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一厚着脸皮,假装没听到他的抱怨:“嘿嘿……”
盛景玚:!!!
作者有话要说:
盛景玚:……装傻充愣还赖皮,七年前咋没发现你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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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
盛景玚没有强势盯梢,问清她的工作时间和住址后便打算离开。
走之前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今天看地板的次数特别多,地上有你能看见而我却看不见的宝贝吗?”
真一:……
这是在内涵她心里有鬼吗?
她抬起眼,没好气的看了盛景玚一眼,可一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又忍不住犯怂。
只能讪讪地低声抱怨:“你明知道我纠结为难,还阴阳怪气,哼。”
盛景玚眉眼微亮,眼里的笑意更深,动作潇洒地站起来,微微俯下身体,两只手撑在桌上。
真一原是坐着,见他靠过来,下意识仰起头。
说不清这一刻潜意识里迎上去是想凶盛景玚还是想怎样,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不该出现,别过脸干咳两声:“说话就说话,干嘛突然靠这么近,很吓人的好不好?”
盛景玚笑了一声。
看着这姑娘虚张声势、色厉内荏的神色,连忙收敛笑意不再撩拨她,声音温柔的主动递了台阶:“好,是我错了,这回原谅我吧。”
祈真一:天哪,是不是妖怪上了盛景玚的身,简直不像他了。
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秀美的小嘴微张着,露出几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嘴角那颗小虎牙尤其明显,显得十分可爱。
盛景玚脸上再次挂上笑容,再也忍不住地曲起食指在真一挺翘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傻子。”
真一有些恍惚,伸手在他碰过的位置轻轻摸了摸。
她抬头看盛景玚,声音飘忽,还有几分惆怅:“……你才傻。”
“嗯,都傻。”
真一反倒语塞了。
她伸手在空中扇了扇风,有些别扭的看着盛景玚:“你快回家吧,命格不够硬的人晚上留在火葬场不大好。”
沾了太多阴煞气的人运气会比别人差一些。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真一:“……做什么?”
盛景玚笑着摸摸她的发顶:“不想到我家看看吗?以前你——”
“哎,知道了知道了,我六点下班,你要来就来吧,过时不候啊。”
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真一赶忙应了。
她实在不想回顾自己厚着脸皮问东问西的愚蠢往事,不是觉得太丢脸伤自尊,就是有些羞窘。
换做现在的她,哪怕对盛景玚依然好奇,也能克制自己的心情,不会像愣头青似的冲上去查人家户口,还色眯眯地偷捏他的腰……
还好他不晓得自己是故意的。
哎,也不知道当时的她在盛景玚眼里是什么形象。
想起盛景玚刚才随口说的“女流氓”,真一垂着头,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嗯。”
盛景玚应了声,走出休息室。
真一绷着的肩膀卸下力气,长吁一口气,就听令她头痛的声音再次响起:“忘问了,你这身体能吃东西吗?温祖庙路口有家空心麻圆特别好吃,炸得酥脆焦香,外面沾满了芝麻,那滋味,绝了!”
塌下去的肩膀再次绷紧。
听清话后,真一眼睛一亮,随着盛景玚的描绘馋得直咽口水。
然而很快,眸底的光亮逐渐变得黯淡。
她摇了摇头:“吃不了,只能闻闻味儿。”
“……”盛景玚默了默,安慰道:“没关系,先攒着。等能吃了咱们再吃个痛快。”
“我真走了啊。”
真一挥挥手,没心没肺:“去吧去吧。”
盛景玚离开后没有回家,骑着单车七拐八拐,去了东川小学附近的家属楼。
“盛哥,你咋来了?快进来。”年轻却秃了顶的男人热情的招呼他,回头喊妻子:“英子,盛哥来了,多弄两个菜啊。”
“诶!”
