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按在开关上,还没动。
解南睁了会眼,轻嗯了声。
李桔松气,打开灯,“怎么把房间弄这么黑。”
解南没说话。
李桔:“吃饭吧,我买了葱香排骨汤和米饭还有粥,你看你想吃什么。”
解南起身下去,李桔才发现他没穿衣服。
“别动。”李桔从袋子里拿出衣服,“给,先穿上,别感冒了。”
她本来是想洗一件的,但是今天一直下着雨,空气潮湿,这里也没洗衣机,醒来只怕也穿不了。
“谢谢。”解南接过去。
李桔看他动作慢,帮他街这衬衣扣子。
“我觉得你穿黄色挺好看的。”男人一般穿这个颜色太艳,但是解南此时苍白的脸色,没有比这更好的颜色了。并且他冷白皮,即便是平时穿也会很帅气。
解南没说什么,只是接过衣服穿上。
下床时,忽然瞥到在充电的手机,动作忽然僵住,“你开机了?”
李桔回头,“还没,怕开机声音吵到你。”
解南漆黑的目光在上面落了一会,随后面无表情离开。
“不要打开。”
李桔顿住,回头瞧着他的背影,像仓皇而逃的一条狗。
第51章 “踩过我出去吧。”……
吃完饭, 解南又躺回了床上。
李桔看他没精神,跟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感冒了?”
她说起买的药, “你也吃几颗吧, 以防万一。”
“没有,就是困了。”
李桔在床边站了会,下楼出去买了个烧水壶, 在院子里接了水,烧开后叫他, “来,起来吃药。”
解南睁眼看着她。
李桔递药。
解南默不作声片刻,靠过来低下头,像小狗伏在水边喝水般探出舌尖勾走她手心的几颗药。
李桔心一跳。
他又躺回去。
“喝热水。”里面有一颗药特别苦,李桔把水递过去。
“嘘。”
他盖上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李桔垂头看了会, 轻轻叹口气,把水杯放回去。
第二天, 看着解南吃完东西, 她交代:“别一直把窗帘拉上, 我去上课了,你记得把窗户打开透透风。”
“嗯。”被子里闷闷的应声。
李桔收拾垃圾拎上出门,回学校路上, 心情沉的像海水泛蓝,越往教学楼走,这海水的越蓝,咸涩海水蜇的眼睛也开始发酸,想起那次在门口碰见郭平的场景。
校园的灿黄迎春花还没有落, 他已经不在了。
校园风平浪静,好像不曾有惨烈的事情发生,若不是和张希希眼神对视间暴露了眼底的沉闷,似乎这春风依旧和煦。
这堂考勤查的严格,李桔人坐在教室,神情恹恹。
“桔子……你没事吧。”张希希看她状态,担忧的问。
李桔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人默默对视,李桔摇头,无力地趴到了桌上,再顾不了台上老师的讲话。
“不好,很不好。”她的声音很沉,像生了大病一样没有力气。
她不明白,想不通,也不理解。
那个男孩,那么活生生,可爱,羞涩。
他不在了。
张希希叹气,拍拍她的肩膀。
下课后,张希希说:“要不你先回寝室吧,我买了饭给你送去。”
李桔摇头,“不用了,我有事要出学校,你去吃饭吧。”
张希希劝她回去休息,李桔摇头。
回到旅馆,推开门,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骤然从强光中进入黑暗,脑袋昏了一下。
屋子里闷闷,空气不流通的房间里酸味飘散,房间狭小,这股味道就更难闻了。
李桔放下东西,走到床边扯报纸。
“别动。”解南低沉叫住她。
李桔犹豫,转回头,“透透空气,房间太难闻了。”
“刺眼,我要睡觉。”
“睡一天了,再睡你头会疼。”
“嗯,是在疼。”
李桔失语,“……那就别睡了,起来吧,我给你……唔……”
解南忽然掀开被子起来,黑暗中只听到窸窣声和他大步走过来的动静,在李桔反应不及的下一秒,将她狠狠抱起按在了报纸上。
“唔……”后背撞上,她忍不住闷哼。
啪的报纸破裂声,有明媚阳光在撕裂的指缝间闯进来,照上解南漆黑冰冷的目光,危险疯狂。
“解南……”
一瞬间,她有脚底紧绷的紧张感,下一秒狠厉的啃咬就落在了肩头,带着贲张的力量钳制着她的腰肢,热切疯狂的从脖颈游走。
“解南……你别乱来……”李桔推他。
