境, 又没办法带他走,不免暗自神伤。
“大皇女那儿,我会尽力周旋,试着拖一拖”
刚说到一半,她低下头,发觉有股力量从白见思的手跑到自己体内。
“妻主体内的魂源若不经我温养,会枯竭的。”
白见思起身站到苏冰面前,脸颊泛红,期期艾艾:“妻主不能久待,肌肤接触速度缓慢,口舌之交快些,最好是、是”
想到那些羞人的画面,他开不了口。
苏冰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动作变得不自在,拉着的手心都在冒汗。
估摸是因为背后的龙图面积变大,白见思一靠近自己,她的心就跳得很快,甚至听见咚咚的声音。
等人倾身到她脸前,头发痒痒地扫着她的耳朵。苏冰也听见白见思的心跳,和自己一样的猛烈,快要奔出胸膛。
一个吻落下来,依旧同分别那日一样青涩。
苏冰睁着眼,因白见思的身子背着上面的蓝天艳阳,她只看到柔和的光影,感受着唇齿的亲密。
温凉的气息很好闻,苏冰怕咬到他舌,任他亲吻了会儿,干脆把魂源抵过去,等魂源物归原主蕴养好后,再契过来。
耳鬓厮磨了会儿,白见思有些热,双眼迷蒙地道:“我好热好难受。”
苏冰连忙扶他坐下,手臂被他抓着。
她直觉不对劲,看白见思脸蛋酡红,喝了酒似的犯迷糊,瞬间想到凤体成熟后会对龙体发情的事,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发热。
眼下倒春寒的时节,许多人还在穿袄,他们也没走动,这种反应不正常。
苏冰扫眼四周,从桌上取了个杯子,倒上茶,尴尬的说:“阿思,茶,降降火。”
白见思同样意识到龙凤体的问题,羞怯地摘下披风,盖住某个蠢蠢欲动的位置。
他想到书里的传说,眉眼染上愁色,不断瞥向苏冰:“妻主,我若不和龙体交合,活不过三年。”
苏冰给自己倒茶的手一顿。她如何不知这件事,只是眼下凤体被高位者觊觎,她体内又有蛊虫未灭,不是时候。
“今日你生辰,我带了几枚灵种,有驱虫的、有解毒的、有养颜的”
白见思听她转移话题,有些失望,身上冒着冷气,眼神忽然锐利起来,问她:“可有瞬间毒死人的?”
“阿思要剧毒之物做什么?”
苏冰颇为局促,对这个样子的白见思有些陌生。
白见思凄然笑了下:“老天不替我报仇雪恨,只有我自己来。我本是妻主的夫郎,转眼就要嫁到皇宫添祥瑞。对白家来说,我是筹码,对皇上皇女来说,我是有利的男眷。以后在冷宫里骨瘦形销,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的地位本就是天差地别,想跨过鸿沟,无论是攀崖渡河还是修建一座桥,在世人眼里都是不可能的事。
苏冰心痛得无以复加,把手心里的灵植全催长出来,一株株放到地上。
形状各异,花式不同。她依次介绍名称作用,指着最边上那株紫色的:“这株本是我有用,若阿思要,我便送给阿思,但要注意的是”
她抬头郑重道:“切勿冲动。阿思要记得,你是我生命的另一半。除非万不得已时,不要用,须知卧薪尝胆,厚积薄发。”
白见思垂下眸,心里空落落的:“我们还可能在一起么?”
