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荣耀光芒哪!
风云大陆有两大帝国,风澜帝国和云海帝国,除去这两方势力,风云大陆上还有一股隐隐能与两者抗衡的力量。
那便是,独立于北方大漠深处神秘的万兽谷。
花儒他们所处的帝国,是地广物博,实力强悍至极的风澜帝国。
按理说,以风澜帝国的实力,若长久筹谋下去,未必不能将实力逊色的云海国吞并。
怪就怪在每隔十年,北方神秘的万兽谷便会发动一波极为强悍可怕的兽潮。
风澜帝国与北方大漠相邻,腹背又与云海国相接。
每当兽潮来临之时,风澜帝国面临的便是前有狼后有虎的两难局面。
以至于数百年来,两大帝国的摩擦也仅限于不成气候的小打小闹。
谁说兽类空有野性,没有脑子?
每隔十年的兽潮,偏偏便将大陆两大帝国的力量平衡了下来。
三足鼎立,谁也没法一口气吃掉谁。
“风吹花飞,落瓣如雨,挽弓而射,日月失色。”
这一句诗,风澜帝国家家户户,无论耋耋老者,还是懵懂幼童,都朗朗上口。
前两句写的是风澜帝国的守国神军“花家军”儿郎众多,后两句写的却是“花家人”天下无双的强悍箭术。
真正让花家军名扬天下的,就是当初陪着风澜帝国立国皇帝打天下,平天下的护国大将军花五!
花家是每一任家主都是风澜皇帝的左膀右臂,赫赫军威,名震四海。
花家自花五之后,已历经数代。人才更迭,悍将层出。
花儒承于花五嫡系一脉,如今却已没落成为花家一族的细枝末节,甚至已经渐渐被家族所抛弃。
花儒一家住在这远离皇都,鸟不拉屎的白峰村,就是最好的证明。
花儒有一子一女,大儿名叫花无痕,小女名曰花朵儿。
花无痕生来喜武,上等的金灵根万中难求,没有名师指点,武学进境却一日千里。花无痕立志要重现花五一脉的往日峥嵘。十五岁起,花无痕便离家闯荡天下,四寻名师机遇,至今未归,生死不明。
正因为如此,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花儒一家才会如此的为难担心。
今年的兽潮异动有别于以往,疯狂嗜血得十分诡异。
风澜国内,整军待发,迫在眉睫。
云海国国势蒸蒸日上,大有与风澜国分庭抗衡之势。
乱世出英雄,风澜国内军方势力异军突起,花家似有隐隐没落之危。
花家家主下令花家旁枝末节之系,均要挑选适龄的儿郎参加花家嫡系护卫队的选拔。
早已被家族抛之脑后的花儒一家,同样收到了军令。
军令如山!花家一族每一系的成员都有详细的登记造册。
花儒有一子一女,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这世上男尊女卑,从军者多为男子。修炼者中自然不乏女子,只是但凡修炼有成的女子,都高高在上,不屑于军中洒汗流血。
花儒可以上禀花无痕的失踪,甚至死亡。
只要查证属实,主家也不会生拉硬拽一个弱女子从军。
只是花儒的心底,或者说花五嫡系一脉每一个人的心底,生来都有那么一点星火般的渴望。
而当这个机会来临,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花儒舍不得女儿,却也舍不下仅存的希望。
只有有希望,哪怕再渺茫,也要去争!
这是花五一脉仅存的尊严和热血。
这就是为什么花无痕幼年离家,四处漂泊,也要用命去争。
这就是为什么花朵儿易装而站,窈窕淑女,却要浴血沙场。
看透了父女二人的想法,妇女眼神中尤有不甘和心疼,叱声道:“儿子杳无音讯多年,如今还要送走女儿。花儒,我当初怎么就看不清原来你是这般狠心之人!”
