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说过多少遍,莫要在外面坏了府上的名声,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一声娇娇柔柔的呵斥又传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那马夫却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周围的人见了,无不称赞太师府上的人讲道理,同时也猜测着马车上人的身份。
车上的徐婉自然也听到了人们的一轮,心里不由得一阵高兴。也不枉她打听了好几日安宁的动静,才正好在这里将人给拦住了。为自己挣得一个好口碑是其次,她的主要目的是要给安宁一个下马威,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从此在京城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之前打听过安宁,只是身为闺阁女子,即便蛮横如她,也不可能随便找人去打听,只能从自家兄弟那里去套消息。
徐家公子作为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和顾弘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去雍西城之前的顾弘。顾弘在刚到雍西的时候,还曾给他们这些朋友写信倒过苦水,说的最多的,就是镇远侯府的千金小姐安宁毫无自知之明,整日里对他死缠烂打的苦恼。
那时,安宁的体重的确当得起“千金”,而且的确很是不顾忌镇远侯府的体面,再加上顾弘的夸大其词,从徐家公子口中得出的安宁,可是让徐婉大大的放了心。
就这么一个又丑又胖,还毫不自知之明的女子,连顾弘都看不上,也不知道二皇子为什么要替她说话。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厨艺好吧,想起二皇子对她做的糕点兴致缺缺,她在心里猜测道。
无论如何,安宁来到了京城,她都要把她踩得死死的,永世不得翻身,也算是替皇后姑姑出了一口恶气!
于是,盘算了好几日,在听到安宁进城的动向后,她便在这里和安宁“巧遇”上了。
她今天没有别的意图,就是想让安宁那张又胖又丑又蠢的脸暴露在众人之前。京城除了讲门第,最看重的就是容貌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野丫头,也配让皇帝许给她那样的好处!
“咳咳,不想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庆国公府的新娘子,我们可都盼着呢,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先见新娘子一面?”她压制住心里的兴奋,清了清嗓子道。
“这……”安泰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迟疑地回头看向安宁。
围观的人一听说是庆国公府冲喜的新娘子,立即跟着起哄,大声地喊着新娘子出来。
“怎么,莫不是我不配新娘子出来一见?”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安宁在马车里皱了皱眉,在脑海里搜索着太师府的信息。太师府里的男子都不怎么成器,是一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要不然占尽天时地利的二皇子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大皇子夺了皇位。只有太师的孙女徐婉有些存在感,在原书中和另外一个厉害人物,大皇子背后的女人萧蓉斗的很是惨烈。
怎么现在莫名其妙又来找她的茬了?脑子没多少,全凭着会投胎,却还这么好斗,干脆投胎成蛐蛐好了,起码不会连累到家人跟着遭殃,输了也只丢自己的脸。
明白了她是不怀好意,安宁也不敢掉以轻心。
凭着她方才那几句话,她若是不出去,恐怕就成了不把京城权贵看在眼里的狂妄之辈了,眼下刚来,她也不想一下便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她也想看看,当着众人的面,徐婉能耍什么花招。
“既然是太师府的贵人相请,安宁如何安不从。”说完,她就让春梅掀开了车帘,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人群里静默了片刻,随即是一阵不满,安宁人虽然出来了,但却是带着帷帽的,别说是脸了,就连脖子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当徐婉从车上下来时,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赞叹之声。
徐婉的容貌还是不错的,小巧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是鼻子有些尖瘦,配着尖尖的下巴,给人一种略显尖刻的感觉。
但在气质上还是很能压得住场面的,围观的人一番对比之下,都在议论着安宁的容貌。
若是在平时,这些人敢当面议论自己的容貌,徐婉早就让马夫把他们的嘴给打烂了,可眼下她却没心思去理会,一双眼睛只顾盯着安宁打量,眼前的安宁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分明之前听兄长说,那安宁的腰比水桶还要粗,可站在她眼前的这个女子,身形高挑修长,窄肩细腰,尤其是那腰,凸显的身姿线条玲珑有致,她不由得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心里一阵羞恼。
就算是人能瘦,脸总是变不了的。听说安宁长着一张发面团似的脸,眼睛小的和芝麻粒一样,嘴巴又厚又大,就像两根冬天晒在外面的干辣肠,所以她才把脸给遮起来的吧?这么一想,她又振奋了起来。
她佯装亲热地抬脚往前走,像是要去拉安宁的手,结果快走到安宁跟前时,突然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直直地朝着安宁扑了过来,原本伸出来的手往上一抬,正好伸到了安宁的脸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安宁突然“啊!”的一声惊叫,捂着脸倒在了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徐婉,“安宁刚来京城,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贵人,竟然对安宁下这样重的手。若是气恼我等挡了去路,只管让我们让道便是,想来日后庆国公府知道了,也不会和太师府计较。”
她的一番话,和她捂着的脸上隐隐的红色痕迹,直叫围观的人都压低了声音,只敢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似乎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个蛇蝎美人,自己也遭了殃。
即便安宁捂着半边脸,但众人还是被她那白皙娇嫩、眉目如画的容颜给惊呆了,见她又莫名其妙挨了徐婉的耳光,顿时都向她头来同情的目光。
“安宁,你没事吧?”安泰见妹妹吃了亏,连忙赶上来将人扶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徐婉,“没想到这就是太师府的礼数,安某今天算是记下了,日后再到太师府亲自去讨教!”
