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身为大户人家的公子, 楚鹤林倒还是挺有教养的, 只是偶尔跑来看一看解一解眼馋。
然后,又抱着希望天天二姐姐长二姐姐短的在她面前示好献媚, 巴望着哪天二姐姐能开一开恩典, 把金鱼借给他配配种。
然而每回不等他开口,二姐姐就仿佛听见他心里所想一般,断然拒绝, 还将他赶出房去,令他颇为郁闷。
他也实在想不明白, 这个二姐姐平素可以大方到同丫鬟有饭一起吃的地步, 怎的对他就那么小气?
她那明明是条公鱼, 连甩籽都不用的!
姜夏,“甩你个头哦甩!再觊觎我的小金鱼我把你丢鱼盆里去。”
楚鹤林, “……”
嘤嘤嘤二姐姐好凶。
也不知道那位英俊潇洒又能干的应公子看上她哪儿了。
如此,倒累坏了身兼数职的瀛昼。
他此时乃是丞相府的客人,除过要去替正在恢复中的楚夫人诊脉,还时不时要变成小金鱼供小舅子观赏。
……就很离谱了。
不过,自打他出马,楚夫人的身子倒是恢复的很快,不过三五日, 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本朝帝后颇为亲和, 每年上元节都会在宫中举办宫宴, 准许臣子携家人参加,以示君臣同乐之意。
前些天楚夫人不省人事之时, 帝后曾表达过关怀之意,如今她病好了,自然要去宫宴上露一露脸,以谢恩典。
为了服侍母亲,姜夏与楚锦兰随行,至于生母养蛊被反噬,自己又毁了容的楚美兰,自然不被考虑在内了。
姜夏虽然兴致寥寥,但又没有理由拒绝。
想了想,她对瀛昼道,“要不你等会儿跟我一起进宫吧,今晚楚老三不去宫里,我怕他来偷你。”
瀛昼,“……”
他堂堂龙君,会被一个凡人小子偷走?
然没等说话,却见她又摇头,“不不,还是算了,万一你进了宫又叫那些娘娘公主们看上了可怎么办?你可太招人了。”
瀛昼,“……”
他干脆道,“今晚本君也有事,你自己去便是。”
姜夏忙问,“你要去喝酒?”
瀛昼颔首,“今晚有个老友摆宴,许久未见,过去聚一聚。”
一旁,正揣手打盹的山君睁了睁眼,懒洋洋对姜夏道,“放心吧,他能叫谁偷走?今晚吾也去宫中,正好陪你。”
姜夏一愣,有些为难道,“可他们只怕不让我带猫进去。”
山君切了一声,“他们不让吾就进不去了吗?”
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往门外走去,“吾先行一步,没准会在皇宫里碰见。”
便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二姑娘,时候差不多了,奴婢等为您梳妆更衣吧。”
门外传来了丫鬟们的声音。
瀛昼便也要离开,姜夏抓住最后的空当叮嘱他,“不要喝太多,记得回来跟我说晚安。”
“知道了。”
瀛昼牵唇瞧她一眼,而后一道金光,隐匿了踪迹。
留下姜夏一人在房中,被丫鬟们盛装打扮了一番,待到夜幕降临,便与母亲楚夫人,楚锦兰一道,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楚夫人经历一场生死惊魂,如今对人生处处充满感慨。
此时坐在马车上,见左边是亲生骨肉姜夏,右边则是养了十八年的闺女楚锦兰,一时忍不住又叹道,“为娘从前,时常抱怨上天对我残忍,如今才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天用心良苦,叫我有了你们两个女儿,也算待我不薄了。”
姜夏点头如捣蒜,“母亲能这样想就最好,人活一世,总免不了有些苦难,撑一撑,总能过来,无论如何,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好好过日子就好。”
楚锦兰一脸羡慕道,“这话说得真好,原来漪兰才是最有智慧的。”
姜夏笑了笑,“什么智慧不智慧,我只知道,人得想法过得开心才成。”
楚锦兰叹道,“还是你活的通透。”
姜夏鼓励她,“你也可以的,凡事要靠自己争取,快乐与幸福不要指望他人。”
这丫头没别的毛病,就是有些恋爱脑了,到现在还念着那狗太子呢,希望她能早些清醒吧。
~~
很快便到了宫门外,姜夏与楚锦兰扶着楚夫人下了马车,与正等她们的楚弛一同往里走去。
楚弛犹记得大年初一那日二闺女闹的笑话,此时趁机叮嘱道,“等会儿贵人面前,漪兰少说话,锦兰你对宫中熟悉,务必多照顾她。”
姜夏心道敢情丞相爹还抱着希望呢,却不知经历过这几天的事,皇后肯定都懒得理她了。
此前,全京城都知道了楚夫人生病的事,今日见她恢复如初,腿脚自如,不禁都大感意外。
等到了皇后面前,皇后也问道,“前阵子听说中了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不知又是怎么好的?”
