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照常聊天, 听着对方的声音,他们总有种对方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偶尔,博慕迟回产生一种他们一直没有异地的感觉。因为她无论有什么事, 傅云珩都会替她解决。即便,他们分隔两地。
她的信息发给他, 电话打给他, 就算是半夜三更,傅云珩也总会第一时间回复, 第一时间接通。
睡不着的时候, 傅云珩除非在手术室或给病人看病, 其他的时间里, 博慕迟的需求永远占据在首位。他是真的把她和她的所有事,都放在了首位。
十二天过得说快不快, 说慢也算不上慢。
博慕迟的生活好似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 但身边的人却能感觉到她由内而外的改变。
回国倒数第三天,博慕迟和谢晚秋训练结束后,窝在房间里喝热水, 眺望着窗外的街景,眺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
又下雪了。
雪花飘落, 细细碎碎的堆在外面茂盛的枝叶上,给它们鲜活的色彩里添加点缀。
博慕迟盯着看了会, 忽然想到了个重要问题。
“我们过几天回国, 应该不会下大雪吧?”
下雪的话,航班很有可能延误。
谢晚秋抿了口热水,掏出手机点开,“我看看天气预报。”
“……”
博慕迟:“天气预报都不太准。”
话虽如此,她还是凑在谢晚秋旁边, 盯住了她的手机。
她扫了一圈下来,费解地问:“明天不下雪,后天不下雪,为什么大后天又开始下雪了。”
这不是存心不让她准时坐上飞机回国吗?
谢晚秋失笑,把她刚刚说过的话用来安慰她,“你都说天气预报不太准,那大后天也不一定会下雪的。”
闻言,博慕迟略显失望地瘪了瘪嘴。
谢晚秋看她此刻模样,忍俊不禁,“这么着急回国?”
“……嗯。”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但博慕迟还是坦然告知,“想早点回家。”
谢晚秋笑,“早点回家干嘛?是跟爸妈团聚呢,还是跟男朋友见面?”
“那当然是都想。”博慕迟诚恳地说。
谢晚秋觑她一眼,“选一个。”
博慕迟没有半点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谢晚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她笑了笑说:“我发现你谈恋爱之后,整个人有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开心。”
“有吗?”博慕迟有些惊讶,她自己倒没这个感觉。
“有。”谢晚秋靠在她肩膀上,温声道:“我之前还觉得你有点儿孤单,但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
博慕迟微怔,低低一笑说:“可能是我觉得孤单的时间,都被男朋友这个人填满了?”
“……”
谢晚秋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却还是和她认真地讨论了起来。
“可能是?”她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博慕迟看上去是开朗,还是个小话痨,对谁都笑盈盈的,阳光又明媚。但早早离家进训练队的人,大多数人内心深处都会有一片孤独的空地。
那片空地,是从小离家留下来的。他们留给了他们熟悉的家人和朋友,只有见到他们,空地才会开满鲜花。
博慕迟一笑,“我也不知道。”
谢晚秋了然,笑了笑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人们常说,天才的路是孤独的。
博慕迟刚到训练队的时候,其实也是。所以谢晚秋想,她孤独的这条路有人能陪她一直走,真的挺好的。
至少她对她,是给予无限祝福的。
博慕迟点头,将想要上翘的唇角压成直线,不让自己过分开心,“师姐肯定也会遇到让你不再孤单的人的。”
谢晚秋扬了扬眉,自信道:“我也觉得会的。”
她在等待,也在期待。
两人说了会话,又开始蹲在茶几旁研究之后一段时间比赛可能会参赛的选手资料了。
有部分博慕迟是熟悉的,但也有部分新面孔。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适用。
-
两人观看对手滑雪视频,研究小半天,到困了才回床上睡觉。
