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太狡猾了。”
太宰无奈地、非常轻柔地低语。
“别那样「看」我啦……”
睫毛扫过掌心,陷入不完全的黑暗中。
可是,我心想,「人间失格」只能压制我的力量、做不到消除。而且,最初始的「看取」就是通过肢体接触达成,阻隔视线根本不能让我不去「看」他呀。
他知道,却还是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果然……太宰,是在撒娇吧?
真可爱。
··
过去的他,对津岛秋时的能力避之不及。
而且,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会这么坦率?
明快又坚定、充满善意、不吝啬回报爱、可以接受他人的感谢,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活见鬼。
原来「太宰治」也能变成这样的人?他这样阴郁又晦暗龌龊至极的家伙,竟然也可以那样的勇敢吗?
于是,试探着,伸出了手。那是并不会被灼伤的,美丽的夕阳。
不像以往入水的时候感受到的、让他清醒的冰冷和窒息,被另一个自己包容,就犹如沉入温暖的湖泽。
自身的一切都流进了她的心间,那个人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会离开,没有必要去思考别的可能,因为津岛秋时也是「太宰治」。
长久的孤独终于被拯救,哀鸣的荒芜内心得到了恩泽的雨,他也不是只有漆黑的污泥。经过错位时间的短暂相处,让他开始渴望、等待一个人。
终于,他的巫女在正确的时间来到了他面前。
这种感情……是什么呢?
他还不是特别清楚。但,就先这样吧。
因为这一次,他们有很长的时间用来一起度过。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没有交往也非常甜蜜的双宰互宠日常。
如果黑时宰是对秋时有点凶的流浪猫,武侦宰就是被驯服的、非常黏秋时的家猫啦。
米拉柯的功能,简单而言就是比齐神还二次元之神。她对秋时这么百依百顺有非常重要的理由。
旗会的幻之第七人(bu)——西格玛出场啦!他的确是真心在为Port Mafia工作,但也是秋时的忠犬。
秋时提到费奥多尔的时候态度很平和。与剧本「夜泉的新娘」有关,是对等价交换的献祭仪式的铺垫。
秋时是剧本组,本来就很黑。之后会写秋时在三次元的过去,她没有童年,那真不是小女孩该过的日子。
秋时的属性是混沌·善。擅长借刀杀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介意用牺牲别人的方式达成目的,但总体来说是心有善意的好孩子。
尽管俘虏了Q,把Q赎回去的鸥外还是会用Q应对「组合」。他是真的多疑。秋时和太宰不准备阻止,因为他们需要促成两方的停战协议,为以后做准备。
第7章 七之滴
深夜十一点。煤油灯如鬼火般浮在半空中。
我与太宰、织田作一起走入弥散青色雾气的小巷。太宰推开门扉、门铃清脆作响,我们穿过一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楼梯,来到酒馆内部。
“嗨,安吾。好久不见啦,你的黑眼圈又加重咯!”
太宰在最后几个台阶长腿一迈、直接跳了下去,风衣下摆扬起快乐的弧度。站稳后,他扬起少年般明亮的笑容,抬手对已经坐在一如既往的那个位置上的黑发青年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太宰君、织田作先生。还有秋时君。”
推了一下圆框眼镜,将额发一丝不苟地向上梳起、看起来严肃矜傲又不苟言笑的坂口安吾,唇角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
就像见到他们几个后,连日工作的疲惫都被消除了一样,安吾伸手轻轻敲了一下蹦蹦跳跳地跃到他身边坐下的太宰毛茸茸的脑袋瓜,在对方小孩子一般骤然大声控诉的时候,朝我友善地点了点头。
“秋时,坐下吧,没关系的。……你又通宵工作了几个晚上吧,安吾?要注意休息啊,你不是铁人,别把身体忙坏了。”
推着我坐到太宰右手边、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再在我右手边坐下,织田作安慰地揉了揉我的头。
顶着璀璨的老父亲光环的织田作,一边慢慢理顺被他揉乱的我的卷发,一边皱起眉头,满脸不赞同地对心虚地拿起酒杯、眼神漂移的安吾训诫。
——这家名为「Lupin」的酒吧位于地下,所以没有窗户。散发沉木香味的吧台、长凳、墙上的空酒瓶、沉默寡言的熟客以及身着酒红色马甲的酒保,一并挤在宛如獾巢的店里。
宁静的氛围在有些昏暗的暖光下犹如薄雾般包围着每一位客人。在这狭窄到让人只能勉强擦肩而过的空间中,陈旧的物件使人不禁有它们仿佛铭刻在空间本身上的错觉,就像被深埋地底后等待某日再归来将其开启的、容纳了一切记忆与秘密的时间胶囊。
“我也没办法……工作是永远不会做完的。”
安吾放下酒杯,松了松领带、吐出一口浊气。担当酒保的老板沉默着调制了「教父」,放到太宰和我的面前,再给织田作倒了杯蒸馏酒。
“所以说安吾实在太认真啦!”
