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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那边沉默了好几秒。
当五条悟的手刚碰到在外巡视的第三个诅咒师脑袋时，消息忽然塞了进来。
「听说这个任务你出的过分积极呢」
五条悟下手蓦地加重。
第三位诅咒师并没有像前两位一样安详陷入昏迷，而是还吐了口血。
「毕竟是你妹妹嘛～」五条悟糊弄地回复，又迅速转移话题，「对了对了，帮我带一份北海道的LETOO双层芝士蛋糕回来哦！」
夏油杰：「不路过小樽。」
五条悟：「啊，你可以路过。要双层的！」
夏油杰干脆没理他了，不过五条悟也没太在意。
还差最后一个诅咒师，要在里绘未来醒来之前搞定，然后把她丢回家去。
总之不要出现什么面对面的尴尬场合。
……而且，她满十六岁才三个月，他绝对会被误以为是变态的吧。
所以那家伙到底是怎么骗到手的…？
还是再等等吧。
他轻舒一口气，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伸手推开设备间的门——
五条悟：“嗯？”
情况和他预想的差距很大。
前几分钟还在蜷缩在箱子里的少女，正拎着一根钢管站得笔直，第四名诅咒师软绵绵地昏倒在地。
她好像完全没有失去意识又醒来后的副作用，神色平静而清醒，垂眸看着手表。
听到陈旧铁门发出的吱呀声，她迅速抬眼看向入口，不夹杂任何术式信息的咒力像探测般铺散开。
然后，戛然而止。
“别动。”在他脚尖微动的一瞬间，她开口。
瞬移的短暂前摇被打断，五条悟微不可察地轻啧了一声。
她应该没见过他，所以把他当做绑匪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以现在这个情况，走肯定是走不了了，更没必要起冲突吓她。
思考片刻后，五条悟装模作样地用比较正式的说辞解释：“我是被派来救援的咒术师，外面已经安全了。”
总之，还是「沉稳」一点保险吧。
“哦？是吗——”少女拖长语调，深色的眸子直直盯着他，似乎是想以此鉴谎。
好在眼上的绷带削弱了一大部分对视带来的压迫感，他只是微微勾唇：“当然。”
诡谲的静谧。
地上趴着昏迷的诅咒师忽然抽搐了一下，衣物在粗砾的地上摩擦的声音划破凝滞。
诅咒师的手指蜷缩，似乎想挣扎着爬起来。
下一秒，少女像是路过一般毫不留情地踩上，又目不斜视地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她一改之前平静的神色，反而浅淡微笑着，看起来礼貌又温顺。
“咒术师先生。”她的目光逡巡于他表面自若的脸上，稍顿一下，“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
五条悟的手指微蜷。
“不能吧。”他说，“搭讪的方式有点老土哦。”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出于某些因心虚而造成的紧张情绪，他完全把「沉稳」的考虑抛之脑后了。
而且别说「沉稳」，仔细想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就足够让她把他拉进社交黑名单了。
不过他觉得还有余地。
他顿了一下，语气轻松地翻了篇：“开玩笑的。或许有可能是有人偷拍我上传网络结果被你看到了吧。”
里绘未来沉默片刻：“您是认真的吗？”
五条悟：“……”
算了，他要不开高冷挂得了。
事实证明，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流相处。毕竟又不能上来说：“你迟早会是我女朋友。”这种没意义的垃圾话。
他反倒因为这种影响深远的设定变得奇怪。
——毕竟，他已改变了太多事实，现在谁都无法推测将来的走向。
不过在懵懂青春期的辗转反侧中，他就清楚地意识到：对于「里绘未来」，如果说“恋爱般的喜欢”其实完全谈不上，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因为另一个自己的沉迷而受到感染。
随着近十年的时间流逝，连少年心性下的那份好奇也沉淀下来。
可是虽然并没有那种想法，但也完全不想被讨厌就是了。
然而，他为数不多认识的女性似乎都不是很喜欢他的样子，而他前段时间才知道歌姬居然是真的讨厌他而不是开玩笑，这让他小受打击。
对此硝子当时说什么来着？
