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途中因着不赶时间,盛景玚开上几小时便会停车稍作休息,到了野外无人之地有真一帮忙作弊,比来时轻松不少。
吴灿脑筋灵活,想着跟盛景玚的车可遇不可求,谁知道啥时候才能轮上第二次。
便提议道:“盛哥,我觉得吧,这烟也不一定非得运回东川才卖,反正离归队的日子还有小半个月,不如边走边卖,你看啊,这沿途有好几个大城市呢,他们当地也有便宜的货,各种各样的,咱可以多倒手几次,相当于白捡钱,不赚白不赚。”
越想越有理,他可真是个赚钱的小机灵。
吴灿说完,怕盛景玚嫌他事儿多,狗腿地朝真一笑了笑:“嫂子,等你生了小侄子,小侄女,到时候盛哥哪舍得出远门,这种赚钱机会就不多了,对不?”
真一脸颊漫上胭脂色,没被这话打趣得不敢吱声。
只红着脸,没好气地瞪了吴灿一眼:“……谈买卖就谈买卖,少拿我当幌子啊。”不过,这话说完呢,她又立马补了一句:“能赚当然得赚。”
谁会嫌钱多呢?
目下她不用花钱,但两家这个情况,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哪能坐吃山空。
更别说等她身体重塑好了,两人真的……
真一正儿八经的书没念过多少,说不出那些文绉绉有涵养的话,可毕竟是活了快百年的老鬼了,便是老柳树偶尔才搭理她一句,这百年累积的话也有千句万句,里头自然有不少警世良言。
在她看来,不管是当人当鬼,想要有个好前途,那就得有自知之明。
这话不是教人安于现状,不求上进。
而是野心也得匹配相应的实力。像她和盛景玚这样的普通人,一没家世背景,不可能有万贯家产等着他们继承;
二呢,孤零零在外头,也没有靠谱的亲戚帮衬。
要想日子过得舒坦,注定要付出很多努力,自个儿要是对以后的事不上心,还指望谁来考虑?
再者说,公婆和大哥远在西北熬着,这几年盛景玚虽说尽力在照顾了,但一家子还是落了不少病,要调养身体好也要花不少钱。
盛景玚听到这话,就挑眉笑了笑。
他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这是真心实意把爸妈当自己人了才会考虑得这么多。
真一听到他笑,小声哼了哼:“笑什么,难道你还嫌钱烫手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盛景玚忙收敛笑,一本正经地点头:“嗯,说得很对,等有了钱你喜欢的电视机咱们也能搬一台回家。”
“……”真一被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不就是念叨过一次凌敦义家贪污买电视机的事嘛,其实也没多喜欢。
吴灿见状,愈发坚定了跟盛哥打交道,不如拍嫂子马屁的想法,对着真一就见缝插针一顿猛吹。
盛景玚看他这架势,简直哭笑不得。
到底给了句准话:“嗯,晚上到了合安停两天。”
东川到宁康中间隔了三个省,合安便是其中之一的省会城市。
这年头除了几个重点城市的经济一骑绝尘,大部分城市即便手里捏着特产和王牌产品都很难销出省。
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交通不便以外,如今的厂子都是国营单位,领导们只管下任务搞生产,很少在销售方面下功夫,大部分厂子更没有扩张念头,就守着省里市里的一亩三分地。
别说不把销售岗当回事,他们跟那供销社的售货员没啥区别,眼睛都长头顶呢。
厂子里随便拎出个小干部都是大爷。
想要正大光明建立合作关系,生产方挑三拣四,嫌对方单位规模小就算了,最麻烦的是见都不愿见。
但这些城市里不包括合安。
因为合安最出名的产品是车,各种各样的汽车厂,除了生产烧油的汽车,还有好几个万人规模的自行车生产线,这些东西都是销往全国各地的。
一个中西部城市里军工、重工如此发达是有国家战略在里头的。
这些年国内发展困难,国际处处围堵,因着意识形态华国只能在两大阵营选了北边苏联,可惜国家跟国家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说得通的。
别人想要的是完全能掌控的狗腿子,你却想堂堂正正做人,
那自然得闹翻。
这一闹翻,华国便直接面临两个大国的核威胁。
大首长们便让沿海城市一些重要的厂子跟重点研究所往内陆迁移,首选多山地带,这便是合安发展不错的直接原因。
盛景玚对合安非常熟悉。
三年前为了寻归陵道人的踪迹到合安附近的万仙山走过两遭,人没找着。
不过他向来走一步看十步,顺带结识了不少人。
又因着修车技术好的缘故,跟他相识的人里就有一个是汽修二厂的高级技术员。
吴灿听到盛景玚打自行车的主意简直喜出望外,可冷静下来一想又开始苦恼。
——他身上的钱全花在香烟上了,哪来本钱掺和自行车的事呢?
