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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瑺青没有多说。
“瑺青，加油！”挂了电话，易颜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觉得这样做，就能把那不好的消息给吐个干净一般。在旁练字的秋儿听到易颜电话里有叫瑺青，便问：“妈妈，瑺青哥哥也被感染了吗？”
“没有，但是也很危险。因为他的家人感染了。”易颜拿起秋儿写的字检查，指着一处向秋儿道：“这个‘温暖’的‘暖’字写错了，左边应该是‘日’旁而不是‘目’，多写了一横，你看看。”
秋儿个头一看又对比了书上，发现确实写多了一横，拿起橡皮泥将整排擦了重写。
“妈妈，瑺青哥哥的家人会好的，你不要担心。”
“恩。肯定会好的。”
“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上学呀。”
秋儿一边写一边问，手上特别用力，一不小心把纸划破了，当即伸了伸舌头转向易颜。易颜轻拍了他一下：“小心些呀！看看你的习字本，都快成渔网了。什么时候能上学得等学校通知呢！”
秋儿伸手想要补那个被戳破的铅笔孔，易颜又道：“你这个小问题一直没有改过来，等上了小学还这样，很可能同学会笑话你哦！握笔轻一点，下笔也轻一点。你这几天就练这个吧，快慢你自己掌握，写破一个少看一集《航海王》。”
“啊~”秋儿觉得易颜有点狠了，当即握笔的手松了松。
“妈妈，瑺青哥哥一定没事的。”把错字改好，秋儿安慰易颜。
“当然。”易颜很坚定地回答，但其实心里没底。
一场雨突然来临，风和寒潮同时来袭。雨越下越大，雨点落下来打得地上噼里啪啦，仿佛老天爷发狠，想将可恨的病毒洗涮干净，空荡荡的大街路灯孤零零地亮着，城市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既喧哗又无声。喧哗的是雨，无声的是每一栋楼里生活着的人们。
上官聿南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举着伞出现在院门口。趴在窗边看雨的秋儿一眼就看到了他，尖叫一声，飞奔到檐下来接：“上官叔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不冷吗？”
上官聿南穿得有些单薄，手腕里挂着外套。秋儿接过上官聿南收起来的雨伞垫着脚放到雨伞架里。上官聿南没见着易颜的影子，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道：“不冷，车里开了空调的。妈妈呢？”
将手中的一袋食材放在吧台脚下，他同秋儿一起上楼。
“妈妈在天台上收花盆。风太大了，妈妈担心花盆吹掉。”秋儿伸出小手很自然地拉着上官聿南走着。两人正往天台上去，突然听到易颜极短暂地“啊”了一声，上官聿南连忙松开秋儿跑了上去，只见易颜摔在雨里，手中还抓着一个吊盆的盆栽，雨伞掉在一边被雨滴打得啪啪直响。那盆栽倒是完好无损，易颜的样子却搞得很狼狈，身上和头发全都淋湿了。
“摔到了没有？”上官聿南冲过去把她扶起来，捡过雨伞撑在头顶。他拔开她粘在脸上的一络头发埋怨：“风大雨大的管什么盆栽！”易颜却看着手中的盆栽大呼一口气：“幸好没摔着。”
上官聿南皱眉，心里有股无名之火燃烧，她竟然直接忽视了他的问话。易颜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了他的情绪，连忙道：“我没事。就脚扭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障。”
她被他扶到屋檐下，小心将花盆放到了安全的位置，煞有其事地对他道：“这可是小茶最宝贝的一盆花，要是没保护好，她回来一定会怨我的。”
上官聿南听了很生气，脱口低吼：“你也是我最宝贝的一个人，你摔坏了我也会怨你！一盆花到底算什么！”刚才听到她摔倒时的一声低呼，他都快吓死了，结果她现在却担心一盆花！
易颜听了他这话有点窝心，又有点尴尬，连忙道：“这是意外嘛！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啦！”这时秋儿已经跑上来，他奔到易颜身边，满脸担忧之色和上官聿南不相上下，一挨近她就抓着她上下检查：“妈妈，你没事吧？摔到哪里了？痛不痛？”
易颜握住秋儿在她身上乱扒的手，赶紧道：“妈妈没事，不用检查了。”
上官聿南：“先下楼。衣服都湿了，别弄感冒，现在可不是生病的时候。”
易颜被雨淋了一身，又摔在地上的积水里，此时冷得有些发抖。上官聿南把她扶到二楼赶紧去冲凉房去调热水器水温：“马上找衣服，洗烫一点。脚确定没事吗？”
“确定没事。”易颜把他推出冲凉房。
等她洗完头洗完澡出来时，她便知道这话说早了。上官聿南和秋儿正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瞧见易颜出来时瘸得明显便三两步跨过去把她抱到沙发上来，捞起右边裤管检查起来，脚踝明显红肿。他轻轻捏了一下，易颜便痛得轻呼了一声。
“去医院。”上官聿南抓起她的外套往她身上一披，就要把她弄下楼。秋儿立马拿遥控器关了电视，就要跟着出门的架势。