徐茂的老婆王英当初被人陷害差点错过这份工作,能顺利到东川小学当老师,盛景玚帮了点小忙,后来两口子跟盛景玚才开始走动,而徐茂呢,是个手上功夫不错的木匠。
盛景玚今天来主要是叫徐茂帮忙打一套家具。
他在县里有房子,但几乎没住过,是以那房子空荡荡的,卧室里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床,他将三条长凳并排放好,上面铺一块木板就成了床。
那会儿不讲究,是没工夫,也没心情。
盛景玚在运输队上班,为了赚钱他几乎跑的长途。长途货车司机累,但有个好处便是可以干一些不那么合规矩的事,比如当倒爷。
危险,但来钱快。
祈真一消失的这几年,他一直在找她。
找她就得请那些躲着藏着的大师。
这年头可不是说几句感人肺腑的话就能请别人出山的,那得真金白银地砸。
有钱尚能请鬼推磨,大师也是凡人,破四旧让他们不得不低调做人,收起吃饭的本事,其实日子过得并不痛快,盛景玚便掐准了这一点。
他找到的也不是全都有本事的。
有半罐水只会点皮毛的,也确实有算天算地的,他这几年赚的钱,一部分汇回西北林场那边改善家人的生活,一部分花在这上头。
有位叫明正的大师便很肯定的回答说,祈真一能回来,但需要契机。
当时盛景玚欣喜若狂。
然而一年又一年,祁珍过得越来越好,祈真一却没有丝毫消息,好似这个世界就没有她这个人。
偶尔,他也会怀疑自己做这么多到底有用无用,甚至会产生放弃的念头。
但他骨子里犟,特别护犊子。
再看祈家的态度,浑然不觉他们的女儿/妹妹换了人,他就越不能放弃。
如果一个人消失了,连最亲的家人都不在意、不知道,如果回不来,永远都不清楚也就罢了。
如果回来了,那有多伤心呢?
……
“盛哥、盛哥!”
徐茂拔高声音,打断了盛景玚的走神。
“问你要啥样式呢,你乐呵啥啊,你刚才那表情好渗人。”说着,他还演了一下盛景玚的迷之微笑。
盛景玚收起笑容,略挑起眉梢:“你随便弄,挑些小姑娘喜欢的花样子。”
徐茂:“你有对象了?啥时候找的啊,哪家的,不会是黄小娥吧?”
那姑娘喜欢盛景玚的事,附近几条巷子都知道。
黄胖子是运输队食堂大师傅,胖墩墩地跟座小山似的,嗓门大如雷。不过他女儿黄小娥随妈,不像爹,长得白白净净,说话轻风细雨特别温柔,运输队好些大小伙子喜欢她。
但她就看上了盛景玚。
而她爹,黄胖子呢,不乐意闺女找跑车的人。
为啥呢?
一嘛,跑长途累,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要是到更远的地方呢,比如从东川到东北那边,个把月不归家是常有的事。
二呢,长途司机容易在外头乱来,搞出花边新闻,他们一个个还特别淡定,装得多顾家。其实啊,天高皇帝远,媳妇又不可能知道,有人可不就懒得管自己的小老二了。
去年就有人抱着孩子从外地找过来,在运输队闹得那叫一个厉害。
因着这事,运输队家属院那边好多媳妇老娘都揪着男人耳朵,让他们能不跑就不跑长途。
家里有闺女的,爹妈就得把这事拎出来说一说。
黄胖子那段时间见了盛景玚就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但凡路过,必翻白眼以示他的不喜,打饭时那勺子抖得跟得了羊癫疯差不多。
一大勺子到盛景玚这儿得少个二分之一。
盛景玚不太关注不熟的人,不知道黄胖子为何看他不顺眼,他这人嘛,不爱找麻烦,也不喜欢去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在他看来,黄胖子既然看他不爽,那他不到食堂吃饭就是了。
这么一来,黄小娥撞见他的几率大大降低。
所以,徐茂这么一说,他还愣了两秒:“黄小娥,谁?”
徐茂:“……”
嘿,看来不是啊。
“你们队食堂那黄胖子家的啊,盛哥,你别说不认识啊,人家姑娘每次遇到你都含羞带怯的,还给你送过清凉茶。”
盛景玚淡淡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徐茂自己就觉得没趣了:“得,我不瞎猜了。你那屋子差的东西挺多,全都做吗?”
“嗯,尽快。”
从徐家离开,盛景玚才回家把里里外外都抹了一遍,一直忙活到深夜,到了睡觉的点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就觉得挺不真实。
……
另一边的真一却没有他这般患得患失的情绪,只有盛景玚在眼前,她才会被悸动裹挟思维。
一离开盛景玚,她就是那个脑子里只有拿回自己身体的小唠叨鬼。
想祁珍的次数比想任何人都多。
这一晚,她照常没呆在休息室,而是去了停尸房。
在蔡叔、大旺他们上班前,她才回到休息室装睡。
大旺一进门见真一正好睡醒,八卦兮兮地问她值班心得。
“小祁,第一天单独上夜班,害怕吗?”