如果能在一天内将所有香烟卖出去,似乎又太扎眼了,说不定惹上什么地头蛇,但就这样错失机会,他以后肯定得日日惦记着,怕是要后悔死了。
“……盛哥,我手头没钱了,若想在合安将香烟出手的话,你有靠谱的门路吗?”
吴灿不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会儿他心里其实挺没谱的,就觉得自己事儿多,恐怕还有空手套白狼的嫌疑。
盛景玚目光直视着前面,注意力全在开车上,顺口答道:“出货不难。”这批香烟在他干过的买卖里都排不上号。
吴灿一听,提着的心总算能落地了。
“谢谢盛哥!”
从今天开始,盛哥就是他亲哥,谁要是跟盛哥过不去,那就是跟他吴灿过不去!
吴灿暗暗发誓。
真一轻笑,睫羽轻颤。
妈说得不对,盛景玚并没有目下无尘,他其实挺会收买人心的,而且是不动声色那种。
“笑什么?”
“……啊,想你就开心啦。”
盛景玚:……
耳根子渐渐红了。
******
祁珍在县委大院外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见到了双胞胎。
凌母左手牵着凌幼珊,右手牵着凌元青。
两个孩子面色红润,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看上去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按理说,当妈的本该感到开心才对。
但祁珍是个自私自利心眼只有针尖小的女人,从来奉行的是宁可我负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负我的理念,对两个孩子本就不是纯粹的慈母心肠,见到这一幕并不觉得欣慰,倒是怒火重燃。
不停向系统抱怨:【这就是你说的好命格?还说这两孩子能在关键时候帮我,小小年纪就这么没良心,他们能帮我什么?】
她被关了二十来天了,她宠着捧着的孩子一点都不想她这个妈。
如果他们向公爹和丈夫哭闹着要妈妈,她不相信公爹发了话,东川还会有人不给他面子。毕竟系统已经帮她消除了派出所那些人的记忆,甚至花了大代价迷惑凌天奇,让他相信自己是被人陷害的。
至于跟她作对的那一批,祁珍吃定了他们不会四处宣扬她和两个男人颠鸾倒凤的风流韵事。
否则,张安道差点变厉鬼的事指定瞒不住。
【我到底要顶着这张丑陋的脸多久?记住你的承诺,是你说的很快就能给我换具更美的身体。】
【不仅要美得清丽出尘,最好身份高贵,我不想跟那些粗俗没文化的女人打交道。】
祁珍本身文化水平不低。
别看她上辈子做小三,事实上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否则也不能帮凌天奇开起集体合作社。
只是比起平平平淡淡的日子,她更享受男人们的追逐,女人们的嫉妒。
有些人的欲|望需要别人催生,但祁珍不需要。
她比同龄人更早意识到美丑跟阶层。
她讨厌所有比她亮眼,比她优秀的人,如果除掉她们不用付出代价,她真的敢下手。
系统的出现正好壮大了她的野心,也放大了她对奢侈品的贪恋。
她爱的不是那些东西本身的价值,而是当其他人看到她的包、裙子、首饰时流露出的羡慕、嫉妒。
越是高高在上的人被打脸,她就越开心。
所以,当她做了决定换一种人生后,她的第一个要求便是物质、美貌、地位这三个方面。
A02智能,但它不拥有属于“人类”的情绪,只用冰冷的机械音回应:【宿主,东川并不存在这种身份的人,同位面夺舍必须在三米以内。】
祁珍咬牙。
梦想落空开始口不择言:【废物!你不是最优秀的系统吗?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达不到还想升级为高级系统?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你的,如果我选择部队那位,就算腿脚不方便,那我也是首长家的千金,不至于落得个丧家之犬的地步!】
A02:【本系统不存在欺骗行为,所有决定都经过了宿主的同意。】
祁珍:……
作者有话要说:
离她下线还有十来章!
