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因此，逢世选中的继承者才会是我。以往每五十年就需要进行一次「大柱」的交接。而逢世没有判断错，未幽婚、未换代，我自己坚持了百余年。”
秋时做了话题总结，示意到此为止。影像继续播放。
〖时间来到正午，我先去「漩涡」用餐，随后回侦探社，靠在沙发上假寐。好好休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大约是午休时间段的社内太静谧，我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刚入社时的记忆莫名其妙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约两年前，我还是社里的实习生，仍对大小姐有偶像滤镜，因为她非常有名。然而工作第一天，不该有的误解就碎光了，但现在我还是很尊敬她。
那时大小姐根本没来迎接，我还以为她是出外勤，结果乱步先生若无其事地告诉我，她去入水了。我怀疑莫非是我耳朵出了问题，竟发生了幻听。
与谢野医生看出我不敢相信，毫不留情地打碎我的自我说服，告诉我没听错，大小姐她就是去入水，还是定期活动，叫我可以试着去鹤见川捞捞看。
看不下去的社长秘书、春野小姐为我解释，大小姐是青森那边的濡鸦巫女，水相当于御神体，入水就是在与生死同步、和灵魂交流，是巫女的工作。
……可就算是本职工作，也不该去鹤见川吧？
不说其他地方，起码流经横滨市的那部分岸边挤满了工厂，而且不远处就是入海口、海水经常倒灌，尽管这么说不太好……河里的脏东西没办法流到大海里。
以前鹤见川就是日本河流最脏榜首，现在虽然经过政府的水环境整治，但鹤见川还是不算干净。说到底，即使是以赏樱名胜地点著称的恩田川，也不该去跳。
先不谈女士频繁入水会导致的妇科病，鹤见川那么脏染了什么病毒或重金属毒素也很糟糕。话说回来，入水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地方巫女文化归文化，但什么样的文化才会让巫女入水？确定不是在胡说八道？
后来发生的各种事证明了津岛秋时果然是会扰乱我的计划的麻烦的人，性格恶劣至极，瘟神、恶魔、绷带浪费装置，每当她有什么坏心思，我的眼前就会有一黑一白好像灯泡坏了般的幻觉，简单来说就是过敏。
可同时，她是世界上最完美也最优秀的搭档。不知为何，那家伙似乎挺喜欢我，但每次我出于礼仪和尊重喊她大小姐的时候，那家伙都是一副胃痛的表情。她总是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不知不觉……也不得不和那家伙熟悉起来后，她强烈要求我换个称呼。
现在我改称那家伙「秋时」。她很多时候实在让人生不起敬意，我勉强维持的对她的那点尊敬，还是因为那家伙是社长令嫒与业绩惊人的大前辈。但我情绪激动或在正式场合的时候，对那家伙的称呼还是会变回去。这是礼数，即使再怎么捉弄我都不会屈服的。〗
“被说教成那样，还在入水吗？”织田作没什么表情。
“那时有在控制了……春天和冬天的时候不会去。”闻言，秋时嗖地坐正，乖巧回答。
“是吗。”织田作还是面无表情。
仔细观察织田作，凭多年的交情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读取到挚友的真实想法，太宰捏住秋时的手。
因为〖国木田〗说的太有道理——正常而言他们也不该那样做，只是他们本就不是正常人——这下他和秋时谁也跑不了，回去就是被织田作盯着的命。
··
〖“成功斩获古典艺术文化奖最高赏，我就知道龙之介能行的。”
“在下不敢。是夏目先生教得好。”
“也是你有悟性和灵性，这种时候就不要太谦虚啦。”
龙之介拒绝了采访，也没有留下参加宴会，领完奖就与津岛秋时乘坐Port Mafia派来的专车返回横滨。
“园美、树理，你们听说那个传闻了吗？”
车子进入横滨市区，在一道十字路口停下。
此时已是傍晚，逢魔之刻将近，天边的火烧云泛着不祥的色彩。
“诶，我们不知道你在说哪一个啦，未麻。”
津岛秋时眼中倒映着另一个世界的风景，各种奇形怪状的亡灵游荡在街上。
她有一个算一个，看取后掐手印把亡灵们送去横滨郊外的传送阵，让他们归向神奈川的「黄泉之门」。
