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你看你爸爸和他现在的老婆不也照着恩爱白首的剧本在走。婚姻爱情要是不好,你妈妈我干嘛还结第三次婚?”
宋望舒笑,只是笑完之后想到在一起两年的男朋友居然嫖|娼,说不反胃都是假的:“反正我现在是不想情情爱爱了。先单身吧,这样没准等你下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我还能给您当伴娘。”
打趣的话一说出口,厨房里的人举起手边挂在刀架上的菜刀:“找打?”
电水壶跳了,咕噜咕噜的沸水声和着从壶嘴冒出的白烟倒是看着都暖和。梅琴往泡面里注水:“既然分手了没有人宠你了,那我再给你加根香肠。”
宋望舒从旁边的超市购物袋里拿出一根火腿肠,配合地演出感恩戴德的样子:“叩谢圣恩。”
样子刚做完,搁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班长在班级群里发了这次小组作业的名单,宋望舒重新翻开群成员列表,微信没有办法直接给不是好友的人发送信息,她只好给杨旨珩发了添加好友的申请。
梅琴端着碗泡面从厨房出来,看见她嘴里叼着准备撕开的火腿肠,僵在那里不动开始玩手机。总要唠叨一下:“国家大事啊?火腿肠还叼在嘴里,不能拆了再玩?”
宋望舒发完添加好友的申请之后,就随手把手机放在旁边,有些不太熟练地用牙把包装撕开,加入泡面前先啃一口:“我是在弄小组作业。”
她说是为了好好学习。
聊到她这个专业,梅琴心里总不太痛快。
女儿似是故意地在当时考研选专业的时候,挑了自己新婚丈夫前妻的专业。
这心里的疙瘩,就是到现在还是觉得膈应人。故意问她:“作业难不难?”
宋望舒想到了今天的作业题目——性与理性。
总有一种今天去哲学系上了课的错觉。她一时之间想不到任何作业的思路,也没有藏着掖着:“挺难的。”
梅琴听罢架势数落她:“活该,叫你选这个专业。准备一杆笔写进诺贝尔文学奖的候补名单吗?让你教语文,人家还嫌弃你不是师范教育的呢。”
“狭隘。”宋望舒没有大没小:“文字校对,文章编写多得是和我专业对口的工作。”
“东方文学本来空白的就很多,你要是当时考研和我商量一下,我一定不支持你。”梅琴也不怕戳她心窝子。
宋望舒则更不怕回戳她一刀:“所以我根本就没打算和你商量,都不想告诉你。”
梅琴喋喋不休:“还不如学个西方语言专业。”
宋望舒反驳:“我们不能因东方几百年的落后就对几千年发达繁荣的文学视而不见、妄自菲薄。”
梅琴:“然后上了班,你看这几千年的文学底蕴能不能喂饱你,到时候每个月和你蒋叔叔儿子一样还要两千块的接济。”
宋望舒不想反驳了,没好气地回:“是是是,我就是没用。”
梅琴看她不开心的很明显,也不继续说这个了:“对了,梁沭是不是快回来了?我听他爸爸说还有一个多月是吗?”
宋望舒没细算过日子:“好像是快了。”
-
杨旨珩发烧了。
昨天夜里开始发低烧,和既是自己小姑也是自己任课老师的杨眉请完假后,中午他没通知的老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杨旨珩也不意外,十有八|九是他小姑告诉的。
“怎么就发烧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询问,杨旨珩刚想说话,但是嗓子一痒,他脸埋进被子里,咳嗽了两声,这下再怎么说自己没事电话那头的老妈也不会相信了。
杨旨珩咳嗽完之后,说自己刚吃了退烧药了,虽然是胡诌的。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你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前几天回家不是还好好的,降温不也穿暖和了吗?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你这周末回来,我们去普济寺烧香,问问大师怎么说。”
杨旨珩家是做生意的,这多多少少需要每年都去烧香,求神拜佛保佑自己家今年生意可以做得红红火火。只是他老妈可能比别人都更封建迷信一些。
杨旨珩生日是农历的四月八号,二十多年前,在他还在他老妈肚子里的时候,他老爸有一单至关重要的生意一直谈不下来,有人说普济寺烧香灵验,普济寺山脚下有个大师,算命更灵验。
于是,那年农历四月八号,他老妈挺着一个孕肚去烧香算命,求这单生意能谈下来。香点着了,羊水也破了。