——“闭上你的嘴就好，站在街边就会有人来搭讪，不用工作也会有饭吃。以及，把你的眼镜带回去，刚才那种动作对于了解你的人来说只会觉得拳头硬。”
他当时听的时候觉得“嗯嗯有点道理”，但转过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依旧我行我素。
所以‘那个自己’在里绘未来面前居然保持着那种惜字如金的人设么？
真不怕被拆穿？
想想画面还有点好笑。
那是什么？大小姐和她的大和抚子（男）吗？
要是早知道躲不开，当初回到这个世界前，就该问问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把人骗到手的。
难道真就是靠玩那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虚伪戏码么？
或者像TBS最近特别火的那个电视剧《四重奏》里说的——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用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基本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①
五条悟：……
怎么说，就连他想想都觉得有点恶心。
少女的轻笑声打破尴尬：“我以为您认识我呢，所以和您开了个小玩笑。五条君——没错吧？”
忽然听到自己的姓氏，他的思维被立刻扯了回来。
“诶？倒是没错啦……但”
五条悟倒是没再纠结高冷与否的问题。
她略一颔首：“夏油杰是我的表哥，他经常和我提起您。以您的形象特征，应该很难认错。”
她用手指在眼部比划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杰。
五条悟懒散倚墙，状态看起来十分放松：“没想到杰是那种会在背后夸人的类型。”
少女笑笑，没搭腔。
他又略微俯身拉进二人的距离：“初次见面，你叫什么名字？”
应该算是正常的社交流程吧。
询问好友妹妹的名字又不会被当成变态。
然而她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保持着笑容盯着他看。
这种笑容明明看起来认真而顺从，像是礼仪课教出来的漂亮模板，但盯久了却有一种别有深意的味道。
两三秒后，她才后知后觉般回答：“里绘未来，您可以叫我未来。”
她微微一顿，给予他足够的思考时间后补充道：“毕竟您是哥哥的好朋友。”
少女的上身稍作倾斜，行了一个简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在里绘未来微微一顿的时候，五条悟就意识到自己聊爆了。
他既然是被派来的咒术师，那么无论是网站上还是资料里，「里绘未来」这个名字都是不可忽略的存在。
他过于想掩盖「我认识你」这一信息，反而暴露出别的信息。
而她显然没有错过这一点。
就是不知道不拆穿的真正目的。
为了维护他的‘面子’，或者出于其他坏心思。
直觉地，他察觉眼前看起来无害且温柔的少女，似乎不那么明显地露出了一点恶魔的尾巴。
他面色不改地转身向外走去：“事情既然已经解决……”
金属棍跌落的声音在房间内无比刺耳，他后半句话淹没于尖利的噪音中。
“抱歉，稍微有点重。”身形纤细的少女揉搓着自己的手腕，声音极轻，“身处危险时，果然能做到平时做不到的事情呢。”
比如一棒敲昏诅咒师然后踩着他过路？
五条悟无声笑了一下：“是吗。”
“您有湿巾一类的吗？或许可以借我一张。”她的右手向他摊开，掌心上铁棍上的锈粉与灰尘格外明显。
“没有哦。”
他插在兜里的手都没动一下。
“好吧。”她抬手解开自己脑后的发带，黑发散落，带着自然的弧度落到她的肩头。
五条悟扬扬眉，没说话。
深蓝的驼绒织物擦过她的掌心与指缝，然后飘然落在脏乱粗砾的地上，变成被抛弃的垃圾。
“主要是想借用一下您的手机，害怕弄脏了。”她报以歉意一笑，“请问可以吗？我需要联系我的亲人，他们会担心我。”
太乖了，乖到过分的地步。
几秒后，五条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应答。手总算舍得从兜里拿出来——连带着一部手机。
他将后台的应用清理干净，点开了通话界面后递给她。
没有多余的动作，她与家人通完电话后，又将手机递还给他：“谢谢您。”
“不必。”
眼前的少女似乎的确乖巧得过分，让他平白有了种当长辈的错觉。
