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小的省得。”
……
宋云锦最近心情不错,没事总要去福双赌坊瞧瞧。
瞧什么?
自然是瞧那位方小姐今日又输了多少钱。
连续十日,方思文在她这里输了快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对方家来说不算什么,可放到平头百姓家里,那可是一笔辛苦一辈子也赚不来的巨款。
偏生那方思文这不愁吃穿的大小姐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也乐得宋云锦收银子。
这不,她刚一进去,便有小厮向她汇报这方思文的情况。
宋云锦原以为今日也是收钱的一日,所以就懒洋洋地听着小厮说话。
“掌柜的,您可算来了!那方小姐又输了,庄家怕不妥,便让她先赢了几回。”
“嗯,就让她先赢几回。”
“可是……”小厮一脸菜色,“她似乎是得了甜头,越押越大,已经将她方家好几间铺子的地契都拿出来了……”
宋云锦一惊,“当真?”
方家的铺子都是好铺子,一间最少也值个五六百两。
但最重要的是,银子容易,那些铺子却是有价无市。
见小厮点头,宋云锦嘴角忍不住上扬,“那岂不是更好?将那几间铺子全部赢回来。”她的赌坊不算大,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人傻钱多的。
小厮都快哭了,“掌柜的,不是这么回事啊!”
宋云锦这才惊觉不对,“怎么了?”
小厮苦巴巴道:“自打她押了这几间铺子之后,她就没输过,反倒是咱们赌坊,赔了她十来张铺子钱了!”
宋云锦浑身一震,“什么?!”
她急匆匆地赶去看。
方思文还是方思文,她仍在那赌大小的桌盘前,一身青衣,气质斐然,仍是鹤立鸡群的一副文人样,但今日却似乎有些不同,端的是器宇轩昂,周身也没有半点输钱的泄气劲。
而她身边已经没有敢随她赌的人了,约莫是赌注太大震慑了旁人的缘故,赌桌上只剩下她和赌坊的庄家,偶尔有几个贪便宜的会随着她押大小。
那厢庄家流着冷汗问她:“方小姐,确定是押小么?”
她从容不迫:“押小。开盅吧。”
庄家望着那赌桌上的地契,颤颤巍巍地解开了摇骰子的盅——
“一二四点……小。”庄家吞了吞口水,双腿发软。
又,又输出去四间铺子。
当然,赌坊可没有多余的铺子,都是换成五百两的银票。
周围的人一阵唏嘘,没有人敢再嘲笑这位方小姐了。
连赢五六把大的,这是何等运气……
渐渐地,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就变了。
甚至在心中产生了疑惑,当真……只是运气吗?
方思文接过银票揣进自己的袖兜里,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正对上宋云锦震惊的眼神,莞尔轻笑。
那笑中的嘲讽,看得宋云锦气愤地掐紧了手中的楼栏杆。
方思文见宋云锦急匆匆地下了楼来,心中暗自评价:看来她还是高估这个宋云锦了,不过是输了几千两银子,就如此绷不住脸了。
原剧情里方思文可是把整个方家都输了出去,让这个宋云锦给阴了个满盆金钵。
“方小姐今日可真是手气好啊。”
方思文笑了笑:“还行。”
宋云锦暗骂她装腔作势,当下自己也挂上笑脸:“方小姐今日打算就玩骰子了?”
