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白轻露能解开顾奚辞的禁制?
第二天星卯来送饭,渺渺便迫不及待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可以解开仙尊亲手设下的禁制?”
星卯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她。
“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个问题很重要。”渺渺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拽住她的袖子,手中燃起小小的火苗,表情忽然变得凶神恶煞,“你不告诉我我就烧死你!”
星卯吓了一跳,指了指自己的嘴。
“写字!”渺渺凶巴巴。
星卯犹豫了许久,还是用小石头在地上划了两个字,“仙侣。”
渺渺怔怔地看着那两个字,只觉得喉咙口有股血腥气,胃里翻腾出酸来,让她几乎要吐出来。
仙侣。
哈哈,真好笑。
正在此时,渺渺忽然眉头一皱,抬头看向洞外。
星卯也浑身紧张,心中又种不好的预感。
洞外的禁制忽然被解开,有混乱的人声传来,各个都非常陌生。
渺渺几乎是下意识就想逃,但是那银色的锁链将她禁锢,她根本跑不了。
渺渺看向星卯,“小哑巴兔,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星卯想也没想,一溜烟跑的没了影,渺渺看呆了。
好家伙,兔子果然是跑得够快的。
来的是宣辕派的人,渺渺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是比较准,这些人当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果然还打着自己的主意。
她是朱雀,人人眼馋的朱雀,引发百年前六界大战的朱雀,她的骨头和血肉,都是灵丹妙药。
这可真是踏马的太操蛋了。
渺渺心里咒骂着,却忍着浑身的痛楚站在了高处,气焰嚣张,冷冷的看着来的这帮人。
“玄寂山禁地,也是你们能来的?”
“经仙尊允许,解了禁制,我们才能进来。”宣辕派的人礼貌的朝她行礼,“不好意思,得罪了。”
渺渺睫毛颤了颤,气焰忽然消散不少。
下一秒,锁仙链被他们抓在手中,渺渺被拽到在地,狼狈的跪在他们的面前。
“手骨够吗?”
“会不会太少,不起作用?”
“那就胳膊吧。”
“取得太多,仙尊会不会不高兴?”
“不至于,我们也是为了救白露上仙,仙尊连那魔头最狠厉的杀招都能帮她挡,还不舍得这头灵兽?”
“可她如果真是纯血朱雀,朱雀界那边……”
“嘘,这可不是咱们要考虑的。”
“仙尊将她养在山洞里,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第5章 那只灵兽(5)这样的渺渺……以后不……
没有比朱雀泣血更悲伤的声音了。
一百年的相处,一百年的爱意,在朱雀的一声声泣血哀鸣中渐渐模糊。
她疼得几乎维持不了人形,却依旧努力在锁仙链下挣扎。
宣辕派的人毫不客气,取了手骨还想割块肉,你割一块我割一块,生怕别人分的多了,自己吃亏。
不就是一只兽吗?不管她是朱雀仙兽还是灵兽,割了肉还能长,留条命就行。
星卯拿着从玄寂山其他弟子那里抢来的剑冲进山洞时,看到的就是众人哄抢割肉的情状。
渺渺的血流了一地,流进了月牙潭,潭中银色的光芒不见了,换来一片血红。
“玛德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畜生!”星卯怒而暴起,百年未曾说话的哑巴竟忽然开了口,声音粗犷洪亮,与她的可爱包子脸产生了鲜明的对比,“老娘干死你们!”
一个看起来发育不良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是她手中的剑却颇有些厉害。
众人感觉到凌利的剑气,立刻四散开来,拔剑相对,手上还沾满了渺渺的血。
“什么人!竟然公然与宣辕派作对!”
“你们跟魔界那帮狗东西有什么区别!”星卯双眼发红,衣袂迎风飘扬,妖气四溢。
“有妖气!”
“妖精敢闯玄寂山禁地!杀了她!”
星卯也不是吃素的,她跟在仙尊身边多年,不像渺渺吃了一百年的药,也不像渺渺那样沉迷恋爱疏于修行,一剑扫过,便扫飞了两个宣辕派弟子。
她旋即朝着渺渺劈下一剑,锁仙链迸发出火花,链子没断,星卯却吐了血,单膝跪地。
锁仙链果然不是寻常妖物能砍断的。
“你不是让我带你走吗!”星卯眼睛红的像兔子,死死盯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渺渺,带着哭腔,“老娘今天就豁出去了!”