“等等！等等！”易颜拉住了上官聿南终于坦白：“就是扭了一下然后又扭回来了，没那么严重！我感觉得到。抹些药酒就可以了，真的没事的！”
上官聿南不同意：“不行！你是医生吗？你说没事就没事。”
“我不是医生，但我是当事人啊。”易颜扯着上官聿南道：“真没事，你先冷静下。扭伤我有经验，药酒在电视柜左边的的抽屉里，你帮我拿过来。这个时候不要随便去医院添堵，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嘛，难道还要带着秋儿去医院吗？”说到这里，她才发现上官聿南只穿了一件衬衫，质问道：“你怎么穿这么点儿？！还说我！快点去把外套穿上先。”
上官聿南听了她前半截话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经验！”
“哎呀，你大吼大叫干什么嘛？！多大的事呀！”易颜头都快被他吼晕了，“你摸你摸，骨头都回去了！痛是因为肿了的原因，这样去医院，医生会嘲笑你的！”
“万一骨折了呢？至少去拍个片子吧！”上官聿南既担心易颜的脚，又去担心医院万一碰到感染病毒的人，一时也有些犹豫。
“不拍！这样的伤是靠养的，不用它就行了。我向你保证，三天不消肿我一定去医院。”易颜又拍他：“快点去添衣服！我头发还没吹干呢，不想我感冒就把吹风递给我。”
上官聿南闻言立即把吹风找来插上电源递给她，然后才将扔在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去找到了易颜所说的药酒。他蹲在她面前，把那只红肿的脚往自己膝盖上一放便抹起药酒来。易颜被他一抓有点想缩回来，看他气呼呼的样子怕再惹恼他便由着他弄。脚踝处传来的痛使她嗞牙，怕吓到他愣是忍住没叫出来。秋儿看他俩取消了去医院的打算，重新开了电视继续刚才的节目。
“我们公司今天出通知了，20号上班。你们呢？”上官聿南一边抹一边问。
“19号。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清楚能按时到岗的人有多少。我们部门有个同事家在湖北，奶奶走了父母也感染了，19号他肯定来不了。”易颜想到孟瑺青的事就泄气，最终她还是什么忙也没帮上。上官聿南抹完药酒，给她套上厚袜子后才把裤腿放下。
“现在很多公司都在倡导在家办公，到时候你也申请一下。何况你这脚现在这样也不方便。”
“我那工作怕是在家办公不现实的，尤其是在缺人的情况下，而且开工肯定是要去的。”易颜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脚，的确有所担忧。虽然她可以确定脚并无大障，但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关节出了问题恢复时间不比小刀划一个口子结了疤就没事。
上官聿南给她穿上棉拖鞋：“小喻不是住在公司里的吗？要不你直接请假算了。”
“人家回老家的请假还有说法，我这待在雁城的请假怎么能说得过去？多心的人说不定还以为我消极怠工呢！而且从老家来的要隔离14天才能上班，到时候能正常上班的有多少人还不清楚呢！咱们餐饮业还没通知可以营业，白浪他们三月初才会来，我要是上班的话还必须把秋儿给带上。这年假一休就是一个多月，今年这真是……哎——算了，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坐公交。”易颜觉得无论如何想都头大，索性不想了。
刚一停下来，就感觉到肚子饿了。易颜这才想起来，这么一折腾忘记做晚饭，立马站起来要往楼下去，上官聿南一把将她拽回沙发上：“你又要干什么？！”
“做饭啊！你不饿吗？”易颜奇怪地看着他。
上官聿南站起来：“你坐着，我去做。”
“真的？！”易颜表情很滑稽，有期待，有不信，声音也比平常说话高了许多。
“你不信？”上官聿南看到易颜脸上的怀疑，挑起眉毛。易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很期待！对了，饭我上天台前煮上了，这会应该保温中。炒两个菜就行了。”
讲真，对于上官聿南做菜这事，她不敢抱有什么期望的。六年前的上官聿南，那是真不会。过年的时候他确实做了一道虾，但那操作其实再简单不过，并没有什么厨艺上的技术含量。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做的菜能吃不呢？想到这里，保险起见，她说：“冰柜里第一层左边有馒头，你蒸几个。”
话刚说完立即收到了上官聿南狠狠地一睨，她连忙改口：“你随意，你随意，注意安全。”
等他下了楼，易颜才对秋儿悄声道：“宝贝儿，快把你的小饼干弄点进咱们房间，说不定今晚咱们用得上。” 秋儿觉得上官聿南并没有那么笨，他说：“不用吧？”
“有备无患。”易颜从他手中抽走遥控器，她决定先小人后君子。毕竟这天冷，要是吃不饱的话，晚上很难睡着的。秋儿见她坚持，只好将电视柜上的饼干盒抱进房间，放在床头柜上。
四十分钟后，上官聿南用托盘从楼下端上来四道菜：清蒸鲈鱼、白灼虾、蚝油生菜、紫菜汤。卖相虽然不比白浪，但也算很不错了。他眼瞧着易颜一道道检查完之后，才笑着问：“还行吗？”
易颜真觉得自己看走眼了，抬头问他：“你以前都是装的？”
