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
我从不相信鬼魂之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信。
那些人,把整个老宅布置成了祭祀现场。99名道士,敲锣打鼓,用血献祭。年轻的小少爷显然被喂了药,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们把刀刺进了少爷的后背。他们划破了静脉,用血给大小姐的尸身,沐浴。包括了小少爷的,总共100个人的血。
我意识到,他们想复活大小姐。
老夫人跪在棺材跟前,又哭又笑,疯了似的。
我亲眼看到,大小姐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漆黑的发遮着脸,她的背后,有着黑色枯枝一样的东西,那东西直接把前排几个道士卷了起来!
他们复活的到底是大小姐,还是一个陌生的怪物?
老夫人跪在地上,兴奋地喊着:“母亲,母亲,你终于醒来了,女儿等了你好久。”
老天爷啊,那明明是殷子雅,是大小姐,怎么会是太夫人呢?
可是,我忽然想起了太夫人的遗照。她的模样,确实跟大小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7月16日
我真的不该关注这件事
他们发现我了
现在被关在地窖里
有人监视我、我完了
手机没了
我还有爱人、孩子
不想在这结束
7月X日
现在到底几月几号,我不知道。我被关在地窖,好多天了。一直不敢记录,他们在监视我。就在刚才,那个老巫婆来了我真的很混乱,现在,监视我的人睡着了,我把我们的对话记下来,通过复述,好好理一下思路,我需要冷静。
老巫婆:我们以殷子夜为祭品,把殷子雅的鬼魂从阴间捞了回来,让她复活了。
我:只是魂魄而已,谈什么复活?
她嘲笑我见识短浅:她很快就会拥有身体的,她跟我们不会有什么区别。
我:一个是孙女,一个是孙儿,为什么可以如此区别对待?
她非常疯狂:我要的是母亲!她终于回来了!我早就知道,殷子雅,就是母亲的转世!
无论她有多怀念自己的母亲,我都无法理解!一个已逝的生命为什么要用鲜活的生命去补偿?人性为什么会扭曲到这个地步,我再也不想继续了解了。所以我说: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放我走吧。
她却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本来跟你没有关系的,谁叫你多管闲事?
她说: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就放过你。
她让我协助他们,完成“仪式”的收尾工作,杀死祭品。让祭品成为跟殷子雅一样的鬼魂,或者说,怪物。
她说,我是这里唯一的医生,方法应该有很多。
太明显了,她想让我成为他们的共犯,以后再也不可能背叛他们。
怎么办,我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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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和子夜都在微微战栗,仿佛看了一部怪异又可怕的惊悚小说。
简单而言,荣叔不顾爱人的劝告,在殷家一不小心目睹了诡异的复活仪式,于是被关了起来,被威胁成为这些人的共犯。
而这个仪式的目的,是复活殷家的“太奶奶”,和殷子雅长得非常相似的人。
仪式的参与者,主要是:99名道士;棺材里的尸体殷子雅;作为祭品的子夜。
这件事,发生在两年前。
子夜:“这个仪式,在这个月的七月半,又要发生一遍。这次,他们选择殷子雅死去的地点作为场地,同样也会请99名道士,把我作为祭品,目的是让殷子雅占据你的身体,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我:“那么,如何进行仪式?就像上次那样,用血?但是为什么我这些天感觉很奇怪很热她要如何占据我的身体,她说你身上有她的魂魄,我碰你,就是碰她!”
我继续翻手记,后面只有几张零碎的图,没有文字了。
第一张图,画着一个诡异地笑着的长发女人,她的背后有数不清的枯枝,是殷子雅没错。
第二张图,画着趴在地上、面部狰狞的少年,獠牙,尖爪,是兽化的子夜。
第三张,显然非常新,墨水的颜色很深。他画着一个普通的女孩,圆脸,刘海,扎着马尾,背着带有可爱挂件的包,脖子上挂着吊坠。她傻乎乎地笑着。
是我,我感到毛骨悚然。
再然后,最后一张图——
交叠在一起的昆虫,昆虫的躯体被他涂成黑色。
它们贴得那么紧,那么迫不及待,显得贪婪又丑陋。
一股热流从腹部涌上来,与此同时,是一股强烈的呕吐感。
我脑袋有些晕晕的,似懂,非懂。
或者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子夜被脚镣锁住了,无法行动,刚才他跟我一起看了手记的文字部分,还没看这几张图,他担心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扔掉了手记,暂时不想思考了。
而就在下个瞬间,我被黏腻的生物缠住了。
我被拖进了黑暗的空间里,没法呼喊,没法挣扎。
殷子雅软软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愧是我的暄暄,这么快就发现了仪式的秘密呢,不过至于具体方式嘛”
她在我的耳边吹气,那种异香和腐臭混合的味道,让我作呕:“还没看出来么,我纯洁可爱的姑娘,通过交/配哦。”
🔒第43章
什么意思?跟子夜还是她?
