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解颐哼笑:“你睡懒觉,你女朋友多半也被你缠得一起吧?这就是我认为必须各自有一个独立房间的其中之一重要性。”
她不回头看他,路随便绕到她的面前,倒退着走:“如果遇到昨晚那种,我需要熬夜写论文的情况,我确实容易影响到你的休息。但我还是不会分房睡。我会选择自己到客厅或者书房。”
裴解颐丢出送命题:“你不迁就你女朋友的想法?”
路随接得很稳:“会迁就。”
下一句他接着道:“我每天晚上去你的卧室。”
镜头外,苗苗小声和小胖嘀咕:“你发现没?”
“发现什么?”
“我姐一直用‘你女朋友’,路老师一直用‘你’。”也就是,路随默认裴解颐就是他女朋友。苗苗体内的八卦之魂燃烧至极致,“胖哥,你给句准话,你们路老师是不是对我们姐有意思?”
小胖音量压得很低:“苗子妹妹,守护!”
苗苗瞬间get到意思,两只眼睛亮如灯泡:“我就知道!”
镜头前,裴解颐和路随落座餐桌前。
餐具是成套的情侣款,全由裴解颐定制的。节目组昨天就送过来了,路随不陌生,但现在和她一起用起来,才有意思。
不过路随另外有个新想法:“等下我们去个地方。”
第20章 . 第20束光 大放光明
去的地方是家陶艺馆。
“要DIY?”裴解颐脱掉外套递给苗苗, 整个人瞬间被冬日的寒意侵袭。
路随点头。
“不喜欢我买的餐具?”
“想和你一起亲自动手做对情侣杯,不代表不喜欢家里你买的其他餐具。”路随牵起裴解颐的手。
他的体温细密地通过指腹传递过来。
只是如此而已,裴解颐便觉暖和许多, 不由握得紧了紧。
“怕冷还非得现在就脱外套。”
裴解颐转头, 对上路随满眼的取笑, 未得她回应什么, 路随兀自堵了她的话:“行了,知道你敬业, 又是为了上镜漂亮。”
录制这档节目,裴解颐每回的私服都精心搭配造型,路随则几乎怎么随性怎么穿。
说完路随拉着裴解颐突然跑起来:“冷就赶紧进去!”
跑得裴解颐一脸懵。
摄像大哥也愣了两秒才反应,飞快追在他们身后。
距离陶艺馆的门统共百米而已,进去后裴解颐超级无语地说:“有必要吗?根本不差这几步路。”
非要折腾得好似被野兽追赶。
裴解颐整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
“万一你就在这几步路里感冒了?”路随的手指轻轻戳她因为方才的跑动而热起来的脸,“虽然我照顾你也不是不可以。”
又是一次她毫无防备的来自他的亲密小举动,裴解颐的心尖不受控制地翻卷过一阵酥麻。
陶艺馆的老板先让裴解颐和路随挑选要做的杯子类型。
日常喝水用的水杯, 所以个头不用太大,为了方便清洗, 杯口希望是小的——路随商量的这些, 裴解颐全部认同, 不过裴解颐很有深意地说:“你还是等做出来看是什么样。”
很快,路随在拉坯的过程中明白了裴解颐的意思:“啧,怎么和老板教得不一样?”
两人动手之前,老板做了半个小时的细致讲解。老板的示范和路随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样,泥料在老板的手里自如地塑形, 一切轻轻松松尽在老板的掌控之下。
路随明明相同的手势,泥料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裴解颐难掩得意:“承认你自己学艺不精很难?”
路随觑她不像伪装出来的生动表情,勾起唇, 探过身去细看她拉出的漂亮的杯子形态:“你不是第一次做陶艺?”
“你不是自称看过我的全部作品?”正是拉坯成形的最后关键时刻,裴解颐的眼睛一瞬不眨。
路随不假思索:“你指你客串过的陶艺师?”