关于这个问题,苏冰此时还没办法回答他,默然饮尽一杯茶,搁下杯子:“我在建高楼,或许会摔死,或许有朝一日把阿思接回来。”
苏冰待得太久,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两个小厮站在门口,委婉赶人:“苏大人,时候不早了,午时公子要休憩。”
理由十分拙劣,哪怕提要用餐都比这句话好。
身在白府,须守规矩,苏冰不想贸然留个坏印象,只好和白见思道别:“阿思的裤脚被打湿了记得换,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多看了两下眼前人,苏冰便难受得慌,却不后悔喜欢上他。纵使他是天上星、水中月,她也想努力地将人留在身边。
白见思失魂落魄地目送她远去,立在原地望穿秋水,隔了好久都未回屋。
这一别,不知妻主何时才会来看他,
他痛恨他的自私自利之心,希冀苏冰能力挽狂澜救他,不愿她远走高飞,离他远去。
如是旁人这般痛苦,肯定自甘忍受,让妻主另寻良夫,他却不同,只要一想到妻主有其他男子在身侧,便会心如刀割。
有时候他会胡思乱想,如果两人挣扎到最后,都跳不出泥潭,他宁愿他们当亡命鸳鸯,也不要被人拆散。生时不能在一起,那便携手走黄泉归路。
他这一生再也承受不住更大的痛苦,与其在皇宫里和别的男子争来斗去,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如早早脱离悲惨的命运,和妻主一起转世投生。
春和景明,春光一片大好,白见思的身形在金日照耀下,略显冰寒萧寂。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没办法接受不能和妻主在一起的事实。
地上的灵植,他只捡起来一种,那株紫色剧毒之物。
如果妻主知晓他内心想法,会不会立马弃他而去?白见思想得越多,心思愈阴暗,住在白家三个多月,恍如住了三年半之久。
要不是他以后有成为帝后的可能,白家人才不会在意他死活。
和白见思草草见了一面,苏冰不舍离去,回到皇宫里,被一名自称李毓的女子拦下,想了许久才想起此人是顾柒柒的手下。
“苏天师,这是主子给你的信和药,务必三日内回复她。”
苏冰收好信,进入自己的矮小的邸宅,关上门窗,把白色的药粉倒进嘴里,拆开信看。
信上很多字,避免被有心人看到,某些地方写得很隐晦,偶有几个字以图代之。
苏冰读了几遍,才懂其意。大致为顾柒柒说服了四位城督,又问自己在宫中的情况,五月的百花宴有什么计划,以及对她蓄养势力的看法。
苏冰走到方桌那边,提起笔,逐个写下应策,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让她在各城打造兵器、买通魂植师育粮。
近来偶有听闻,霖国皇帝有立顾芭芭为太女之心,顾芭芭既然敢假替身份,其野心肯定不小。
霖国本就是富庶之地,冬季也有粮食收获,常年来,除了势力杂乱繁多外,并无粮草之忧。而祁国不同,祁国国库亏空,外加冬季冰天雪地,过完寒冬正是播种插秧的时节,被豺狼盯上,战乱是十有八九的事。
写完信,苏冰去灵药阁交给李毓。
算了算日子,五月初五百花宴,不凑巧是北玄国杀民掠财的那段剧情么。
书里李参兰、顾柒柒临危受命,无粮草的情况下,同几个魂植师抛弃灵植,改育粮食,带领五万士兵抵御八万北玄敌人。最终李参兰和她儿子战死边疆,顾柒柒以少胜多凯旋而归。
此为一个大的转折点。
苏冰负在背后的手握拳,李参兰不能死。
伏素一闭关,其余的魂植师都很悠闲,苏冰在灵殿几下完成任务,省着力气,回屋培育万菩提。
万菩提种子的催芽养成没有难度,估计是为女主设计的,仅需投入高等级的魂力,便可将种子养成大树。
苏冰的实力在这两天达到七级,强度是不够的,但是她发现将魂力压缩凝实,照样可以培育万菩提,只是速度很慢,过程费精力。
知道如何催化后,她日夜都在耗在这粒种子上。
万菩提要长到一人高的程度,才能开花结种,苏冰为避免被人怀疑,命婢女搬了十几个花盆到院子里,再种上其他普通的开花树,和万菩提生长在一起。
灵植不需要水土,靠吸收空中无形的力量便能存活。苏冰此举,不过是为掩人耳目。
她叮嘱好下人不要动她的树,在品种各异的树中间,每天谨慎小心地将万菩提养大,恨不得把树绑在身上。
但那样做会招人好奇,这可是救她命、救天下的宝贝,一旦出差错,万劫不复。
五月初三,百花宴的前两天,院子里的栀子花、槐花、凤凰花等小树都开花了,万菩提才刚结骨朵,花朵花萼有彩色晶莹的线纹,美丽而奇特。
苏冰无奈,在屋里用毛笔蘸上红墨,把它们涂成正常的颜色。
涂完花朵的颜色,她听到一墙之外奴才们的窃窃私语,笑了笑,伏素她们果然动手了。
“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陛下一病不起,明日的百花宴可能参加不了呢。”
“不会吧,有灵殿在,陛下不可能有事的。”
“除这个,我还听说原本要嫁给大皇女的美男子,现在要嫁给皇上冲喜。”
“你说的是凤体白见思公子么?”