渺渺听到她的声音,嘴角艰难扯起一个笑。
这兔子,声音真难听,难怪装哑巴。
星卯再次拼命砍向锁仙链,但是剑在半空一滞,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星卯被掀翻在了一边,狼狈不堪。
“仙尊来了!”
“仙尊,您身边的童子竟是只妖!”
星卯听到妖这个词,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抬头看顾奚辞。
顾奚辞却一眼都不看她,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渺渺的面前。
看到地上残破的身躯,他平淡的眼眸下波涛涌动,手上青筋顿起。
“顾……顾奚辞。”地上的人说话了,她没有跟他置气,声音如往常一样软,仿佛在跟他撒娇,只是声音虚弱而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我好疼啊。”
她倒在地上,尾羽一片血红,不知道是沾了血,还是原有的颜色。
“渺渺……”顾奚辞的声音听不出情感,却有些压抑,“你再撑一会儿。”
渺渺又笑了,扯动了伤口,但是她已经疼的有些麻木。
她这次恐怕是撑不住了。
“你是来取我的骨头给她的吗?”渺渺嘴角溢出鲜血,嘴上依旧挂着笑。
“……”顾奚辞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伸出苍白的手,替她擦去了嘴角的血,指间冰冷没有温度。
“我必须要救她。”顾奚辞说,“她与你是不同的。”
渺渺又笑了,那笑容有种残破败落的艳丽,晃得顾奚辞眼眸生疼。
“挺好的。”渺渺静静看着他,眼中无尽温柔,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力气,缓缓地起身,倒进他的怀里。
顾奚辞没有动,她身上伤口太多,全都在流血,整个瘦弱的身体都是一团血红,只有金红色的羽毛若隐若现,昭示着她还是一个活着的生命。
她轻声说,说的艰难,声音却十分笃定。
“我之前助你修行,压制你体内混乱的灵气……是我愿意,并不是因为你骗我。”
“那劳什子药是我自己愿意吃,每日也是我自己愿意在此等待你,不是因为你用什么手段。”
“我总觉得自己很幸福,虚度光阴也好,只要你是爱着我的,我便只想与你生死在一起。”
周围的宣辕派弟子听到这话面露震惊,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秘辛,神色各异,却不敢发出声音,一动也不敢动。
“好歹与你共度了百年,我用尽全力的爱你,不后悔。”
“但是,我向你保证……”
渺渺毫无血色的脸上,流下了一滴血红色的泪珠。
她极缓慢的说,“顾奚辞……这样的渺渺……以后不会再有了。”
顾奚辞瞳孔骤然一缩,怀中的朱雀砰然化成他这辈子看到过最艳丽的火焰,所有的血肉瞬间燃烧,在这一刹那,他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她便已经全部化为灰烬。
天边传来一声悲怆的鸣叫声,同时间,天边的落霞成了滴血的红色,与百年前魔界屠杀朱雀界时的那一天一样红。
血红色的光诡异的渗透进了洞中,像是阴魂不散的朱雀的血迹。
顾奚辞怔怔的看着怀里的灰烬,脸色是死一样的白。
他浑身真气涌动,狂乱躁动,这是入魔的征兆。
顾奚辞没有管自己身体的异动,而是近乎痉挛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地上的灰烬。
星卯在一旁,呆呆看着活生生的小朱雀在仙尊的怀里毅然决然的化成了灰,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平日里那个骄傲又可爱,孤独又坚持的明媚女子,在她面前可怜兮兮的说,“星卯,你多陪陪我吧。”
星卯咬牙落泪,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凑近了听全是脏话,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周围的宣辕派弟子看着眼前震撼的场面,都呆滞了很久,直到有一个人反应过来,惊恐的说,“肉,那灵兽的肉全都化成灰了!”
“骨头也不见了,一滴血都没有留!”
“怎么办,这下完了,白露上仙的伤怎么办?”
纯净的火,这是渺渺最后的骄傲,她死也不想自己的骨头和血肉落在这些人的手里,也不会给顾奚辞留下任何一丝念想,自己烧了了干干净净。
顾奚辞的脑中嗡嗡作响,宣辕派的人杂乱的声音和无数个渺渺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畔。
“那我把我自己给你。”
“顾奚辞,我最爱你了,你是不是也最爱我呀?”
“顾奚辞,如果你不爱我,就放我走,好吗?”
