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荏虽知道国公爷与王氏的这场婚事是逢场作戏的,可却没想到王氏的身份如此“特殊”。
傅宏浚这时才从满腔悲伤中抽出身来,只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夫人…夫人她是被李贵妃害死的。”王氏泪如雨下道。
傅宏浚好似早已明白李贵妃的歹毒用心,只是要想从深宫中伸手到臣子的内院,到底是有诸多擎轴的,李贵妃是如何做到的?
“李贵妃先前只把夫人当成闺中密友频频示好,夫人心善,便信了她几分,她便赐下了一名贵香料,而后夫人身子便每况愈下,最终撒手人寰。”王氏面含悲痛的说道。
“起先我也没怀疑到这香料上来,只是我入了府之后,被沈氏折辱过几次,她气急时贴着我的脸怒骂,我便从她身上闻到了与夫人相似的香料味道,而后那沈氏不久便生了病,我这才明白李贵妃狠毒的手段。”
沈宜荏听了这话后,心里也有些愤慨,她与姑母虽然有些貌合神离,可到底姑母对她有恩,在她微末之时帮扶了她一把。
“贵妃娘娘不是将姑母看做义妹吗?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沈宜荏脱口而出道。
王氏对这个温文尔雅的镇国公世子夫人也颇有好感,只是国公爷与李贵妃的旧日纠葛,这位新媳妇恐怕还不知道呢。
思及此,王氏便大着胆子瞥了傅升一眼,在得到傅升的允许之后,她才出言为沈宜荏解惑道:“李贵妃镇国公也有些痴心左性在,审视不过是他安插在国公爷身边的一个幌子罢了,国公爷那段日子不过是表现出来对沈氏多上了几份心,贵妃娘娘便坐不住了,这才害了沈氏的性命。”
沈宜荏听了这话之后,便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姑母这么刚强的人,最后却是做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新仇旧账,便一起跟着李贵妃算了吧。
待堂内沉静下来后,傅升才一脸严肃的开口道:“浚儿都与我说了,那个巧儿被贵妃派去的人杀了,是以这巧儿多半就是李家的那位嫡女,只是不知李述为何这么狠心?嫡亲的妹子不管,却去扶一个庶女上位。”
傅宏浚冷冷一笑道:“兴许是那庶女好控制一些吧,在无上的权利面前,那点可怜的亲情又算什么呢?”
傅升不置可否地一笑道:“好在那银霜姑姑已经听到了贵妃的罪状,兴许今晚陛下就会叫我进宫去,此事若成那便成了,若不成你便带着宜荏远走高飞吧。”
这话里的深意傅宏浚不敢多想,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并非是个无情无义的冷酷之人。
只是父子之间横隔了如此多的误会,已再难修补回来了。
“若不成,我便把宜荏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我自己定是不走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便是与那贵妃同归于尽又如何!”傅宏浚攥进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而沈宜荏听了这话之后,心内愈发悲凉,她只为自己辩驳道:“爹和夫君都小瞧了我,我虽是个女子,却也知道一家人同甘共苦的道理,况且沈家一事多半便是李贵妃干的,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远走高飞?”
第52章 大结局(下)
一家人商量完毕后, 便过了好几天胆战心惊的日子,直到几日后宫里来人唤镇国公府阖府进宫觐见。
傅升听了这话后,心内也很是有些惴惴不安。
若是陛下唤他一人进宫, 兴许还是怜惜他过往劳苦功高, 是以听他陈情辩白一番,虽则李述手眼通天,李贵妃独得恩宠, 自己兴许也有一战之力。
可若是将阖府主子皆唤入宫去,却给他一种圣上要将镇国公府一锅端的样子。
他蛰伏了这么些年, 不就是要将承恩公府以及李贵妃拉下马吗?不成功便成仁,便是把自己的命赔上又如何?
