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怎么追求喜欢的姑娘,他一点也不懂,所有的这些还都是宋景琛出的主意。
他问:“不喜欢?”
“倒也不是,”虞葭抓了把五香杏仁磕起来,她虽然不想看什么日出,但这杏仁还是炒得极好吃的。她道:“就是觉得你变得很奇怪。”
虞葭身上还披着傅筠的斗篷,她解下来放在椅子上,而后走到窗边。
“你今晚不是来抓罪犯的么?”
锦衣卫都闲成这样了?居然有空跟姑娘家看日出。
“谁跟你说我是来抓罪犯的?”
“杏儿听说的,”虞葭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她看见你们锦衣卫的人在寺院呢。”
“那是他们抓罪犯,不是我。”
“那你来寺院做什么?”
傅筠在她身边坐下来,侧头幽幽地盯着她:“你说呢?”
虞葭对上他的视线,触碰到他眼里的温柔,她不自在地缓缓坐直。说道:“可这会儿离日出还好些时辰,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干坐到天亮吧?”
傅筠也头疼得很,宋景琛只告诉他带姑娘家看日出,没告诉他何时带姑娘家出来看日出。
想了想,他说道:“你若是困,可先打个盹,届时我叫你。”
虞葭撇撇嘴,又从窗边走回桌旁,也不敢吃太多零嘴,毕竟喝多茶水容易出恭。
夜风习习,苍穹安静,屋子里带着股暖意。虞葭跟傅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知不觉靠着椅子睡着了。
傅筠见她头一点一点地就这么睡过去,拾起斗篷重新给她盖上,而后出门。
屋子外头,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正在等着。
傅筠问:“都查到什么?”
“大人,”那人恭敬地答道:“放火的是寺里的僧人,据住持说这人去年才来寺院,被收留在后院挑水劈柴,向来做事本分,但不知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
“属下查过香客的屋子,里头的东西一样没丢,因此能断定是故意纵火杀人。”
“人呢?”
“今夜太乱,那人趁乱逃了。”
傅筠蹙眉,思忖片刻,吩咐道:“继续查,另外,加派人手暗中护着她。”
“是。”
…
傅筠进门,就见虞葭靠着椅子的头渐渐下滑,滑到一半,她又兀自提上去,然后又继续往下滑。
他轻笑了下,无奈走过去坐在一旁,然后伸出手掌托住她下滑的脑袋,自己也阖眼假寐。
鸡打鸣的第一声,傅筠就挣开眼,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手掌僵硬地动了下,曲起一指敲了敲虞葭脑袋。
“醒醒?”
虞葭没动,他又用点力晃她:“天亮了。”
“啪——”
虞葭一手挥过来,嘟囔道:“小内奸,让我再睡会儿。”
“小内奸是谁?”傅筠轻声问。
虞葭摸到的不是毛茸茸,而是温热的皮肤时,顿时也醒了。
醒来一看是傅筠在旁,这才想起来,她们正在等日出。
“还睡么?”傅筠问她。
虞葭慢吞吞地摇头。
傅筠收回托住她脑袋的手,不着痕迹捏了捏酸疼的胳膊。而后指着天边将将透出的霞光:“快看,要来了。”
良久,待一轮红日挂起时,虞葭低声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嘛。”
“?”
“我在雁县时就看过,”虞葭道:“小时候跟隔壁木生哥哥一起看的呢,比京城的日出好看多了。”
傅筠:“……”
第59章 牵手
锦衣卫所,傅筠正在看密报。
前几日靖国公府派出暗卫去查消息,渐有成效,这两日陆陆续续有各方面关于李峙的消息送来。
不过,此人狡猾,又或许是幕后之人为了阻止他的动作,而故意散播许多李峙的假消息。因此,这些密报就需要他亲自来分辨真假。
看了一会儿,他停下来,缓缓往后一靠,不知不觉就想起那日在武南寺的情景。
傅筠勾唇笑了下。
也不知她考虑得如何了。
“大人,”这时,侍卫在外头禀报:“裴世子来了。”
傅筠抬眼,又缓缓坐直身子:“请他进来。”
片刻,裴世子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侍卫领着他进门,而后又上了茶。
“不知闻简来此找我有何事。”
裴景晏平静地盯着傅筠,但平静的目光里带着点不善,甚至是愠怒。
面前桌上有盘还未结束的棋盘,裴景晏稍稍扫了眼,看得出黑白棋子皆是出于一人的路数。
正陷入僵局中。
他坐下,从瓮中取出一颗白玉棋子不紧不慢落在棋盘中。声音清冷地开口:“指挥使大人前几日去武南寺了?”