那天碰巧也是释迦牟尼佛的生日,家里人都觉得杨旨珩和释迦牟尼佛有缘分和普济寺也有缘分。那单生意也很凑巧地在他老妈烧完香之后谈下来了,于是他老妈更加坚信普济寺烧香很灵验。
来年抱着才半岁的杨旨珩去烧香还愿,他们家在普济寺领养了一棵菩提树,说是当年释迦牟尼佛当年了悟的树就是菩提树。
山脚下的大师算杨旨珩一生风调雨顺以后家庭也幸福美满,年年去,次次杨旨珩摇出来的签子都是上上签。就是三岁那年,大师突然说杨旨珩十岁前有个大劫,不能养在家里。
他老妈一听那还得了,塞了厚厚一叠钱到大师手里,求个解。
大师想了想,捋了捋根本就不存在的胡子:“送到普济寺里面养着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普济寺正能帮他挡了那个灾,反正杨旨珩待在普济寺里和师父师叔师兄师弟们生活了十年。虽然不是真正当了个和尚,但是打坐敲木鱼,念经晨起打扫寺庙和敲钟一样不落的全部都干。
后来被爸妈从普济寺接走之后,他还是保留着从小和师父师叔师兄弟打坐冥想,拨珠念经的习惯。只是经文没再巩固加深,到如今记得不多少了。
但是他还是会隔一段时间去普济寺听听师傅主持讲经。
碰见宋望舒也是他每月去普济寺的某一天,当时他们还没有念大学。
高考前夕,普济寺的香火达到了堪比年初五迎财神的高峰。
他们不是一个高中的,但全首府高中校服都很统一,她穿着校服拜了四大天王和五子登科的弥勒像。双手合十虔诚无比,侧脸的线条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完美展现,小声碎碎念着:“佛祖菩萨们,求求你们保佑保佑,保佑我考上首府大学,我不要复读。”
鼻尖是小时候闻惯了得香火味道,松树绿竹层层叠叠,莲花石坐上神明皆低眉,神龛上供着水果香烛,她朝功德箱里塞了张百元,又磕了两个头。
但很显然最后一个头磕得很实在,疼得她捂着额头蹲在那里,好久没站起来。
那时候的宋望舒和现在还是挺大区别的,要不然怎么说大学是所整容院。
第二次再见她,是高考体检。
他们两个学校在一个医院体检,她手里拿着一块圆形才手心那么大的小镜子在涂唇膏,指腹晕染着膏体在唇上。
很爱美。
她样子是出挑的,美得很标准,三庭五眼,脸上比例正好,一眼能在她身上看到很多知名美女的影子。
那时候大家都不化妆,她的五官便因为比例好,优势突围。就是穿着校服站在扎堆的学生里都是显眼的那一个,她扎了个马尾,碎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不知道旁边的人和她说了什么,她在笑。
和杨旨珩一起的人和他说了两句话,没听见回应之后,顺着杨旨珩的目光望过去,也不知道杨旨珩在看谁。
他拿着体检单往大楼里走,带着笑:“在看一个高考前求神拜佛,不拜左胁恃文殊菩萨,拜了四大天王和五子登科弥勒像的人。”
有点可爱,有点好玩。
那是杨旨珩最初关于宋望舒的记忆和印象,虽然和她现在有些大相径庭。
和老妈打完电话之后,因为正在通话中的自动关系蜂窝数据重新链接,将三分钟前收到的微信通知弹窗出来。
是宋望舒的好友申请。
第3章 . 第三段 交杯酒
泡面汤都一口不剩,只剩下蔬菜包里还在桶底。
宋望舒打了一个饱嗝,看见微信里显示杨旨珩已经通过了好友添加。
先不管他看没看见群里班长发的小组信息,宋望舒把分组照片转发给他。
【宋望舒】:这次的课题是‘性和理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聊一下作业。
面条在和胃酸作斗争,宋望舒给杨旨珩发完消息之后,梅琴在赶这次出差回来之后明天去公司开会需要的书面报告。
这个女强人一旦工作起来,宋望舒也知道今天是指望不了母爱如泉涌淹死她了。
打道回府。
在玄关处穿好鞋之后,宋望舒和梅琴说了再见。
梅琴见她要走,拎来了一盒子特产,说:“梁沭爸爸买给你的。”
宋望舒看着那盒子东西,没接:“你再婚了。”
梅琴知道她什么意思:“我和他现在只是工作交流,我们是同事。”
宋望舒拧开门把手往外走,她想:你们当年搞一块的时候不也是同事关系吗?
出了小区,外套里的手机振动。
杨旨珩只回复了简单的两个字。
【杨旨珩】:你定。
宋望舒站在原地,想了想,又问。
【宋望舒】:明天下午你有选修课吗?如果没有的话,就明天中午吃完饭之后开始。
发完这条信息,宋望舒发现自己漏掉了地点。
【宋望舒】:学校图书馆可以吗?
