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昼与山君两位女婿也需做出低落哀伤的神情,只有龙崽崽和小囡囡两个小娃儿不明世事,此时趴在各自爹爹的怀中,好奇的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
一行人在灵前磕了头哭了几声,又朝楚夫人行礼。
一别两年多,此时终于见了面,楚夫人抱着两个女儿哭了一阵。
旁人只道父母儿女生离死别,心间悲伤,两个小娃儿却不懂,尤其是小龙崽崽,眼见娘亲哭,只当谁欺负娘亲了,在旁急得朝娘亲伸手哇哇叫。
哭了一阵,觉得意思到了,楚夫人擦了擦眼泪,挥退了闲杂人等,对女儿女婿们道,“好了,不必哭了,你们大老远回来,也是辛苦。”
说着赶紧上前亲了亲两个小娃儿,心疼道,“可怜我的小阿毛们,这么小还要赶路。路上可有不舒服?”
姜夏忙道,“还好,母亲不必挂念。”
话音落下,却听见母亲在心里骂道,【这死鬼男人早不死玩不死的,偏这时候死,害我两个小外孙儿这么小要乘船赶路,真是作孽!】
姜夏,“……”
果然还是那位彪悍的母亲,爱了爱了。
锦兰还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擦了擦眼泪叫了声母亲,“您也不要太过伤心,还是要保重身的。”
楚夫人叹道,“傻孩子,娘很好,甭惦记我,你父亲如今算是解脱了,为娘我也算解脱了。”
面上庄重,心里却已经哈哈大笑,【老娘我终于自由啦!】
姜夏默默给母亲鼓掌。
瀛昼与山君上前跟楚夫人打招呼,各自问候道,“请岳母大人节哀。”
楚夫人忙点头应下,见两个女婿各有各的英俊,均是一表人才,而两个小外孙儿也无不如神仙娃娃一样,真是越看越高兴,心间十分愉悦。
姜夏想了想,道,“父亲这一走,母亲留在京城也是孤苦,不如跟我们回江南享福吧。”
楚夫人颔首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鹤林那小子整日就想着玩儿,像个闲云野鹤,估计也没什么大出息,不如早点回去,清闲自在。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等你父亲入了土再说。”
说着又道,“你们大老远赶来也是辛苦了,先去休息休息,吃些东西吧。”
几人应是,便先各自回房放下行李换了衣裳,稍作歇息。
丧礼乃是大事,这几日要应酬亲朋,出纳各种花销,既然来了,姜夏与锦兰便帮着母亲一起操持各种要事,而瀛昼与山君是女婿,不必守灵跪拜,便只是招呼招呼亲朋,顺便把娃儿照顾好。
眼看着一家人接连忙活了两日,明日便可以入土了。
这日午后,楚家忽然迎来了大阵仗,皇帝来了。
当初姜夏她们离开京城没过多久,老皇帝便归了天,太子即位称帝,因此此时的皇帝,正是萧淮。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响亮的通传声,身穿团龙袍的新君踏进了楚家大门。
楚家众人如临大敌,纷纷来到院中相迎,跪地行礼。
说实话,自打楚弛当初被雷劈昏,卸任丞相,楚家便算是失了势,两年来已经远离朝廷。没想到,今日新君居然亲临,令人颇为意外。
楚夫人带领全家人行过礼,只听萧淮道,“丞相为朝廷勤勉操劳了一生,今不幸离去,朕甚为痛心,还请夫人节哀。”
楚夫人忙道,“多谢陛下垂念,今日圣上驾临,我们老爷在天之灵,也定然十分欣慰。”
萧淮颔了颔首,悄悄打量四周,一眼看见了穿戴素净的姜夏。
他压下心间如何复杂,装作随意道,“二姑娘也回来了。”
姜夏低头道,“是。”
只听萧淮咳了咳,问道,“在江南一切可好?”
姜夏便又答,“一切都好,多谢陛下挂念。”
萧淮一时无话,目光却舍不得移走。
不远处,并不打算跪拜他的山君与瀛昼正抱着娃儿隐了身形看着这一幕。
山君啧啧道,“我看这人今日就是故意来看丫头的吧,瞧那眼神啧啧,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忘了丫头,也算他痴情……”
“嗯?”
话还没说完,却见瀛昼凉飕飕的瞥来一眼。
山君忙咳了咳,“抱歉,一时口误。这人惦记别人媳妇儿,真是不厚道!呸!”