裴解颐是意外的,因为意外而拨冗睇了他一眼。
陶艺师是她“下凡”接拍电视剧之前,在电影圈的最后一个角色。她是客串,拍了整整三天,但在电影里仅出现三分钟的画面。其中两分钟还是远景。她的粉丝都没有把这个角色列入她的作品之中。
“你演过陶艺师,应该不代表你会陶艺?”路随饶有兴趣。
“嗯,我不会陶艺。”裴解颐稍一顿,说,“只是当初因为这个角色,我找陶艺老师学过一点。也是很简单地做杯子。好几年了,我差不多忘光了。”
其实她曾经在采访谈到过这件事。不止陶艺,很多时候接的剧本如果遇到她不熟悉的职业,她会用各种方式尽可能地做了解。但她的原话在采访视频中被掐头去尾断章取义了,导致她又被嘲,嘲她很敢立敬业人设。
她的本意绝非夸她自己,她只是想表达,理解自己所饰演的角色,是演员的本分、是职业素养所在。她后来又发了条微博,诚恳地解释了。但又因为这条微博,被指她内涵其他演员,更多的网友认为她要将敬业人设立到底了。
那是她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在互联网上讲话的困难。她当时的经纪人也通过那次教训告诉她:没有人能在网络上编辑出一段完全不被人解读出其他意思的话。
正应了那句: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而被误解的重量,绝非每个人承受得来的。
多说多错,公众人物在社交平台上更要谨言慎行。或许最好是:闭嘴。
奈何裴解颐一直管不得住自己,也就是颜乔吐槽她的冲动任性。
刚刚裴解颐心里一瞬迟疑过,要不要如实回答。脑中蓦然闪现路随曾告诉她,“后期会好好剪的,什么顾虑都不要有”。
“啧,你也凡尔赛了。做成这样叫‘差不多忘光了’?”路随的语气,似嫌弃又藏不住夸奖。
“老板讲解的时候,我模模糊糊记起来些。”
“要是全记起来,不得是个艺术品?”
“我可不敢和老板抢饭碗。”裴解颐扬起笑容。
路随眉宇间晃过一丝恶作剧的坏笑,倏尔伸手将她刚拉好的圆滑的杯口掐出一小块塌陷:“来,在杯子上也留下我的痕迹。”
裴解颐怔了怔,在他又在杯腹出抓出个小揪揪,她才回神,报复性质地也去破坏他的作品。不过他的拉坯本就歪七扭八,她的破坏意义不大。
路随浑然不在意:“我做的可是你用的杯子,你确定要这个造型?”
裴解颐没反应过来:“你做的怎么就是我用的了?”
“男朋友做给女朋友,女朋友做给男朋友,才是真正的情侣杯。”
“噢?原来如此。”裴解颐眉梢轻挑,不再碰他的作品了,回过头来给她正在做的这个杯子重新凹造型。
须臾,辨认出是只小狗,路随连连啧声:“你等着!”
他将衣服脱得只剩最里面的短袖,露出他充满运动员特有的力量感的手臂,开启大干一场的架势——模仿她做出的小狗杯子,也做出了一只狗。
拉出的坯倒确实比方才中规中规的造型顺利。
最后在老板的指导下,两人的杯子呈现出明显的性别差异:一只狗的耳朵上比另外一只狗的耳朵多出朵小花。
裴解颐不满意地哼笑:“我漂亮女明星的形象全毁在你手里。”
“我瞧瞧。”路随捧住她的脸,视线假意在她和小狗杯子之间来回,“这不挺像的?”
说完他故技重施,立刻跑开。
裴解颐没想再像上回那样,一时失去理智追着他打。可他跑开时她发现,他的手还没有洗!沾满的泥全偷偷抹她脸上了!
裴解颐直瞪眼。
路随站在三步开外,笑得两只毫无杂陈的乌瞳亮晶晶的。
他才像一只狗吧。
裴解颐腹诽。
一只刚被主人喂饱肚子满足得直摇尾巴的大狗崽子。
—
杯子还需要几天烧制的时间,无法现在做完现在带走。
走出陶艺手工馆,迎接他们的是暮色四合。
裴解颐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天都快黑了。
而她竟然一点都不累。
不仅不累,反而很轻松愉快。
“饿了没?”最后一缕霞光被路随高大的身形遮挡在他的背后。
逆光将他英挺的面庞勾勒得棱角分明。裴解颐睨他:“是你饿了吧?”
“啧,你是不是铁打的?不喊你吃饭你永远不会饿?”路随摸出手机,瞥一眼屏幕,“不过现在也确实没有时间和你正经吃一顿晚饭了。”
“怎么?”裴解颐今天又是被安排的那一方,所以不清楚接下来的行程。
路随搭住她的肩膀带她一起上了车:“比赛要开始了。”
他能带她看什么比赛?
