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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不说话了。
银发少年挠了挠头发，逐渐从眉头紧缩到一脸抓狂，夕阳为他的发色渡上一层燃烧如血般地殷红，五条悟显然也被戳到了痛脚，“我们可以多杀一点咒灵保护同伴，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这样做吗？何况我看她一点都不弱，当然体术是真的弱爆了。不过目前那个什么听声音的，不是在情报上超强吗？”
夏油杰叹了口气，揉揉脸，“算了。岚还不一定会答应来我家当我家的养女，至于其他的，希望是我过度担忧了。”
“哎？不会去你家吗？真的吗？”
“悟，你开心得太碍眼了。她不来我家，就一定去你家吗？笨蛋。”
第10章
五条悟很喜欢和岚一起玩。她很有趣，也很好玩，欺负起来令人身心愉悦。一点儿也不会被各种规矩和大人们常挂嘴边的话拘束，满是天马行空，真假不知的话语。当故事来听极其解压，声音长在他审美点上，祓除咒灵回到高专，听故事睡觉，欺负一下健气老实学弟1号金发老成学弟2号，还有岚酱，再挑衅一下好友，打打杰。
解压的花样多了起来。
杰以为他不知道，每次夏油杰都会为岚带外面的小花小石头，然后坐在她身旁，听她讲话。听她说今天风又带来什么礼物给她，高专房子的某根木头里居住着精灵老爷爷给她讲过去的故事。
当然，如果她不要每次见到他就总是用看世界未解之谜的眼神在背后盯着他瞧，他会更加开心。还好他和杰在任务之余分工配合，在外把相关琐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再等一等，她就可以和大家一起在高专玩了。
*
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飞快。
今日是七海健人和灰原雄休息负责教少女部分常识以及批改作业。三人在一间临时为少女打理出来的宿舍，是平时压根儿不会有人过来的死角位置。能完美的避过工作人员和可能出没的高专教师。
门没有关上，微微敞开一条缝。
坐在沙发上的铂金发色少女聚精会神地盯着游戏机上的小人，双手噼里啪啦按个不停，她正在和另一个人激烈对战，这个战斗很重要，是卫冕PVP第一名位置，挑战者是榜单黑马第三名——ID无痛死亡爱好者。两位男生也看得很入神，这个游戏是最近NO1火爆的对战游戏，基本对掌机游戏有所爱好的人都不会错过的一款游戏。
这还要从岚学会了使用网络说起，她打游戏上网逛论坛，玩得比他们都熟练。在被抓住好几次熬夜通宵不睡觉地打游戏后，被一脸严肃表示我在生气的夏油杰无情地开始给她布置作业，并规定玩游戏的时间，要求所有人来监督她。
岚总是可以想到办法去解决问题，加上这场约战对她很重要。不过还没到使用别的方式请他人帮助或者夏油杰许可的时候，只是小小的请求七海健人和灰原雄帮忙隐瞒，就被答应了下来。
“高中生不去偷偷玩游戏算什么高中生的青春啊！交给我了！”遂挨了七海健人的一记正义铁拳。
“仅此一次，如果你再去熬夜打游戏，我会告诉夏油学长和五条学长。”这样威胁着告状，七海健人依然同意了帮忙隐瞒。毕竟少女除了字丑和认知同正常人不一样，她的确没有太大必要花时间在完成重复的无意义练习上。
至少学长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完成了——岚做出了承诺，也没有再偷偷通宵打游戏。
据不愿透露名字的某灰原男子高中生的背后小话，“岚才上手几天啊？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这样的天才吗？！不甘心啊！！玩得比我五年掌机的钻石玩家都强，不甘心！！好不甘心啊！！呐，七海君！”
七海君并不想搭理幼稚的同伴。他不太赞成灰原雄总是这幅毫无戒备心的乐天傻样，也不得不承认岚是一个很好相处，包容性宽广到不可思议的，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
——就是一种，啊，想跟她多讲讲话，岚永远不会用微妙的眼神去嘲笑或者心口不一地反驳假意赞同他们的想法，也不会评价他们在这个年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有什么想法不该有什么想法。如果和她说些什么秘密心里话，不用嘱咐她别跟其他人讲，也不会担心自己在某天听到同窗或者别的什么人讨论自己隐私的安心感。
岚听到七海健人的半吐槽半吐露心声的话语时，还手持掌机正在打游戏，放倒对面后，跳起来和一旁围观的灰原雄拍手庆祝。
她将游戏机放在一边无视了不停弹窗的聊天界面，抬起脑袋举着手挥来挥去，看向金发男子，“give me five，七海君~刚刚你说的话，听起来我像个树洞。”
“噗——七海，哈哈哈哈哈”灰原雄在一旁笑到捧腹，双眼含泪拍拍七海健人的肩膀深表同情，“高中男子吐露心声，却被无情吐槽了呢。不过说起来，岚该检查作业了哦？等学长们回来，发现我们又偷偷让你玩掌机，我会被收拾得很惨的。”