秋儿在边上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上官聿南将菜放到茶几上：“冤枉！其实这些菜都是雁城人爱做的菜色，所以从小看到大，自然做出来不差。你要我再多做几样，我也做不出来了。”
晚饭后，上官聿南和秋儿拼了一会儿乐高，易颜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看时间差不多，就催秋儿洗澡去。秋儿走后，她突然若有所思地对上官聿南说：“我觉得我吃亏了。”
上官聿南不知她意欲为何，试探着问道：“哪里吃亏了？”
易颜指控：“你在我们这里吃饭那么久，就过年那天做了一回，今天做了一回，不公平。”
上官聿南一听，立马解释：“我也只会做几样，难不成天天吃这个。”
易颜扁嘴，道：“我不信。再说了，别人动手，吃什么我都没意见。”
上官聿南：“你想想，我哪有时间和闲情天天做饭呢。你可能不知道，我家平时有个阿姨在帮我做饭打扫什么的。对了，你见过她的，送衣服那个就是她。原来我不是打算在国外旅游完才回来嘛，所以她老人家也回老家过年去了。再说了，我来这里是客人吧？让客人做饭没道理啊！”
易颜歪头：“客人？我没看出来你把自己当客人了。”
上官聿南几乎想都没想就说：“那你没把我当客人啊。”刚说完，他立即后悔了。果然只见易颜偏头一想，记起来好像她确实没完全当他是客人，当下严肃起来点头：“你说得对，我应该把你当客人。另外，你也应该把自己当客人。”
上官聿南没料到，这话题说着说着变了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不是要把我当客人，而是想把我当外人，对吧？”易颜看他一眼，抿嘴没有回答他，算是默认了。
上官聿南不明白易颜为何总会如此，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不知道戳到她哪个点上，态度说变就变了。他说：“秋儿都没把我当外人，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当外人呢？”
易颜换了一个台，还是抗疫新闻，她索性放了遥控器，低着眉道：“你本来就是外人。”
上官聿南看到她这样，就很生气：“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对我吗？为何非要分得那么清楚呢”
易颜语气淡淡地：“不要自欺欺人了。”
他真的生气了：“说我还是说你？”
易颜转头来看他，一瞬不瞬。秋儿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妈妈，我想睡觉了。”易颜整了一整，站起来对秋儿道：“好吧，我们去睡。”
她单脚站起来，伤脚膝盖跪在沙发上对上官聿南道：“累了早点休息。”
语毕，跳着同秋儿进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上官聿南一个人。
他嚼着“外人”两个字关了电视。
可不就是外人么。上官聿南坐在床边嘲笑着自己，手里拿着个蓝丝绒盒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那里面，是一只绿凤凰胸花，盒子开着的时候，灯光照上去极为闪耀。
今天，这礼物是送不出去了。
《凤求凰》里那句“室迩人遐毒我肠”，还真是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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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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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困难重重迎复工
上官聿南在〖一面之缘〗又住了三日。每天负责三餐和给易颜上药，其余时间便对着电脑忙事情，不贫嘴了。易颜知他还在生气，既不哄他，也不惹他。到了2月18号吃过午饭，他便拧着自己的东西走了。易颜既不问他，也不留他。
秋儿眼瞧着两人气氛不对，也不敢多问，只管闷着头听凭安排。2月19日一早，他开车来了，也没有多话，只说：“我送你们去公司。”
易颜原本准备打车，可打了半天也没有接单的，正着急呢。见他来接也没客气，现实情况也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拒绝，便拉着秋儿坐到了后座，权当得了个免费司机。
“下班我会去接你们，如果没有及时到，多等一会儿。”上官聿南对于她把他当司机的事也不在意，眼睛平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交待，语气里也没有要易颜回答的意思，她也只听着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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