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墨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等谈轻歌回过神来的时候,禹大老板已经睡着了。
“喂,禹先生……”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禹墨对谈轻歌的呼唤毫无反应。这可怎么办啊。打电话给封总或颜总,谈轻歌第一次发现了通讯录里没有同事或老板号码的弊端。大老板的手机里总有吧,诶?还要开机密码?谈轻歌抓狂了。她没想过自己的手机好像也是设了开机密码的。
咬咬牙,谈轻歌决定,只能在酒店里弄个房间了,反正钱是左口袋出右口袋进。
作为饭店的实际投资人,饭店常年为禹墨留了一间豪华套房。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谈轻歌终于把已经不省人事的禹墨送到了房间里,帮他脱下鞋,盖上被子,安顿好。
正在谈轻歌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从床的方向传来了一句:“轻歌,不要离开我。”这又是哪出啊。
谈轻歌转身走到窗前,禹大老板双目紧闭,似乎还在睡梦中,但是刚才的话……谈轻歌不确定那是梦话,还是禹大老板在装神弄鬼。等了好一会儿,见禹墨没有什么反应,谈轻歌才确定刚才的话应该是梦话吧。
看着禹墨的睡颜,不知道为什么,谈轻歌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身坐在沙发上,看着禹墨床的方向。
谈轻歌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有些离奇波折的身世以及曾经的感情经历,使得她对于感情虽然抵触,却不是完全一窍不通。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大老板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当谈轻歌把认识禹墨到现在,特别是出游、庆功宴,再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的时候,谈轻歌就算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用说,谈轻歌其实一点儿都不傻。
谈轻歌曾经以为,在凌楚寒去世之后,她把自己完全隔绝开来,不会再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自己在心态上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准备,并不表示自己就完全不会被牵涉其中。而禹墨对自己的温柔和深情,以及刚才看见他酒后吐露心迹所散发出来的孤独,似乎在自己厚重的保护壳上开启了一道微小的裂痕。谈轻歌甚至不确定这条裂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这条裂痕的存在,并仿佛在慢慢地侵蚀她的保护壳,在原本只属于自己和凌楚寒的世界里,注入一些其他的东西。谈轻歌不能确定的是,这些突然渗透到自己世界的物质到底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些什么,而自己是不是要接受这些东西。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房间,照在禹墨的床上。禹墨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没脱就睡在床上。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禹墨想起,昨天好像是又喝多了。然后呢?看看周围熟悉的场景,禹墨知道,自己是在饭店的豪华套房里。他昨天好像打电话给谈轻歌了吧。是谈轻歌把他送到房间来的?禹墨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显然不是很清楚。
然后,正当他准备去洗把脸清醒一下的时候,他看到了正蜷缩在沙发上熟睡的谈轻歌,禹墨的嘴角轻轻上扬。
谈轻歌和衣睡在沙发上,并没有盖被子。不过幸好,七月的天,也不是很凉。走进谈轻歌,禹墨发现,她不知道在梦里见到了什么,皱着眉有些纠结。禹墨就这样带着微笑,坐在谈轻歌脚边,满目宠溺地看着熟睡中的小女子。“轻歌,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接受我?”
禹墨显然不了解谈轻歌的休息日综合征,哪怕只是在沙发上。直到禹墨把自己收拾停当,从浴室里走出来,谈轻歌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正当禹墨准备唤醒谈轻歌的时候,谈轻歌的手机响了。这是禹墨第一次听到谈轻歌的手机铃声。他们的见面,通常是在开会的时候,谈轻歌会很自觉地把手机设为静音。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很少见她有电话。谈轻歌的手机铃声似乎是自己没听过一首曲子。谈轻歌闭着眼睛摸索着手机,然后,终于在沙发的扶手缝里摸出了手机,眼也不睁按下了接听键,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喂……”俨然是没睡醒的声音。
“小懒猪,还睡着吧。”电话那头的人习以为常。
“废话,知道还睡着,还打电话。”谈轻歌的回应把禹墨吓了一跳,好火爆的脾气,一点都不像平时的那个谦和冷漠的谈轻歌。