楚夫人道,“秉娘娘,这大约是孩子为我积攒的善缘,令臣妇刚好碰上了一位妙手神医,才得以复原。”
话音落下,恰逢皇帝在旁咳了两声,道,“竟然有如此医术高明之人?”
皇后忙道,“是啊,听说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位高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能叫人复原!楚卿改日要叫他入宫来,给宫中众人瞧一瞧才好。”
楚弛只得忙应道,“臣遵命。”
心间却在琢磨,若真叫那应公子进了宫,在帝后面前一番乱说,可如何是好?
不成,眼下妻子的病也好了,还是得赶紧打发走他才成。
与楚夫人客套完了,皇后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少女。
只见二人各自穿着锦缎长袄,头上梳着精致的发髻,别精致珠花,衣着上大致相同,却一个看来娴静,一个看来灵动。
只可惜,这俩一个是下人的孩子,一个骨子里粗鄙,白瞎丞相府这么好的家世了。
姜夏表面老实,默默听着皇后的心声,心里却啧啧,什么家世的姑娘家那狗太子也配不上。
而果然,皇后心里嫌弃完,便没再与她或楚锦兰说什么话,便叫她们去一旁歇着了。
见此情景,楚弛暗自失望。
不远处,众皇子与大臣们所在的地方,太子萧煜也在心里着急。
【不成,看来母后果真不再考虑楚家那丫头了,得想个办法才成。】
而姜夏的身边,楚锦兰余光瞧见太子后,又在心里默默流起了眼泪。
【看来经过这些事,皇后娘娘已经不再考虑我们楚家了,那我同太子殿下……岂不是,岂不是要擦肩而过了呜呜呜……】
姜夏,“……”
为这种人默默流泪,人间不值得啊姑娘!
不成,看来今夜她也要找个机会,叫楚锦兰彻底看清狗太子的真面目才成。
~~
上元佳节,民间有热闹的灯笼会,宫中亦在御花园里选了处地方,悬挂了各色宫灯,供众人观赏。
姜夏实在不忍再听楚锦兰在心里绵延不断的嘤嘤呜呜,拉她来此散心。
宫灯造型各有不同,上头的图案亦是五花八门,星罗棋布铺成一片,将花园映照的亮如白昼。
姜夏故意问道,“咦,那个灯上画的是什么?可真好看!”
楚锦兰瞧了瞧,与她道,“画的是三顾茅庐,是三国的典故。”
“那个呢?”
“那是卧冰求鲤,出自二十四孝。”
姜夏夸道,“锦兰你懂的真多。”
楚锦兰却还有些提不起来兴致,“不过是些没什么用的。”
哎,想她从小听话用功,什么女德女红,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到头来,却终究无法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真是造化弄人!
姜夏,“……”
那狗太子算什么心爱之人。
她正要说话,却忽听有人在园子外窃窃私语——
“那位楚家二姑娘的确进了这里,还不快些去禀报太子。”
“是。”
姜夏便晓得了,原来狗太子派了人盯着她,定然是打了什么主意。
只可惜楚锦兰不像她耳力过人,对此毫无知觉。
她眼珠一转,同楚锦兰道,“我忽然有些内急,想去方便一下,你等等我啊。”
说着便急匆匆往外走,楚锦兰还有些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吧。”
姜夏摆了摆手,“不必,我知道在哪儿,很快便会回来,你待在这里不要动哦。”
语毕便跑开了。
楚锦兰只好立在原地等她,心间还幻想着,不知今夜还能否有机会,与太子说上一两句话。
不远处,姜夏悄悄躲在一旁,眼见萧煜也进了园子,这才也进了去。
这赏灯的园子地方不小,且假山亭榭,游廊花园,颇有层次之感。
只是乍一找起人来,只怕没那么容易。
姜夏故意寻到一处位置,站着灯笼底下没动,隔着一座假山,便是方才与楚锦兰赏灯的地方。
果然,很快,萧煜便发现了她,信步来到她近前,道,“楚二姑娘也在此赏灯。”
隔着假山,楚锦兰尽数听到了耳中,不禁一怔。
【是太子殿下!】
【他……这是在同漪兰说话?】
姜夏还怕她没听清楚,故意抬高了些声音,道,“咦,殿下也来看灯啊。”
抬头扫了对方一眼,只见其头戴金冠,一身蟒袍,正应得上“衣冠禽兽”四个字。
萧煜笑了笑,慢慢靠近她,压低声道,“怎么样,上次孤跟你说的事情,你想好了吗?孤今晚便可以请父皇下旨,娶你为太子妃。”
假山外,楚锦兰又是一愣。
【太子殿下要娶漪兰?可漪兰明明已经有未婚夫了。】
却听姜夏道,“小女还以为太子殿下您想清楚了呢,小女已经有未婚夫了,早就告诉过您了,现在他就在我们府中,您也没听说吗?”
