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寒暄几句的话,到嘴边突然变成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让我父亲怕你。”
“哦这个啊……”那当然是狐假虎威,借了储大少的势啊。但郁想没有这样说,她顺嘴编道:“揍他一顿。”
何云卓:?
郁想歪头:“他挨揍,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何云卓言语艰涩:“……不会。”他只是没想到,她对付他父亲的办法,竟然就这么简单粗暴?
“怎么揍?”何云卓问。像是认真地在发问。
郁想:?
好家伙,这还用教吗?
她一回忆,寻思上次储礼寒好像手都没动,何坤民就自己先吓跪了。
郁想:“拳头啊。当然,拳头打人自己比较痛。你也可以选择辅助工具,比如砖头,椅子,酒瓶……”
系统都听傻了。
系统:【你干嘛呢?再这样教男配,系统能判定你违反道德法律标准……】
郁想疑惑反问:原著角色干坏事,就不违反道德法律标准吗?
她娇声说:你们系统好双标哦。
……有、有点道理。
系统不说话了。
它有个同事接管的原著世界里,还有霸道总裁对女主挖心挖肾,后面再追妻火葬场。那确实也没见坐大牢。
“郁小姐。”这时候有个侍应生走到了郁想的身边,“您要到楼上包厢喝茶,聊会儿天吗?”
这话说得就很有意思了。
只说喝茶聊天,没说和谁啊。
郁想转眸扫了一圈儿,没扫见什么可疑的人。然后她抬起头,就看见了宴会厅二楼的栏杆前,站着一个储礼寒。
侍应生看了看何云卓,似乎是怕郁想不跟他走,这才赶紧又添了一句:“高大少他们也在楼上。”
何云卓和他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
他现在很清楚,他在郁想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送个礼吧,也没有多拿得出手。追求郁想的行列,已经卷到一个可怕的地步了……
所以何云卓没有再不识相地,出声挽留郁想。
只是等郁想转身的时候,何云卓些微有点不甘心地开口说:“上次那个冉彰的叔叔在网络上掀起舆论的时候,我在网上删掉了一些东西。”
郁想:“什么东西?骂我的吗?”
何云卓:“嗯,还有那个坐标。”
骂她的,郁想是一向无所谓的。
不过坐标确实很重要。
“那就谢谢何少了。”郁想说完,才冲他摆了摆手,然后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郁想原来是会真心实意地感谢别人的。
满嘴谎话里,终于有这么一句真话。
大概是因为太少从郁想嘴里听见好话了,乍这么一听见,何云卓站在那里还回味了会儿。
等郁想都走远了,何云卓才拿出了手机。
手机短信里,还有宁雁发来的消息。
【我母亲希望我和高大少联姻,我怎么做得到?高大少和我根本不合适。但是母亲的意思又不能轻易违背。我只能坐在这里,勉强应付这样的场合。好累……】
消息都是五分钟前发来的了。
何云卓回了消息:【你下来?我陪你一会儿?】
宁雁:【不用,你和我说会儿话,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宁雁:【对了,上次找你你怎么不在?这两天有空吗?】
何云卓想,他在宁雁那里,大概也就只是个不合适的人。
一个不合适,还要强忍着,像是面对高学辉一样,勉强自己来面对他。
有什么意思呢?
何云卓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何云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频繁回我的消息,不太礼貌吧?】
宁雁:【……】
然后她又飞快地撤回了这条消息。
宁雁其实很少和人抱怨,她在人前一向都是,好像什么都会的完美女神。但如果有谁对她纠缠不休,她才会在短消息里苦恼地说起这些事。
何云卓过去觉得那是一种坚强的表现。
现在何云卓知道,那更像是一种……看碟下菜。对什么人,说什么样的话,宁雁一向很擅长。
何云卓现在的大脑无比的清醒,他甚至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头的宁雁收起手机。
今天一个个的,都吃枪药了吗?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低低喊了一声:“臧总来了?”