睡觉时,博慕迟脑海里全是那些滑雪视频。
她翻来覆去的,还有点睡不着。
思忖半晌,她被迫拿起手机给谈书和傅云珩各发了一条消息。
刚发出不过三分钟,傅云珩就给她回了消息。
傅云珩:「睡不着?」
博慕迟:「睡前跟师姐看了对手滑雪的视频,大脑有些亢奋。」
傅云珩了然一笑,垂眸给她发消息:「方便接电话吗?」
博慕迟:「方便。」
消息刚回过去,她微信有了视频电话。
博慕迟顺手将床头柜的小灯打开,接通视频。
“云宝。”她看向镜头里那张清晰的脸庞,眼睛弯成月牙,“你怎么也还没睡觉。”
晚上傅云珩给她打电话时,博慕迟说在跟师姐看视频,他就没吵她。
傅云珩看着她这边模糊的镜头,笑了笑,“在看书。”
博慕迟挑眉,“你这么努力,让我很容易自卑的。”
“自卑什么?”傅云珩逗她,“自卑的应该是我。”
博慕迟:“怎么说。”
傅云珩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说:“女朋友是世界冠军。”
博慕迟笑,“那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夸他,“我男朋友还是最帅医生呢。”
傅云珩眸子里压着笑,有些贪恋地望着她眉眼,忽而说:“还有三天。”
“……”博慕迟立马反应过来,歪着头看他,“还有三天就可以看到你的世界冠军女朋友,高兴吗?”
傅云珩:“高兴。”
听着他这情绪表露不明显的两个字,博慕迟眉梢稍扬,“你这话说得情感不充足。”
傅云珩瞥她,“那等你回来。”
“……”
两人谈恋爱这么久,博慕迟已经能听懂傅云珩说得一些话外之音了。
她摸了摸耳朵,舔了下唇回:“好啊。”
两人聊了会,傅云珩怕博慕迟第二天训练会没精神,没敢和她多说。
他嗓音温柔,轻声哄着她,“我哄你睡觉?”
博慕迟眼皮有点重,但大脑过于亢奋。
她乖乖点头,“好啊。”
“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傅云珩循循善诱道:“闭上眼睛。”
博慕迟照做。
和小时候一样,傅云珩给她念故事书。
博慕迟有段时间没来傅云珩这边,并不知道他的书房,除了有前段时间她发现的他新添置的骨科方面的专业书籍外,还多了一整套童话故事书。
《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等,全是她小时候爱看,且喜欢的。
傅云珩的声音,透着电流的声音传到耳畔,会有种低音调的性感,沙沙哑哑的,格外撩人。
博慕迟每次听他有感情的给自己念童话故事时,总会不自觉地沉浸进去,然后睡着。
有傅云珩的声音作伴,她的情绪和活跃的大脑,总能慢慢平静下来。
她说不上这是个什么原因,但傅云珩之余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
对面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傅云珩侧耳倾听了须臾,这才将手机搁在书桌上。
他没把电话挂断,他怕她还没睡沉,会忽然惊醒。惊醒的话,他能第一时间发现,第一时间安抚她的情绪。
夜色越发浓郁。
书房亮起的灯持续了许久,视频通话也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到书房灯光熄灭,手机电量耗尽,月光也隐于黑夜中,他们的这通电话才结束。
-
翌日醒来时,博慕迟的手机已经没电到自动关机了。
她把手机充上电,才匆忙洗漱往训练场跑。
还有两天。
再训练两天,她就可以回国,可以见到傅云珩了。
有这个信念支撑,博慕迟训练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格外有干劲。
偶尔焦明诚看到,都忍不住摇头感慨和许鸣探讨——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每每这个时候,许鸣都想把他的嘴巴堵住。
哪壶不开提哪壶。
……
两天的训练一眨眼过去,中国队整装回国这天,天气预报难得准了。
博慕迟和大伙一起抵达机场,望着窗外飘飘落下的雪花,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焦明诚注意到她的小表情,压着声问:“迟妹妹,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博慕迟有点儿委屈地说:“这个雪下的,我们航班会延误很久吗?”
焦明诚微怔,安慰她说:“着急回家?”