“除此之外，还要多谢您来救我。”少女的笑容似乎更真诚了点，唇线下的虎牙有些若隐若现。
“家里人很快就会来接我。”她的目光又落在已经昏死过去的诅咒师背上，“不过这些……”
“我已经联系过人来处理了。”他再次转身准备离开，在跨过门槛后又停住了，“算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没等她开口，他又补充：“毕竟从市内到这里的车程不短，等接你的人来天都要黑透了。”
“好的，那麻烦您了。”
里绘未来完全没有客气一下的意思，甚至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般。
再一次。
他隐约察觉到了踩入陷阱的坠空感。
这一感觉在她坐到副驾驶座拉起安全带时得到了印证。
他没有开车来，所以干脆“征用”了绑匪的车。
四个绑匪的身高均在170以上，身形健硕。
而她却没有调整座椅。
准确来说，是「刚刚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居然结束不了这个番外otz我把2-3章搞定那句话吃进肚子里你们就忘记了！
以及，其实这个悟也不是清清白白就是了（。
①引用。出处可以是剧，也可以是那本原著。毕竟老网红句子了，正好是17年一月发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哼唧子 5瓶；
第113章 番外一
打火一瞬间的声响划破寂静。
然而五条悟的手完全没打算松开车钥匙的样子，启动机的声音重复且单噪。
“您好像在生气。”
噪音戛然而止，只留下极轻的发动机声。
“你好像对我在想什么很感兴趣的样子。”五条悟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汽车缓缓起步，“是女子高中生的好奇心吗。”
“不可以对您产生好奇吗？”她反问，“毕竟您做的事情，真的很厉害呢。”
才起步的车猛地一颤，熄火了。
食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两下。
五条悟偏头看向她，语气有些古怪：“因为那些事情，所以才对我感到好奇？甚至……”
他并没有直说出后半句话，反而探身拉近二人距离，恍惚间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远超越了正常社交该有的限度。
“你挑选的地方很偏僻哦。”他笑。
五条悟身材宽阔，凑到她面前时几乎遮蔽了大半直射光，阴影与属于个人特殊的味道一齐压向窈窕少女，将她困于座椅与他之间。
像是某种带有暗示意味的威胁。
“的确。”她顺着他的话，“就算我在这里尖叫呼救，公路上的车也不会停下来一辆，是实施犯罪行为的最佳地点。”
随后，少媚眼略弯：“从这方面来讲，那群家伙也算是成熟的绑匪了。”
五条悟的唇线彻底拉平，几秒后，唇瓣微动：“很难看哦。”
“笑容。”他开口，这一次的语气里多少带了点分不清真假的恶意，“你口口声声说着谢谢，结果就是让我忍受这种假惺惺的笑容吗，大小姐。”
“表达礼貌的话，不笑难道要哭吗？”她并没有收敛自己的笑意，多少带点挑衅意味。
“也不是不行哦？嗯、说不定行得通。”
少女沉默了两秒，轻声：“那您作为咒术师的癖好还挺独特。”
“独特吗？”他靠回自己的座位，“可是，救下一个可怜兮兮的脆弱家伙，可比救下一个看起来游刃有余的家伙有成就感多了。”
“原来您是会从拯救他人中获得成就感的类型啊……”少女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似乎想确定他所言的真假。
“随便你怎么说。”他刻意将语气压低，“只是不要随便探究分析我，很失礼哦。”
她眨眨眼，然后毫不迟疑地道歉：“抱歉。”
不过这份道歉里有几分真诚就难说了。
车辆重新启动，上公路后路况良好且几乎没什么车，车内安静到让人滋生困意。
里绘未来有些犯困，眼神都有些朦胧，挣扎几分钟后闭上了眼。
食指又不受控制地轻点着方向盘。几秒后，他抬手把车内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点。
几乎在他调完温度收手的同时，少女有点像是梦呓又感觉处于清醒的声音响起：“可以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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