萧煜高傲抬头道,“那又如何,丞相不是没答应吗?”
姜夏道,“哪里没答应?只是前几天小女的母亲病了,没工夫说这事罢了,眼下小女母亲复原,便要为我定下婚事了。”
萧煜却忽然凑近她,眯着眼威吓道,“丫头,别跟孤装傻,天底下没有能拒绝孤的女子。”
姜夏礼貌微笑,“不好意思,你这种中二霸总发言已经过气了,现在流行的是桀骜不驯小狼狗或者温柔暖心小奶狗。”
“什么?”萧煜皱眉,“你在说什么?”
姜夏咳了咳,“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实话,殿下实在不是小女喜欢的款,小女也知道,我也不是殿下喜欢的,无非因为小女的父亲是楚弛嘛!没关系的,就算你不娶我,他也跟着你干的。所以,咱们就别白费功夫了,各找各的幸福不是挺好?”
“少废话!”
萧煜忽然失去耐心,哼道,“你在故意引孤的注意,所以屡屡出言不逊,故意顶撞孤。孤都晓得。你成功了,孤这些天还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天下还没有别的女子,叫孤如此难以忘记。”
姜夏啧啧两声,“你这是变态啊!得治。”
“什么?”
萧煜又皱眉,“少说什么让孤听不懂的话!孤直接告诉你吧,你若是听话,咱们就体面的来,孤去求父皇赐婚旨,你我体面成婚。”
姜夏故意引他,“若我不想听呢?”
萧煜哼笑,“前头不远,便是孤的东宫,你若今夜留宿东宫,会如何?”
话听到此,假山后的楚锦兰已经彻底呆住。
这这这,果真是温文尔雅君子之风的太子殿下吗?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假山前头,姜夏挑眉道,“殿下这是要绑架小女?”
“随你怎么想,看来今夜你便要成孤的人了。”
萧煜邪魅一笑,紧接着一挥手,便见园中的灯笼瞬间齐齐熄灭。
四周一片黑灯瞎火,竟是谁也看不见谁。
楚锦兰忽的意识到萧煜要对姜夏做什么,心间一慌,忙喊起来,“救命,救命啊!”
声音传到园外,正往此赶来的三皇子萧淮忙加快脚步。
耳边隐隐传来男女说话声,
有女子叫到,“殿下,殿下快住手,不要啊!”
是姜夏的声音。
萧淮心间发紧,立时叫人将灯笼再度举高,到处查看。
而经过一番寻找,等他终于找到那声音的源头,在灯火映照下看清景象,却愣住了。
姜夏挽着袖子正在揍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萧煜。
看她身材苗条娇弱,没想到居然挥拳有力,很是灵活,萧煜一个堂堂男子,竟被他摁在假山上不得动弹,连嘴巴也被一团杂草塞住,喊不出声音。
姜夏却一边挥拳脚踹,一边假装害怕道,“殿下快住手啊,您怎么能这样?殿下,殿下……”
萧淮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景象,怔愣片刻,而后笑了。
借着他手中的灯火,摸黑爬过来正打算救姜夏的楚锦兰也愣住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难道是漪兰在揍太子吗???
漪兰居然这么厉害吗!!!
而就在此时,却见忽然又有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在萧煜未反应过来之时,对着他的脸便是几爪子。
萧煜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塞住的口中发出呜呜惨叫。
姜夏见状,忙一手搂过那团黑影,一手拉着楚锦兰,快速跑了。
手下人一愣,想要去追,却被萧淮抬手止住。
他慢慢走到萧煜面前,做关问状,“二哥,你怎么会在此?可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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