方思文点头:“这个简单。”
别的她虽然也会玩,可“方思文”却不会。
“那就祝方小姐好运了。”宋云锦阴沉地说完,朝那做庄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连忙哎哟出声,捂着肚子再配上自己满脸的冷汗,倒真像害了病了。
几个赌坊的小厮将她扶了出去。
又换了个新人上来。
“是咱们赌坊招待不周,这会儿换了个人做庄,还请方小姐继续玩着。”宋云锦笑笑,俨然一只狐狸样。
方思文颔首,一副天真不懂的模样,还真就继续押了。
让宋云锦松了口气的是,这一下方思文没有再连续赢了。反而输了好几百两回来。
宋云锦:看来她果然只是运气好。
如此一想,宋云锦便放心了。
连看着方思文一千两没一会儿就输完了,她的心情也愉悦起来,眼神扫过那做庄的人,投去赞赏的一眼后,就要离开了。
不过宋云锦并未走出赌坊,而是到了二楼观望。
如她所料的,方思文又输了不少。
林林总总,将她赢去的一半都输出去了。
方思文又输红了眼。
看得宋云锦直笑。
“方四,把包袱拿来!”楼下的方思文突然一声喝。
方四吓了一跳,连忙递上包袱。
宋云锦好奇地瞥去一眼,却见方思文从包袱里拿出厚厚一叠的地契——
她大惊,“方小姐,你这是……”
方思文似是陷入癫狂,“我方家的地契。”她说完神情一滞,突然茫然地问宋云锦:“掌柜的,可是只收铺子契不收田地契?”
宋云锦一滞,连忙道:“收的!一张地契也当五百两银票。”
方思文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后宋云锦就被她的手笔惊呆了——
这个傻子,分明输了那样惨,还将全部的地契全押上了?!
这方思文输疯了?
宋云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仔细看了看方思文那疯魔的样子,和那些输惨了的赌徒无甚差别,顿时压下心中的不安来。
而那位做庄的也被这手笔惊了惊,抬头看向宋云锦,似在问她这庄做不做。
宋云锦看着那一叠地契,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人点了点头。
那可是方家的命根子,田地契……
就算不是全部,那也都是宝贝啊!
每年光是田租都能收多少银子回来?!
宋云锦屏住呼吸,看着那人摇骰子。
不仅是她,赌坊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看着这场豪赌。
方思文就更别提了,目不转睛地瞪着那摇动的骰盅,生怕自己押错了。
骰子在木盅里摇晃得当当响。
直到庄家停了手,手压在盅面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已经是冷汗一片。她哑声问她:“方小姐,押大押小?”
作者有话要说:
6千大长更~
第8章 赌徒渣妻宠夫记2
“方小姐押小吧?”
“押大押大!我会听盅的,方小姐信我啊!”
方思文没理她们,反而静静地看了那盅一会儿,面上挣扎了又挣扎,最后心一横:“我押小!”
那做庄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于是,方思文便笑了:“我押小,开吧。”
“很抱歉呢方小姐……”那庄家忍不住地上扬了嘴角,揭开了盅盖:“是大……”话还未完,她震惊地看着盅里的三枚骰子。
一二三点——小?!
不…不可能的,这分明…
方思文这才笑了,“很抱歉,一二三点小,是我赢了。”
满堂呼喝。
“十张地契,一张五百两,这赌注五千两啊……”
这一把,赌坊就要赔进去五千两啊。
宋云锦脸都黑了。
坐庄的那人冷汗也下来了,求助地看向二楼的宋云锦。
宋云锦咬牙:“不就是五千两吗?我福双赌坊赔得起。”
就在众人赞这宋云锦好气魄的时候,方思文又开口了:“掌柜的怕是有什么误会。”
宋云锦:“什么?”
方思文勾唇笑了,伸手拂开赌桌上的十张地契,“还请诸位看看清楚,我这赌注可不是光是地契。”
她一张一张地拂开,纸上印的字迹悉数落进众人眼中,“……还有五张一万两的银票呢。”
“!!!!”
众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五万两,这是多有钱?!
不过大家想想……方家的大小姐,要拿出五万两,好像也不是拿不出来!
“大家也看到了,我的赌注并非五千两,而是五万五千两。”方思文将银票和地契全都拢回袖
间,弯唇看向二楼的宋云锦:“掌柜的,这么多人看着,什么时候能将这赌注给我呢?”
五万五千两……
宋云锦眼前一黑,差点厥了过去。
方思文身后的方四也差点晕过去:小姐,小姐胆子也太大了,拿五万两来赌?!