虽然心疼妹妹,但打女子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可这并不代表他怕了,日后他定要去太师府讨回一个公道。
眼下要说最懵的,就属徐婉了。
她那只伸出去的手仍旧半举着,都忘了收回来,不可置信地盯着一脸委屈的安宁,怎么也没有弄明白方才是怎么回事。
明明她连安宁的脸都没碰着,怎么安宁就说自己打她了?而且脸上还起了那么刺眼的几条红痕,即便是安宁自己下的狠手,可这也太狠了吧,就不怕真的让自己毁容了吗?
一想到安宁竟然连自己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她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但看在众人的眼里,就是干了坏事后的心虚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安泰再也不讲什么客套,直接上马将对方的马车逼到一边,红着眼从徐婉的身旁经过。
“这是怎么了?都怪我来迟了!”
马车才刚走动起来,迎面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93章 告状
安宁闻声看过去,来的是顾弘。
他骑着马好不容易才挤了过来,身后的一众家将只能在远处观望。
若是以往,凭着顾弘孤军深入就自己脱困的恩情,安泰定然是要下马相迎的,可现如今看着自家妹妹无端受辱,脸上还带着伤,见顾弘过来行礼,只是将冷脸偏向一边。
顾弘这才仔细去看眼前的情形。他得了守在城门口的小厮回报,就赶紧带着家将迎了过来,哪知还是慢了一步,方才他只以为是路上车马发生了拥堵,这在满地都是贵人的京城是常有的事,正准备问明情况出面调解,却发现镇远侯世子安泰的神色极为不对。
“顾世子,你来得正好,我……我……”一件顾弘的目光朝她看过来,徐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让他换自己清白,可气急之下,倒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顾世子可要为我们太师府做主啊!”马夫日日里随着家眷出门,倒也是见多识广,见自家小姐一时语塞,他连忙上前辩解,“这一群人不仅堵着路不让我等通行,我家小姐好生上去同她们说话,却被她们污蔑小姐打人,世子一定要把这些人抓起来严加审问,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了!”
“闭嘴!”旁人还没说什么,徐婉的脸先白了,恶狠狠地回头瞪了马夫一眼,心里暗恨,这马夫真是整天喂马把自己也喂成了马脑子,也不看看对方和庆国公府是什么关系,骂对方不就是指着顾弘的鼻子骂吗?
马夫悻悻地闭了嘴,缩回到马车上,面对身后一群围观人的指指点点,也只能低垂着头,假装听不见。
“顾哥哥莫要听车夫胡言乱语,他也是护主心切,一时出口无状,并不是有意诋毁尊府新人。”她理了理云鬓,拉进了与顾弘的关系。
顾弘闻言下了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妥,冲她点了点头,“安宁初来乍到,不熟悉京城情形,还望徐小姐日后多多关照。”
他说完往安宁的马车望了望,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看徐婉眼神有些躲闪,带着疑惑往安宁的马车走了过去。
“安……小姐,不知一路可还顺利?”他张口要喊安宁的名字,又觉得不妥,苦涩地改口道。
“有劳顾世子过问,路上倒是还好,只是……”安宁的话透过轿帘,还没有说完,围观者中有些胆大的少年突然替她抱不平:“脸都被人毁了,大人还只顾问什么!”
顾弘听说一怔,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直接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映入眼帘的便是安宁用手捂住的脸庞,白皙的面颊上隐隐两条红痕,他回头看了徐婉一眼,凌厉的眼神吓得徐婉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又转过头看安宁,“你的脸是徐婉打的?”