太宰拍了拍吧台,酒杯里的冰球随着桌面的震动,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锵啷声。
“你应该多学我,合理地分配任务给下属还有后辈~”
“你那叫摸鱼和翘班,到底哪里合理了?”
“哪有呀,在我的栽培下他们的业务能力都增强了!况且由我来做,一下子就结束了,没什么挑战性。”
“无论是中原君还是国木田君,摊上太宰君这样的搭档真是倒了大霉……芥川君和中岛君也是。”
“诶——好过分——超伤心,消沉沉。”
“……请不要突然用女子高中生的说话方式。”
“太宰其实挺认真的,对学生很好。虽然有时候表现得很暴躁,但国木田其实和太宰玩的很开心。”
“织田作先生……你认真的吗?”
“嗯?啊啊,我认真的。”
我抿着酒液,并不急着谈正事。
那些严肃的事情只会打扰他们的放松活动,所以我仅是眼角含笑地望着太宰,听着不属于我的热闹、将自己摘离在外。
··
这是秋时还在原生世界时的某一日。
“呜呃……只是在推特发了我们仨今天要来Lupin拍摄的消息,就有那么多粉丝赶过来。”
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向送来低酒精饮料的老板虚弱地致谢,清水千奈咸鱼般瘫在吧台桌面上。
“谢谢老板……被粉丝逮着照了好多照片,还有签名……感觉脸部肌肉好僵硬,手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成为受欢迎的美女COSER就是会有这些困扰。话说回来,直面读者催更的感觉怎么样,千奈?”
右眼被绷带遮挡,穿着黑之时代的干部太宰装束、仿佛从二次元走出来的秋时,朝身后观察她的姑娘们微笑着举起酒杯示意,得到压低的兴奋尖叫后,再意有所指地看向堆在她们脚边的应援礼物。
“BE和HE比例为9:1,自称甜文写手的千奈,总是宣称脑过等于写过的理直气壮鸽子精,遭报应了吧?”
“不过……画的的确很好。”
喵喵拿起礼物中的一张水彩画,那是千奈的某一篇无赖派友情向BE的印象图,苍蓝色的双眼澄澈非常。
“所以,也不能说遭报应。应该是甜蜜的痛苦。”
秋时笑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用衣架挂在身后百叶窗式柜门上的大衣口袋中、传来电话铃声。
秋时的笑容淡了下来,在朋友们的注视下拿出黑色的智能机,可爱的青花鱼手机吊坠、搭配刻有「人间失格」的木牌,小小物件顺着重力垂下、微微摇晃。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后,秋时脸上的轻松表情彻底消失了。她接通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和对面的人交谈几句,接着闭了闭眼,压下略显烦躁的气息,尽量平稳地表示明白,最后毫不留恋地挂断。
“……是横滨那边的电话。”
千奈坐直身子、敏锐地用笃定的语气陈述。
“又叫你过去当测谎仪,还是说侧写师?”
喵喵看着坐回她们中间的秋时勉强明媚起来的表情,没有点破,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都有哦。喵喵,好讨厌啊,我不想去面对笨蛋,我一点也不想做麻烦的工作……”
秋时尽力地收敛那股可怕的、如同水鬼般潮湿的阴郁之气,依赖地向长姐般的喵喵撒娇,再撒泼似的拉着千奈的手臂、用力晃来晃去。
“千奈~我想吃凤梨酥~”
“好好好,给你做、给你做!别晃啦秋时!”