忽尔,灼烧的温度烫上耳垂,像凶猛的野兽,有低喘发热的呼吸声,骚麻酥痒的落在耳廓后面。
李桔毫无反击之力,身前像是压下一头凶恶的猛兽,下一秒就要被狠狠吞入。
漆黑狭窄的房间,只有一丝冰冷的光线穿透纱帘和纸张,光阴斑驳的落在两人身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随着起伏而摇曳不定。
李桔满身热汗的从被子里起来,拢着头发,浑身无力的往浴室走。
身后的人木木的躺在床上。
李桔洗完出来,脚踢了踢床上的人,语气不好:“去洗澡。”
她坐到桌边,打开房间的灯,低头看饭盒,搅了两筷子啪的放回桌上,没好气说:“面都坨了。”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拖着沉沉的身体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李桔叹了口气,就着房间难闻的味道吃完了饭。
之后几天,李桔上课的时候会去打听一下实验楼那边的事,可惜都是学生,最后也探听不到什么。
下课后,她偶尔回寝室拿衣服或是洗澡,然后去宾馆找解南。
一周多过去,她推门之前,下意识吸气,随后门打开,狭窄的房间就涌出藏不住的发酸味道。
这一周,她来解南这里,除了盯着他吃饭就是做。
而解南除了睡觉、吃饭、做,就连话都要没了。
这天,李桔在吃饭的时候,解南从身后抱住她,灼热的吻落在脖颈后面。
李桔拿着筷子,另一手拉下他里面的手。
“解南,先吃饭。”
李桔摸到他手腕,不懂她每天都在盯着他吃饭,为什么他手腕还是细了。
解南反手压住她掌心,把她按进椅子里人就贴了上来。
李桔闭上眼,感受着身前的湿热。
过了会,她推开解南。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把窗帘拉开?”李桔问。
身前仍不动作不断,没有回应。
李桔猛地推开他从凳子上起来,转身一把扯掉了报纸,刺眼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落在解南身上,无所遁形的照着他的胡子拉碴,佝偻身影,青黑眼圈,糟糕得像是一个化疗中的病人。
“要做就开窗户,房间太难闻,我受不了。”
解南眸子空洞,从她身前走开,转身回到床上被子兜头盖上躺起来。
李桔半张嘴巴,呆呆的看着床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随后扔下东西,不发一言的走了。
回到学校,她在寝室闷头睡了很长时间,晚上饿醒,爬起来去食堂吃饭。
“桔子,你不舒服啊。”姚松月看她这几天状态不对,“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躺着吧。”
“不用,我妈今天喊我回家。”
“啊,好吧。”这么说,也难怪。
李桔吃完饭,又拎着打包的饭和粥回到宾馆。
桌上,她拆开的饭盒和筷子还纹丝不动的放在那里,李桔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收进垃圾袋里,又把新带回来的饭打开。
“解南,吃饭。”她走到床边喊他。
若不是床里有一个鼓起的形状,整个房间更像一个安静的坟场。
床上没有人回应。
李桔低头等了片刻,脱鞋上床,掀开被子,躺到床上,从后面抱住了他。
“你不想吃饭就不吃吧,以后我就和你一起躺着,你想吃饭我们就一起吃饭,你想做我们就做,你想睡觉我们就一起睡觉。”
“你知道,我决定的事情,多大胆都会做下去的。”
说完,她埋头贴在了解南后脖颈,是真要陪着他一起睡觉的状态。
空气中还飘散着闷酸的味道,空气不流通的房间像是尸臭的棺材板子,更别说床单一直没有清洗,躺在上面像躺在病菌的怀抱。
日影西斜,房间又陷入黑魆魆的一片。
李桔朦朦胧胧要陷入昏睡时,感觉前面有动静。
她睁眼,即便是黑暗,她也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仿佛画作实影,一点点抚摸过她的脸庞。
“饿了?”李桔问。
解南:“你回去吧,饭我会吃。”
“为什么赶我回去。”
“你还要上课。”
“那你呢,不用做实验了吗?”