“下周我赶不过去了,你和谈家爸妈一起过生日,但是人不到礼会到的。”
“哦。”谈轻歌依旧闭着眼睛,“没别的事,挂了。”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自然是黎君平。对于被谈轻歌毫无留情地挂断电话,黎君平习以为常,典型的休息日综合征又犯了。7月23日之于谈轻歌的意义,黎君平是知道的。即使在过去的五年,谈轻歌大多数时间呆在U国所谓避世,每年的这一天都会专程回国,而只要可能,黎君平也会陪同她回来。今年这是谈轻歌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他却没办法抽出空飞过来,但黎君平还是不忘表示一下,虽然周日一大早把谈轻歌从睡梦里吵醒,不可避免地会遭到谈轻歌休息日起床综合征的冲击。
然后,禹墨看到谈轻歌把手机往沙发边上一塞,转身继续和周公聊天,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睁开过,一切都那么自然,顺手。
莫名地,禹墨想起了第一次给谈轻歌打电话时的情景,当时谈轻歌刚接起电话时也是格外暴躁,可能刚才看到的情况差不多。禹墨想着这一幕,嘴角又再次上扬。
显然对谈轻歌的休息日综合症还没有真正亲身体验的禹墨,打算叫醒谈轻歌。如果黎君平看到的话,他一定会对禹墨的勇敢行为表示钦佩。
“轻歌,醒醒。”禹墨轻轻晃了晃谈轻歌的胳膊。
谈轻歌有些不耐烦地拨开禹墨的晃动自己的手,继续睡觉。
“轻歌,该起了。”禹墨锲而不舍。
谈轻歌有些抓狂,睁开眼睛,目无焦距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耐烦地嘟囔着:“干什么呀。烦いな!”最后这句话,禹墨是有印象的,尽管不知道确切的意思,这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的时候,谈轻歌说的第一句话。然后,谈轻歌继续闭上眼睛。
禹墨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依旧熟睡的谈轻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谈轻歌,起床!”禹墨决定,需要换一种方式,于是,声音提高了,晃动谈轻歌的幅度也加大了。
“你要干什么啊?大周末的,你就不能让人消停会!”一直被摇晃着不能好好睡觉的谈轻歌终于怒了,猛地坐起身来,随手抄起身边离自己最近的物件——似乎并不在乎是什么东西,也不管对面站着的是谁——用力拽了过来,嘴里一阵大吼。
这么激烈的反应显然出乎禹墨的意料之外,这完全就不像平时的谈轻歌。
下意识地躲开迎面飞来的靠垫,幸好只是靠垫,禹墨毫不怀疑如果离谈轻歌最近的是一把菜刀,现在向他飞过来的就会是一把凶器。而且,“行凶者”对于自己的行为,根本就毫不在意。“谈轻歌!”被忽然袭击和大吼吓了一跳的禹墨,条件反射般地发出警告。
听到略带威胁的声音,看到面前的禹墨,谈轻歌一愣,显然是思维迟钝、暂时短路的症状出现了。好在这个短路是瞬时的,谈轻歌很快清醒过来。大老板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在哪里?谈轻歌似乎有些迷茫。
看着谈轻歌有些迷茫,而又有些纠结的表情,禹墨觉得是不是刚才的话有些重了,把谈轻歌给吓着了,虽然刚才那是他在被突袭之下条件反射的反应,是无心的。
就在禹墨有些忧心的同时,谈轻歌终于把昨天晚上和现在的场景串联起来,也大概理清了到底怎么回事。
“呃……禹先生,不好意思。”谈轻歌对于自己的休息日综合征是很清楚的,看着闪身一旁的禹墨以及落在一旁的靠垫,谈轻歌当然能想象刚才的场景,神情赧然。
禹墨看着终于恢复常态的谈轻歌,温柔地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凶的时候。”
呃……谈轻歌觉得自己的脸直发烫,简直太丢人了,还是对着自己的大老板,这下糗大发了。
谈轻歌有些微红的脸把禹墨看呆了。
“那个……没什么事情,我得回去了。”谈轻歌一方面想着尽快逃离眼前的尴尬,一方面还是想回去继续自己的休息日补觉之旅。
“昨天,谢谢你,一起吃早饭吧。”禹墨感受到谈轻歌想要逃离的欲望,尽管他知道,对于谈轻歌,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但他还是希望能尽可能与谈轻歌多相处一会,或许还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呃……不用了,我休息日不吃早餐。”谈轻歌对于老板的热情邀约丝毫不为所动。
“那……我送你回去吧。”禹墨退而求其次。
“不用了,而且……您现在也开不了车啊。”昨晚喝成那样,现在还是不开车的好。
“司机已经到楼下了。”禹墨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呃……”谈轻歌的脑子其实还是有些迷糊的,但直觉告诉她,好像没得商量了。“哦。”一如既往的简明扼要。
禹墨看着似乎还有些迷糊的谈轻歌,觉得真是挺有趣的,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Part 26
就算有些由于休息日综合征带来的迷糊,谈轻歌对于原则问题还是丝毫无含糊的。比如,她可不打算让大老板知道自己住在独栋别墅里,尽管这个别墅的大部分空间都是浪费的。
“那个……麻烦您在前面的路口让我下车就可以了。”谈轻歌所在的别墅区是一个很低调的社区,离谈轻歌准备下车的街区大概还有三四个街区,但是,如果抄小路的话,也就大约5分钟左右的路程。由于这片区域紧挨着政府部门的宿舍区,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这也是当时黎君平看上这个社区主要原因。
