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正杰说话语调很平静,眼睛里却有些湿润。
一楼大厅灯火通明,大家都安静地看着他。
时初妤垂着眸,看着那个温和儒雅的男人,心里很温暖。
时正杰说完,灯光瞬间熄灭,落下一道光,指向楼梯口。
时初妤和时凛相携走出来。
时初妤穿着墨绿色抹胸长裙,纤长优雅的天鹅颈高高扬着,自信又优雅。
肌肤白皙莹润,五官精致,穿着抹胸仙女裙的她,又仙又欲。
她张扬明艳,美的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闯入了大家的视野。
“现在,我向大家隆重地介绍我的女儿,时初妤。”
时正杰话落,现场响起低低的惊呼声。
惊艳褪去,大家只剩下错愕了。
时初妤?
这不是闻樾的前妻吗?
她不是一个没家世的穷学生吗?
哦,她原来是时家失散多年的千金小姐?
闻夫人不是天天嫌弃时初妤没家世吗?
现在时初妤家世不比闻家差,她不会后悔死吗?
……
议论纷纷,要不是顾及还在宴会上,他们都要放开声音讨论了。
即便如此,大厅里还是不停的有嘈杂声传出。
闻母死死捏着手里的酒杯,不敢相信地看着聚光灯下的时初妤。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是时家千金?
她嚯地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闻樾,却见他眼底专注地注视着大厅中心的那个人,脸上没有半点惊讶。
闻樾早就知道了?
那他不告诉她?
闻樾冷淡地转过头,嗓音冷静又残忍。
“妈,这个豪门儿媳妇是您亲手推开的,告诉您又能改变什么吗?您对她的伤害并不能一一抵消。”
闻母似乎站不稳,她脚下不稳,歪了一下身体,酒杯中的红酒洒出来,弄脏了她的礼服。
“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我不是为你谋算吗?”她没想到闻樾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闻樾淡淡开口:“是,您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是原罪。”
他的漠不关心,他的冷眼旁观,才是闻母肆无忌惮打压时初妤的理由。
闻母嫌贫爱富有错,但更有错的是他。
是他罪无可恕。
闻母愣了一下,觉得闻樾这句话,似乎充满了对他自己的厌弃。
她一向矜贵傲然的儿子,如今就因为时初妤,骄傲也不要了?
那边,时初妤笑意盈盈,和家人站在一起,耀眼夺目。
闻樾眼神温柔了下来,缓步走向她。
闻母下意识拉住他,问道:“你去干什么?”
闻樾看了一眼闻母,将她的手扯开,头也不回。
“我去赎罪,替您,也替我自己。”
第66章 他想再次拥有她
时正杰宣布了时初妤的身份后,不给大家缓冲的时间,抛下一个重型炸/弹。
“我打算将时氏集团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移到我女儿名下。”
这话一出,当场寂静,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惊呼声。
时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每年好几个亿的分红?
时正杰疯了吗?
家里还有两个儿子,怎么把这么多股份都分给了女儿。
女儿嫁了人之后,不都成了别人家的吗?