“又在看这种全是流言和都市传说的杂志……别惯着她，园美。”
津岛秋时浑身一惊，巫女的灵感在向她发出警报。一旁的龙之介察觉到她的异常，跟着看向窗外。
“哎呀树理，那么严肃干嘛，我就爱好这个。快看。”
人行道上，三名和他们等待同一方向的红灯转绿的女子高中生里，有一人举着八卦杂志朝同伴开口。
“——「能使叩拜者变成恶人的水井」。在这口水井前许下的愿望将会变成天赋的邪恶，即使恶事做尽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不觉得超毛骨悚然吗？”
“「邪恶」这个词未免太中二了吧。哪有人明知道许愿就会变成坏蛋还去找那口水井……”
叫「树理」的少女本想一笑而过，却没能做到。
三个女孩沉默地注视如血夕阳下的十字路口，空气逐渐紧绷，红色的信号灯闪烁着，在这样的氛围下，好像有某种无形的东西攥住了她们的呼吸。
“啊，绿灯了。”
打破寂静的「园美」拉着两个朋友向前走，就像要从那混沌中逃离般。
车子同样开始行驶，津岛秋时冷厉严肃地蹙着眉，通过后视镜瞥到她表情的司机更加小心地驾驶。〗
“京极……”辻村深月的呼吸变了，脸色不太好看。
“妖术师·京极夏彦。”谷崎这才想起对面的女士为什么眼熟，他在刚入社没多久的一次委托里见过她。
“那是谁？”贤治疑惑地问，“类似阴阳师什么的吗？”
“不是。他是更惹人厌的家伙。”辻村立刻否决少年的猜测，她皱着鼻子，“那是前所未有的真正的邪恶。”
“让我来吧，辻村。”安吾接过后辈口中的话题，“京极夏彦曾经险些成为出生在这个国家的特异点。”
“啊，我记得那家伙……”从刚才就垂头思索什么的中也恍然，“利用了背叛组织的下级蠢货的臭老头。”
“我也想起来了。”对观影兴致不高的梶井开口，“是操控要走.私我的柠檬炸弹的那群叛徒的幕后黑手。”
“没错。”安吾面色如常地接着说，“多亏秋时君的协助，不然无法解决的犯罪会如传染病般不断增加，到那时，本国的杀人案将激增到其他国家的数百倍。”
“妖术师可不好对付。”秋时深深叹气，“我未来会回到过去处理安吾说的那些事……可以那么干脆有各种因素在内。与京极夏彦的智斗是没法熟能生巧的。”
〖“秋时小姐。”龙之介是在这个氛围里唯一还敢说话的人，“关于那口水井的传闻不正常，是吗？”
“有人想要成为妖怪，所以在散布那种东西。”津岛秋时冷声道，她讥笑着，“那位可真喜欢「井」啊。”
“妖怪的本质是一种恐惧和敬畏的扩散。”龙之介若有所思，“妖怪并非靠基因维持存在，而是通过模因存续……例如神的文化传承，也是类似的缘由。”
“妖鬼神佛都是存在的，但普通人不知道。然而即便不知道也无所谓，真相没那么重要。”
津岛秋时的神色更加冷淡。她思索片刻，取出手机、点开邮箱，给异能特务科的友人编辑信息。
“人类为了将堕落正当化，连明摆着的谎言也不会放过。这与心理学中拖延大脑渴望短期奖励同理。”
“那口水井，对不少人来说恐怕是救赎吧。”龙之介尖刻冷漠地评价，“「鬼怪露真形，原是枯芒草」……哪怕是营造的幻象，多人传言也成真。何等溃烂。”
“的确。人类不仅罪孽深重，而且愚蠢至极，但——这就好，那些挣扎的灵魂才会显得美丽。”确认发送消息，津岛秋时收起手机，重新微笑起来，“顺便来个问答吧。龙之介，你知道「奥卡姆的剃刀」吗？”
“是。那是论理构筑的定律，又称奥康的剃刀。由14世纪英格兰的逻辑学家、圣方济各会修士·奥卡姆的威廉提出。
它的核心为「简单有效原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展开来说，可以是「在同时存在多个理论的情况下，假设条件最少的那个理论就是真相」，也就是一切步骤尽量从简。
如今此定律依然有效，在科学思维、企业管理、策略投资等众多领域得到社会的广泛运用，在这样的趋势下，它亦成为一种生活理念，要求我们在处理事情时把握事情的本质，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尤其要顺应自然，不要把事情人为地复杂化，这样才能处理好。”
“没错。龙之介，你要记住，如果人不能改变旧有的思维方式，也就不能改变自己当前的生活状况。
当你用「奥卡姆的剃刀」改变你的思维时，你的生活将会发生改变。运用它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万事万物虽然应尽可能简单，但不能更简单。