“顾奚辞……这样的渺渺……以后不会再有了。”
宣辕派弟子中的领头人扑通一声在他的身侧跪下,大声哭道,“仙尊,朱雀骨没了,我们如何跟长老和白露上仙交代啊。”
顾奚辞缓缓转脸,眼眸中有一抹妖异的银色混夹着血红,眼神里满是崩裂的杀气。
“那就不要交代了。”
仙尊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地狱里的鬼,宣辕派弟子被这样恐怖的仙尊吓的几乎屁滚尿流,尖叫着朝着洞口爬去。
星卯吓的浑身冷汗,眼睁睁的看着仙尊重新落下了月牙洞的禁制,面前的所有人都鬼哭狼嚎,哭天喊地想要逃,哪里还有往常宣辕派弟子的威风。
“仙尊疯了吗?”
“救命啊!”
“快,快用传音符跟长老联络!”
一个弟子刚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传音符,那符咒瞬间便自己燃烧起来,化为黑灰。
他转头一看,眼眸几乎要惊恐的崩裂。
第6章 朱雀涅槃(1)天生异象,朱雀泣血。……
顾奚辞的手青筋凸显,单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将那宣辕派的弟子如拎小鸡一般抓起。
那弟子被掐的脸色发紫,满眼惊惧,嘴里似乎还在努力求饶,但下一秒,血花四溅,血撒了顾奚辞一脸。
那人连一根完整的头发丝都没剩下。
这几乎是一场屠杀,顾奚辞这样强大的真气与灵力,即便仙根被伤,也几乎不用费半点功夫,这些宣辕派弟子便如同纸片被扯成了碎屑一样消失了,除了满地的血水,一点其他痕迹都没有。
星卯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努力屏息凝神,假装自己不存在。
但是当月牙洞里最后一声惨叫的声音都消失时,星卯窒息的发现,仙尊的双脚有些不稳的来到了她的身侧。
他的鞋子成了深褐色,那是血染透的颜色。
星卯哆哆嗦嗦抬起头看着他,顾奚辞此时面色几乎如常,可他那眼中此时已经不是单纯的发红,而是泛着妖异的银色,其间混着血丝,眼神是令人坠入冰窖一般的森冷。
再加上他被血浸湿的白衣,和他脸上的血滴,这样的仙尊,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仙尊,怕是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让人胆寒。
星卯看到心头一颤。
这仙尊怕不是入了魔。
既然在意渺渺,为什么之前要伤她?
这不是有病吗!
顾奚辞静静看着她,星卯有种被他一眼看穿想法的感觉,赶紧住脑不敢再想。
“她最后……”出乎星卯的意料,顾奚辞没有杀她,只是问,“她最后,还说了什么。”
这个“她“指的是谁,星卯用脚想都知道。
只是几个字而已,顾奚辞说出口的时候,却显得异常的艰难。
“她说,她想走。”星卯说很简单。
顾奚辞眼瞳忽的一黯,嘴角流出黑色的血。
星卯看到不远处月牙潭里森森的血红色,眼睁睁看着顾奚辞倒下,连扶都懒得扶。
四海历一千二百三十五年,天生异象,朱雀泣血。
仙兽四界闻声而恸,四界大军围守玄寂山,寻之,久无所得。
仙尊顾奚辞仙根损,闭关谢客,兰庭阁黑气环绕经久不散,生死无人知。
至此,魔族动乱,四海皆为不平。
……
火,到处都是燃烧的烈焰。
身体被一寸一寸的燃尽,火舌舔舐的每一寸都是她痛苦的来源。
记忆不知道被回溯到了什么时候,周围是惨烈的尖叫声,她哭的嗓子都哑了,她看到母亲被混元尸和魔界大军拖到了蚀骨林中,他们一口,一口,将她啃的只剩一副粗略的骨架。
她看到父亲身负重伤,浑身浴血,将她护在身后。
她看到自己被锁在密室,被取了身体里大半的血,虚弱地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楚。
黑影戾气凛然,站在她的面前,五官模糊看不清脸,他调笑说,“小朱雀,你的血味道不错,就是你太小了,不够我喝。”
她仿佛失去了一切,悬浮在虚空,什么也不剩,什么也没有。她慌乱,她求索,黑暗中,她看到一缕红光出现,于是把自己的意识附了上去。
那是一点点的温暖,残留着属于朱雀血脉的火热与朝气。
接下来是浑身的痒痛,抓心挠肝的难受,除了火之外,眼前便是一望无际如永夜一般的黑暗。也不知道在黑暗的火苗中被折磨了多久,她只觉得身体逐渐有了力气,脑子里也慢慢有了意识,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到有个男人叫温柔的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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