“阿锦,我。”对于妻子,花儒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花儒之妻,李蓉锦,同样出自名门,京城李将军府的嫡系女儿。李蓉锦嫁给他,是实实在在的下嫁。若非念着花五当年的绝世神威,李家之人,说什么都不愿将李家唯一的千金嫁给他这样一个没落户。
“阿锦,是我对不起你。”花儒看着妻子,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和怜惜。
李蓉锦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又是一红。
丈夫心里的苦涩和不甘,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花五一脉没落至此,其中又何曾没有背后黑手的操控。
花儒自娘胎便中了毒,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早亡。
花儒的天赋超卓,心思缜密。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在那明枪暗箭下活下来,甚至带着他们一家四口,安居在这僻远之地。虽说艰苦,至少性命无虞。
正因为前途莫测,凶险难料,丈夫才会允许无痕离家而去,丈夫才不阻止朵儿入伍从军。
“他们盯着的人是我,让无痕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怕他们的耐性已经耗光了。朵儿从军比跟着我们安全。军队除了前锋,还有后勤。朵儿在后方安定下来,风险不大。我们一脉虽然没落,军队里面念着祖宗恩情的人不少,他们无法只手遮天。”
想着丈夫说过的话,李蓉锦的情绪安定了下来。她是个明白人,只是想着儿女相继离开,叫她如何不难过,如何不失控。
深吸了一口气,李蓉锦抹了抹眼角的泪。
看着女儿,李蓉锦的双眸专注,慈爱,“朵儿,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逞强,不要好胜。如果遇到你无法解决的难题,就去找你舅父们,他断不可能不管你的。”
“娘,你就放心吧。我的修为虽然比不上大哥,在普通军队里自保绰绰有余。”花朵儿黯哑的声音了,显然多了几分轻松。
这话倒是大实话。
风云大陆修炼五行元素,武者分为两类,元武者和灵武者,前者主修武技元力,后者精通精神灵力。
武者的修为分初,人,地,天,圣,仙,神七个境界,每个境界又分下中上及大圆满四阶。
唯有测试出五行天赋,凝结元晶,才算是踏入人元境,有了与天争命资格的真正武者。
普通军队里绝大多数都是后天武者,也就是初元境的武者,能够修炼至先天,踏入人元境的武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地元境武者可以位列将军,至于天元境武者,无不是一方枭雄。
花朵儿属水性灵根,灵根品阶中下,修炼到现在也仅仅是人元境中阶。以此修为,进入普通的军队已是鹤立鸡群。更何况花朵儿还有一个全家人死守的逆天秘密。
那就是,同阶的灵力攻击,对花朵儿来说,完全无效。
这意味着什么,修为低下自然看不出实在的好处。
一旦修为达到天元境,那几乎就是同阶无敌的存在。
世人都不知道,当初的花五,之所以能够创下那神话般的战绩,便是因为他对同阶的灵力攻击完全免疫。
灵师在军队里是特殊的存在,能够展开大规模的术法攻击。当年的花五,正是凭借其逆天的体质,一把射月弓,射杀敌军天灵师犹如囊中取物。
自花五之后,他们这一脉已经再没有出现过这样神奇体质的继承人,直到花朵儿的出生。
花无痕继承了祖宗花五上品金灵根的天赋,花朵儿则继承了祖宗同阶灵法免疫的体质。
“孩子大了,有他们自己的路去闯。”花儒牵过妻子的手,眸色暖了几分:“等朵儿离开,我就带你回京城,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娘家了。”
若是平时,李蓉锦定是喜不自胜,可今天听了花儒的话,心里却有种隐隐的不安。
猛地拽进花儒的手,李蓉锦的眼里闪过一抹怒色,“花儒,你休想抛下我。”
噎住,花儒轻叹一声。
乱世将起,他们对射月箭谱更是势在必得。
花儒心里苦笑一声,他一生颠沛流离,遭罪至此,全都是因为他自己都未曾拥有过的“射月箭谱”。
若是他有,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身为花五一脉的嫡系,谁相信他没有继承家传绝学。
每次思及此,斯文如花儒,心底亦忍不住爆粗,真他娘的坑孙子。
想着将爱妻带回京城,有了李家的庇护,他一个人也就无所畏惧无畏生死。可多年结发夫妻,李蓉锦还是一眼看穿了他心里的打算。
“娘,爹怎么舍得你?”噗嗤一笑,花朵儿的双眸犹如繁花层叠绽放,充满希冀,“我们一家人,谁也不会抛弃谁。哥哥会回来,我会回来。我们一个也不许少,一个也不会少。”
将一把小巧的弯弓背在身上,花朵儿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爹,娘,女儿再为你们打次猎。”
目送女儿离开,花儒轻轻搂住了爱妻的肩膀。
“女儿说得对,我们一个也不许少,一个也不会少。”
第3章 朵儿和鸟 家,家人,一家人,就是花朵……
花朵儿的速度很快,轻车熟路地来到大山的山脚下。
花朵儿停住脚步,站在那里,脸微垂。
她的双拳紧握垂于身侧,早已不“显山露水”的胸脯却起伏不停。
仔细一看,方看到她的眼角早已微微湿润。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一脉的祖辈过于荣耀无双,到了他们这一代,落魄至此。
她从小就与父母颠沛流离,记忆中的儿时,遭受的明枪暗箭已不下十次。全靠父亲的谋算,母亲“地元境”初阶的修为,还有祖辈留下的一点人脉的帮扶,才活到了今天。
十五年前他们一家来到这偏远之地,哥哥悄悄离开,日子才渐渐平顺下来。
她今年二十岁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已经谈婚论嫁,生儿育女。
母亲偶尔接到家中的消息,总会一脸心疼又内疚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泪如雨下。
后来她悄悄翻看了母亲的信笺,才知道里头讲的是母亲娘家李家的后辈儿女们。
李家的儿郎们如何闯千军,李家的女儿们如何万家求。
母亲原是李家的金枝玉叶,天赋上等,何等的骄傲尊贵。
在她的心里,她的儿女就算没有锦衣玉食,至少也该平安顺遂。
她知道母亲心里对当初爱上父亲的选择,无怨无悔。
只是对她和哥哥,满腔愧疚。
可她和哥哥从不怨,从不悔,也从不怕!
