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知道。”
果然,话题终结者又一次把她给KO。
“老板,要不,你给我讲讲暮雪姐和千山哥的故事吧,他们俩好像有点纠缠不清。”贺余又一次找了个话题。
“想知道,自己回去问他们。”
但是,再一次被公子鸮给终结了。
贺余叹了口气,开始在心头数绵羊。上学的时候,她有时候失眠睡不着,就会这样数绵羊。
当然,除了数绵羊,偶尔也会让谢志恒在电话那头给她讲故事,听着听着她也就睡着了。
显然,身边这位同床共枕的鬼王是不会给她讲故事的。而且,她还得担心这个男人扑上来,今晚就了结了她的小命。
“睡不着?”公子鸮问道。
贺余没答应。
“如果实在睡不着,那就带你去玩玩。”
“去哪里?”贺余总算有了反应。
“闭上眼睛,拉紧我的手,咱们去汴京走一趟。”
公子鸮的话音刚落,贺余就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有点沉,而且脚下的步子有点虚,她有些紧张地抓紧了公子鸮的手,连眉头都一并皱了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身子在不断坠落,就在她想大叫的时候,又听得公子鸮道:“别怕,我在。”
公子鸮的声音让她有些安慰,因为她觉得,只要公子鸮在,就没人会把她怎么样。这种踏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来,跟我下车。”
听到这话,贺余突然觉得眼前敞亮起来。
阳光明媚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贺余发现自己站在了热闹的人群中间。
这是哪里?
这里的人都不认识,而且他们穿的衣服都好奇怪,是哪家影视城吗?
贺余有一肚子的问题,回头想叫公子鸮,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黑衣俊朗的公子,只是那脸嘛,还真跟公子鸮很像。
“老板?”贺余不太确定地叫道。
“嗯。”
“这是哪里?”
“汴京。”公子鸮淡漠地甩出俩字。
汴京?
贺余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听错了。
“是开封府那个汴京吗?”贺余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嗯。”
“咱们穿越了?”贺余又问。
“不算。但你可以那样理解。”
公子鸮的话说得有点模棱两可。贺余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这是一千年前那个大宋朝,她可得好好看看。
这些年,网络上的穿越小说多了去了。不管男人女人,只要穿越了,绝对都能在那个时代折腾得风生水起。
不管你是废材,还是人才,穿越就好像能让人从傻子变聪明人一样,绝对的好运,绝对的大女主、大男主戏份。
贺余也想穿越一把,当个王妃、娘娘什么的。当然,她现在也是娘娘,只不过是给鬼王做老婆,能活几天得看鬼王心情。
“老板,这是哪一年啊?”贺余穿过人群,在一家又一家小摊上流连,看着那些精致的小玩艺,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哪一年?
公子鸮也想知道是哪一年。
“寇大人去青州不到一年吧,这么快又回京了,看来朝廷又要热闹了。”公子鸮耳朵尖,隔了几米远有人低语,也被他给听到了。
寇准回京?
“到底哪一年啊?”贺余见他没说话,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
“淳化五年,赵光义当政。”
淳化四年,寇准出任青州,一年之后,赵光义便把寇准召回了京城。
二人正说话,就听着街面上有官差鸣锣开道,众人纷纷退到两侧。公子鸮拉了贺余到自己身边,不让她被人挤着、碰着。
“老板,这位大官是谁呀?”
贺余伸长脖子看着官轿打眼前过,努力想看清楚那轿子里的人,却未能如愿。
“寇准!”公子鸮道。
“寇准?就北宋历史上那个有名的寇相?不行,我得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贺余蹦着要往前窜,公子鸮揪住了她的后衣领,像揪只小鸡一样把人给拎到了一边。
“老板,来都来了,让我看看呗。现在是淳化五年,那寇老西应该还挺年轻的。我得去提醒提醒他,以后防着点那个叫丁谓的,省得最后被贬去雷州,客死异乡,倒应了他年轻时候那句诗:到海只十里,过山应万重。”
“你这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吧。以为穿越去古代,就能凭自己知道的那点破事改变历史,真是天真。
他什么时候死,死在哪里,那是生死簿决定的。而且,我刚刚说了,这不算穿越,只是为了让你好理解。”
公子鸮的这番话,彻底让贺余那点刚刚升腾起小兴奋灭得一干二净。
“所以,这里的好东西,也都带不走,对吧?”贺余还有点不太死心。
“当然。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从前常去的地方。”
公子鸮拉了贺余在人来人往的汴京大街上穿梭,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看着约摸十二三岁的年纪,个头不高,小身板也很瘦弱,刚刚从药铺里出来,手里提了一包药,神情落寞。
贺余顺着公子鸮的目光看过去,有点好奇地问了一句:“认识?”
