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着虽然同躺在一张床上,对方也不能对她做些什么,梨铩便双手抱着胳膊,发起了呆。
她先前再次确认过了,纸条上的任务确确实实发生了变化,且依旧是“未知”二字。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的变化。
思考到一半,困意就渐渐袭来,连荒捂着她嘴的手也慢慢松开,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搭在了她的身上。梨铩懒得再起身回去,连荒也睡得还算老实,她便干脆用指尖捏起连荒的衣袖,将他的手放了回去,然后闭上了眼,火速进入梦乡。
黑暗里,连荒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身旁以一种防御的姿势入睡的人,忍不住皱紧了眉。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吗?
想完之后,连荒便往里挪了挪,也没有像如先前所想那般真的将梨铩踹下去。
他似乎不反感梨铩靠近他,便也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两人就姿势不变地一同醒来。
梨铩淡定地转过脸去,看着一脸冷漠的连荒,打了个招呼,“早啊。”
“你现在可以从我的床上下去了吗?”
刚要起身的梨铩动作一顿,又重新躺了回去,扬起明媚的笑容,“我不。”
“既然如此……”连荒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揽住梨铩的腰,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带。措手不及之下,梨铩整个人撞到了连荒的怀里。两人几乎是紧贴着,鼻尖都险些要碰在一起。
过了一会,连荒故意往梨铩的脖颈上吹了一口气,看着对方渐渐泛红的耳廓,以及僵硬到不行的四肢,轻轻地笑了,“奉劝梨大人一句,还是不要在这方面逞强的好。”
“……”
听到这话,梨铩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左手抬起惊夜枪乍现,咬着牙说道:“去死吧!”
梨铩很确定,连荒他刚才绝对是在调戏自己!
连荒迅速捏了个法决,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边,看着梨铩手上的惊夜枪,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武器杀性太重,劝你少用。”
“才不用你管!”梨铩张口顶了回去,但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将手里的惊夜枪收了起来。转而变出一把长剑,追着连荒就打。
赵家的下人们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梨铩和连荒这种场面,全都慌忙地追在梨铩的身后,跑又跑不上,拦又拦不住,只能没什么用地跟在梨铩屁股后面喊:“大人别打了!大人您息怒啊!大人!”
等到梨铩终于停手,赵家上下已经累倒了一片。梨铩也扶着墙轻轻地喘着气,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又抬起头,看向不远处脸不红气也不喘正淡定喝着小酒的连荒。
这好像更加气人了。
和连荒打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梨铩自是习惯,等到下人散开时才将手里的长剑收了回去。然后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缓过来后才拿出自己的百宝囊,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
找了许久时间,梨铩才找到了目标法宝——一副眼镜。
这是先前她下凡抓拿连荒时,某位神仙送给她的。当天的场面实在太乱,具体是谁送的她有些记不得了,只隐约记得这眼镜能将远处的细节放大数倍。
是个非常适合用来偷窥的宝贝。
梨铩怀着一颗好奇且激动的心将眼镜戴了上去,不远处的连荒突然就放大了数倍,看起来就好像要亲到她似的。梨铩慌忙将眼镜摘下,捂着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吓死我了,折寿!太折寿了!”