那边沉默。
像是有冷风呼呼对着她吹,滞涩难耐,眼睫轻颤,“你打算什么时候振作啊……说个时间,我等你。”
黑暗里传来一声冷笑。
“振作?”
“难道现在不好吗?”
“现在是很好,不用打工,不用做试验,不用思考,更不用去面对郭平的……”李桔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那个字,“你是可以关掉手机逃避,但是你能永远逃下去吗?”
“或许可以,你根本不知道,我他妈早就是个逃兵了。”
是他懦弱,是他的懦弱!
李桔胸口被猛击了一下,他吊儿郎当又可怕的语气让她疼的发闷,“什么意思,你……你是不是知道郭平为什么会自杀?”
“为什么?”解南冷笑,眼神嘲讽冰冷到了极点:“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问我为什么!”
解南忽然指着她的胸口,语气冰冷充满戾气:“你又为什么?我们不过是炮|友,中午不想做,现在又回来干什么?怎么,想做了?”
解南说着,按着她脖颈把人压过来,“想做就别没意思的矜持,都是成年人,别忘了第一次是谁邀请的。”
接着,解南的手就扯上衣服,狠厉的把她拽下。
“解南!”
李桔受够了他恶劣的态度,虽然两人做是为了发泄,但是这一周多,解南更像是拿这种事情惩罚自己,欢愉越多痛苦也就更饱满。
把自己想象成卑鄙的恶人,无耻放肆的玩耍,越是卑贱不堪,肮脏龌龊,那份对自己的践踏也就更深上几分。
李桔愤怒的狠狠推开他,不料自己手太重,竟然直接将解南推下了床。
砰的一声巨响!
一米八多的男人,无力到了这种程度!
“解南?”
李桔只听闷哼一声,他落在地上的响声惊的她心口一颤,打开灯迅速向他看。
解南安静的躺在地上,房间狭窄,他手臂都没有能完全打开,狼狈的摔在地上,整个人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像一团烂泥扔在了地上。
李桔光脚跳下,要去扶他。
他躲开她的手,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给我点时间。”
李桔愣了下,“……好。”
“我不逼你。”她从来没想逼他,只是心疼他。
“你走吧。”解南说。
李桔声音很轻,带着压不住的颤,“那你会好好吃饭吗?”
“嗯。”
“不要一直贴着报纸,要开窗通风。”
“嗯。”
“想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没有要拒绝你。”
沉默了一会,“这几天有……”
“我吃药了。”
“……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
“踩过我出去吧。”
“我先扶你起来。”
解南转头,将脸贴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我想就这样躺着。”
像一个破烂拖鞋一样被扔在地上,不堪的、肮脏的,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李桔沉默,过了会,她收拾好东西,走到解南边,“我等着你的电话。”
说完,她从他身上跨过走开,泪水从眼睛落下。
原来这样的践踏,才是解南想要的氧气。
李桔回到寝室,看到她糟糕的神色,没人敢问她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重回以前的忙碌,上课、食堂、图书馆,只是翻书的同时,看手机的频率也提升了很多。
等待的时间比她想象得难熬,电话不曾响过。
或许开机根本就是向自己残酷命运捅上更深切的一刀,那天几乎了无生息般躺在地上的解南反复在她面掠过,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仿佛将一本悲剧小说彻底合上。
故事的结尾本就是凄惨,哪有空气、饭菜和欲|望。
这天,李桔拿了东西直接奔往宾馆,不知为什么,上课期间整个心脏不停下坠,钝重、缓慢,呼吸都困难起来。
夏天就要来了,她跑得已经是满头大汗。
在上楼梯时,被柜台前男人拦住。
“交钱了吗就往里面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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