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安宁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怎么会突然做这种梦呢?她原本以为,她早就已经释然了。可梦里的那种疯狂和不甘心,现在她还能感觉到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
如果没有惊醒,她一直找下去,真的能再见到他吗?
她遮了遮双眼,嘲弄地笑了一声。即便见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她还能直接把人抓回来,关起来?还不够浪费饭的。
这么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被投喂的像猪一样圆润的狐狸脸,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小姐醒了?”端水进来的春梅听见,也跟着笑了。
她应该早就不在意了,现在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了,大概真是应了那句话,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小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到时候肯定把那些小姐的鼻子都给气歪了。”春梅看着铜镜中的她,重复着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遍的话,安宁笑了笑,由着她高兴去了。
刚用过早饭,颜夕苑就来了,身后还带了五六个丫环仆妇过来,每个人的手上还都捧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安宁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来的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谁像你这样懒,日上三竿了才用饭。”颜夕苑揶揄了她一句,也不客气,抬脚就往她屋里走,还不忘回头吩咐几个下人将手里的东西放好,熟悉的倒像是在她自己家里。
“你这怕不是把全部身价都带来了吧?”安宁看着那些精致的小箱子、锦盒并包袱,眨了眨眼睛,佯装生气道:“我是请来你来帮忙的,可不是让你和我争风头来的。”
“若是我有一张和你那样的脸,你可还真要当心了。”颜夕苑的性子比原书中的活泼了许多,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说道。
等东西都放好之后,她也不让下人出去,先是亲手把带来的东西打开,安宁一样一样的开过去,整匹的绫罗绸缎,配套的钗环首饰,各样的胭脂水粉,她也经常去逛街,可还是被眼前的东西惊住了。
她知道颜家有钱,只是不知道竟然这么有钱。
“只看这些,不用比我就输了。”安宁叹了口气。
“怎么说?”
“有道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些东西,怕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吧?”绸缎上有金线织成的暗纹,首饰上的宝石在屋里都晃眼,就连胭脂水粉的盒子都是玉石材质,珠宝珐琅装饰的,再反观她,都和街上的乞丐差不多了。
“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我原还怕你不配呢。”颜夕苑拍了下手,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兴奋,“这些可都是我最心爱的,只是我整日在马场里,打扮了难道去给那些马看,白白浪费了这些东西,现在可总算是物尽其用了!”
“给我?”
“嗯嗯。”颜夕苑点头。
“这些太贵重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都准备好钱了,咱们可以再去买。”知道她是一片好意,感动之余,理智还是告诉她,这些太过厚重了。
“再贵还能贵得过我的命?若不是姐姐你和……安公子当日救了我,我现在哪还能站在你面前。”颜夕苑不满得瞪了她一眼,突然咬了一下唇,脸上也有些绯红,“总之我不管,我大老远带来的,总不可能再带回去,你若是不收,随便扔了就是。”
“我可没有你财大气粗,你舍得扔,我还不舍得呢!”安宁见她都要急了,连忙改口。
颜若熙这才满意,拉着她替她介绍起来。
颜家马场是塞外第一大马场,无论是塞外还是远至江南,若要采买马匹,都绕不开他,是以南来北往的主顾客商登门时,为了能得几匹好马,礼物是少不了的,所以,虽然颜家远居塞外,却能汇集天南海北的珍宝。能买得起好马的,自然都身家不菲,礼物虽不能说都是稀世之珍,却也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就好比这块云罗纱,是前不久江南望族萧家送来的,听说是皇帝赏赐的,外邦来朝的贡品,姐姐肤色白皙娇嫩,我看就用这块布料吧,到时候保准如出水芙蓉一般,把众人都看呆了。”颜夕苑说起自己的珍藏,也忍不住满满的自豪。
她的说兴高采烈,安宁却有些恍然。
竟然这么巧,她刚梦到,这会又从颜夕苑的嘴里听到,难道是在预示着什么,她的心里不由一跳,在颜夕苑要去介绍下一件布料之前,状似好奇的插了一句:“连御赐的贡品都能拿来送礼,你家和江南那个萧家关系应该非同一般吧?”
第85章 宴会
“还好吧,萧家是我们的贵宾之一。”
以为她只是好奇,颜夕苑随口解释了一句后,就又把话题转移到眼前的首饰上和安宁的搭配上,压根没注意到站在她身旁的安宁神思不属。
犹豫再三,安宁还是转弯抹角地问道:“都是江南萧家是皇后世家,家中子孙都的外貌都极为出色,不知道传言可不可信?”
