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被打包好,布袋一套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彩霞礼貌地跟祁憬舟别过,拎着那壶酒离开了酒花楼。
祁憬舟看着人离去的背影,静静地站在远处,眸子里若有所思。
身后的掌柜看着他,见他没有买酒的意思,便问道:“这位公子,不来一壶么?”
祁憬舟回神,沉默一瞬说:“不了,不爱喝酒。”
掌柜的不信,他眉毛一扬,指着手边的桃花酿酒壶,又拍了拍。
“不爱喝酒怎么知道桃花酿不错?这桃花酿可不多人买,不尝个五六次不会觉得它好喝。”
少年轻轻扬起嘴角,眼神里似有歉意地笑了。
“内子常饮酒,我也是偶然斟酌时发现它口感极好。”
“那你不带回去一壶?”
祁憬舟眼神暗淡下去,笑意也不见了,嘴角的笑落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这个话,反而道:“下次我带她来喝,她能喝的更痛快些。”
少年有礼地告别,“掌柜的,下次见。”
掌柜的一怔,看着少年离去。
真奇怪。
这年头还有人能惯着妻子饮酒的人属实不多见。
在感叹复杂的目光中,祁憬舟的身影消失了。
***
彩霞回到宫里时,已经接近傍晚。
为了掩盖买酒的事情,她又特意购置了其他的物品混在一堆。
进了掌珠殿,彩霞首先问了门口的太监,彩云在不在,确认对方不在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拎着一堆东西进了姜昭昭的内室,彩霞看到她们公主看见她时眼睛都明亮起来。
绕过屏风,姜昭昭主动接过彩霞手里的东西,俩人一起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分散开后,一小壶酒尤为好认。
姜昭昭将布包拆开,没见彩霞欲言又止的表情。
下一刻,不知从哪拿出开壶器的姜昭昭毫不犹豫地开酒,动作太快,没给彩霞来得及说话的机会。
酒壶塞口被姜昭昭轻易拧开,酒香散发的香气萦绕了整个屋子。
只不过这味道好像不太对……
又多闻了几下,她疑惑道;“是梨花酒么?”
转头就看见了彩霞呆滞的表情。
“那个……奴婢刚想告诉您,这是桃花酿来着,可惜您动作太快了些。”
“咦,没有梨花酒了么?”
彩霞摇摇头,她回道:“当时已经卖完了,本来奴婢打算直接回宫的。”
说完她停顿了几下,在姜昭昭疑惑的目光里继续开口。
“不过祁三公子恰好路过,给奴婢推荐了桃花酿,想着您确实想喝酒,奴婢就擅作主张买回来了。”
彩霞说完跪在地上,头也低了下去。
“还请公主恕罪。”
姜昭昭:“……”
她看了眼手里的酒壶,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彩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算了,你先起来,你买其他的酒我也不会怪罪你,我的确是想喝来着。”
姜昭昭将地上的彩霞扶起来。
祁憬舟为什么能认出彩霞?认出就算了,还推荐酒?
这可不像祁憬舟的作风。
哦,还有昨晚的簪子。
心里的疑惑太多,姜昭昭没了其他复杂的情绪,只觉得有点诡异。
手里的酒壶也变得沉重起来,她闻着酒香,不知是该喝不该喝。
喝是想喝的,但如果喝了又感觉怪怪地……就好像如了祁憬舟的愿。
纠结来纠结去,姜昭昭忍住了喝酒的欲望,趁着彩云办事回来前,赶紧将酒塞给了彩霞。
彩霞错愕,“您……您不喝了么?”
“忽然不想喝了,直接送去我母妃那里吧,就说这酒我听人推荐的,请她尝尝。”
“你不试试?”
姜昭昭摇头,她肯定地说;“就这个酒香,便知味道一定好极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使得很想喝酒的公主放弃了喝酒,彩霞看了眼姜昭昭的表情,没再继续追问。
因为她们公主看起来有些不开心,问了也不会告诉她原因的。
“奴婢去去就回。”
彩霞转身出了屋子,留下姜昭昭皱着眉头对空气。
喊了另一个婢女将桌子上的东西收好,姜昭昭给自己倒了盏茶。
茶杯抬起,在杯沿刚要碰到嘴唇时,又被人搁在了桌子上。
“啪嗒”一声。
姜昭昭想,果然没喝到酒,心里还是不痛快啊!尤其是到嘴边的酒!