如果说储礼寒是个很少露面的人,那他的母亲就更少在大众面前露面了。
什么上流酒会,都很难看见她的身影。
宁雁抬头望去,心底一边压不住畏惧,一边又有点幸灾乐祸。这大概是今天唯一能令她开心的东西了。
这时候郁想转过了楼梯的拐角。
储礼寒还立在那里,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就在她快要走近的时候,储礼寒突然动了。
他拾级而下,走到了她的面前,定定地看了她两眼。
今天的郁想,用明媚夺目、光彩过人来形容,恰如其分。
钻石切割面反射出的光芒,都无法和她相比。
再美丽的艳色,都只是陪衬。
而宽大的裙摆,更衬得她的腰纤细,身形婀娜,近乎完美。
宝石项链躺在她胸口白皙的皮肤上,一时分不清哪里更精致晃眼。
“大少是在等我吗?”郁想突然出声问。
储礼寒低低应了声:“嗯。”他无比自然地伸出手,接过了郁想的手袋,再看向后面的余桐:“你在下面等。”
余桐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看了看郁想的表情。
郁想头也不回地说:“余姐,你先去吧。”
余桐点点头,往下面走去。
储礼寒并没有因为余桐的态度而心生不满。相反。余桐虽然是他支给郁想的,比起一味只听他的命令,余桐更先尊重郁想的意思,那才真正令他放心。
储礼寒又下了一步台阶,然后和郁想并肩往上走,一边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和何云卓说什么?”
郁想:“说怎么揍何坤民。”
储礼寒:“……?”
储礼寒的脚步顿了下,转声道:“高学辉的母亲来参加了他的生日宴。”
郁想:“嗯?”所以呢?
“我母亲和高学辉的母亲是朋友。”
“噢……”郁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所以您的母亲也会出现在这里?”
储礼寒:“她会见到你。”
郁想:“然后反手给我一个五千万?”
如果是这样,那她都会觉得,她进入的这个世界,其实名字叫“超级加倍”。
储礼寒盯着她,眼底涌现了一点轻松的笑意。
“不会。我母亲没有这样的习惯。”
郁想:“那怪可惜的。”
储礼寒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会儿郁想很放松,并没有感觉到紧张。
害怕就更没有了。
但储礼寒还是低声道:“很多人都比较害怕她,如果你不想见到她……”
“大少你在这儿啊?哦,还有郁小姐。”高学辉突然探出了头,他顿了顿,说:“臧总来了,正和我妈说话,那气压真的有点受不了,我就出来了。……哦,臧总就是储大少的母亲。郁小姐之前可能没听过。”
连高学辉都害怕吗?
郁想歪了歪头。
一时间没人接高学辉的话,弄得高学辉有点紧张,他忍不住又开口接着说:“要不我想个借口,把我妈您妈留这儿,咱们几个干脆到外头去玩得了?”
郁想是他一张请柬请来的,要是真撞上臧总出了事,他难辞其咎啊!
“储大少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如现在和我说一说?”郁想截断了高学辉的声音。
“哎,行。我跟你说就行了,储大少他自己都不太了解。”高学辉本能地伸出手,想拽一下郁想的胳膊,把人拽他那边去。
但他手才伸出去呢,就在储礼寒的注视下缩回去了。
郁想:?
高学辉回头看了一眼储礼寒,小声问:“我能说吗?”
储礼寒颔首。
高学辉:“好。……臧总羞辱人的方式,比较高级。和储董不是一回事。”
郁想轻叹:“算了别说了,直接进去喝茶吧。”
高学辉:?
郁想:“反正总会见面的。”
高学辉:“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
高学辉话没说完,郁想就干脆地走在了前面。储礼寒拿着她的手袋,稳步跟在了后面。
高学辉定睛一看。
好家伙,过去众星拱月的储大少,这会儿也能走别人后头了。太新鲜了!
高学辉连忙也跟了上去,问:“真不听了?”就直接莽上去?
郁想:“站久了,脚酸。要不你来穿我这高跟鞋?”
高学辉:???