若换做平时,有人这么问傅筠,恐怕就要被按个监视朝廷命官的罪名了。
但傅筠只是笑了下,起身走过去。
他去武南寺见虞葭虽是趁着裴景晏离京的时候去的,但他也没想着能瞒得过裴景晏。
他也不想瞒,直接承认:“是。”
“你有何图谋。”裴景晏开门见山问。
傅筠顿了下,也缓缓从瓮中取出颗墨玉黑子落在棋盘另一处,将裴景晏的去路堵死。
他道:“我欲娶她。”
闻言,裴景晏冷笑了下,带着点不屑与轻蔑。
“你凭什么娶我妹妹,”他道:“她不会嫁给你。”
“这不是你说了算。”
“是么?”裴景晏抬眼:“那就拭目以待。”
傅筠迎上他的目光,定了几息,是出于男人之间的坦荡与自若。
气氛沉默了片刻,他问:“闻简难道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
“自然不止。”
裴景晏再次落下一子,破了他设的局,而后才从袖中掏出封信递过去。
“这是李峙的消息。”
.
因武南寺走水后,虞葭和祖母次日一早就赶紧回了京城,与她们一同回来的,还有那对落难母女。
后来路上交谈,才得知是吴御使家的女眷,那年轻的小姐叫吴曼珠。一开始说话还含羞带怯,后来渐渐熟了,跟虞葭也说得来几句话,临别前还邀虞葭得空去她家中吃茶。
虞葭今日上午就收到了她写来的请帖,这会儿正在写回帖。这是她来上京后又结交的一个好友,虞葭还挺高兴的。
没过一会儿,尤氏身边的婢女就来请她过去。
虞葭抬眼瞧了下天色,纳闷道:“还早呢,这会儿就开始摆饭了?”
婢女道:“不是吃饭,夫人喊小姐过去是有事呢。”
“哦。”虞葭撂下笔,擦了擦手,转去室内换了身衣裳。
到了正院,尤氏正坐在软榻上瞧着什么。她面前摆了两本册子,见虞葭过来,她招手道:“葭葭快来,这是冰人刚刚送来的名册,里头都是上京城还未定亲的适龄公子。你来瞧瞧看有没有喜欢的。”
虞葭乖乖巧巧走过去,在母亲对面坐下来。
尤氏翻了几页,摇头道:“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丞相家的杜公子极好。”
“你上回说的那事,”她道:“我也让人去打听了。那都是去年的事,也不算是爱慕花魁,听杜夫人说是被人起哄,然后当场作了首诗,那花魁喜欢就求了去。哪曾想后来就被传成那样的话,杜夫人都觉得冤得很。”
虞葭道:“可他去那种地方吃花酒,女儿总觉得不大好。”
“傻孩子,”尤氏好笑:“这你可就听岔了,彼时正逢他们年轻公子哥在酒楼办诗会,那花魁娘子也擅于作诗,是被其他人邀去的,并非在青楼。”
“哦。”
“那你觉得此人如何?”尤氏将人物画册递到她面前:“杜公子凤表龙姿、学富五车,年纪也与你登对,听杜夫人说若明年中进士,届时会在京中入仕为官。”
“还有,这杜公子见过你一面,对你印象也极好。”
“何时的事?”虞葭问。
“就前些日子咱们家设宴,杜公子也来了,在湖对面作诗呢。”
虞葭视线落在册子的人物画像上,这杜公子人品才学都没问题,可就是……许是看惯傅筠和哥哥那样俊朗的,她怎么瞧都怎么觉得这杜公子模样不入眼。
也不是杜公子长得丑,他倒还算清秀,但有了京城三杰作对比后,这模样就真的不怎么样了。
虞葭觉得才学不才学的不打紧,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母亲,”她顺势问:“还有没有其他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
虞葭歪了下头,俏皮道:“比如,像哥哥这样又好看又有本事的。”
裴景晏正巧进门,听见这话,不禁莞尔。说道:“妹妹就莫要为难母亲了,像哥哥这样的,恐怕已经找不出来第二个。”
尤氏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自己儿子说这样诙谐的话,也不禁笑了。
可虞葭听了这话,心里下意识地反驳。不是还有傅筠么,傅筠跟哥哥比也不差,怎么就找不出来了?