大家心里有些不敢置信,有些心思活络的,就想着自己家的孩子到时候娶了时初妤,那可就多了一个大金矿了。
有些人下意识地看向时凛和时献,只见他们两个脸上虽然有诧异,但并没有愤怒。
显然时正杰的决定,他们事先不知道,但并不反对。
时凛觉得无所谓,他自己有公司,一年赚的也不少,并不指望着父母的遗产。
时献也差不多,他生性洒脱,并不是很注重物质,觉得穿得舒服,吃得开心就好。
而且,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时氏集团他也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完全够他这辈子衣食无忧。
自己的姐姐多分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时正杰早就想要补偿这个女儿了,他思来想去,还是给她股份最好。
她不用经营公司,一年也有五个亿的分红,
时初妤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绪,她不知道,时正杰竟然要给她股份。
尽管不清楚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值多少钱,但时氏集团这个名头,就足以说明它的份量。
时正杰冲她温柔地笑了笑,“不用觉得有负担,比起这么多年对你的亏欠,不过是一点股份而已。”
时正杰顿了顿,拍了拍她的手,“以后你要是嫁人,这就是你的底气。若是不想嫁人,这就是你的保障。我只希望你一辈子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在他心里,他的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外人不觉得,他们只会认为她离过婚,不值得更好的。
如果她有股份傍身,嫁人了,婆家也不敢小瞧她。
不嫁人,他们就一直养着她。
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时正杰的笑容和蔼又温柔,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
时初妤喉间哽了哽,低低喊了声:“爸爸。”
时正杰眼眶顿时有些湿润,重重地“欸”了声。
陈晚柔看他们父女二人终于正式“相认”了,也在一旁抹了抹眼角。
时凛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一家人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密。
他们终于成为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
觥筹交错,这场宴会比过去任何时候还要躁动。
大家脸上全是兴奋而压抑的好奇,有些认识时初妤的人,饶有兴致地谈论起三年前那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时初妤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
宴会还没开始多久,她就感觉到不下三十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们自以为说得隐秘,其实她都看在眼里。
谁不怀好意,谁漫不经心,一一入眼。
时初妤早在三年的流言蜚语里,就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其实大家都有趋向权势,以前她就明白,今天更是深刻体会到了。
她站在陈晚柔身边,多得是豪门夫人前来搭讪,后来陈晚柔让她去和同龄人玩,她身边也陆陆续续地有人凑上来。
甚至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林月和吴莹莹。
当初她们在帝景豪庭里,同一栋楼里,背后说过她的坏话。
林月仿佛当初骂过她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和吴莹莹手挽着手,走到她身前。
“初妤,好久不见啊,原来你是时家千金,怪不得以前看你长相明艳漂亮,觉得很亲近呢!”林月笑着。
时初妤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谁?”
林月的笑僵了一下,她也是脸皮厚,直接握住她的手,一副“你怎么能不记得我”的样子,说:“我是林月啊!几个月前我们还一起参加过宴会呢!你还记得吗?”
时初妤眨了下眼,忽然一脸恍然的一拍手,柔声说:“啊!记起来了。”
林月露出一抹笑。
“你是说我长得清纯无辜,其实是个非常有心机的人吧?”
林月笑僵在嘴边,这下子被点破了,她也不好说下去了。
她讪讪地笑了下,说:“当时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吗?随口说说的,时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时初妤但笑不语。
她们不知道,他们都随口说说,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她又不是圣母,人家轻描淡写要揭过去,她就要顺从。
如果她还是以前那个时初妤,她们甚至不会和她道歉。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林月看时初妤的态度,也知道这次攀关系失败了。
更倒霉的是,时凛这时候过来了。
他微微低着头,温声和时初妤说话:“和朋友聊得怎么样?”
时初妤手随意地拨弄着裙摆上的刺绣图案,和时凛低低说:“她们才不是我朋友呢!我的朋友不会背后骂我。”
时凛看到她的反应,跟兄长抱怨被欺负了一样的模样,心里软了软。
时初妤这才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
时凛笑了笑,“好,那就不和他们玩。”
时初妤听他顺着她的意思,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自己像是个任性撒娇的小孩子。
时凛眉眼淡下去,对着林月和吴莹莹说:“还请林小姐回去和长辈说一声,时氏集团将终止和林氏建设的合作。吴小姐同样,以后星程传媒不会再和吴氏珠宝合作了。”
林月脸色白了下去,说:“时总,你怎么能因为一些小矛盾就终止两家的合作呢?时伯父不会同意的……”
时凛笑了笑,语气有些狂傲,“这种提案我还是能做主的,时氏我也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星程传媒我控股,最大股东。”
林月和吴莹莹白着脸离开了。
时初妤眼角余光看到她们哭着和父母说了几句话,他们父母满脸怒容,对她们训斥了几句,要不是顾及还在宴会上,那样子都要动手了。
时初妤收回目光,不再看。
这边的动静并不大,但大家一直有意无意地关注这边,自然也知道,时家对于这个刚找回来的女儿,有多重视。
股份说给就给。
合作说断就断。
本来一些想要上前攀关系的,也歇了心思。
不敢了。
她们多少曾经嘲讽过时初妤。
现在上去,就撞木仓口上了。
时初妤身边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这样她反倒更加舒服。
安静了没一会儿,另一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时初妤愣了下,循声看过去,那里围了一圈人,很热闹。
“听说有人打起来了!”