她清楚地记得哥哥离家的那个晚上。
窗外明亮的月光,给十五岁的少年郎镀上了一层皎洁的光辉。
哥哥就站在她的身前,她挺直了身板,才堪堪到哥哥的腰间。
哥哥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朵儿,等哥哥回来,你和爹娘,再也不用吃苦”!
“我发誓,等我回来,不会有人再欺负咱们,来一个”哥哥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我杀一个!”
“等我,朵儿,好好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花五一脉,没有孬种!”
哥哥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八岁的她学着哥哥的语气说:“花五一脉,没有孬种!”
那时候的哥哥,年纪不大,身体不高,可在她的眼里,却犹如大山一样伟岸。
“哥,我们很想你。”花朵儿眼角的湿润,终化成晶莹的水珠,掉落下来。
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高山峻岭,花朵儿的眼神坚定而无畏。
“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花无痕。”
“你不在,这个家就由我来守护!”
“花五一脉,没有孬种!”
心底的声音咆哮着,怒吼着。
花朵儿回头望着家的方向,那最后一丝离别的愁绪,终于被心底坚守的信念替代了。
花朵儿蓦地一笑,伸出了手。
手上莹白的肌肤显然与她脸上略显暗淡发黄的肤色有些违和。
花朵儿皱了皱眉,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竟忘了将露于体外的其他肌肤也伪装起来。
微蹙的眉头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叫声舒展开来。
一只小鸟儿犹如凭空出现,站在了花朵儿的手心上。
鸟儿全身洁白无瑕,唯有那尖尖的小嘴和眼珠子泛着淡蓝色的光泽,巴掌大的身子,三根尾翎却有身体三倍之长。脑袋上顶着一小簇雪绒花般的绒毛,仿佛棉花一样袖珍的云朵。
光纤折射而来,尾翎晶莹剔透,细看似乎有些许纹路在其中流转,华美高贵。
小小的鸟儿站在那如玉的手掌上,清澈唯美得像最最上等的水晶雕品,精致无双!
“玉玉,你来了。”花朵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鸟儿脑袋上的绒毛,笑出了声:“你今天又上哪调皮去了?”
那叫玉玉的鸟儿似乎能感受到花朵儿心底略微伤感的情绪,小嘴轻轻啄了啄花朵儿的掌心,惹得花朵儿微痒轻笑。
鸟儿一跃,跳到花朵儿的肩膀上,微眯着双眼,小小的脑袋在花朵儿的脖颈处亲昵陶醉地拱了拱。
花朵儿抚摸着鸟儿的身子,声音有点低沉。
“玉玉,以后我们的日子更加不轻松了,你怕不怕?”
鸟儿蓦地胸脯一挺,展翅飞到花朵儿的对面。
双翅一振,犹如一道白光冲天而上,瞬间没了身影。
眨眼间,又回到了原地。
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鸣叫声,鸟儿的双翅仿若双臂捶胸一样在胸口扑腾。
瞪得圆溜溜的眼珠子人性化地闪现出“我很兴奋,正合我意”。
那架势表情,只要有人看见,都能轻易地猜出同一个意思。
“老子恨不得出去大干一场!”
花朵儿无奈地笑了笑,手一拢,把鸟儿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前路艰险,至少,还有玉玉陪着她。
说起玉玉,花朵儿至今心里都有点说不明道不尽的意味。
五岁那年,他们一家被追杀,逃进了十莽山。
敌人穷追不舍,父母无法,为了引开仇家,只能与他们兄妹分道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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