颜夕苑仍旧没有察觉什么,见闻略微遗憾的摇了摇头,千里迢迢赶到塞外来买卖的,自然都是家里得力管事,自然不可能是主人亲自来,她又深居闺中,从未见过萧家人,也说不出什么。
见安宁听完默然不语,神情有些失落,她眉头一皱,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我倒是听娘说起过,萧家这一辈的子孙容貌如何不知道,可身子骨好像都不是很好,好像前不久,还有一个公子生了一场大病就没了。”
安宁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她的脑子里炸开,顿时一片空白,一把抓住颜夕苑的手,急切地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公子叫什么?”
“娘好像随口提过,让我想想。”颜夕苑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质疑,凝眉想了想道:“好像是叫萧棠。”
安宁的心跳一下停了下来,她松开颜夕苑,有些失神地坐到凳子上,心里乱乱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是爹问起萧家家主是否安好时,管事随口闲聊了几句,说是家主因为丧子之痛,身子有些消沉,还向爹打听塞北有没有应症的药方。听说那个公子已经过了弱冠之年,真是可惜了。”颜夕苑说着说着,联系到自己的身子也是一般柔弱,不由也神色黯然起来。
两人正相顾无言,白若溪也赶了过来,总算打破了伤感的气氛。
颜夕苑坚持,安宁也无法,只能点头答应,把她带来的东西收下。
“幸好颜小姐早有准备,不然咱么可能就吃大亏了。”白若溪跟着附和道。
她住在街上,对街上最近的动向很是清楚。自从侯府要办宴席的消息一传出去,街上的绸缎庄立刻都人满为患了,各家几乎都是整匹整匹布的买,像安宁这样漫不经心的,估计连稍微好一些的布料都买不着了。
“怎么可能这么夸张?”安宁不以为然。
“不信你自己看去。”白若溪说着就要拉她出门,却被颜夕苑拦住了,“我的好姐姐,你也不看咱们还有多少时间,先把衣裳量了尺寸裁出来才是正事,总不能三日后你直接裹着布料出门吧?”
安宁只好作罢,老老实实地听她安排。
直到颜夕苑指挥着她带来的五六个丫环仆妇围着她团团转时,安宁才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按照她的标准,赴宴行头的准备,三天时间好像的确不是很充足。
从头到脚,单单是量各种尺寸,安宁就站了大半上午,若不是她坚持运动,体力还好,估计都被折腾的晕过去了。
量完之后,还要试色搭配,什么样的发型,什么样的首饰,什么样的鞋袜,衣服上秀什么样的花样,安宁直接被绕晕了。
白若溪刚开始也是和安宁一样诧异,这会已经完全被颜夕苑给收服了,她稍有不满,直接四双眼睛瞪过来。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吃完饭后她借口乏了,早早的就回了住处。
等约摸府里的人都睡了,她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带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除了院子,开了通往花园的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走到小院门口时,她停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院子里的一切早就已经被收拾的面目全非了,但是她只是气不过才让人收拾一新,现在看着却有一种人物皆非的悲凉。
今晚月色很好,洒在院子里,像是给院子罩上了一层白纱,白的刺眼。
安宁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摆好。
两只蜡烛,一个香炉,还有两盘点心。点燃蜡烛后,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拜祭吗?以她们萍水相逢的关系,好像有些过重了。她想张嘴说几句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直到身上都被露水打湿了,才起身回去,出了院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默念了一句:“但愿今后你一路平安顺遂。”
回去之后,还是有些睡不着,直到窗户隐隐泛白时,她索性起了一个大早,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出了门。
当他到沈家时,沈泽还睡得正香,比沈母喊起来,见到她时还在打哈欠。
“你再陪我去一趟寺里吧。”寺庙在城外,她一个人去实在不安全。
沈泽也不多问就跟她出了门。
“怎么,又后悔了?”出了沈家,沈泽才出声问道。
“后悔什么?”安宁不明所以。
“后悔自断因缘啊!”
“嗯,是后悔了。”安宁闷闷地点了点头。
沈泽听了猛地靠近她,看了看她的神色,郑重的提醒道:“小姑姑奶,这可不是儿戏,就像那捐了的香火钱一样,戏弄佛祖,可是会遭天谴的!”
“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心疼你的钱打水漂么!”安宁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当初硬要替她付钱的是他,没事就念叨的也是他,“早知道你这么在意钱,我就说一辈子就好了,这样是不是更划算?”