回复过来的还是两个字。
【杨旨珩】:可以。
看着那简短的两字,宋望舒撇了撇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回忆了一下两个人,其实也不算有过节,只在教职工宿舍楼下碰见过几次,那几次也没有闹过什么不愉快,
宋望舒挺聪明的,基因也不错。亲妈是外企高层,亲爸是大学教授。
父母离婚之后,她的抚养权是由法院判给了她老爸,于是宋望舒从小就跟着老爸住在首府大学的教职工宿舍楼里。
她也在那里碰到过几次杨旨珩。
那几次也是教科书上写着的‘文明友爱,互帮互助’。当时赶上双十一的购物狂潮,作为一直在网络无草羊圈里等待被薅羊毛的宋望舒,不出意外地买了一大堆快递。
碰见杨旨珩就是她搬着一大堆快递,费力地堪比卧床多年的九旬大妈去跳广场舞。
家里也没有人,她胳膊上夹着两个,手上托着六个。
这时候她想的不是什么明年一定少买点,而是明年双十一之前一定要买一个小推车。
更大的挑战在后面,她需要开楼下的单元门。
钥匙就在口袋里,她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单手托着有些沉的快递盒,结果门禁卡一刷,胳膊下的一个快递先应声落地。
手上托着的最上面的一个快递盒紧随其后。
单元门新装的自动关门的金属架,得用大些力气才能拉开,紧接着另一边胳膊下的快递也掉了。崩溃就在一瞬间,当她准备破罐子破摔,快递要掉就掉,她先开门之后再一个个丢进去的时候,一条手臂从她后面伸过来。
从后方吹来的风带来一阵檀香味,金属的门把手被身后的人轻而易举拉开。
回过头,转入视线的是一件白色的圆领打底衫,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针织衫。脖子里挂着一个红玉的佛像坠子,红色衬得脖子皮肤很白,喉结微微泛着粉色。宋望舒抬头,看见下颚曲线,他有些消瘦,脸部轮廓干净利落。
他手还拉着门把手,半环在她身后:“你先进去,我帮你捡快递。”
杨旨珩给宋望舒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乐于助人。
-
网约车司机把她从梅琴那里送回了宿舍,拿着手机付完车费,梅琴的电话也来了,问她去哪里了。
宋望舒掏钥匙宿舍门,拿着手机有些语塞:“我不是和你说我回去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这件事,可能是回忆到了,哦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打开门,易姳已经起床了,宿舍里还有外卖的味道,她听见开门声朝着门口望过来。
易姳朝她挥手:“你来得正好,我们晚上要去酒吧。听说今天酒吧有乐队演出,去不去?”
宋望舒扶着上铺的扶梯,踢掉鞋子:“做作业,明天下午我还要和小组成员讨论课题。”
易姳手里拿着袋薯片,嗦了嗦两根手指:“只要截止日期不是在今夜在明天,一切放纵快乐都是不耽误学习的。”
宋望舒走到她跟前,不客气地往易姳手中的薯片袋子里伸:“那行,你再喊上几个八块腹肌的宠妃们过来陪我们猜拳摇骰子。”
易姳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在组织这种两性友谊交流会的方面,易姳从不会让人失望。
她还挺自谦,说是可惜体育生不沾酒精,否则就能介绍她最新认识的那个练技巧啦啦操的帅哥给她。但看着对面排排坐的几个男生,宋望舒还是束起了大拇指,表示质量很不错。
聊天之间,他们做了自我介绍,宋望舒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结果雁过不留声,只能用‘卫衣男’‘小板寸’还有‘剩下那个’来和易姳偷偷交流。
他们也知道了宋望舒才分手。于是又给她贴上了隐形的‘无缝对接’标签。
宋望舒没生气,也对这个标签很不所谓。
身边实在是没有美好爱情的例子,有的只是原生家庭爸妈用实际行动演绎不行就分开然后再换一个,她妈更是亲身示范什么叫作一次不能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不放弃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
更何况在她看来和苏岳的分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该快乐就继续快乐。
她爸妈结婚都可以离婚再找一个过日子的,更何况她只是谈个恋爱然后分手,再继续找个和可以谈恋爱的人谈恋爱。
桌上的游戏翻来覆去还是那几个,她不是个太会玩纸牌骰子的人,两三局下来一直都是她在输。
真心话和大冒险,她第一局选了前者。
寸头问她,让她终身难忘的一个男人是谁。
是谁呢?
宋望舒想了想:“一个和我妈在家里做|爱的男人,当时我在窗户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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