总归他的心爱之人早已离世,去地府与她团圆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媳妇愿意与我们共进退,便一起进宫吧,是杀是活,悉听尊便。”傅升拍板决定了下来。
沈宜荏也对着目露忧光的傅宏浚莞尔一笑道:“我自是要与夫君共进退的, 况且,我与李贵妃之间也有些恩怨要好生说一说呢。”
傅宏浚只叹息道:“雷霆雨露, 皆是君恩, 只不知圣上到底有多宠爱这李贵妃。”
一阵商讨之后, 镇国公府的两父子便带着家眷一同入宫。
崇明帝身边的太监还算和气,只笑着将傅宏浚与沈宜荏迎进了侧屋,由傅升一人面圣。
沈宜荏坐如针毡, 却见贵妃身边的丫鬟路过了侧屋,只听她声线微扬,对着门口的太监笑道:“贵妃打发我来问问圣上近日里用的膳食呢。”
说着,她还故作骄矜地望了一眼不远处正襟危坐的沈宜荏,眼里的得意之色遮掩不住。
贵妃可是圣上心尖上的人物, 又岂是别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可以动摇的?
“娘娘近来胃口如何?听说昨夜里着了凉,圣上可担心的很呢。”那太监也笑着说道。
听了这话,沈宜荏的心内愈加没底,圣上当真如此宠爱李贵妃,竟连银霜姑姑的话都不管用吗?
傅宏浚察觉到她的不安,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正殿里才来了个太监唤傅升与沈宜荏觐见。
崇明帝居于龙椅之上,身资清瘦,颇有种仙风道骨之感,只是一双眼睛依旧威严精明。
见礼过后,崇明帝便率先开口道:“听闻朕的爱妃心慕镇国公,这倒是让朕有些好奇。”
沈宜荏听了这话以后,心内已凉了一大截,只得勉强辩白道:“圣上圣明,贵妃娘娘不过是体恤臣下罢了,又何来的心慕之说?”
崇明帝如此直言不讳地讥讽镇国公,足以说明贵妃娘娘在他心里的地位。
崇明帝正欲小惩大诫镇国公府一番时,却不经意间瞥到了沈宜荏腰间的玉佩。
他面色大变,咳嗽一声后,指着沈宜荏道:“你,上前来。”
沈宜荏不知崇明帝是何意,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上了前,只是崇明帝的目光只落在沈宜荏的腰间那件葫芦玉坠。
见崇明帝面有异色,沈宜荏灵机一动,立刻红了眼眶道:“圣上,这葫芦玉坠乃是我故人的遗物。”
遗物?崇明帝大惊,这玉坠分明是自己从前赠给兰儿的,只是自己后来寻到兰儿后,她便不爱戴这玉佩。
只说这玉佩会让她想到过去当宫女时的悲惨经历,那时自己尚且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是兰儿每夜来给自己送吃食,与自己隔着门框说话聊天。
崇明帝正陷在回忆里之时,傅宏浚却突然出声道:“圣上,这玉坠乃是李府嫡女随身之物,只是李府嫡女已被李贵妃所害。”
这话里的深意让崇明帝有些反应不过来,兰儿为何要杀了她的嫡姐?兰儿的玉坠为何会在她嫡姐身上?
莫非……
“圣上若不信臣下,不如使个手段试一试李贵妃,只消传出消息说镇国公污蔑贵妃,已被处死。”傅升便直言不讳道。
崇明帝权衡再三,还是采用了傅升的建议。
最终的结果也令他惊讶不已,李贵妃听闻这消息以后,竟不顾体统地冲到了自己的宫殿前,流着泪对自己说道:“陛下为何要杀了镇国公?真正与臣妾有私的乃是承恩公李述啊。”
李贵妃随后便心如死灰地将她李代桃僵嫡姐成为贵妃,以及李述为了烧死嫡姐误伤江南沈家,她又派人去江南杀了嫡姐这些事交代了清楚。
他永远记得那面貌平凡的李贵妃瘫坐在冰冷的宫殿之上,一双眼里满是灰败之色,“这一生,只有母亲与傅郎给予过我真正的善意。”
傅升听了这话后,却从那屏风后跑了出来,在李贵妃诧异的目光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毒妇,使了多少手段残害我妻子,我只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李贵妃这才明白,原来这不过是个圈套,用她毕生所爱做诱饵,害的是她自己的性命。
而后崇明帝一下子便如老了十岁一般,他先是赐死了李述,而后却软禁起了李贵妃。
朝夕相处十数年,他到底是狠不下心来,只留了她一条性命,只是李贵妃受不了那暗无天日的日子,自己在深宫里寻了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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