“嗯。”
“那,上去打个招呼呗。”
贺余不等公子鸮应声,拉了他的手就跑向小女孩。可是,小女孩对他们的存在视若无睹。
“她不认识你吗?”贺余问。
“不是,她看不见我们。”
“这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见我们?”
贺余惊讶地反应过来时,随手抓了一个人,想问一问,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可是,她明明能感觉到刚才街上的拥挤,还有人来人往的擦肩,那么真实。
“我现在也是鬼吗?”贺余下意识地问。
“你没机会做鬼。”
公子鸮的话总是那么直接,而且还外带点伤人。她连做鬼都没资格。
因为鬼还能轮回,她都消籍了,做不了鬼,也没法轮回,如果死了,就是彻底烟消云散。
“那她……是谁?”
第53章 我一千多年的记忆里,为什么你最先看到的会是这个?
在公子鸮上千年的记忆里,能被记住的人和事不多。但这个小女孩确实在他的记忆里。
他们一直跟着小女孩走,直到在一处普通的小院前停下脚步。
小院半掩着门,里边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贺余在门口往里探了探头,就见小女孩拿着药进了屋,院子里正在盛开的桂花树下有个男人在做木匠活。
“兰儿,你先替你娘把药熬上,爹忙完手里这点活儿,就去做饭。”院子里的男人说道。
贺余下意识地往里走,虽然公子鸮说了这里的人都看不见他们,但她还是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怕弄出点声音来。
特别是那个男人的目光递过来的时候,她就像是被发现了一样,一脸的尴尬。直到公子鸮把她给拉进了屋。
屋里的床上,一个女人半倚在床头,手里拿了块帕子,时不时地还会咳嗽几声。
那小女孩倒了水给女人递上,又很懂事地替女人拍了拍背。
“兰儿,都是为娘这病……”女人话没说完,又咳嗽起来,那白色的帕子上便有了丝丝血渍。她怕小女孩看见,忙捏在手里不敢摊开。
其实,她不知道,她那发白的嘴唇上带着血丝,小女孩看得一清二楚。
“娘,你好好休息吧,别忙活了。这喜服,我自己会绣好的,肯定不会耽误。”
小女孩说着把放在床上的一个布包拿过来,连带着旁边的针线盒子一并拿走。
床上的女人眼角滑落了泪水,强忍着哭声,好一阵抽泣。
女孩去外面生了火,又把拿回来的药给煎上,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发着呆。
“她很快要出嫁了。”公子鸮在旁边说了一句。
“她还这么小,怎么能嫁人?”贺余知道古代女人都嫁得早,但眼前这孩子看着也太小了吧。
“在宋朝,女子十三岁便可嫁人。她虚岁十三,已经不小了。”
贺余看着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要嫁作人妇,还有可能很快怀孕生子,她心头就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可能是同为女子,想到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小学才毕业,什么都不懂,就替这个时代的女子悲哀。
“能去看看娶她的人家吗?”贺余回头问道。
“为什么想看?”公子鸮有点意外。
“就想知道,她会嫁给怎样一个人家,嫁的男人品性、脾气如何?会不会对她好。就是好奇而已。”
公子鸮点了点头,拉住贺余的手,一个闪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宅院里。
从这座面积不小的宅院就能看出来,她嫁的人家经济条件还是不错的。
但贺余并未因此高兴,而是赶紧问道:“她是给人做妾?”