黑色短发的少年摸着后脑勺，设想到可能会被五条学长毒舌和夏油学长不赞同且隐隐失望的目光，也不敢硬抢游戏机，哭丧着脸暗示少女别玩过头了。
“我写完了。不要担心，灰原君。”岚指指书桌左下角第一层抽屉，将游戏机还给灰原雄，侧耳仿佛在聆听着什么话语，恬静的表情一变，“快快快，悟和杰已经在回高专的车上了，我们要开始学习了。虽然我的字不是很好看，但作业什么的也没太大必要，对吧？”
灰原雄看到少女鼓起的脸颊以及对作业的抗拒，他能理解没有学生会喜欢作业的，不过他想到少女那副随心所欲毫无笔顺可言的狗爬字，抽抽嘴角，“不，唯独这一点，夏油学长的做法，我赞同。”
“不过，学长还没跟你说，他要收……”唔！
七海健人捂住同伴的大嘴巴，装作没看到灰原雄询问又委屈的眼神，面对少女探寻的眼神，不予回应。岚的能力范围太广了，说不定他们背后说过的话，她都已经知道了，还需要你在这里多一句嘴？
唉，所以才羡慕什么都不会想太深的笨蛋。
他在第一次从少女的口中听到这个能力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厌恶。可以听到风的声音，可以感受到风带来的讯息与感受，而他们周围居然存在那么多不知名的鲜活的存在，毫无界限与隐私，令人厌恶。
但是七海健人也喜欢少女从那些存在口中听到的故事，与另一个角度看待他们的观点。他的厌恶和岚本人无关，他只是纯粹地讨厌这种仿佛每一个人都毫无隐私可言的能力。
“还是先学习吧。有些事情，我认为只有本人亲自说出口才有意义。是吗。”
灰原雄脊背一紧，站直身体，点点脑袋。
提前做好准备打出完美时间差，迅速收拾现场。掌机送回灰原雄的宿舍，岚与七海健人摆好学习与教学姿态，作为以成人看待自己的七海健人干脆讲起了日常与特殊场合会用的礼节与对话。
只要被学长们看到我们真的在教她，就没人能知道我们三人之前在聚众摸鱼。
没人可以破除毫无证据的完美团伙犯案！
六眼也不行，灰原挺胸，自信满满。
万事俱备。
不多时，装模作样的三人逐渐真的进入学习与教学状态。一切似乎都被安排得毫无破绽。
第11章
“嗨——我回来了！！”五条悟推门而入和三人打过招呼，声音欢脱，口头慰问了下学弟们，手中提着小甜品，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反放，跨坐上去，将小甜品放在少女的桌前。
“岚酱，这是伴手礼哦~悟强烈推荐品尝，还在完美赏味期，尝尝看？”银发少年显得很开心，满脸都是夸我。
和第一次见面的感觉一样，坐在书桌前的少女仿佛含着光，歪头望过去，头发在窗外投进的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瓷白的手指抱着胖肚画着奶牛的水杯。
“欢迎回来，五条君。”岚想了一下，按照刚刚被教导的定式装模作样地回答，“谢谢五条君的礼物，我很喜欢，麻烦你了。”
五条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反倒是翻了个白眼，作出夸张的呕吐口型，“七海~~不要把岚酱教得这么死板啊，明明之前还直呼名字，现在就开始五条君了吗？”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五条悟眯了眯眼，狐疑地打量着周围，少女一脸无辜地望着他，灰原雄恰好转身将作业放在桌上，七海健人还是一脸正经。
错觉？
夏油杰跟着进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和五条悟才从外面回来，祓除咒灵总是这样，除了战斗以外，单纯的在途行程也是非常消耗精力的活动。黑发丸子头的高个少年，眯着眼睛，脸带倦容，眼角挂着水汽，不赞同的提醒。
“悟，不要这么说学弟。麻烦你们照顾岚了，今天谢谢。”
“不不不用了，夏油学长，不用这么客气，我和岚也是好朋友。”灰原雄连忙挥手，不好意思地说。
“啊……人类族群的礼仪性称呼去区分亲疏远近真是让人头痛啊。”岚小声吐槽。
“哈？人类？”耳朵灵敏的五条悟迅速接话，银发少年一叉子过去叉走少女面前蛋糕的另一半，歪着头微微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岚？难道你不是人类吗？妖怪？兽人？数码宝贝？不过我挺赞同你，歌姬就总是因为我不叫她前辈而跟我生气哎。那些老头子也是，一幅腐朽的暮气，张口闭口就是规矩，老子才不会听他们的。”
“不要在岚面前用这种自称，你想有一天听到她这么自称吗？悟？”夏油杰皱着眉说道，五条悟啧了一声低声嘟囔了一句麻烦死了，到底没有再说话。
“……这不是给我的伴手礼吗，为什么你吃得比我还多？悟，这合理吗？”岚没吃多少，就发现身旁凑过来的五条悟张着血盆大口，几口就吃掉了一半。
夏油杰没有搭理发神经的伙伴，他上前抬手，确认少女没有抗拒的表情，才轻轻地摸摸少女的头发，感受指尖下顺滑如丝绸的发丝，问道，“岚这样的说法，是觉得自己不是人类吗？”