最可怕的是,她,她竟然赌赢了?!
“掌柜的?”方思文很是理解地看着她,道:“我知道五万五千两很多,前些日子宋掌柜的许我赊账,那今日我自然也许宋掌柜的赊账了。”
宋云锦咬牙,恨不得啖其肉:方!思!文!
方思文:“总归今日这么多人看着,想来宋掌柜也不会将我的银子赖去,便打个欠条吧。”
宋云锦怒极,大喝:“方思文,你别忘了我姐姐可是县令!”
方思文全然不惧:“掌柜的说笑了,您是县令的小姨子,此事我清楚的。可就凭这个便要赖掉我的五万五千两银子,可说不过去。我方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若是县令断不了这事,我也可以去请州官来定夺。”
宋云锦心底一凉。
她利用这赌坊刮人钱财,但害的都是平头老百姓,谁也不敢对上县令,于是她有恃无恐。
偏生……
方家。
方家……她动不了。
哪怕搬出县令来,方家也不惧!
宋云锦顿时脸色灰败。
方思文……!
“所以,宋掌柜的可以写欠条了吗?”方思文再次问道。
宋云锦还是不语。
而赌坊中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甚至声讨起了宋云锦:“福双赌坊难不成是输不起的?”
“既然输了,拿不出银子来,就该写欠条啊!”
“县令的小姨子便是这般的吗?”
“仗势欺人!”
最后,宋云锦还是咬牙写了条子,还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眼看着方思文拿到欠条笑眯眯地用手弹了弹,还朝她笑着道谢,宋云锦终于忍不住胸口发紧,昏了过去。
“掌柜的!”
“掌柜的晕过去了!”
“去叫大夫!”
赌坊乱成一片。
谁也没有注意到,方思文已经带着方四,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福双赌坊。
……
方四紧跟在方思文身后,步伐凌乱,心中惶惶不安。
她僵硬地打破沉默,说:“小姐,要我帮您拿包袱吗?”
方思文:“也好。”
包袱里都是一些碎银,倒没有多重。
方四接住包袱,讨好地对她笑笑:“小姐今日真厉害,原来您赌术这般厉害。”
方思文负手往前走。
“方四,无欲则刚,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方四摇头:“小的没读过什么书。”
“就是说,我对银子这东西,没什么欲,所以别人骗不到我的钱。”
方四闻言一僵,“您……”
方思文:“只是我没曾想,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却在背后暗地里算计我。你是我方家的家仆,早年卖了身了,卖身契的都在我这里,你也敢和别人一起算计我。”
她这话说得平静,方四却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小姐,我……我……”
方思文转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方四啊,是谁呢?”
“什,什么?”
“是谁教唆你,引我去赌坊的呢?”
“小姐,奴,奴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方思文幽幽叹了口气:“方四,你可真是笨,我都说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如此,你还敢不说实话?”
方四都快哭了。
为何,为何小姐变得这么骇人了?
“我,我说,小姐,我说!”
方思文差点踹她一脚,真墨迹,“说啊!”
方思文看着她□□处的深色,忍不住后退一步,揉着额角,她有这么吓人吗?把这方四吓得尿裤子了?!
可惜方四还没能说出来,一声软软的喊声就从远处传了过来——
“方姐!”
方思文回头,便见那红衣少年惊喜的眼神。她不由地眼神一软。
苏然疾步跑了过来,对着她弯眸笑:“方姐,你怎么在这?”
方思文环视周围,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走出了赌坊好一段,而不远处就是苏家的粮铺。于是方思文就顺势说:“我来看看你。”
苏然微微张了张口,埋着脑袋道:“那,那怎么不走过去?”
方思文挡住方四笑道:“方四肚子不舒服,我正让她回去呢。”言罢,她扫了一眼方四。
方四也顾不得裤子湿了,连忙挺直腰板,露出一个苦巴巴地笑:“苏公子,小姐,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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