“嗯。”博慕迟点头。
其实也不能说是着急回家,她就是怕傅云珩会早早的去机场等她。她之前就把自己的航班信息发给他了,说想下飞机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
而傅云珩,也正好是她落地的这天休息。
虽说两人先走还能联系,她也可以告诉傅云珩说自己航班延误的消息,但延误久了,就意味着她回国后和傅云珩待在一起的时间会减少。
博慕迟不想,也不愿意。
她本身休息时间,也算不上多。回国休息一段时间,她又得飞国外,继续备战。
听到她这么直接承认,焦明诚反而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了。
他挠了挠头,朝许鸣投去帮助目光。
许鸣站在原地半晌,没往这边走近。
他比焦明诚要稍微了解一点博慕迟,知道她这个时候更想自己安静一会。
毫不意外,因大雪的缘故,博慕迟他们回国的航班延误了三个多小时。
天色好点了,航班才正式起飞。
上了飞机要起飞前,她给傅云珩和迟绿他们都发了消息,告诉他们自己上飞机要回来了。
迟绿很快地给她回了消息,但傅云珩没有。
博慕迟算了算,估摸着他应该是还在医院忙碌,所以也并不着急他给自己回消息。
回国十几个小时,博慕迟上飞机睡了两觉,看了会书,看了会下载的视频电影。
在看到晨光微露的时候,博慕迟趴在窗边盯着日出从海平线升起,看橙红色的日出浮现,有种看到了新希望的感觉。
“看什么?”谢晚秋和她坐在一起。
博慕迟指着,“日出。”
谢晚秋侧眸一看,惊喜道:“好漂亮啊。”
博慕迟点头,“是吧。”
蓦地,她给傅云珩发了条消息:「云宝,我想去山顶看日出。」
这个点,她记得傅云珩是夜班,应该是在空闲时间。
只是,傅云珩还是没给她回消息。
博慕迟皱了下眉,隐约觉得有哪不太对,可想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索性作罢。
因为航班延误的缘故,原定早上七点多落地的一行人,近十一点才落地。
落地时,是阴天。
博慕迟不太喜欢阴天,她喜欢晴天或雪天。
当然,雪天延误的话,她也不喜欢。
-
下飞机时,博慕迟手机里有傅云珩的消息进来。
傅云珩:「我在这儿等你。」
博慕迟眼睛一亮,立马高兴起来:「你已经到了吗?」
她点开看傅云珩给自己发来的照片。
傅云珩:「到了,你慢点,不用着急。」
博慕迟:「好。」
博慕迟提前和岑青筠打过招呼,他们大家也不用再回队里集合,想回队里的继续回队里,要回家的也可以回家。
拿上行李后,博慕迟就和队友们分开了。
她远远看到五号出口时,看到了站在侧边等自己的人。
初秋时节。
傅云珩身上套了件款式简单的薄夹克,里面搭的同色系的黑色T恤,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冷峻。
察觉到她视线,傅云珩撩起眼皮朝她这边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
博慕迟脚步一滞,傅云珩抬脚朝她走近,顺势接过她的行李。他神色自若,敛睫看着她,“累吗?”
“……”
博慕迟微顿,觉得他这个话问的过于自然,好像两人都没有异地一样。
“有点。”
傅云珩“嗯”了声,“回家?”
博慕迟眨了下眼,点头说:“好啊。”
跟着傅云珩走去打车时,博慕迟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没开车?”
傅云珩瞥她,“有点累。”
博慕迟想了想,他值班一晚,累也是正常的。
她扭头看向他,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但让她说哪儿奇怪,一时又说不上原因。
直到两人上了出租车,博慕迟听傅云珩报出地址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说的回家……是指回我家?”
“……”
傅云珩垂眸,莞尔一笑逗她,“不想回家?”
博慕迟:“不是。”
她对上他促狭的眼睛,无言半晌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送我回家。”
莫非,傅云珩在电话里说的想自己了都是假的,都是哄自己开心的?
博慕迟胡思乱想着。
傅云珩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暂时没办法解释。
他稍顿,低声问:“我现在改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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