这一夜,姜昭昭是赌气入睡的,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隔日晌午,彩云端着一壶酒来了。
那是酒花楼的酒壶。
一种不妙的心绪涌上心头,姜昭昭道;“别告诉我这是祁三公子送的。”
有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彩云迟疑地回,“是祁三公子送的,也要退回去么?”
姜昭昭:“……”
第4章 武考表现出色。
“唰——”
一支箭盛气凌凌地划破长空,飞快又稳重的落在靶子正中心。
紧接着第二支箭飞速射出,将第一支箭劈落,分散成两半的箭矢掉落在草坪上。
顿时考场一片哗然,考生们不约而同看向射箭的人。
射箭的人身材看起来清瘦,却出箭有力,剑破长空狠又快,让人惊讶。
少年对外界的赞叹声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继续射箭,面无表情,眼里沉静。
一旁看着的考官惊了,他问问旁边坐着的另一名考官。
“这谁家的儿子?”
被问话的考官翻看了名册,然后认了一会,才道:“是祁大人的小儿子。”
说完他自己也跟想起什么样地抬头跟刚才问话的考官对视。
俩人眼里都写着不敢相信。
“祁家不是文官吗?是我记错了?”
“没,祁大人的前两个儿子也是文官,不知道他小儿子怎么想选择武官了。”
翻看册子的人又合上了册子,他解释道:“也不是说不行,只不过这也太出众了。”
射了七箭,有三箭正中靶心,其余四箭也都设在了靶子上。
放眼望去,考场上没有第二个人再有这样的好成绩。
“怪了,以前怎么没听说祁家小儿子善武啊,怎么半路杀出来了。”
“这谁知道呢,兴许是被外边传言的气着了吧,他大哥现在不也被皇上重用着?他二哥被派遣外地为官,也收获了不少名望。”
“……”
射完步箭,向考官示意完毕便去了旁边的考场射骑箭。
整个步箭、骑箭的考场都设在了空旷的草地上,骑箭的场地更大,几匹马驰骋在其中,射箭的人拉开弓找准时机将箭射出。
还有人在考试,祁憬舟排队等着,不一会便轮到了他。
而后不慌不忙地接过马绳,骑上马,小厮将弓跟箭桶递给祁憬舟。
祁憬舟看了一眼,里面有也是十支箭,他拿出一支箭上下看了看。
箭较上一场的来说更好,箭头锋利,箭身结实紧密,是军营里使用类型的箭。
看完放进箭筒,然后祁憬舟接过小厮手里的箭筒背在身后,又将弓接过,小厮才退了下去。
马是中等品种,虽然不及好马耐性久且韧劲足,但也跑的快。
祁憬舟一扯缰绳,马扬起了蹄子即刻跑开。
风声响在耳边,祁憬舟稳稳地控制着马,速度不快不慢,场内设有五个靶子,每个靶子要求射箭两次,也就是围绕着场地跑两圈。
在众人没看清他是如何拉弓射箭时,箭已经稳稳射在了靶子上。
紧接着第二个靶子、第三个靶子、第四个靶子、第五个靶子。
一口气不带犹豫地全部射完,箭纷纷落在了各自的靶子上。
出手迅速,拉弓有力,箭风镇的靶子晃了好几下才重新静止。
一切都好像实战般,冷静、敏捷。
场内安静下来,上场的哗然在这场都消失不见,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屏气凝息看着拉弓的人。
在其余人还没回过神来,祁憬舟再次骑马,这次驾马速度加快,他仍旧手中毫不犹疑、稳当有力地射出手中的箭,一支接连一支。
可能是不太熟练,有三箭没射中靶子,但也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讨论。
“这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出身武家么?”
“看着怪年轻,长得还挺英俊,我都想问问他娶妻没,没娶妻给我妹介绍牵个线。”
“我看他那气势,说不定以后就是能干大事的人!”
“说的什么话,来这儿考试的谁不是想干大事的!带兵打仗听起来多威风!”
“嘶……我怎么觉得他有点面熟……”
“哎你刚才怎么不给我和你妹妹牵线!”
