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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低沉又沙哑，带了点小委屈。
“我习惯了，就离不开了。”
林萌眨眼，义无反顾一笑。
“那就不离开，我也不离开。”
*
很快，薄许妄松开她。
两人面对面，离很近，都低着头，垂着眼睫，不知在看哪。
气氛安静又暧昧。
过了会，薄许妄闷声：“回去吧。”
林萌不知该什么反应，神情呆愣，轻哦了声。
听到回应，薄许妄率先抬脚。
林萌跟在他身后。
没一会，薄许妄默默放慢脚步，与林萌并肩。
林萌停在自家门前，摸出钥匙，开门的瞬间，见薄许妄还站旁边。
她动作一顿，看向他，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问：“你要来我家吗？”
薄许妄一愣，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停在那，耳根烧起来，咬牙道：“不是。”
说完，转身上楼。
林萌还有点莫名：“那要干嘛？”
*
走进房间，林萌坐在床沿，眼盯着虚空，走神得厉害。
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通，薄许妄父母为什么会这样。
薄许妄不论放哪，都是别人家孩子。
一般家长不都是，放手心宠爱骄傲，生怕有半点闪失。
但他们不仅不爱，甚至无底线伤害。
林萌实在想不通。
良久，她迟疑点开薄许妄的聊天框，给他发了条消息。
-别怕，萌萌在。
薄许妄很快回：我没事。
林萌一点不信：如果怕，就来找萌萌。
他没立刻回。
她不在意：萌萌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薄许妄看着消息，沉默很久，回了个嗯。
等了会，林萌没再回，他才放下手机，把脸埋在枕头。
窗帘紧闭，光线很暗。
唯有透过窗帘的阳光，忽略不计，和手机微弱的荧光。
好一会，隐有窒息感，薄许妄才翻身。
嘴唇依然苍白干裂，却翘起漂亮弧度。
手机突然震动两下。
他立刻偏头，捞起。
林萌的消息。
-旺旺，我能去看外公吗？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他慢吞吞敲：明天。
*
隔天中午，林萌吃了饭，跟林母打了个招呼，出门。
她买了个果篮，坐公交到医院，下车时给薄许妄发消息：我到了。
过了会，薄许妄才回：我来接你。
她刚走进大厅，就看见小跑过来的薄许妄。
林萌快步上前，走近才发现，他脸色很差。
眼里不少红血丝，眼下淡淡青灰，看起来格外憔悴。
她眼眶莫名一热，默默别开了眼。
薄许妄带她往病房走：“外公刚睡下。”
“那我看眼就走。”
“好。”
林萌忍不住问：“需要你一直守着吗？”
“我有点担心。”
看着他的黑眼圈，林萌想了想：“交给医护人员吧，你需要休息一下。”
守了两夜一天，薄许妄几乎没休息，确实有点疲倦，同意了。
放下果篮，离开病房，林萌多问了句：“吃饭了没？”
薄许妄犹豫了下，摇头。
林萌看了眼时间，两点，顿时有点生气，想到原因，又无奈：“我带你去。”
薄许妄想说不饿，看见她表情，说不出，默默跟上。
路上，林萌突然问：“还很难受吗？”
薄许妄摇头：“医生说外公暂时没危险。”
林萌哦了声，突然停下，转身，毫无预兆上前抱他。
薄许妄愣在原地。
“这是奖励。”
说完，立刻松开他，转而拉他的手，又毫无预兆拍了下手心。
“这是不吃午饭的惩罚。”
薄许妄一动不动，沉默。
“如果再不吃饭，我会生气的。”林萌压低声音，威胁他，“不给你奖励。”
闻言，薄许妄抬眸看她。
虽然不知有没有用，林萌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没开玩笑。”
薄许妄立刻嗯了声。
听到回答，林萌嗯了声，没再说话。
她低下头，松了口气。
走了会，薄许妄突然道。
声音沉闷：“我会听话。”
*
两人走进面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薄许妄先坐下，林萌原想坐他旁边，想了想，还是坐对面。
对面看得更清楚。
薄许妄随便点了份素面，林萌吃过午饭，没点。
安静了会，林萌扯了个学习上的话题：“端午假回去就要期末模拟考。”
薄许妄见她一脸抗拒，低声提议：“你可以现在就备考。”
她很挫败：“我倒想，但平时的作业就已经够我瞎忙的。”
他笑了下，很浅很淡：“你也知道是在瞎忙？”
林萌扁了扁嘴。
“仙女谦虚，仙女自黑，不行吗？”
“……”
她不想显得只有自己笨，开始拉他下水：“旺旺，难道你就没白忙活的时候？”
薄许妄回想了下，摇头：“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没。”
“是吗，”林萌眨眼，虚心请教，“怎么做到的？”
没等他开口，林萌郁闷：“我感觉我百分之六十以上都在白忙活，还累不活。”
“……还不如好好休息。”
林萌一本正经：“那不行，我是爱学习的好孩纸。”
“……”
薄许妄有点好笑，想了想：“试着做学习计划吧。”
林萌皱眉：“怎么做啊？”
薄许妄也懵了下。
因为到他这程度，已经不需要学习计划，很多东西刻进基因，成了潜意识。
“哎，我不会欸。”
薄许妄认真想了下，刚张嘴，话没说出。
林萌嬉皮笑脸：“要不你抱我一下？说不定就会了。”
他眼睫一颤，别开头：“隔太远了。”
原本林萌已经做好杯具的准备，没想到听到这话，顿时愣住。
她垂下头，唇角忍不住往上翘。
下一刻，她的手被他轻握了下。
紧接着，听见他清润的声音。
“这样行吗？”
*
薄许妄吃了半碗，就落了筷。
林萌原想劝再吃点吧，见他确实没食欲，便作罢，转而问：“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到？”