··
酒吧播放的音乐,不知何时换成了轻柔的女声吟唱。
〖Tell me what the rain knows〗
〖告诉我,雨知道些什么〗
〖Is this the flood of fortune〗
〖不过是命运的洪流〗
〖That pours itself upon me〗
〖翻腾着向我袭来〗
〖See how I drown in this sea〗
〖且看我如何淹没于汪洋〗
虽说在打闹,但三人其实一直都有注意秋时。
静默的坐在他们中间,却始终处在遥远的异时空,那道温柔却又寂寥的笑容,含着眨眼间就会破碎消散般的纤细与脆弱。
鸢色的桃花眼似醉非醉,于昏暗光线下泛出幻觉般的湿润感,黑色卷发的女子望着他们,就像在看一段再也回不去的、与逝去回忆相似的老旧录像带。
〖Where will you go〗
〖你还能去哪儿〗
〖Now you've no home〗
〖你已无家可归〗
〖Let the rain wash away your last days〗
〖就让雨洗去你最后的时日吧〗
“说起来。秋时你在那边也像太宰这样吗?”
织田作的突然提问,让安吾受惊地睁大眼睛。这时候说这种敏感话题真的没事吗?太宰反手拍了一下安吾的肩,示意他不要担心。
果然,明明在看他们、又仿佛没在看的虚无眼神消失了。就像被扯入人世、染上红尘的神明,女子眨了眨眼,飘在空中的幻影重新落回地面。
“加入侦探社的前三年一直在疯狂工作,后来在全国都挺有名的,他们叫我「安乐椅侦探」。”
“是吗。不愧是秋时,真厉害啊。”
“秋时君和太宰君在气质上就不一样……看上去就是个可靠的正经人呢。”
“安~吾~?小心我掌掴你哦。虽然秋时的确很让人安心。”
“什、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太宰君自己都承认还是秋时更靠谱不是吗!织田作先生你也这么觉得吧?”
“唔……这么说的话,最近的确一直都是秋时在出力。”
“好伤心啊织田作!我也有参与的!对吧秋时?”
“是有和我一起思考。省了我很多力气呢。”
无声无息被带进谈话中心,秋时并非没有察觉,她微笑着接受了太宰他们的好意,不再游离在外。
“呐呐秋时,你还没说过你是怎么和你那边的织田作和安吾认识的呢。”
「Bar Lupin」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三个人之间的化学反应也非常不可思议。
太宰就像回到了少年时期,以侦探社的同伴们很少见到的幼稚神态和开朗语气朝秋时撒娇。俊俏的脸蛋染上些许酒意的绯色,眼中却不见醉意。看着这样的太宰,秋时勾起柔软的笑意,她摇了摇酒杯、面上浮现回忆的色彩。
“我是在龙头抗争的时候认识织田作和安吾的。”
“这部分倒是和我们差不多……”
“安吾你别急着抒发感想嘛。秋时,继续、继续。”
“当时横滨市内积压的亡者数量实在太多了,我作为濡鸦巫女,必须出手将他们引渡到黄泉,否则形成灵场就糟了。唯一比较特别的,大概就是哥哥、也就是乱步他一眼就看出来安吾是特务科的人这件事?”
“那么早就摊牌了啊。……太宰,差不多可以了,安吾刚通宵工作完,别闹他。”
秋时边说边哭笑不得地看着被太宰捂住嘴巴强制静音的安吾,青年满脸菜色地拍着把他的脑袋夹在臂弯内侧的太宰的后背。
因为略紧的力道,安吾从喉咙深处挤出濒死鸭子般的气音、叫太宰快放手。被织田作头疼地制止后,坏小孩满脸无辜地松手,安吾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怒气冲冲地握拳敲击太宰的脑袋。
“不要因为秋时君在这里就这么放肆!果然就该照着后脑勺狠狠敲打太宰君,没有锤子就用我的拳头!”
“呜哇好痛好痛,是我错了嘛,别这样啦安吾!织田作、秋时,急需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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