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随爽快转身,与她背道而驰:“行。”
裴解颐倒突然又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片刻,她像一开始,先漫无目的地游荡,宛若孤魂野鬼般彷徨。但碰到之前经过的地方,她都不再去,哪里陌生她往哪里走。
期间她遇到浑身是血的麦克白从她面前跑过、两个男人相互给对方换衣服、光头的女人强吻大胡子男人。
不知不觉间,裴解颐上了两个楼层,猝不及防进入到一处医院的布景。
细节非常逼真,消毒水的气味扑鼻。
裴解颐蹙眉,生出退却之意。
正当踯躅之际,空荡荡的走廊出现一位抱着洋娃娃的护士。
裴解颐跟上护士,慢慢地嗅到刺鼻的福尔马林的气味,旋即来到一个竹林。
有人淋漓尽致地舞蹈,有人歇斯底里地对抗,有人纵情肆意地狂欢,有人如泣如诉地浅唱低吟。
裴解颐选择继续跟随护士,护士就这么引导她和另外几个“幽灵”又上了一个楼层。
这个楼层比方才的更暗,裴解颐终于意识到医院并非普通的医院,而是精神病院。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第二次触发和演员的1V1——护士点燃一张纸,刹那灿烂得如同烟花盛放,然后轻声问裴解颐要不要回到昨夜的梦里。裴解颐盯着烟花点了头,于是由护士单独带进小黑屋。
屋里唯一的灯光打在一个破旧的轮椅上。
在护士的指示下,裴解颐坐进轮椅里。
护士摘掉了她的面具,为她戴上了眼罩。
漆黑和陌生的环境令裴解颐重新陷入没有安全感的境地里,她有些僵硬地抓住扶手,心想或许她不该和路随分开。
轮椅转了几个圈又被放倒,晕头转向中眼罩被揭开,入目的是天花板上如玻璃般清澈透亮的图案,像金碧辉煌的庄园又像童真纯净的旋转木马。目眩神迷的视觉冲击之下,裴解颐产生濒临死亡前回光返照般直击心灵的梦幻感。
护士的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肩膀,轻声说:“你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放松地睡一觉。”
恍然间裴解颐仿佛听见大海的声音。
护士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怎么再听清楚,似乎是个小女孩去了太阳、星星、月亮的童话。
最后护士重新为她戴上面具推她离开小黑屋时的话,则字字清晰入她的耳:“你复活了,获得了新生。”
复活……新生……
裴解颐驻足走廊里,手指搭上太阳穴,轻轻按揉,心绪难以言喻。
半晌,肩膀冷不防抓上来一只手。
裴解颐吓一跳,警觉地后退两步,才认出是路随。
隔着面具也能看出他皱起了眉。
“没事?”他打量她,小声问。
“怎么又找到我的?”裴解颐很佩服他。换做她,要在近百个房间的五层楼中、从乌泱泱带面具的幽灵中找到他,根本做不到。
“超能力。”路随自然不会告诉她过程。
前两次确实费了不少功夫,运气好得他都怀疑自己拥有超能力。不过这一次,是因为他一直在悄悄尾随她。
见她跟演员进了小黑屋,他等在外面,可她出来后久久失神,他终是忍不住现身与她汇合。
裴解颐紧绷的神经松弛:“那你用你的超能力感应我有事没事。”
路随倏尔抱了抱她:“嗯,感应到了。”
裴解颐:“……”这样趁机占她便宜的人,早该挨她耳光了。
结果耳光没给他,她反倒和他手牵手,一路往下,去到最底的楼层。
第三轮的长桌晚宴临近尾声。
这回,一切再无循环反复,麦克白被吊死在宴会厅。
故事到此结束。
工作人员引导“幽灵”们离场时,裴解颐回头遥望一眼。
麦克白的尸体尚轻微地晃动,投射出长长的影子,竟有一种奇妙诡异的美感。
不过裴解颐记得很清楚,她曾经查过,上吊的尸体死状特别丑。
第35章 . 第35束光 火光烛天
一个奇妙的夜晚, 一场梦幻的体验。
外面的风虽然是冷的,裴解颐的身体还和身处剧场里时一样火热,神思亦飘忽。
冰冰凉凉的触感落到她的眼角。
她仰头。
路灯下映照出细碎的雪花如同飞舞的柳絮静谧地飘扬, 落至地面又迅速地消弭, 不复存在, 只能从路边停靠的两辆车身轻裹的薄薄白衣, 寻见它们的痕迹。
周遭同样刚从剧场出来的的观众好些个摸出手机,拍摄海城这惊喜的初雪。
裴解颐只是站在喧嚣的中心, 默默注视。
昳丽又懒倦。
清冷又慈悲。
自成初雪之夜无法或缺的一部分。
路随想起一句粉丝们曾为她配的文:
「世界孤立我,任它奚落
我只保持我的沉默,明白什么才是好的坏的」
高大的身影倏忽笼罩住她。
路随逆光的脸随之遮挡她的视线,占据她的视野。
裴解颐看着他。
隔着口罩,路随的唇轻轻在她的眼睫蹭了蹭。
裴解颐下意识闭眼,复睁眼,睫毛微有湿意。
“沾到了。”路随的呼吸轻轻喷出白色的雾气, 他再蹭了一下,低低轻啧声, “你的睫毛也太长了。”
经由他的语气, 说不出是嫌弃还是惊叹。
裴解颐也本能地再次闭眼睁眼, 心里庆幸她今天没化眼妆出门,否则现在睫毛膏和眼线或许该被他蹭花了。
两人的外形过于出众,即便均有口罩与帽子的修饰,也不免吸引人多瞧两眼,此时两人看起来又像情侣于众目睽睽之下亲吻, 周遭留意到他们的人更多了些。
裴解颐连忙拉着路随离开。
但没有上保姆车。
这里距离他们住的酒店不远,裴解颐现在的精神有些亢奋,可能就是传闻中的“头脑发热”, 想再散散步。
两人行至江边时,百年沧桑的钟楼将将敲响零点的钟声,沉浑而悠远。
这个时间段,游客已寥寥无几,江对面极具现代化的高楼大厦群的璀璨霓虹也因夜深人静而黯淡无光,江上亦不见游轮船只。
裴解颐不怕冷地拉低口罩到下巴,让清新的冰冷的空气进入到自己的肺腑,冲散残留的剧院里的热度。
可路随也拉低口罩,又来吻她。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
裴解颐没有推开他。
他吻得很好。
并且越来越好。
好像已经通过前两次的经验,掌握了令她欲罢不能的技巧。
他或许确实没谈过恋爱,但很难不怀疑,他第一个接吻对象并非她——不过这不重要。裴解颐不在意这些,她不抗拒他的亲近,也享受他的亲吻。
她的一只手覆于他厚实的胸膛,手掌之下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另一只手穿进他敞开拉链的外套里,搭于他的腰间,不由自主地徐徐摩挲他劲道的腰腹,充满运动员独有力量感。
热度又升。
回到酒店也没能散去。
路随将她送到房间门口。
裴解颐开门,站在门里,与他道晚安:“话剧很精彩,这个惊喜很不错。”
路随眉梢轻扬:“鼓励我‘再接再厉’?”
裴解颐似笑非笑,不予接茬:“早点睡吧。”
她准备关门。
路随按住门,乌瞳摇曳她的身影:“想进去,用小狗杯,喝个水。”
四目交接,裴解颐没动。
路随虽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松手,但也没继续使劲,她如果坚持要关,完全无阻碍。
门维持着半敞开的状态。
约莫十几秒,裴解颐径自转身。
路随嘴角斜斜勾起,像昨天晚上一样帮她关上门。
“吧台上,自便。”裴解颐头也不回,丢下他一个人在外间,她进去里间。
她换回轻便的私服再出来,路随还没走,脱了他的外套,只着里面的短袖,坐在沙发里慢悠悠地喝水,面前的茶几摆放着他们从剧场带回来的白色幽灵面具。
裴解颐未上前,她停在卧室门口,双手抱臂斜倚墙,一声不吭看着他。
路随也没说话,端着杯子,时不时喝上一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坦荡又肆意。
他用的是戴花的小狗杯。
裴解颐脑海中莫名浮现他的话:你喝我,我喝你。
须臾,路随主动带着小狗杯来到她面前:“渴不渴?”
裴解颐摇头。
路随空着的那只手勾住她的下巴,薄唇碾压她的唇,舌尖扫荡她的口腔,似要吸干她嘴里的全部甘津。
撤离时,他也没撤太远,与她不过半截手指的距离,两人急促的喘息剧烈地纠缠在一起。
“渴不渴?”他重新问,低沉的音调里多出一份微哑。
显然,她如果还是不渴,他就要亲到她渴。
事实上裴解颐早已口干舌燥。
剧院里三个多小时消耗那么多体力,且热,她原本出剧场就该喝水的。
而在江边时,又因为和他接吻,愈加干燥。
现在结束的是今夜的第三次接吻,她的嘴唇发了麻。
裴解颐依旧不出声,她捉住他手里的小狗杯,想拿来喝。
路随却不给,就着她捉杯子的手,反送到他的嘴边含住一口水,而后他的嘴堵住她的唇。
在今夜的第四次接吻中,他把水一点点喂给了她。
并且这个吻到裴解颐的床上好一会儿,才消停。
长而微卷的黑色头发铺展在白色的被单,她盯着路随。
小狗杯不知被放哪儿去,路随的两只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伏于她的上方。
他伸手指,轻轻拨开黏在她嘴边的发丝:“空调的温度是不是开得高了些?”