“不是。正房,明媒正娶。这家长子。”
公子鸮走在前面,贺余跟在后面,穿过精美的亭台回廊,然后来到了一个清幽的院子。
“少爷、少爷……”二人刚到院子,就听得屋里有丫头喊叫。
不一会儿,便有丫头急慌慌跑来,边跑边喊,“老爷,少爷又晕过去了。”
贺余赶紧进了屋,只见那床榻之上躺着个少年,面如死灰,刚刚喂的药还在不断地从嘴里流出来。
“他就是兰儿要嫁的人?”贺余问道。
“嗯。”
“这不是都快死了吗?难道,是冲喜?”
贺余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不然,以这样富裕的家庭,怎么可能娶一个那种贫苦人家的女子。
门不当,户不对。
“这万恶的旧社会,真要能冲喜,那还要大夫做什么?白白的毁了兰儿的一生。兰儿要是嫁给他,怕是没几日就要守寡吧。余生,她要怎么活啊。”
贺余非常同情兰儿,其实也是对这个时代女人不能为自己的婚姻做主的悲哀。
但是,她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她的同情多余了,因为公子鸮说过,人间姻缘都是姻缘册主宰,不管是这个时代的包办婚姻,还是后来的自由恋爱,都不过是后来的人自以为自己能为感情作主。
院外来了几人,公子鸮便拉了贺余出来。
“他会死吗?”贺余问。
“不会。”公子鸮道。
听到这个答案,贺余稍稍有点安慰。
“老板,你跟兰儿怎么认识的?”贺余的脑子转得有点远,突然回到了一个起点的问题。
是的,如果没有公子鸮与兰儿的相识,后来兰儿的命运也就不会改变。
公子鸮没有回答,拉着贺余瞬间就出现在了兰儿家的院子里。
但是,此时的兰儿家,正在举行葬礼,兰儿的母亲去世了,这让贺余非常惊讶。
他们明明才离开十几分钟,怎么可能这么快……
但是,当她回头看公子鸮的时候才发现,之前院里的那棵桂花已经过了花期,只有零星的几许花瓣还在上面,这说明,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兰儿母亲去世,她和那位少爷的婚事是不是就黄了?”贺余问公子鸮。
“在宋朝,因丧纳妇,称为借亲,父母亡故,并不影响结亲。不过,兰儿最后确实没能嫁给那个病秧子。”
画面跳转到了兰儿给母亲送葬的路上。
宋朝崇尚葬礼简朴,下葬也提倡薄葬。从帝王到下面的普通老百姓皆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宋一代的帝王陵比唐帝王陵都要小得多,而且很多宋代的墓里随葬品都比较少的原由。
兰儿家并不富裕,加之母亲生病,花了不少钱看病吃药,葬礼简单,更没有什么值钱的随葬品。
一路上兰儿都没有流泪,直到母亲的棺材入土,她突然扑到了棺材上恸哭不绝,最后哭死在了棺材上,最终与母亲合葬一处。
这个结果贺余看下来,心里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说不出来的难受,眼泪也随之滑落。
公子鸮看着睡在身边的人,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像还是还在为刚刚看到结局而心伤。
“我一千多年的记忆里,为什么你最先看到的会是这个?”公子鸮看着睡梦中的贺余,若有所思地问道。
第54章 自己的老公自己管
贺余一觉醒来,觉得这一夜好像没睡一样,又累又辛苦,而且她好像还哭过。
她已经有些日子不做梦哭了,难道昨晚又做梦了?
她打着哈欠想了想昨晚到底梦见了什么。梦境其实一直都很模糊,只是有一些情绪会残留到第二天醒来。
像是哭过了,或者是悲伤。而昨晚的梦,她记得有公子鸮。
她清楚地记得公子鸮,仍旧是一身黑衣,不过穿的衣服却是古人的。
难不成,这是因为天天跟公子鸮待在一起,所以连做梦都能梦见他?
贺余摇了摇头,觉得好像不太对。
“起来吧,岳母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吃早餐。”公子鸮从卫生间出来,吓了贺余一跳。
“等等,我妈有你的电话号码?”贺余注意到的点好像从来都不是别人说话的重点。
“嗯。”
“你什么时候给她电话号码的,我都没有你电话?”
嗯?
公子鸮不解地看着她,“你吃醋啊?”
“什么醋不醋。老板,照理说,以咱们的关系,怎么也是应该我有你的电话才对,我都没有你的电话,我老妈居然有你电话,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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