从简不是让你不思考，而是叫你思考如何用最低消耗达成最多的目标。既然知道了这个定律，送给你的那些书差不多该读完了。过几天我再给你送新的。”
“好的，老师……秋时小姐，谨遵您的教诲。”龙之介没有表情变化，却堪称温顺地点头。
“最后，龙之介，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主要看它对弱者的态度，即如何对待动物、老人、女人和儿童。我们的社会显然并不健全，但我希望你不被外界影响。你可以有残缺，但你必须要了解「健全」的模样。”
“……是，秋时小姐。在下明白。”少年铅灰色的眼中寂静燃烧着星火，“弱者也有弱者的价值。”〗
所谓成熟，是可以照亮他人的、并不刺眼的光辉。
成熟不是用冷漠和拒绝武装自己，而是褪去浮华、包裹尖锐，将苦痛深藏心间，淡然从容地面对一切。这便是时光给予一个人的洗礼与蜕变。
但，将成熟教给学生的「津岛秋时」，她的人格缺陷非常明显。极度自我、被簇拥着游离的固执灵魂，其所做一切，并非为了正义，而是一种建立在虚无主义上的理想主义，也是建立在浪漫主义上的现实主义。
··
〖一个月后，东京某主干道，绫辻侦探事务所。
“京极到底想没想过，起码在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妖怪，只是他看不见？”津岛秋时抱起腿边的黑猫，“人类的智慧在目前还无法赢过超自然和神秘呢。”
“少说些有的没的。”个子高挑、肤色苍白的茶发青年用戴着皮手套的右手拿着未点燃的烟管，声音冷漠到像含了冰块，“从十二年前开始，你就在准备了吧。”
“你觉得不好吗，绫辻老师？”已满20周岁成年的津岛秋时，好似委屈地举起黑猫的爪爪挥舞，“脑子里住着宿敌的影子，想想就恶心。你不需要牺牲那么多，目中无人的侦探继续那样毒舌下去就好。”
“你说这些是试图让我不要提起你分别以第一和第三视角实际体验了一个臭老头的人生？”绫辻躺在安乐椅上，不带感情地嗤笑，“头疼到晕了五天才恢复，让人觉得你好像真的很无私，多了不起啊，巫女。”
“哎呀。可我也是真的在关心老师哦。”津岛秋时勾起嘴角，眼中没有温度，“若是妖术师妨碍到我的计划就麻烦了……有理想有追求的聪明人不好掌握嘛。”
“自说自话的悲观主义控制狂。”遮光眼镜后的那双眼眸锐利又冰冷，绫辻冷漠地批评，“只要是目所能及的地方，你都要插手。就这么喜欢搜集好结局CG？”
“千万不要这么说啊，老师。”津岛秋时挠着黑猫的下巴，状似无辜地睁大眼，“我可不是只有这点就能满足的小傻瓜，我想达成的东西要更了不起一些呢！”
“那个、秋时小姐，绫辻侦探。二位要说什么话可以先放放，下午茶的时间到了。”负责监视绫辻行人的特工辻村深月从门口挪进来，手里捧着一摞食盒。
“对面的泉夫妇送来的茶点。”辻村谨慎地走到桌前，放下盒子、又抱起最上面的几盒走回门口，“我还得把隔壁楼的小栗先生那份茶点送去，失陪一下。”
“听到了吗？泡茶，秋时。”绫辻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看我做什么，难道因为你是客人就要我泡吗？”
“绫辻老师真是……刚说的话就立刻……”津岛秋时放下猫，无奈起身，“知道啦，侦探先生，我来泡。”〗
“我错了，太宰。”国木田深刻地反思，“我从前形容你的话不够准确。虽然你的确是无药可救到完全是不可燃垃圾的混账，但起码你很会说话、不难相处。”
“但要是国木田君见过从前的阿治，反而会觉得其实面冷心热的绫辻老师更好相处一点哦？”秋时撑着下巴，眯眼笑，“小时候的阿治比从前的我还难相处。”
“那个台词……团长又在和首领宰隔空对线。”阿夜跟同伴们吐槽，米拉柯配合地打消声补丁。
“明明观影内容首领宰也在看呢，团长就不能对即将从天而降并当场与首领宰幽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另一个她自己友好点吗。”
“开场送美强惨老婆，还不用费心考虑如何让首领宰活下去等问题，只需要拉扯横滨重新走上正轨，即使是先婚后爱也好攻略了很多，这还不够友好？”
“我可是要回到过去辛辛苦苦处理各大事件，把时间的圆环闭合，还得从零开始攻略18岁的太宰治，”秋时回头对同伴们苦笑，“那位可是地狱难度啊。”
61/84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