“对啊,白家人在筹办此事呢。”
手里的毛笔咔哒落在地上,苏冰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
听见院子中的动静,墙外的说话音瞬间消失,传来匆乱脚步声。
苏冰双目呆滞地看向地面,那团红墨染红了她的眼睛。想起书里写的,皇帝驾崩后,后宫全部男子都陪了葬,手指不可遏制地颤抖。
百花宴的剧情一定要发生,她第一次在内心向老天祈祷
五月初五,百花宴。
所有官员和亲眷都要去,苏冰也不例外,今日说不定还能见到阿思,告诉对方自己的蓝图计划。
魂植师参加百花宴,要拿出自己的得意作品。
苏冰既不想显得自己敷衍塞责,又不想太过出众,在自己的花盆中来回比较,找不到主意。
她打开门,唤来一位婢女,指向院里的花盆问她:“你说百花宴我带哪一盆去好?”
“大人种的花都是好看的。”未料婢女会拍马屁。
苏冰指着最前面那盆问:“你觉得那盆凤凰花怎么样?”
“好看。”
苏冰听不到真心话,叹气一声,捧起红顶绿冠的凤凰树盆栽,把门锁好,径直离开去参加百花宴。
百花宴乃普天同庆的节日。这一天,皇宫大门敞开,官员及亲眷皆可入宫赏花,饮酒赋诗。民间的百姓则做各式鲜花饼、鲜花头饰等,祈福今年粮食收成。
以往进皇宫不能过城壕走翁城闸楼,今日却可以。皇宫外的官员用鲜花芳草装饰马车,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此起彼伏,整齐有序地在城门下等待御林军检查。
百花宴设在御花园,亭台长廊、假山碧湖、清幽谐趣的环境,让人仿佛身处在山峦秀景之中。
苏冰把自己种的凤凰树交予某个女宦摆放,独自在花树瀚海中穿梭,揭开临风飘扬的酒幌,在某个角落看到顾柒柒。
顾柒柒对面坐了一位饱经风霜的女人,四十来岁,侧面的五官线条曲折明显,眼睛神采奕奕。
苏冰靠近她们,给顾柒柒打了声招呼,把面子功夫做足,低头在她耳边附语:“星象有异,紫微帝星黯淡,五星互经天,妖星在北,北玄国和祁国恐有战乱纷争。”
顾柒柒听后眨了下眼,端杯羽觞递给她:“苏大人饮一杯?”
随后,她抬手给前面的人介绍:“李大将军,这位是我的军师苏冰,顾某有幸在民间认识,伯乐遇上千里马,今生无憾。”
听罢,苏冰虚以为蛇地笑笑,她要是信顾柒柒的话,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确实气度不凡。”李参兰点点头。
“骠骑大将军,卑职仰您威风已久,怎奈居于灵殿,见识短浅,寻不到机会瞻仰一番。”
苏冰对李参兰,是货真价实地有好感。书里这位女将军为国征战多年,从无僭越谋篡之心,被皇帝害得不能舞枪弄棍、不能培育灵植,仍一心扑在保家卫国的战事上,宁死在战场,也不愿苟活家中。
苏冰对她的结局最是可惜。有李参兰在,顾柒柒掀不起大风浪,皇族那三人会很忌惮。自己若是能拉拢此人,往后想做什么事都有七分把握。
苏冰一口饮尽辣喉咙的白酒,喝完被呛到咳嗽,引得众人取笑。
酒壮人志,她满脸通红地去拉李参兰的手,不停地表达自己对她的事迹有多敬仰,俨然一副醉酒发疯的样子。
顾柒柒坐在矮椅上,许是觉得丢了面子,对旁边小厮使眼色。
小厮身高只到苏冰肩膀,一瘸一拐地把苏冰搀走,扶到远处的石凳上:“大人,我去给您拿碗醒酒汤来,您坐这儿千万别乱走。”
御花园花多,人更多,男男女女走来串去,饮酒作诗品鉴吵得很。
苏冰神色如常地站起来,站在一假山背后,不意外地看到七米远的李参兰起身称要出恭。
“酒喝太多,登东去。”李参兰被灌了约九杯,腹部确实有些胀。她攥紧手心的纸团,走到纾解的地方,展开纸张:
卑职有要事同您说,未时,御花园普花十一桥。
李参兰撕碎纸,对刚才装疯卖傻的女人产生好奇。看那女子的官袍和衣服上的纹路,三等魂植官,又是顾柒柒的军师,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且不让旁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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