“你住在哪?”看着眼前高楼林立,禹墨问道,好容易把人送回来,连门都不知道是哪个,有点……太失败了吧。
“就住在前面的小区。”谈轻歌随手指了指前面的一片看上去算是中档的社区,这实际上是政府的宿舍区,“那个……管的比较严,一般不让外人进去,所以,就不再麻烦您了。谢谢您送我回来。”谈轻歌解释道,说的的确是实情,政府的宿舍区,当然管理严格。
禹墨对于这个小区似乎也有些印象,住在这里,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那你小心,明天见。”
作为休息日综合征的重症患者,谈轻歌迷迷糊糊地朝禹墨挥了挥手,迅速下车,快步往家赶,想着赶紧把没补回来的觉补回来。
看着谈轻歌头也不回地大步前行,禹墨有些无奈。
昨晚禹璃夫妇住在禹家老宅。由于昨晚一夜未归,禹墨让司机把车开回了老宅,
快进憩园的时候,禹墨又一次拨通了谈轻歌的电话。
正在进行补觉大业的谈轻歌闭着眼睛轻车熟路地摸出手机,摁下接听键,“喂……”
禹墨听着电话里的语调,怎么和早上没睡醒的时候听到的差不多啊。“你到家了吗?”禹墨其实就是想听听谈轻歌的声音。
但是,作为刚刚把自己扔上床与周公聊天没多久就又一次被手机铃声吵醒了的休息日综合征的重症患者,谈大小姐的暴躁情绪可想而知。“废话,大周日的,不在家补觉还能干啥?有事说话!”
电话这头的禹墨被暴躁的情绪震得一愣,然后笑着说,“哦,没事了。”
“没事闲着。”电话那边的人恨恨地抱怨了一句,挂断了电话。谈轻歌潜意识里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一向把休息日补觉当做头等大事的谈轻歌,并没有进一步探究,而是把电话塞到枕头底下,继续补觉。
她居然拒绝与他吃早餐,赶着回家补觉?禹墨觉得,谈轻歌的逻辑已经明显超出他的理解能力。但是不管怎么说,早上的经历让禹墨一扫昨晚的阴霾,心情非常不错。
一脸焦急等着禹墨的禹璃、颜承捷和封家骏,看见一脸轻松甚至面带着微微笑意的禹墨走了进来,如释重负。不过,这表情……似乎……不太像正常的禹墨。
每年7月15日之后的几天里,禹墨的情绪总会很低落,但是,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哥,你昨晚去哪了?也不来个电话,让人担心死了。”禹璃抱怨。
“哦,我昨晚喝多了,就在饭店住了一夜。”禹墨看着有些担心的禹璃,有些抱歉,“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饭店?饭店怎么没给我电话。”封家骏也是饭店的常客,他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禹墨都会到酒店喝闷酒。尽管禹墨是饭店的大老板,但是他如果喝多了,饭店的负责人会给他打电话,然后他就会赶过去,或者把禹墨接回来,或者就安排住在饭店里。
“诶?不知道啊。”禹墨完全没往那方面想。然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很开心地笑了笑。
“什么情况?”禹墨脸上的轻松惬意在封家骏看来就是诡异。
“可能看到有其他人,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吧。”
“其他人?什么人?”封家骏可不认为禹墨是那种会玩one night stand的人,而且是在昨天那种情形下。
禹墨笑而不语。
“不会是……某人吧?”颜承捷显然具有很强的推理或者说是猜测能力。
“啊!”封家骏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禹墨点点头。
“她怎么过去了?”封家骏觉得,这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我打电话把她叫过去的。”禹墨也没想明白谈轻歌为什么会答应,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他很满意。
“然后呢?”封家骏的八卦本性暴露无遗。
“我喝多了,她把我送到房间里,应该是这样吧。”禹墨当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还真说不好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会想到把你送到房间,不应该是给我们打电话吗?”在封家骏看来,事情的正常发展轨迹应该是谈轻歌给他或者颜承捷打电话,毕竟他们的关系,谈轻歌是清楚的。
“也是啊。”虽然禹墨对于事情的结果非常满意,但是现在想起来,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在正常的轨道上。
显然,在座的各位都不认为禹墨已经搞定了谈轻歌,更不认为谈轻歌是那种随意的女生,相反,谈轻歌的自我防范意识不是一般的强,独立直面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禹墨,天晓得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好吧,禹墨的人品是没问题的。可关键在于,当时禹墨喝醉了,而且他一直喜欢谈轻歌,而谈轻歌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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