也只有冰球了。
裴解颐的猜测在抵达目的地时得到验证。
“还真是很情侣日常。”别人和女朋友一起看篮球赛或足球赛,他和女朋友一起看冰球比赛。
路随轻车熟路地带她往俱乐部里走:“我也就这点爱好。”
但他把爱好变成职业,并且在他的职业之路上竭尽了他的全力。裴解颐问:“你上不上场?”
“你想看?”路随斜勾唇。
“也没有很想。”裴解颐其实是想摇头否认的。
“有点想也是想。”路随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盛,口吻颇有几分暧昧,仿佛在说的不是想看他上场比赛,而是想他。
“你的比赛,现在花钱都看不到。”裴解颐啜了啜瓶子里最后剩下的酸奶。
路随笑,却不是应她的话,而是盯着她的唇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喝什么琼浆玉露。”
上回路随在她和杨练交谈期间偶然带了酸奶给她,察觉到她喜欢,今天路随的车里专门又给她准备了,她喝得很上头。
裴解颐是有点无奈的:“我能放开吃的东西不多。”
酸奶是少得可怜的其中之一,不发胖。而他买的这种,口感竟特别好,她委实忍不住贪口。那天节目录制结束后,苗苗根据她喝完的空瓶子帮她在市面上找过,竟然没见卖。
“你哪里买的?”裴解颐借机问。
路随勾勾手指,示意她捱近些,似乎酸奶的来源是个不能被太多人知道的秘密。
裴解颐看出他多半要逗她,但觉得他这副故作神秘的表情有些好笑,便配合地倾过身去,无妨听听他耍什么宝。
冷不防的,她的耳垂被他轻轻捏了捏。
这比他戳她的脸还要令她敏感。
裴解颐的心尖再次翻卷过一阵酥麻,心脏更是重重地一跳。
他的耳语裹挟轻笑近在咫尺:“我傻?告诉你了,你以后还会管我要?”
他何止是狼崽,何止是狗崽,他更是猎手吧?而她是他瞄准的猎物,被他布下天罗地网,她的一切挣扎,或许不过是负隅顽抗——一瞬间,裴解颐的脑子里生出这个念头。
“咳咳咳咳咳。”
突兀的咳嗽尴尬地驱散他们之间的暧昧因子。
裴解颐拉开和路随的距离。
路随轻飘飘瞥向声源。
第21章 . 第21束光 日月重光
“我们以前的老队长, 江哥。现在在这个俱乐部里当教练。”
路随介绍来人的身份。
“你好,江哥,我是裴解颐。”裴解颐微微笑着颔首。
“认识认识, 大明星嘛, 天天电视和广告上都能见。”江哥的身材是很典型的北方汉子, 普通话也特别有东北味儿,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
裴解颐原本没不好意思, 但江哥一提,反倒显得她和路随刚刚在做什么让人看着不好意思的事情。
其实即便江哥没有出现,这里也并非只有她和路随两个人。而她意识到,自己把跟着他们的摄像大哥当作空气忽略了……?
路随与江哥碰了碰拳头:“你今天捯饬得这么油光发亮?”
把江哥好好一个大汉打趣得难为情:“你不是告诉我带你女朋友过来?”
裴解颐笑着插话纠正:“江哥,我和路随在录真人秀。”
“你可真煞风景。”路随轻啧声。
江哥笑:“我知道我知道。”
裴解颐预感她的纠正部分会被后期剪掉,在正片里呈现的就是男朋友带女朋友见自己曾经的队友兼朋友的场面。
冰场里的比赛已经打到一半了。两支青少年冰球队在这里展开的一场友谊赛,其中一支冰球队是江哥带的。
裴解颐随路随来到看台处, 下方正对着的恰巧是候补区,候补区球员们的注意力登时从激烈的赛事转移到裴解颐和路随身上, 有两个甚至朝他们俩挥手。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那些孩子是看你比较多, 看我比较多?”路随临时起意。
“这你要怎么确定?”裴解颐问, “一个个问?”
“哪儿用那么费事,粗略统计就行。”说着路随抬起手,也挥了回去。
候补区里最先挥手的两位球员激动得将手挥得愈发用力,其他球员见状也跟着挥。
“该你了。”
“我别是自取其辱。”裴解颐笑着自黑,也轻轻抬了手。
但场面并没有她预想得难看, 回应她的人数和路随的差不多。
裴解颐正要收回动作,路随倏尔捉住她的手,交握着一起朝他们再次挥了挥。
这下两支球队的候补球员全部站起来, 兴奋得两只手全部向他们二人挥动,连球场里正在比赛的球员都分了神望来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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