就因为脚酸,你就宁愿直接去见臧总?!
储礼寒闻声,垂眸扫过了郁想的脚面。
他亲手给她戴的金链子,还挂在她的脚腕上。
说话间,他们就走回到了包厢门口。
高学辉忙侧过身子,先推开了门。门内的宁母抬脸先看见了高学辉的衣服,忙笑着说:“高大少回来了啊。”
高学辉没接声。
不是脚酸吗?
高学辉寻思了一下,说:“小金,再搬组沙发。”
宁母:?
刚才她们过来也就搬个椅子,这怎么还要多搬一组沙发?
不过这声一出,大家都本能地抬头看了过来。
然后他们就看见高学辉侧着身子,让一个人更先进了门。
烟粉色长裙曳地,长款的钻石耳环随着她的步子而轻轻摇动,亲吻着她的面颊。
白色的人造皮草披肩,随意地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另一侧则滑落到臂弯处,露出一段白皙的皮肤。
好一朵端凝明艳富贵花。
所有人的视线都是一滞。
连那天在山庄里对郁想多有挑剔的邹澎,都不得不承认,盛装的郁想,确实是人间难得的绝色了。
宁母的脸色当场就变得难看了。
毕竟宁雁再漂亮,也是空谷幽兰那一挂的,和郁想的明媚逼人撞到一块儿,就只有被压下去的份儿。
“这位是……?”高母最先出声,“是个新鲜面孔啊。学辉,你朋友吗?”
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并不是天天都有功夫围着娱乐八卦新闻打转的。
所以高母也没认出来郁想是谁。
郁想进了门,还是先礼貌地冲长辈颔了颔首。
“哎,不是我朋友……”高学辉说完觉得不对,要不干脆说是他朋友算了?
这时候,储礼寒才从郁想的身后走了进来,他的身形高大,哪怕身穿烟灰色西服,颜色低调,也依旧掩不住他身上的光彩。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母亲。”
大家懵了下,然后反应过来……储大少是走在了她的身后?
储大少居然走她后面?
刚才高学辉也是在给她开门吧?
“我叫郁想。”不等储礼寒出声,郁想就更先开了口。
宁母倒是听过这个名字,一下就又变了脸色:“哦,那个……郁小姐啊?”
“小金,沙发还没搬过来吗?……算了。”高学辉踹了下邹澎坐的那组,“你先让让。”这儿挨着最外面,郁想坐这里,安全。
邹澎满腹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怎么我……”怎么我给她让?
邹澎话没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储礼寒,然后忍辱吞声地起了身。
高学辉弯腰摸了一下沙发皮面,抬起头骂:“邹澎你屁股是烙铁做的吗?就一会儿工夫,你坐这么烫?”
邹澎:???
他满腹脏话快要溢出了。
高母看得惊奇,忍不住来来回回地从郁想身上扫,似乎是想从她身上分辨出和高学辉的关系。
宁母的脸色就更复杂了。
这个郁小姐她是知道的,倒也不至于这样……对她殷勤吧?
宁母刚想到这儿。
储礼寒单手解开纽扣,脱下了外套,然后扔在了沙发皮面上。
他说:“坐。”
郁想看了他们俩一眼。
储礼寒淡淡出声:“我的西装外套不就是让你拿去捂腿的吗?坐。”
众人:!!!
高学辉都心说卧槽。
这段儿我可没听过啊!这么牛逼的吗?
这头郁想按了按宽大的裙摆,压着储礼寒的西服外套坐了下去。
高学辉好奇死了,又不敢当着臧总的面问。
他弯腰倒了杯热茶,随手递给郁想,说:“哎今天我是东道主,客气还是得做到的。”
只是郁想没去接,储礼寒就先说了:“倒热水,不要茶。”“或者别的?”储礼寒这话是对郁想说的。
郁想:“果汁?”
高学辉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
他先应声说:“有,果汁有。石榴汁、橙汁、葡萄汁?”
最后郁想选了石榴汁。
高学辉也就真叫人榨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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