但随即,她自己都被这个想法怔了下。
“葭葭在想什么?”
虞葭赶紧摇头:“没、没呢。”
也不怪她老是想起傅筠,主要是傅筠这两日的存在感极强。那个小内奸时不时就给她叼些东西回来。
有时是猜谜的书信。傅筠出题让虞葭猜,他出题还颇有新意,把爱猜谜的虞葭难住了,猜了好几回也没猜对,倒是这么来来回回的送信把小花狗都累瘦了一圈。
傅筠有时还给她带一些稀奇的小玩意,都是虞葭之前没见过的。比如昨日傍晚送来的一个九连环,令虞葭直到睡前都没能解开。
这还不止,睡前傅筠又送来了封嘲笑信,说就知道她不会解。若想清楚拆解之法,让她后日在天香茶楼等着。
虞葭还真就跟着九连环较劲上了,倒是想看看他傅筠能有什么破解之法。于是大笔一挥交给小内奸,应了傅筠的约。
.
而约定的这日,正好是中秋的前一日。
大豊的民间习俗颇多,其中一个就是中秋祈福,跟庙会一样热闹,通常会举办三五天。
在这期间,许多商人都会前来上京。因此,街边随处可见天南地北各色物件和吃食。同时还有杂耍、戏曲、花会等等,连佛寺僧人们也出门游街讲经,驱邪舞狮开道,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虞葭和岑青青站在街边,等游街的队伍离开。除了僧人,后头还跟着一大群善男信女,人群颇是壮观。
岑青青叹道:“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庙会,以往在雁县就觉得够好玩了,没想到京城更甚。”
她咬了口糖饼,含糊不清道:“就连吃的东西也极多。”
等那些人走远,街道没这么拥挤了,虞葭才继续带她逛起来。
“接下来要去哪?”岑青青问。
“去茶楼歇会儿。”虞葭道:“顺便去见个人。”
“见谁?”
“那人你之前在雁县也见过的,”虞葭想了下:“就是那位在烟柳巷一掷千金的花花公子哥。”
?
岑青青认真回想了下,纳闷道:“见他做什么?”
“哎,不是,你怎么跟他认识了?”
“也不是,那人也来京城一掷千金了?”
“……”
虞葭没回答,拉着她:“去了你就知道。”
.
傅筠今日不用上职,穿着一身鹦哥绿靓蓝五蝠团花杭绸锦袍,坐在茶楼雅间喝茶。宋景琛在一旁打趣他,说了一堆表面出谋划策实则疯狂嘲笑他的话。
傅筠面无表情地听了会儿,道:“你不是约了你夫人?还不快去。”
宋景琛摇头:“女人收拾起来忒麻烦,出门就得捣鼓个把时辰,我这会儿过去了,还是得等,不急。”
“……”
于是,傅筠就继续听他无情的嘲笑,直到虞葭到来。
侍卫在外头禀报,傅筠放下茶盏亲自上前开门,果真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姑娘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俏丽若三月桃花站在门口。
怀里还抱着包不知为何物的零嘴儿。
虞葭仰头笑了下:“你等久了吧?我们适才堵街上耽搁了。”
旁边的岑青青见到傅筠,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傅公子,我是岑青青,以前在雁县见过呢。”
傅筠回之一笑,请两人进门。
虞葭这才发现屋子里头宋景琛也在,她惊讶:“宋公子何时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宋景琛赶紧起身:“哎呀,时辰不早了,我得出门办事。”
他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转身对岑青青道:“青青姑娘第一次来京城吧?楼下有说书先生,正在说《武松打虎》你要不要去听听?”
岑青青一听,还真来了兴趣,她侧头去看虞葭,眼神暗示道:“那我去了?”
虞葭原本也没听出什么特别来,但她去看宋景琛时,宋景琛脸上的暧昧促狭之意明显,像刻意在给她和傅筠腾出空间似的。
她就难免脸红起来,毕竟宋景琛也算熟人,被熟人这么打趣,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偏生岑青青比她更榆木疙瘩,完了还说一句:“你跟傅公子慢慢叙,我听完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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