沈泽听出她话里的低沉,立即收了神色,关心道:“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要不你还是反悔吧,说什么一辈子,我可不想被雷劈。”
安宁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胡说什么呢,就是被颜夕苑和白若溪那两个支使怕了,出来躲个清净,瞧你那点胆量。”
见她恢复如常,沈泽这才放下心来。
她去寺里上了一炷香,又在寺里供了一盏长明灯,心情慢慢平静了些,回到家时,立马又被一众人给围了起来。
她配合的比昨日耐心许多,看着周围的人,她心情一松,她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许多许多事情没有做,没有时间去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消沉。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看着镜子里打扮一新的自己,连安宁自己都忍不住吃惊,侧着头在镜子里观察。
她头上是一套蓝宝石的的首饰,身着那匹云罗纱裁剪的衣裙,广袖窄腰,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大气,风华流转,气质出尘。
“还是颜小姐的眼光好,这样的湖蓝色,我是不敢想着拿来穿的,不想姐姐穿上这样好看,衬得屋里都更亮堂了呢。”白若溪围着她,不住地称赞。
安宁自己也很是意外,“还是布料好,衣服裁剪的好。”
她原本也觉得湖蓝色显得稳重老气,可现在这身衣裙,经过颜夕苑带来的裁缝绣娘之手,简直美到人的心里去,大气不失俏丽,华贵中透着温婉。
“还是姐姐生得好,美得就像从水里出来的神女一样,瑰逸令姿,旷世出群。”颜夕苑开心的就像是她自己穿着的一样,一点嫉妒的心思也没有。
“可不要笑我了,你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出口就能成章,哪里像我这样,就一个绣花枕头。”想起那日李承瑾说得话,安宁感叹了一句。
“书可以读,脸可是不能换,姐姐就别自谦了。”
颜夕苑说着,将她推出门,往宴席上去了。
本来以沈氏的意思,安宁是要和她一起去迎接客人的,可颜夕苑一句:“她们都是冲着姐姐来的,等一等又有什么。”硬是让她等人到齐了才过去。
宴席摆在花园里,通过花园门的时候,她紧紧握了握颜夕苑和白若溪的手,带着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原本还一片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论男女老少,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宛如欣赏一副优雅高贵的芙蓉悄然绽放,生怕惊扰了她。
走了几步,安宁的心跳才平静了些,看着那些人的神态,心里也是忍不住的欣喜,等看到李如兰和李斯馨那虽带着笑,眼神里却满是不甘的眼神时,心情更好了。
目光一一越过激动的落泪的沈氏,眼神复杂的顾弘,还有直直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二皇子,最终,她的目光落在镇远侯的身上,微笑着轻轻行了一礼。合身的礼服衬托出她曼妙的腰身,那几个平日里就看不惯她的小姐脸都僵住了。
镇远侯满脸骄傲,上前替众人介绍了,便让她跟着沈氏去女眷那边,刚走了几步,却被二皇子拦了下来,神态亲昵地夸奖了她几句,才放她离开。以至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除了欣赏,更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镇远侯也是一阵愕然,但对方是皇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若是依他以前的脾气,早就把乱嚼舌根的人抓出来示众了,怎么可能舍得让安宁抛头露面,只是现如今安宁大了,他必须得为她考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喜怒,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一想到安宁终究要离开自己,再看那群明里暗里盯着他宝贝女儿的登徒子,镇远侯就恨不得把他们就给送到军营里去!
在女眷里陪着沈氏寒暄了几句,安宁发现那些夫人、小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围着她的人也越来越少。这也不怨她,都怪她这一身衣服太显眼了,蓝色显亮,她本身又高挑白皙,在她的衬托下,那些原本精心打扮,穿着各色艳丽服饰的女眷,就显得过于花哨俗气了,谁愿意拿自己做绿叶来衬她这朵红花呢?
安宁也不在意,反正她们不高兴自己就高兴。更何况,依她现在的身份,在场也没有多少能让她看脸色的。
别人上前搭话,她只是点点头就好,只有在李夫人跟前,她才多说了几句话,突然觉得身后有些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盯着她,她微转身子回头,没防备碰到了身后的人,吓了彼此一跳。幸亏她躲得及时,不然对方手里的那杯酒估计全部要洒在她的衣裙上了。
“做什么如此慌慌张张的,还不赶紧给安宁赔罪?”李夫人一见是李斯馨,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沉着脸开口道。
“我……”众目睽睽之下,李斯馨涨红了脸,死死抓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想要争辩,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又硬生生忍住了,低眉顺眼地应了声,转头去拿桌子上的酒壶,就方才被撞洒了的酒杯倒满,端到了安宁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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