“有点热。”他的脸笼于迷蒙的光晕里,“介不介意我先脱个衣服?”
裴解颐起伏着尚未调整过来呼吸的胸口。
路随问得非常象征性,未及她回答,他上半身那件薄薄的短袖便离开了他。
裴解颐的视线不自觉从他的面庞向下游移。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赤luo的精肉,她也不吝啬在心里给予他管理身材的赞许。
甚至此刻的私下里,比起那日在片场,视觉冲击力更强。
逡巡至他壁垒分明的腹肌时,她发现,他牛仔裤裤腰处的那粒金属扣是松开的,裤子拉链因而半滑,敞开一截的裤头泄露一小块他黑色的内裤。
欲气十足。
裴解颐微微狭眸。
余光里,兜裹的他的利爪比方才肢体接触间感觉到的,更为蓬勃。
“姐姐有兴趣?”路随低垂头颅,沙沙的嗓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廓,语气变成与他呈现的硬邦邦的身体所不相符的乖。
裴解颐无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姐姐看不看?”路随的语气仍旧乖,深谙的诱惑愈发明晃晃。
他的一只手捉住裴解颐的手,放到他的胸膛。
她的指尖与他的皮肤触碰的一瞬,两人均轻轻颤动。
裴解颐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变重。
她的指尖继续滑动,于他胸口不疾不徐打转,再放纵地沿途摸向他的腹肌。
路随的眼瞳乌黑乌黑的,越来越深,他的两只手均撑回她的身体两侧,手臂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
而比他的手臂肌肉绷得更紧的,是他的腹肌。
紧,且硬,跟石头一般。
裴解颐觑他一眼。
路随竟能读懂她的意思,放松了些。
裴解颐这才得以捏了捏。
路随的呼吸又粗了粗,粗着呼吸还能啧她:“关键部位还没品鉴,你就磨蹭这么久。”
话落之际,他的一滴汗滴落,堪堪落在裴解颐的锁骨。
裴解颐的锁骨,是漂亮的U字形,现在的状态下,她的锁骨窝非常明显。
也就一瞬间,那滴汗滑入了她的锁骨窝。
路随深深地盯着,突出的喉结轻轻滚了滚。
“手很酸,我换个姿势。”
他说。
说完便低身,拉近了和裴解颐之间的距离,吮住她的锁骨。
裴解颐的呼吸凝滞一瞬,握住他的臂膀,很快她的呼吸重新急促起来。
空调的温度确实开得高了些。她想。
柔软与厚实若即若离地摩擦。数秒的功夫,路随的身体索性完全贴合下来。
同时,她的耳垂被他捏了捏。
他很仔细地流连于她的锁骨与颈间。
感觉到下巴被他齿尖的轻轻啃噬时,裴解颐蹙眉:“你属狗的?”
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留下明天早上也褪不掉的痕迹,她还是摸了摸。
“不喜欢狗?”路随低低的笑意缠绕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吻吮,黑色的眼眸深处旋转酝酿已久的风暴,朝上看她,“那喜不喜欢狼?”
裴解颐没回答他。
路随斜斜勾起一边唇角,叼住了她衣服的拉链头,慢慢往下扯。
裴解颐仰起天鹅颈,十根手指蜷缩着,揪住他的头发。
耳朵里这时捕捉到外间有人刷卡进门的动静。
路随和裴解颐皆一顿。
短暂的顿怔中,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伴随踢踏的脚步和颜乔的嗓门传来:“灯还亮着?就知道你还没睡。”
路随皱眉。
裴解颐不慌不忙推开他,拉起衣服拉链爬起来。丢下路随,她径自从卧室出去,和准备进去的颜乔迎面撞个正着。
“怎么了?”
裴解颐带上门,挡住颜乔的视线。
颜乔翻着白眼将手机丢给裴解颐:“你们够明目张胆的,不仅被拍到,还在那么多人面前接吻?预先准备的公关方案根本不能用。要不你们干脆公开算了。”
裴解颐瞧一眼。
她和路随在剧场门口的照片,其中一张恰恰是路随吻她睫毛,大半夜全被营销号发散传播,已经冲到预备热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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