她想，他们到了，旺旺应该会轻松很多。
闻言，薄许妄顿了下，声音轻：“不会。”
林萌反应半秒，还是难以置信：“什么？”
薄许妄沉默。
林萌气笑了：“他……他们……”
想说很过分的话，但找不到词语，对上薄许妄空荡荡的眸，愤怒转变为悲伤和怜惜。
薄许妄面无表情：“他们走不开，我妈的一个秘书会过来。”
林萌已经不对他们抱有期望，叹了口气：“有人帮你就好。”
他轻嗯了声。
林萌没再说话，垂下眸，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她突然问：“旺旺，薄爷爷会一直在这边治疗吗？”
薄许妄一僵。
良久，眼睫颤了下，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我不知道。”
*
薄母的秘书是在第二天下午到的，姓张，薄许妄见过几面。
张秘很快处理好外公的事，借休息之名，把他叫到了花园。
薄许妄知道，轮到他了。
他坐在长椅，看着眼前的湖。
波光粼粼，让人晃了眼。
薄许妄收回眼，稍微调整了下坐姿，闭眼，靠在椅背。
张秘没立刻开口，时不时看他一眼，似在等最适时机。
突然，他笑了下：“七中的教学质量不错。”
薄许妄没睁眼，嗯了声。
“不过真要比，还是比不过你以前的学校。”
“嗯。”
听到最想要的答案，张秘反而不适，轻拧眉，不再打太极。
“薄总希望你回北城上学。”
薄许妄睁开眼，声音疲倦：“然后？”
张秘是个擅于谈判的人，无论面对多么难缠的人精，都能准确拿捏对方弱点，游刃有余地大获全胜。
但眼前的少年，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沧桑，自以为稳稳拿捏，下一刻却一败涂地。
张秘突然想到三年前，他还是秘书助理，去薄总家拿文件，遇见的那个薄许妄。
才十五岁，却一米八好几的大高个，穿着白体恤，一手拍篮球，一手拿着冰棍。
看见他时，立刻抬头一笑，声音清脆混着蝉鸣：“张哥来啦。”
曾经比夏天还热烈的少年。
张秘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叹了口气，继续道。
“异地高考的证明太繁琐，操作起来很麻烦，薄总的意思是，跟我一起回北城。”
薄许妄没说话。
张秘有点不忍，放软声音：“高考很重要，既然有条件，那就选最好，别因为跟父母怄气，耽搁了自己，不管怎样，他们是为你好。”
薄许妄看向闪着金芒的湖面，想起前天早晨，林萌拉着他手，一脸难过和愤怒。
-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薄许妄扯了下唇角，有点想笑。
很快，又觉得沉闷。
他已经不怕回北城，只是担心。
她能接受吗？
*
不论什么立场，张秘确实让薄许妄松了口气。
在医院吃了晚饭，薄许妄回家，路上思考着，怎么跟林萌开口。
没等他想出方案，在楼下看见蹲路边的林萌。
薄许妄停在原地。
林萌很快看见他，笑着跳起来，蹦到他面前，笑盈盈：“旺旺，你回来啦。”
他嗯了声：“你怎么蹲这？”
林萌猛地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凑到他眼前：“当当当！端午节快乐呀！”
薄许妄看着粽子，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都忘了，今天是端午节。
薄许妄慢吞吞接过：“谢谢。”
“我妈亲手做的，超好吃！”林萌很兴奋。
顿了下，面露遗憾，“就是有点凉了，不知道有没有刚出锅那么好吃。”
薄许妄握紧粽子，摇头：“肯定很好吃，我已经闻到香味。”
林萌杏眸亮晶晶：“是吗？”
薄许妄重重点头：“嗯。”
你给的，都最好。
*
家里没人，薄许妄没回去，和林萌去了凉亭。
他慢慢吃着粽子，林萌坐在旁边，说跟林母做粽子时的趣事。
说到高|潮，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
薄许妄跟着轻笑。
吃完，薄许妄安静几秒，翼翼喊：“林萌。”
“嗯？”
他侧头，看着她的眼：“我要回北城了。”
林萌愣了下，别开眼，沉默了瞬，转回来，缓慢扬起一个笑：“我早猜到了。”
不等他开口，她又笑：“我是不是很聪明？”
薄许妄下意识拉她手：“林萌……”
林萌用力甩开他的手，起身，抬手捂着眼睛，走到一旁，背对他。
薄许妄立刻起身，想跟过去。
林萌忍着哭腔大声道：“别过来！”
薄许妄没理，两步上前，想也没想从后面抱她，低头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林萌憋着眼泪：“干嘛对不起？”
薄许妄哑着嗓音：“不该让你哭。”
因为这话，林萌哭得更厉害，转身，趴在他胸膛，呜咽出声：“我不准你回去，不准……”
“林萌，别哭。”薄许妄抱紧她，下巴抵在她头顶，无奈叹了声，“我会难受。”
曾经那么开心的她，因为他，哭了太多太多次。
“那你不回去，留在这陪我！”林萌难得任性。
“我妈她……”他有点说不出口。
林萌冷静了点，抹了下眼泪，憋着哭腔：“那你会回来吗？”
薄许妄沉默了下：“我不知道，但我努力。”
闻言，林萌忍不住笑了：“你就不能骗我，让我开心一下？”
薄许妄摇头，很认真：“不能骗你，答应过的。”
听到这话，林萌缓慢止住哭声。
还是很难受。
又觉得甜蜜。
即便此刻，他都记得。
她吸了吸鼻子：“你什么时候走？”
“跟张秘一起，还没确定好时间。”
林萌缓了几秒，尝试接受现实，可一想到薄许妄要离开她，就完全受不了。
一点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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