岚楞了一下，她想起自己每天晚上灵魂跑出去玩或是学习，她脱掉身体就像脱掉一件衣服，问道，“如果我没有人类用的身体，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将我定义为人了？”
那她几乎每天都在是人和不是人之间来回，在精灵面前有精灵的一套规则，在灵之间有灵的规则，人类之间又存在特属于人类社会的规则，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人类，很重要吗？
夏油杰在那双美丽的翠色眼眸中晃了下神，他在这样的注视中渐渐平静下来，仿佛长途奔波的疲惫也消失了。外界的声音仿佛都变得遥远而渺小，回神后听到少女干净的音色继续道，“如果我现在是穿着一只猫咪的身体，或者一棵树一朵花，一只石头，一座山作为的身体，我就不是你们口中定义的人类了吧？”
那是当然的吧？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我只是认为没有必要用身体的身份和其他人的认同来定义我自己。比如，你和我是一个同物质构造的身体，就是自己人。对我来说就跟穿同系列衣服就会被告知你是我们的同类一样，我只是我，不是一件衣服啊。”
“我就是我自己，因为我现在是人类的身体，我就需要按照人的规定去生活吗？就需要认可他们给我的定义吗？而你们和我一样，只是灵魂现在是人类啊，不代表你们的过去和未来都是，有必要将自己那么限制于认同人类才是同类么，更别说还在自己内部划分出三六九等，男人应该做的女人应该做的事情，或是阶级？是这么解释的吧？”
房间内的四个人，因少女的话沉默良久，他们站在室内，却仿佛看到了和少女之间的一道无法逾越的界限。认知观念的不同令少女的话难以被理解和认同——离经叛道。
听她说的，仿佛可以随意换衣服一样去更换一个身体，一个人可以做到任何一种状态，这样的认知是不是太过偏颇和危险了？真的不会因为如高高在上的视角而轻贱生命吗？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五条悟愣了一下，墨镜后的六眼收集到信息告诉她，少女没有说谎，这样可有趣了~他若无其事地上前弹了少女的脑壳一下，“这样的说法，即使是在大阴阳师安倍睛明的后人家族中都没有哦~就算能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要小心被欺骗哦~”
夏油杰没有去否定少女的说法，好奇地追问下去，“岚，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岚可以做到吗？”是试探，好奇。
少女显然也被问住了，她看起来比他们都茫然，说道，“如果说和自己的身体分离成灵魂状态，那么我可以做到，但是其他状态按照我现在的情况，我还没学到那边。你们等等我问一下哦。”
夏油杰看到少女脸上茫然的表情，面上绷住的表情一松，险些没笑出声来。
【能哦，你只需要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是。身体就会改变构造，但是，动物和植物的身体没有人类的身体方便。】有存在回答她。
【能变回来吗？】
【那得看你自己对能力的熟练度了。】
岚拧眉思考，少女开始回忆她最近看到的动物图片，然后发功，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是——一只狐猴。
有银白的光芒开始从少女的身体表面流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包裹着少女的光团开始逐渐缩小。比身体还长的黑白套环色尾巴，从头顶开始到整个背部都是灰色，面部是狐狸状尖嘴，两只眼圈是黑色的毛毛呈现火焰状尾部上挑。
甚至因为少女本身的特质，令这只狐猴皮毛顺滑配色得当，品相异常完美……感觉一只狐猴长得很美，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微妙到令人忍不住感到古怪又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啊？岚？”五条悟笑得整个人都在发颤，仿佛发癫一般边笑边把目前身长不到他一臂的少女从一堆衣物中，以两手掐着腋下的姿势提了起来，而那比狐猴身体还长的尾巴笔直地垂下。
“你变成了什么东西了？狐狸？猴子？”
“是环尾狐猴，五条学长。”七海健人颤抖着手扣住桌角，稳住自己的身体。
第12章
夏油杰则从发愣中快速回神，撇过眼不看衣服堆中因为五条悟的动作而被扯了一小半出来的贴身衣物，一手将那团衣服团了起来，想要呼叫家入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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