殷子雅的藤蔓纠缠着我:“我会先让祭品与你结/合, 然后,我会一点一点、霸占你的身体。”
我现在明白了,这些天, 她给我灌下毒液,就是为了让我发/情,为仪式做准备。怪不得我的身体会变得那么奇怪, 我感觉浑身发冷。
不过,她完全没必要告诉我这些, 直接让我睡着, 七月半强制仪式不就得了, 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的游戏?她就这么有自信, 告诉了我这么多信息, 坚信我不会在七月半之前成功逃走?
我思考着,而她又开始发疯了。
她楚楚可怜地问我:“我不是那个人, 对不对,我根本就不是她, 对不对。”
看了手记的我,自然知道, 她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殷家的“太奶奶”。
不想回答她, 但如果我不说话,她会继续烦我。我便说:“你不是她。”
她惊喜地蹭我的脸颊, 滑腻腻的恶心感:“果然你最了解我了!我是殷子雅~我是殷子雅~”
“”你不是殷子雅你是谁。
她拧着眉头:“可是我真的是殷子雅吗?”
“”
“殷子雅在两年前就死了。”她轻声叹息。
我想起了她的承诺:“你说过,会给我解开脚镣的钥匙。”
她微笑:“和我一起看电影吧,看完就给你。”
她打开了房间里的老电视。
画质不太清晰, 颜色也不鲜艳, 故事也奇奇怪怪的。
大概有四十分钟, 我一直在看一个小女孩和她爸爸的背影。
小女孩大概七八岁, 一头漆黑的长发,戴着红色蝴蝶结发夹,身穿白色连衣裙,她牵着爸爸的手,童真地问:爸爸,什么时候到呀?
她爸爸很高,时不时侧头的画面勾勒出他优越的轮廓。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像精英人士。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他们在田埂上走了十分钟,在森林里走了三十分钟,父亲不说话,小女孩时不时笑一下。这个真的是电影,不是图片吗?
我差点就睡着了,直到被尖叫吵醒。
那位爸爸消失了,小女孩的跟前出现了一头大灰狼,大灰狼一口把小女孩吃掉了。
结束了吗?
然后画面又变成了小女孩和父亲的身影,继续在森林里走。
小女孩依然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她爸爸的身影在变化,他变成了一头狼。
他把小女孩掐死了。
他把小女孩扔进湖水里,淹死了。
他折断了小女孩的脑袋。
他把小女孩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他把小女孩咬死了。
奇怪的死亡方式还在不断上演,速度越来越快,简直是视觉污染。
我看向殷子雅。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眼中映出走马灯般的画面,脸上覆有一层寒霜。
电影结束了。
她离开了,这次,一句话都没说。
无所谓,她给我留下了钥匙,我用它解开了子夜的脚链。
-
殷子雅到底经历了什么,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无论如何,我和子夜必须在仪式正式开始之前,逃跑。
每天4点-6点,殷子雅在睡觉;6点-9点,是我后来跟她约定的特别时间段——不可以监视我。我们会在安全的时间段讨论逃跑计划,制定行动。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今的我们处于阴阳交界的空间里,恐怕难以跟强大的殷子雅抗衡。
子夜沉声道:“作为她的祭品,我无法违抗她,在仪式中,我可能会失去人性。姐姐,万不得已时,请用那把刀,刺入我们的心脏。”
我:“我说过不会刺你,又想写检讨了?没办法的话我倒是会攻击她,但万一失败了呢,我们可不可以在仪式开始之前逃跑?”