结果她的话刚说完,那张脸就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连荒拿过梨铩手里的眼镜,放在自己的眼前看了看,远处的景色就清楚地映在了眼里。
研究了一小会后,连荒便若有所思地把眼镜放回梨铩的手里,什么也没有说,径直离开了。
“什么毛病。”梨铩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后朝四周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在之后,就施了法术离开赵家,下一秒出现在了西乐城的某条大街上。
早上她就听闻陆铃独自出门了,具体去了哪还不知道,只能在这城中四处找找。但令梨铩有些没想到的是,她刚一转身,陆铃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条件反射的,梨铩迅速往拐角一躲,顺便戴上了那副眼镜。
眼镜是副好眼镜,陆铃的所有动作都清晰地展现在了她眼前,连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梨铩看见,对方先是拿起了小摊上的一个簪子,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喜欢的神情藏也藏不住。接着在询问了价格后,就和摊主砍起了价,看起来好像也不太会砍的样子。随便说了几句,就从钱袋里拿出银子,交给了摊主。买到了喜欢的簪子,陆铃脸上几乎写满了“开心”。接着从此处离开,朝着梨铩的方向而来。
梨铩往里靠了靠,等到陆铃从她身侧走过去后,才从拐角走了出去,悄悄地跟着陆铃。接下来的陆铃也没有干些什么有用的事,在与人交谈时,也没有一点脾气暴躁的感觉,实在让人很难想象是她亲手将赵七打成了重伤。
但到了最后,太阳将要落下时,陆铃也没有要回赵家的打算,反而越走越偏。不仅如此,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时不时就要往四周看上一眼。梨铩屏住呼吸,一手拿着眼镜,也异常谨慎地跟在陆铃身后。
对方一直走到了城外的一个山洞才停了下来,在洞口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在陆铃进去后的几秒,梨铩跟着走了进去,躲在一块巨石后。山洞里的构造很简单,正中央有一池水,上方是通的,未暗下去的天光从那个口子里照进来,恰好照亮了整个水池。除了她们进来时的路,这个山洞里便再没有了其他的出口。
梨铩放轻了动作将手上的眼镜戴好,再次转向陆铃的方向时,却有些愣住了。
她发现对方正在脱衣服。
梨铩慌忙转了回来,扯下眼镜,极力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这也太无耻了吧。”
连别人洗澡也要看!
算了,就看一眼,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她就离开了。
就这么想着,梨铩又重新将眼镜戴了上去。陆铃是背对着她的,此时只剩下了一件里衣。随着陆铃的动作,那件里衣也渐渐滑落。
周遭一片寂静,梨铩皱紧了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陆铃背后那青紫的一大片。
那些痕迹从后背一直蔓延,深浅不一,有新有旧,几乎遍布了每一寸皮肤。
没一会,梨铩就收回了视线,从山洞里退了出去。
第08章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梨铩如同前一夜那般,蹲在了连荒的床上。十分不解地看着昏昏欲睡的连荒,说道:“你说,她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明白,非常非常地不明白。”
陆铃就算法力再低,也好歹是个神仙,究竟是谁能把她伤成这样?
而且她看得出来,那些伤口是新伤加之旧伤,看起来倒是同一人所为。但她曾经找过赵家的家仆了解陆铃的情况,后者自从五年前嫁到赵家来,就几乎没有离开过。据他们所言,陆铃平时也是极为和善的一个人。
相反地,赵七才是那个不太好伺候的人。
“难道……是赵七打的?”
可赵七明明就只是个凡夫俗子,只要陆铃不想,对方绝不可能伤她分毫。要说陆铃爱惨了赵七,心甘情愿挨揍,也不太像。
毕竟这些天以来,虽然赵七下令不准陆铃靠近他,但似乎就算没有这道命令,陆铃本人好像也不是很想去看他的样子。
“我还是想不明白。”
连荒翻了个身,一脸漠然地看着梨铩,“你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总蹲在我床上干什么?”
“关心你啊。”梨铩歪了歪脑袋,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齿笑,“怕你无聊。”
话音刚落,梨铩的眼前忽然间恍惚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往前一握。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和连荒十指紧扣,后者沉着一张脸地看着她。
确认过了,是尴尬到窒息的感觉。
梨铩举起自己与连荒交握的手,严肃地说道:“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你说呢?”连荒也没有戳穿梨铩的谎言,将紧握着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梨铩便整个人落入了他的怀抱里,“梨大人生得貌美,又如此主动,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动的。”
梨铩也没挣脱,整个人靠在连荒的怀里,轻轻地笑了,拉长了声音说道:“是吗?”
“那你猜猜,我拦到了什么。”
“无非就是我传给饕餮的口信,梨大人若是想知道我与他说了什么……”连荒靠近梨铩的耳朵,很是暧昧的说道,“在下亲口告诉您,也未免不可。”
梨铩忍住想将人推开的冲动,又不肯服输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在天界到底找到了什么?”
这话刚一说完,梨铩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连荒松开了抱着梨铩的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大人的记性不好,看来还是应该多加休息才是。”
连荒手一挥,床上的梨铩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等到梨铩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知道也套不出什么话,梨铩便打消了再回去的念头。一头栽进松软的被子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难啊!”