“就是就是,带我一个……”
各家子弟聚在一起阔谈,说着说着都笑起来,话题又偏到其他地方了。
祁憬舟射完了十箭,十发七中,他微喘着气,扯起缰绳,马缓慢地停了下来,然后起身下马。不知道是不是身子缺了锻炼,少了上辈子的力气,他拉弓也有点力不从心。
看来还得再练练,祁憬舟心想。
一名小厮牵着马离开,走向下一个考试的人,还有名小厮等在原地。
祁憬舟将弓递给了那个小厮,小厮拿上弓转到祁憬舟身后帮他取下了箭筒。
手上出了薄薄的汗,他皱眉,小厮又上前递了一块净布,他接过缓慢地擦手。
期间没有给看向他的任何一个人对视,擦完了手,他将净布还了过去。
小厮这才离开。
祁憬舟转身向考官行了礼,不卑不亢,有种谦逊的气度。
跟考官行过礼,他便收手踱步离开了。
考官身后是屋子,屋内窗前站了个人,其两鬓斑白,脸上已有不少皱纹,但看上去容光焕发,体魄强盛,七尺的个却气场摄人。
有名侍卫在他身后站着,他看见祁憬舟离开,转身对侍卫说了什么,而后侍卫应了一声小跑出屋。
屋前坐着的有四个考官,其中一个看着祁憬舟离开的考官:“……”
待下个考生开始考试,他还是忍不住问了旁边的人。
“我怎么觉得他跟别的年轻人不一样?”
“哪不一样?”
“就说不出来,感觉有一种老练在里面,你看他都不带紧张的。”
“你看看其他的,像是紧张的样子?”
旁边的考官用眼神示意那处聚在一起说笑的,不想这个考官指了指准备骑马上场脸色发白的人。
这人牵着马绳,过分紧张,神情如临大敌,扯着缰绳的手都指尖泛白。
旁边的考官:“……”
他如果没记错,这该是陈将军的儿子吧,有这么怕么?
不带紧张的祁憬舟与几个熟人寒暄了一番,才从候场区离开,向大门口走去。
没几步,看到了场外门口候着的青木,人伸着头往里看,看到他冲他挥了挥手。
“公子!这儿!”
向外走去,刚刚走到一半,身后追来一人。
“祁公子——”
话音刚落,对方就追了他平肩,祁憬舟侧头,看清了来人。
是同样参加武举的考生,陈家儿子,陈铭彤。
陈将军打仗多年战功赫赫,不想他儿子在习武上平平无奇,现如今十七,不显才华。
俩人一起行至场外,然后停步。
陈铭彤额头上布着薄薄的汗,他面对着祁憬舟开口就是:“祁公子,好箭法!”
眼中满是敬佩,下一句就见他叹了口气,眼里化为了忧愁。
“不像我,十支箭只有三支射在了靶子上,回去我爹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瘦瘦弱弱,像被风一吹就跑的人精通战论,上辈子与祁憬舟共同作战。
刚才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个人,现在俩人面对面一站,祁憬舟倒有种回到了上辈子的错觉。
“陈公子不若称我憬舟二字。”祁憬舟淡淡道。
对方欣然接受了,很热情地拍拍祁憬舟的肩膀,笑道:“你也不用客气,打过招呼就是朋友了!喊我铭彤就行。”
“我爹说改日请你来我府上一聚,你可不要推辞,得空就来!不然又该骂我一顿。”
陈铭彤这话让祁憬舟微微意外,不过他未露分毫,点头道:“憬舟得空便登门拜访,还望陈将军多见谅,替我向陈将军问好。”
“好嘞,那我先走一步,跟人有约。”说完一个小厮牵着一匹马过来,陈铭彤接过马绳,跨马而坐,然后奔驰而去。
马是好马,养的肥且壮,一跑转眼就没了影。
祁憬舟收回视线,青木见人走了,他才问道:“您跟陈将军有交集?”
“并无。”
扶着祁憬舟上了马车,青木纳闷说:“那怎么会突然请您去他府上坐一坐?”
人已经稳当地坐上马车,祁憬舟放下车帘,没出声回答。
青木没听到回答也不再追问,驾着马车离开了此处。
马车里的祁憬舟睁着眼,漆黑的眸子里无半分情绪。
之所以没回答,是他也想不出陈将军邀他入府的原因。
想不出来的事情再想也没有意义,祁憬舟掀开了车帘,见景色便知还得好一会才能回祁府。
于是他有些放松地倚靠在车厢上开始闭目养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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