怕她一个小姑娘值夜班心慌,他今天特地提前了二十分钟过来。
他看看真一的脸色,啧啧称奇:“我每次值完夜班就觉得自己被吸干了一样,第二天精神特别不好,两个黑眼圈大得像被人打过一样,你咋就不上脸呢?真睡得这么踏实?”
真一提了提眼角,佯装出睡眼惺忪的模样。
转头笑他:“你明明睡得挺香的啊……”
前几晚她偷偷跑回来疗伤,每次路过休息室都能听见大旺打呼噜。
大旺摆手,脸乍青乍白,跟吞了屎一样。
他原地抖三抖,才神神秘秘道:“别提了。香个屁啊香,你请假回老家那几天,我特么撞鬼了。”
真一:“啊?”
大旺惨白着脸,继续说:“连续几个晚上,一到十一、二点,就有东西从休息室外飘过,吓得我没尿裤子!你想啊,啥东西会在那时候出来,肯定是鬼啊。你昨晚真没听到啥动静吗?要不,还是跟熊叔说像以前那样两个人值班吧,两人也能壮壮胆。”
真一:??!!
“呃……可能是我太粗心了,很早就睡了,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真一尴尬地对着手指,她真不是存心挑在十二点吓人。
子时月华正盛,而大伙儿都深眠了,她出来也不会吓到加夜班的路人,这才在这个时间回来,倒是没想到阿旺根本没睡着,倒是被她吓了好几天。
一想到他这么壮实的体格躺在长凳上瑟瑟发抖,真一有点想笑。
“阿旺哥,那我现在可以先回家吗?”
“嗯,一会儿蔡叔他们就来了,你回去吧,咱们这儿早十分钟晚十分钟不算旷工。”
阿旺检查了一下上衣口袋里的红绳,无意间又瞥了真一一眼,诧异道:“你的红绳呢,诶呀呀,你咋那么不小心,在场子里丢啥也不能把辟邪的红绳丢了,当心沾上霉运。”
说着,跑抽屉又寻摸了一根出来递给真一:“一旦丢了就来休息室和熊叔的办公室领,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阿旺哥。”
真一捏着红绳,乖巧道谢。
心里却觉得惊奇,原来这红绳作用这么大吗?
难怪第一天去搬尸体时,杜嘎子的红绳不见了那么紧张。
可为什么她拿着红绳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呢?看来对鬼也不顶用嘛。
如果老柳树听到这话,定会嘲笑她,再让她好好分辨一下什么叫真鬼,什么叫假鬼!
真一想趁盛景玚没到前溜之大吉,便提前了十几分钟离开。
没想到刚出大门,盛景玚已经在旁边等着了。
真一:!!!
“嗨,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盛景玚轻飘飘地看她一眼,踢开车子脚架,漫不经心道:“你不老实啊。”
“……”真一脸颊鼓鼓:“谁不老实了?这是意外。”
“接班的人提前来了,他让我早点下班的,人家一番好意,我当然不能不领情啊,你以为我是特意避开你啊,你想得美,我才没有呢,我还准备在门口等你,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地话多。
小嘴一张,噼里啪啦就是一堆。
夹杂着十七八岁的她不会用到的词,这让盛景玚意识到在他变老变成熟的同时,其实祈真一也在不知不觉学习了新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几年是谁在陪她打发时间。
“祈真一,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嘴皮子越来越溜了?”
真一顿时被噎住。
盛景玚笑:“上车。”
他长腿一跨,骑上单车,又似笑非笑着问:“还想坐前面?”
这话问得真一脸登时绯红。
原来那会儿他就对自己的心思一清二楚啊。
真一差点哀嚎。
太要命了,那短短的一个礼拜她到底都说了哪些虎狼之词,干了哪些色胆包天的事啊,十八岁的她真是勇士!
真一的记忆随着盛景玚的调侃再次拉到出事前一天……
盛景玚载她回家,她没坐后座,而是坐在前面的横杆上。
说来,两人其实没什么亲密接触,哪怕是她坐在前面,盛景玚也很君子地没有接触到她一根毫毛。
但那种被人环抱着的感觉,就像被人特别用心的保护着,仿佛吃了一百颗糖,甜到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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