“虽然在阴阳交界之地,依然能够与阳间的人沟通,可以报警。”
我叹了一口气:“报了警又有什么用,我不是告诉过你嘛,警察直接看不到我!”
“我们可以举报处于阳间的人类。”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为了顺利举行这场仪式,这里会聚集99名道士。
如果举报他们在这里非法聚集,进行邪/教仪式,警察在七月半之前,疏散了这些人,不就可以阻止仪式的举行了吗?!
我一下子又充满了希望!
所以只要等待,等楼下的人聚集得差不多了,找到网,报警!
-
从7月7号开始,楼下的人越来越多了。一百多号人得把这栋楼挤满吧。我们开始寻找信号,可惜,之前能够连上信号的卫生间,已经没信号了。
必须下楼,楼下那么多人,我就不信他们不用wifi!
7月8日,我和子夜首次打开了阁楼门,去了六楼。
穿着道士服的人在走廊活动,腰间盘着弯刀,和手记里说的一样。很可惜,走廊没信号。
我们溜进了602。
折腾了二十分钟,依然没信号。
我撕掉了笔记本,在上面写了求救和举报信息,从窗户扔了下去。也许会被行人捡到呢?
之后,我们需要带一些装备,子夜帮我拿换洗衣服,而我其实最需要拿的是卫生巾,我姨妈今天刚来,不过,12号就该干净了吧。要是我能在七月半的时候来姨妈多好,我就不信这样,他们还能继续进行仪式!
我把脏衣服换下来,又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会儿,把重要的东西带走。
之后,累得躺在臼恃広床上。子夜搂着我不撒手,又开始在我身上闻来闻去。
我本来浑身就热得厉害,现在感觉可真奇怪,又痛又痒。
“离我远点!”我推他。
他温热的大手覆上了我的腹部,轻轻按揉。
好痒啊!我笑了起来。
他有些郁闷:“姐姐不是肚子疼吗,我可是在很认真地帮姐姐揉肚子。”
我点点头:“哦,真乖。”
其实脑袋越来越不清醒,直想在他的唇上啃上几口。
正打算行动呢,我的视线无意间瞄到了暗黄墙纸中央的一条细缝
怎么感觉,墙裂开了,那里面,什么在动。
在看清楚的刹那,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分明就是一只挤在沟壑里的黑色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我抑制住自己的尖叫声,让子夜看。
当他回头的时候,那只眼睛已经消失了。
而我知道那是谁的眼睛。
“是那个老太婆!她一直很怪!从我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就很奇怪!她一直唱七月半的童谣!”
一定是她,这扇墙的对面,便是老太婆的房间,604。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我搬过来到现在,她一直住在604,监视我们。
在这一瞬间,我又想起了那个奇奇怪怪的中年女人,她的房间里有针管和血袋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吧,甚至包括中介和房东
我就是只倒霉的飞蛾,一不小心撞上了被细密编织的蜘蛛网,任人宰割!
子夜抱着我:“姐姐,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些事”
我真的有些崩溃。
我很倒霉,那子夜呢,他只比我更倒霉。
小时候经历的痛苦暂且不论,离家出走的他好好的,结果被奶奶叫回家,从此变成了祭品,再也无法反抗。我知道他想保护我,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我们真的可以逃掉吗?
子夜听到了什么,浑身都绷紧了,他道:“姐姐,冷静点,这里人越多,漏洞越大,我们还有机会,相信我——”
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接下来,我们跟着他们回去,不要反抗。”
他刚说完,门已经被敲响了。
嘟嘟嘟。
砰砰砰。
乓乓乓。
声音越来越大。
我透过猫眼看过去——
瘦长的老太婆跟具干尸似的杵在门外,在猫眼扭曲的边缘,可以看到面无表情的道士们。他们的手里拿着刀。
“不要玩得太久了,大小姐请你们回去了。”她没有语调地说着。
我们走出房间,老太婆:“把他们的东西收了。”
子夜把东西交给了他们。
于是,7月8日,从4点到6点,才两个小时,我们就被捉了回去。这件事情让我们意识到,就算殷子雅在睡觉,她的“耳目”也一直监视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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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7月8号到12号,对我而言,简直就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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