瀛昼又冷飕飕的看向了萧淮,忽然之间,眯了一下眼。
视线的尽头,萧淮登时咳嗽起来,猛烈的喘不上气,也无法说话,只把脸咳得通红。
众人吓了一跳,御前太监忙上前慰问道,“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萧淮咳嗽的停不下来,只得摆了摆手。
许久,待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刚一张嘴要说话,又咳了起来。
太监吓的赶忙给他顺气,脸色发白,“陛下,陛下您怎么了?要不要宣太医?”
众人看在眼中也是懵逼,纷纷在心里嘀咕,新君这莫不是得了痨病?怎的咳得这样严重?
只有姜夏悄悄回头,在游廊的一头看见了瀛昼,无声问道,“你干的?”
瀛昼十分傲娇的抬起下巴,“谁叫他跟你说话?”
姜夏,“……”
这男人。
她十分想笑,但只能憋着。
憋了好一阵,终于等到一直咳不停的萧淮终于平复下来,大抵也是觉得颜面尽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只好宣布起驾,转头往外走了。
楚家众人忙上前相送,待来到门外,却见新君抬脚要登上御辇之际,竟然又一不小心踩了个空,险些磕在马车上。
吓的侍卫太监赶忙上前扶住,纷纷惊呼,“陛下……”
众人,“……”
一向稳重的新君今日这是怎么了?
只有姜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在心间默默叹了口气。
啧,吃醋的男人果真可怕!
~~
忙了一天,眼看着,天色已是黑了透底。
今日是停灵的最后一日,待到明日一早便要下葬了。
女儿女婿不必守灵,待吃过晚饭,一家人回房稍歇。
时下天热,姜夏先给胖胖的小崽崽洗了个澡,在抱到床上给小家伙穿衣裳。
今日小龙崽崽似乎格外调皮,趁着穿衣裳的间隙,一会儿变出龙角,一会儿又变出龙尾巴,自己乐得咯咯笑。
姜夏也好笑道,“怎的这样调皮?娘不是说过,在外面不能随意变出这些来吗?”
小家伙看着爹爹道,“大大……”
姜夏明白了,无奈道,“这是跟你爹学的?”
瀛昼十分得意,将小家伙抱进怀里亲了一口,“我们父子同心,对不对?”
小龙崽崽还没穿上裤子呢,光着小胖腿高兴的踩在爹腿上跳啊跳,小屁股后面的小龙尾摇摇晃晃。
姜夏拿着小裤子往小家伙腿上套,佯装冷脸道,“快把尾巴变回去,不然娘要打屁屁啦!”
话音才落,却听窗外传来惊呼声,“救命,有鬼啊……有鬼!”
什么,有鬼?
姜夏一愣,“什么情况?”
瀛昼顿了顿,道,“我去瞧瞧。”说着起身出去了。
姜夏也是好奇,想了想,索性将崽崽抱去了锦兰的房间。
此时,锦兰一家子也听见了那惊呼声,正在好奇。
见姜夏到来,锦兰忙问,“这是怎么了?”
姜夏把崽崽放在她床上,道,“我也不清楚,你帮我看着些熠儿,我也去看看。”
锦兰胆小,不敢出去,忙点头应了下来。
待姜夏来到院中,只见已经聚了一群人,母亲楚夫人也出来了。
有两个小厮打着灯笼,其中一个脸色惨白道,“夫夫夫夫人,有鬼!”
楚夫人皱眉道,“还不快把话说清楚了,什么有鬼!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另一个小厮也慌里慌张的指着花园的方向结巴道,“方方方才,小的们看见了老老老爷在在在花园里,他他他他没有脚,使劲追我们!”
什么?
这话一出,立时骇然一片。
众所周知,他们的老爷楚弛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此时就躺在灵堂的棺材里,这两人现在居然说看见了楚弛???
“不好了!不好了……”
紧接着,又见有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向楚夫人道,“夫夫夫人,看门的王四好像被鬼附身一样,自己在那里撞墙呢!”
“什么?”
这话一出,楚夫人又是眉间一紧,想了想,索性道,“去看看!”
说着便领着众人杀了过去。
待到了地方,果然看见那看门的张四正咣咣拿脑袋撞墙,且已经撞得头破血流,却仍不停止,就仿佛不要命了一样。
楚夫人忙道,“快把他拉住!”