隔壁房间里,连荒将梨铩的这一动静听在了耳朵里,躺下的同时嘴角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等着晨曦初照的时候,梨铩又转换了目标,带着眼镜去观察赵七了。赵七的行动线比起陆铃要简单得多,几乎一整天都是呆在床上。梨铩就披着一身的绿叶,鬼鬼祟祟地蹲在赵七房间窗边的大树上,透过窗户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就这么一直从天亮蹲到了天黑,梨铩瘸着腿蹦回了连荒的房间,再次蹲在了他的床上,摸着下巴不解地道:“太奇怪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今日连荒倒像是知道梨铩还会来似的,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桌旁,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拎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梨铩依旧蹲在他的床上自言自语,好像丝毫没有管连荒是否躺在了床上。一壶酒喝完,连荒轻轻扬起了唇角,消失在了房间里。
等到梨铩回过神来后,这才发现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无聊地甩了甩手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而当她慌忙把脸转过去时,就正对上了连荒的那张脸。后者裹着她的被子,枕着她的枕头,淡定地对她说:“惊不惊喜?”
“……”
梨铩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真是太惊喜了!”
说罢,梨铩侧过身子,五指收紧的同时一把长剑一寸一寸浮现。剑身于两人中央发出一道寒光,“你最好,现在就从我的床上下去。”
“既然梨大人能待在我床上,我为何不能待在这儿?”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听梨铩这么说完后,连荒也丝毫也没有要起身的想法,甚至很配合地把她手里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可剑就这么停了许久,梨铩也没有动手。连荒又道:“你该不会是扣不起那两万金光吧?”
“两万金光,换你自由,值当了。”
“……”
梨铩握紧了长剑,几乎要用眼神把连荒整个瞪穿。
她倒也是想!
可等她还完两万的债,再重头开始的时候,那个人就指不定已经不是第一名了。
事实上,她非但杀不了连荒,还得依靠这个任务才能赢。
“你怎么样才肯走?”梨铩收回长剑,并且决定以德服人,用温柔与耐心去对待眼前这位凶兽祖宗,争取感化对方。
要是最后感化不了,那就死拖着。拖他个百年千年,只要不扣那两万金光,感化连荒所得的,要与不要都可以。
想通之后,梨铩也没有再管,双手抱着胳膊转了过去,“你要不想走也行,反正这床够大。”
两个人睡也不挤,反正十年来她哪儿没睡过。不过是床上多了只兽,算不得什么。
只要不把连荒当人,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梨铩自我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此安然睡下。没一会,平稳的呼吸声落入了连荒的耳朵里,他便坐直了身子,看着梨铩的目光渐渐变得疑惑,“???”
这心到底是有多大,才能直接睡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浓重的夜色之下,连荒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缓慢地抬起手来。
紧接着,他的指尖泛起一道极微弱的光芒。等着他伸出手靠近梨铩时,那道光芒便完美地融入了后者的体内。
“果然。”悄声一句后,连荒便收回了手,重新躺了回去。
属于白日的喧嚣一点点地落了下去,西乐城中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
只有晚风和月光,还残存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第09章
梨铩醒来后,很是迷茫地坐了起来,看着连荒的目光越来越疑惑,越来越复杂,“让你不用走,你还真不走了??”
说罢,用被子将连荒整个一裹,踹到了地上。
“这就是你的感化之道?”连荒躺在地上不动,还装腔作势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疼,断了。”
“断了最好。”梨铩径直越过连荒,刚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此时连荒还躺在地上,看起来确实很痛苦的样子。
难道她真的下手重了?
梨铩只好折返回去,半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连荒的胳膊,“伤哪了,我看看。”
按照连荒所指的地方,梨铩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根本就没有事!
气得她又扯过枕头一把捂在连荒的脸上,然后扬长而去,“去死吧你。”
连荒在她身后低声一笑,自己爬了起来。
今天的赵七没有像以往那样光躺在屋内,而是坐在了一辆崭新的轮椅上,由着贴身侍女推着他到后院花园里晒太阳。
赵七不想见到陆铃,便下了令让她于房里不许走动。所以一路上来,梨铩倒也没有见到陆铃的身影。
等到了花园,梨铩便坐在了赵七的对面。既不打算先开口,也没有将视线分在赵七的身上。
过了一会,赵七有些按捺不住了。诚惶诚恐地开口唤道:“大人……”
“何事?”梨铩放下手里的茶,懒洋洋地看了赵七一眼。
“小的斗胆想问一句。”赵七有些犹豫地看向梨铩,察觉对方并没有不耐烦之后,才继续说道,“我这夫人打伤我,已成定局,您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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