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
时初妤有些错愕,这种场合还有人打架?
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两个男人正在斗狠,占上风的那个男人动作凌厉,他左手抓着另一个男人的衣领,右手一拳一拳往下捶,不要命的打法。
时初妤看他的背影有些熟悉,眼皮一跳,往人群里钻。
看
闻樾眼眶充血,心里烧着一团火,这个男人的声音还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想。
“时家大小姐,啧啧啧,那身材,想必是摸上一把都销魂,更妙的是,如果我娶了她,不但能得到大额的财产,还能有时家的支持,一举两得啊!”
“时初妤看着挺纯的,虽然嫁给了闻樾,但不是一直说她和闻樾感情不太好吗?肯定床上也没怎么调/教吧?嘿嘿嘿,我这方面有经验啊!用点药,还不是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男人是个圈子里名声极差的纨绔子弟,二十多岁,一事无成,沉迷酒色,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听说玩得很开,好几个女人被他弄得住了院。
十足的烂人。
闻樾听着他们肆无忌惮地在那里意/淫,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就断了。
他心尖尖上的人,被这样下流恶心的人玷污。
闻樾眼底全是杀气,看架势要把他杀了一样。
旁边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更何况打人的还是闻樾,一时之间都没人上去阻拦。
男人挣扎着,踢翻了一个木桌。一座香槟塔倒下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很大,有些刺耳。
四处飞溅的玻璃划过闻樾的脸,很快,他的脸上滑下一道血线。
他手下的那个男人鼻青脸肿,嘴巴里都是血,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闻樾。”
一道很温软清甜的声音响起。
闻樾高高举在半空中的手顿住,他死死咬着牙,下颌绷得紧紧的。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就在众人以为他的拳头还要继续落下的时候,他狠狠地把男人掼在地上。
他此刻很狼狈。
嘴角破了皮,脸颊上有血,领带被扯的乱七八糟。
唯独眼神还带着狠意。
时初妤抿了抿唇,问他:“为什么打架?”
闻樾沙哑着声音:“他犯贱。”
说的话很粗俗,完全没了教养礼仪。
时初妤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她了解闻樾,知道他不是这样一个冲动的人,肯定事出有因。
而闻樾最近反常的行为全部都和她有关。
她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认出他来了。
当初他就用一种很粘腻恶心的眼神看她。
她走上前,温声问:“手疼吗?”
闻樾愕然,猛地看向她。
对上一双温柔漂亮的眼眸,眼底没有一丝责怪。
闻樾眨了下酸涩的眼睛:“不疼。”
时初妤看他的手,手背上的关节都红肿流血了。
时初妤拉过他的手,看了一眼,抬头说:“要上药,不然伤口发炎化脓,手会留疤。”
闻樾没听她在说什么,她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
他现在浑身上下气质温和,跟乖巧的小绵羊一样,哪里还有刚刚恶狠狠要杀人的凶残模样?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第一次看到这样与众不同的闻樾。
不是说闻樾不爱时初妤吗?
现在这样乖乖听话的样子,像是不爱的吗?
时初妤把他的手放下,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你下次替别人出气的时候,能不能先想想自己?你自己才最重要,逞一时之快,伤害了自己的身体,这样不划算呀。”
闻樾定定地望着她,说:“你才最重要,我揍他之前,想过后果的,可我还是揍了。”
虽然那后果只在他脑子里停留不到一秒钟。
“这世界上没谁比你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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