几名小厮立时应是,上前拉人。
然而张四力量之大,竟然几个人上手,还是拉不住他。
这般丧失理智,似乎真是鬼上身了一样。
楚夫人咬了咬牙,道,“去拿恭桶来!”
传闻鬼怕秽物,这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下人应是,忙又去取了恭桶,霎时间满满一桶尿泼下去,果然见那张四停了动作,瘫软在了地上。
姜夏立在母亲旁边,眼睁睁的看见,一个近乎透明的身影从张四身上脱离出来。
那副模样,竟赫然是她的渣爹楚弛!
然而旁人却是看不到的,她惊讶之间并不敢张扬,只看了看瀛昼,瀛昼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没有看错。
姜夏骇然又疑惑。
听闻人死之后,灵魂都会去地府,渣爹的魂儿怎么还在府中?
正在此时,却听有一个下人同母亲道,“夫人,这怕不是真的有鬼?会不会是老爷不舍得走……”
话音才落,却见渣爹的魂儿又附在了此人身上,指着众人怒道,“老夫才活了几十年,老夫并不想死!你们休想把老夫下葬!”
那声音,竟如楚弛活着时一模一样。
众人毛骨悚然,立时四散而逃,颤抖不已。
只剩下姜夏与瀛昼,以及楚夫人还立在原地。
姜夏心道,要不要上去与渣爹沟通一下?
这人死了就得埋啊,不埋还怎么得了?要知道这么热的天,要不是灵堂里摆了冰,渣爹的肉身都已经臭了!
然说时迟那时快。
没等她张口,却见她娘楚夫人忽然拎起一桶尿泼了上去,怒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我家老爷,既已死了,就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别祸害我们府上!你走了,活着的人还得活不是!再说你是自己违背誓言遭了雷劈,我们没有对不住你的!你若不甘,有本事就去天神面前告状,不要在这里闹事!赶紧给我滚开!”
说着又扔了恭桶,吩咐众人道,“来人,还不快去叫和尚们念经超度!给我念一整夜,不许停!”
奶奶的,她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个死鬼了!
众人,“……是。”
于是纷纷行动起来。
姜夏,“……”
瀛昼,“……”
壮哉我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楚夫人:死都死了还跟老娘玩这套!狗男人还不快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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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
不得不说, 楚夫人这一泼,将楚弛的魂魄再度泼了出去。
而紧接着,和尚们又重新念起了超度的经文, 嗡嗡浓浓的念经声顿时萦绕在府中, 遍布各个角落。
楚弛的魂魄一时害怕,果真躲到了府门外去, 倒是再没有闹事, 府中安稳下来。
众人无不夸赞夫人的英明神武。
然而,只有姜夏与瀛昼知道,那魂魄还一直徘徊在门外, 并没有彻底离开。
此时还是夜晚,姜夏惦记着自己的小龙崽崽, 便与瀛昼先去了山君锦兰那里接孩子。
进门只见, 小龙崽崽正与囡囡妹妹在榻上玩儿, 各自啃着心爱的玩具,时不时用婴语交流一番, 不哭不闹,很是和谐。
倒是山君与锦兰挂念着方才的事,忙问他们,“外头是怎么了?”
姜夏道,“是我爹的魂魄在闹事,他附在几个人身上,说是不肯下葬, 还想活下去呢。”
“什么?”
头一次听说这种事的锦兰立时吓了一跳, 脸色白了起来。
姜夏忙道, “别怕,他现在已经去了府外, 娘用尿泼了他,又叫和尚念经,估计他一时不敢进来。”
可锦兰还是担心,想了想,又道,“可是明日就要下葬了,如果和尚不念经了那父亲的魂魄该怎么办?”
该不会要从棺材里诈尸吧!
山君也道,“这是怎么回事?凡人死了以后不都要去冥界地府吗?他怎么没去?”
这正说到了点子上,瀛昼道,“大约是冥界出了什么问题。”
说着吩咐道,“来人。”
顷刻间一道银光,白翊出现了,俯身道,“请君上吩咐。”
瀛昼道,“去冥界看看,鬼差为何没来抓人?”
白翊应是前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又回来匆忙禀报道,“君上,冥界正一片混乱,监舍被毁,恶鬼出笼,
鬼差接连被杀,冥君正人手不足呢!”
“什么?”
这话一出,房中一片意外。
瀛昼立时凝眉道,“本君去看看。”
山君也跟着道,“吾也去。”
要知道,冥界连接妖界与凡界,一旦出事,很有可能会连累这两处,他身为妖王,自是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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