第48章 ·
午后,“隆”!一声巨响,倾盆大雨降临了。
“刷刷”清脆有力的雨声在三人耳边掠过。
大雨滂沱,彷如有人拎了一只巨大的盆,站在苍穹顶上往下倾倒,霎时,漫山遍野变成灰茫茫一片。
不出五分钟,尘土滚滚的大马路立刻被雨滴砸出了不少小泥坑。
路况变差,能见度也降低了,加之有外人在,真一便没法用那些小术法,车子只能靠边停着休息。
好在货车为了货物不受损,本就有防潮防雨的篷布。
吴灿在后车厢里倒是没淋着分毫。
而驾驶室里,真一没有关窗,只悄无声息在二人身上竖起一道薄薄的屏障,将雨点子拦在车窗外。
“这场雨估计得下一会儿了。”
盛景玚从座位底下抽出一包肉干,抬手在身后窗户上敲了敲:“肉干,吃吗?”
吴灿正躺着发呆,听到动静一个咕噜爬起来,手从护栏伸过去:“吃吃吃,盛哥你们啥时候弄的肉干?”
“家里带的,没多少,省着点吃。”
离开前一天,他特地开车到林场最近的镇子买了肉,原是想给家里人改善下伙食,补补身体。
没想到他跟大哥一道出门干活后,妈将大半块猪肉全做成了肉干,真一在旁边打下手。
这肉干看着没什么诀窍,其实挺废功夫的。
先是把猪肉放入水中浸泡至少四个小时,中间还多次换水,没有多余的佐料时也只能靠老办法去除肉腥味。
然后又进行焯水,之后还得用手撕去肉质表面的筋膜,这样制作好的肉干吃起来口感才会好。
过水后将肉切成拇指般粗细的肉条,再扔锅里小火慢煮,最后将煮好的肉条一定放在蒸帘上面吹足四至八小时。
真一就在旁边守着,不停的翻个。
向秀丽担心纯粹风干的肉条口感不好,真一吃不惯,便又放到油里炸了一会儿,再裹上辣椒面。
想到这儿,真一还有点小嫉妒。
盛景玚的妈妈好爱他啊,明明家里也有兄弟姊妹,向老师却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他,不像她的妈妈……
她面上闪过失落,羡慕,这样的情绪非常短暂,让人很难捕捉,盛景玚却注意到了:“想什么?”
真一摇头,迅速换上傻白甜专用笑:“唔,在想……这雷会不会不小心霹在车上。”
盛景玚失笑,嚼着肉干:“哪那么——”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未竟话语却不是被眼前这火舌吞没了,而是前方百来米的位置突然出现两个人影。不是从哪儿蹿出来,就是凭空出现的。
尽管身旁就坐着一个不科学的存在,盛景玚仍旧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真一疑惑道。
盛景玚深呼吸了一下,恢复了泰然自若的的样子指着前面:“出现了两个非同寻常的人。”
真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她的视力和感知力比盛景玚强了不少倍,不仅瞧见了那两人不打伞身上却没沾到一点雨,还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年长的约莫跟她爹差不多,胡子灰白,脸上皱纹却不多。
小的那个看起来六七岁,穿着一身改过的橄榄绿军装,是个漂亮孱弱的小姑娘。
两人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着。
许是她存在感太强,视线所至,对方立刻发现了她,那一瞬间的皱眉和凌厉被真一尽收眼底。
她勾起唇角,愉快低语:“唔,我们可能遇到高人了呢。”
盛景玚闻言,眉心拧了拧:“我马上把车开走。”
“不着急。”真一眼眸微眯,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爷孙/师徒,说:“身具功德的人不会轻易对人下手的,就算看出我的身份,只要我身上没有背负孽债,他们就不会,也不能对我下手。否则,辛苦攒下的功德就要没了。”
功德这东西,攒起来并不容易。
某种程度上来说,作为鬼的她攒功德比人更加简单。
就像某句俗语劝大奸大恶之徒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一样,好人做一千件好事都没能成佛,若误入歧途做了一件恶,那便是入魔。而坏人呢,手握屠刀草菅人命,一旦悟了却能回头是岸,世人说起他们时远比前者宽容。
这个比喻残酷,也不太好听。
但“鬼”呢,就相当于后者,因着先天属性,不无故伤人已是大德。
若再心存善意,做几件好事则是功德了。
认真算来,她应是钻了功德树的空子,就不知老柳树当日给她做身体时想到这点没?不过想到对方似乎不清楚魂识里长出功德树的事,真一又拿不准了。
或许……
她就是那个运气非常不错的人。
这般一琢磨,真一心情舒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甚至将脑袋伸出窗外,热情地招呼对方上车:“老爷子要上车避避雨吗?”
瞧,这两也不傻啊,跟她对视两眼后立马撤了术法让自己暴露在倾盆大雨中,不到百米,走过来浑身都淋透了呢。老爷子存了试探的心,也不含糊,目光落在真一脸上半晌,随后审视地看了盛景玚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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