“没什么。”安宁也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本来也不是真的,她只是想给徐婉一点教训,省得她以为自己好欺负,并没有想把事情闹大,却没有想到顾弘会这么生气,“徐小姐怕也不是有心的,只是我报上了庆国公府,她还不愿放行,硬是要我上前说话,这才……”
“我知道了。”顾弘没有等她说完,伸手将车帘又放了下来,目光深沉地走向徐婉。
“顾哥哥,你听我说……”
“既是安宁大度不愿追究,我也没有什么话说,还请徐小姐行个方便,给我府上的新人让个道。”顾弘咬了咬牙,尽可能维持语气的平和。
“我……”徐婉一看就知道是安宁告了自己的状,当下都快急哭了,今天她本来是想让安宁出丑的,结果却害了自己不说,还给太师府惹了事,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委屈。
“看来是庆国公府没有这么大的脸面了,那我们便去请皇上裁夺如何?”顾弘见她还不肯罢休,索性只能把事情闹大了。
“不……”
徐婉一听连忙摇头,她再是傻,也知道安宁的婚事是皇上赐的,到时就不是她仗势欺人了,而是藐视皇权,这样的罪过就是太师府也承受不起。
可要让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她又不甘心,整个京城,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她!
她恨恨地盯着安宁的马车,恨不得能直接盯出一个窟窿,戳死安宁那个小贱人!
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又有一队人马赶了过来,听着在前面开道的人的呼喝声,就知道是京兆尹辖下的官差,围观的人立马想热锅上的蚂蚁,四散跑开了。
等人群被驱散之后,在两队官差的列队守卫之下,一个身着锦色官袍的人才骑马赶了过来。安泰、顾弘和徐婉一看,连忙躬身行礼。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微臣参见二皇子。”
顾弘和徐婉两人齐声道,显得安泰的声音格外清楚,他一脸茫然地看了顾弘一眼,在顾弘的示意下,才慌忙又拜倒在地:“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就在昨日,皇上亲自在朝堂上拟旨昭告天下,封二皇子为太子,加封为晋王,总领京兆尹事宜。安泰一路上只顾着赶路,不知道倒是也情有可原,赵宣也没有说什么。
安宁听了也是止不住的好奇,伸手掀窗帘的一角,偷偷往外看。
“你倒还是这么胆大,只管偷偷摸摸的做什么,难道还要本太子亲自去请你?”赵宣看着马车上的动静,佯装生气道。
安宁立即将轿帘一掀,从车上下来,像模像样地行了礼:“安宁见过太子殿下。”说完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抬头冲着赵宣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你呀,还真是该给你找个嬷嬷好好学学京城里的规矩,省得以后闯出什么祸来。”赵宣也不以为意,说笑着道。
他们的这一番互动落在徐婉的眼里,就好像是被人整个泡在了醋缸里一般,从心里到眼角都是酸的。若是原先她还有底气,以为安宁只是厨艺好些,抓住了赵宣的味,可眼下看着那张粉面桃腮,杏眼修眉,笑起来明丽动人的面容,她知道自己出了家世,已经彻底的输了。
虽然安宁已经要嫁入庆国公府了,可她还是止不住地心酸。
顾弘上前和赵宣说了些什么,赵宣看向她这边时,眼神里满是不悦。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暗自悔恨,早知道出门时应该看看黄历,怎么会这么倒霉,在自己的地盘上,反倒让安宁占尽了便宜。
“安宁可以不计较,但不能让别人说太师府没有规矩,婉儿,你过来给安宁赔个礼,日后再不可如此任性,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赵宣板着脸对她说道。
“表哥,我……”徐婉一听差点没有气晕过去,狠狠地掐住手指开口道。
“若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表哥,就应该老实安分些,莫要让太师和皇后为难。”见她这个时候还要套近乎,赵宣的话更重了些,说完也不去看她。
他先前只以为她只是刁蛮任性了些,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可现在却有些寒心了,原来京城里的这些女子都是一样,不知道有多少副面孔。
生怕赵宣以后当真不理她,她只能忍气吞声地挪到安宁跟前,微不可闻地说了声抱歉。
安宁也知道这会两人怕是结了死仇,也不在乎她态度如何,当下只是点了点头,就又上了马车。
知道是自己害了她,赵宣又安抚了她几句,命手下的衙差亲自护送安宁去别院。
不一会,人都走了,只留下徐婉在原地发愣。在贴身嬷嬷的提醒之下,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赵宣离开的身影,转身上了马车,急匆匆地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安宁一行人进了城,新娘子长得天仙一般的花容月貌,还带了五十匹宝马驮着的巨额嫁妆,在路上还被太师府的小姐扇耳光羞辱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死的,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连皇帝都知道了。
看着眼前最令他头疼的两个女人,皇帝只恨不得拂袖而去。
这人还没娶进家门,皇后和大长公主便都到他这里告状来了。只是怎么听,也是她们不占理,可他还不能就这么打发她们。
皇后告的是安宁心思歹毒,才刚进城,就敢使苦肉计陷害她的侄女徐婉,她也知道婚事是皇上做的主,便来请皇上示下,要将安宁传唤到京兆尹盘问个清楚,还太师府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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